第二十四章报仇 (4)
作者:魂缘伊梦      更新:2023-07-30 22:50      字数:21018
  的,让他心头发颤,久久无法回神。

  这是多么亲密的动作啊!

  使坏得逞的叶素素,咯咯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露出一排的小白牙,笑得见牙不见眼,调皮可爱。

  聂铎只觉自己的耳朵火辣辣的,他缓缓地避开头,也不敢动,生怕怀里的叶素素觉察到他身体上的异常。

  他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强迫自己的说话声音如常,“素素,睡醒了吗?起来再喝碗姜汤,好不好?”

  一想到姜汤的辛辣,叶素素立即就摇头拒绝。坚决果断,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聂铎见她这副小模样,勾着唇角忍不住笑了,可是却依旧摇了头,道:“不行,不能不喝。”

  他跟叶素素说完话,就喊了乐竹进来伺候叶素素更衣。

  乐竹心惊胆战地走了进来,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道她究竟是聂公子的侍女还是她们家郡主的侍女。

  聂铎却一点都没有使唤了别人家婢女的觉悟,他把叶素素放到床上,朝着她笑了笑,这才起身离开。

  叶素素穿戴好之后,又重新梳了头,随着乐竹和香竹出了内室。

  外间的小榻上已经摆了小桌,叶素素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姜汤水。旁侧还有清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除此之外还有个白瓷炖盅。

  聂铎见她出来,一手端了姜汤碗,另一手朝她招手。

  叶素素欲哭无泪,她觉得一向宠她的铎哥哥一点都不宠她了,这碗姜汤她是逃不掉的。

  乐竹却是看出一点门道,小声地劝说叶素素:“郡主,姜汤虽然辛辣,却是加了冰糖的,用它祛寒是再好不过了,总比太医开的那些中规中矩的汤药要强。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用药,还是不要用药的。”

  聂铎听到,赞赏地看了一眼乐竹,没想到叶素素身边竟然还有如此机灵通透的婢女。

  乐竹却差一点被聂铎的这一眼吓哭了,她不停地反省,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吗?怎么聂公子的眼神像是要杀人似的?!

  她还没活够,她还不想死!

  聂铎又一次朝着叶素素招手:“素素,乖,过来,把这碗姜汤喝了。”

  叶素素乖乖地走了过去,在聂铎身边停了进步,讨价还价地跟他商量:“铎哥哥,可以……可以只喝一半吗?”

  聂铎一本正经地点了头,然后也不等叶素素反应,长臂一伸把她勾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头,把那碗姜汤……全给她灌了进去!

  叶素素被辣的眼泪都出来了,可是聂铎灌药的手法却极其娴熟,挑不出一点毛病,既没有太快,也没有太慢,一切皆恰到好处,只是不让她逃走。

  叶素素满眼是泪地望着聂铎,无声地控诉他是骗子。

  聂铎把姜汤的空碗递给身边服侍的人之后,拉着叶素素坐到了小榻上,让人给她端茶漱口。直到此刻,叶素素才觉得自己从“姜汤地狱”逃了回来。

  聂铎只是一个劲地朝她笑,解释说:“喝少了不起作用,到时候你还要再吃一遍药,受二遍罪。”

  叶素素瞪了他一眼,却被他带着笑意地俊美脸颊下了回来,不满地哼哼了两声,别过头不理他。

  聂铎亲自给她舀了一小碗清粥,哄她喝两口。叶素素此刻肚子里一肚子姜汤,根本就喝不下去,紧闭着双唇使劲地摇头,那小模样明明就是在撒娇。

  旁侧服侍的乐竹和香竹觉得她们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以前她们家郡主可没有这么娇气!她们家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看起来娇滴滴的,可是即使是在老爷和夫人面前,也绝不会这么娇气!

  两个人缩着脖子不敢出声,极力地降低存在感。

  聂铎却似乎已经习惯了叶素素这个模样,只拿了汤勺亲自一口一口喂她。叶素素虽然脸上还是一脸不愿意的模样,可是聂铎的汤勺过来,她还是每一次都乖乖地张口吃了下去,不知不觉地就吃了一小碗。

  伺候在一旁的乐竹和香竹两个人再次面面相觑。

  聂铎就着小桌上的清淡小菜喂了叶素素一碗粥后,又转头问她:“还吃吗?”

  叶素素果断地摇了头,表示自己不吃了。

  这一次,聂铎没有勉强她,只是把旁侧的那只白瓷炖盅打开,帮她盛了一碗,道:“冰糖雪梨,润喉暖肺的,你如果能喝下去,就勉强喝一点。”

  叶素素当然是喝不下去了。

  聂铎也没勉强她,正要把手里的碗放下,忽然门口有婢女禀报:“郡主,何恩新何公子求见!”

  叶素素一愣,这才想起,当时她落水时,何恩新正在她的身后。

  小桌边的聂铎却忽然脸一黑,把手里的碗直接摔着了桌子上,怒道:“他还有脸来?!”

  叶素素和乐竹香竹她们都被聂铎突然涌出的怒气吓了一跳,噤若寒蝉,接到吸了一口气,不敢说话。

  聂铎似乎也觉察出自己的怒气有些大,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叶素素的发顶,道:“你吃你的,我就是……对何恩新有些气愤。”

  叶素素朝着聂铎讨好的笑了笑。

  聂铎有些不自在地解释:“刚刚在湖堤,我看到他说要送你回来,才离开的。没想到,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你竟然就被人暗算掉进水里了!他跟在你身后,还能让你被人算计去,要他何用?!”

  叶素素发愣,心头涌起酸水,酸酸涩涩的,好生难过。

  聂铎却还不解气,低了头没有去看叶素素,不自觉地紧握了双拳,“你都掉进河里了,他竟然……竟然没用地瘫在湖堤,连喊人救命的声音都那么小……我若是走的再远一点,都未能听到!”

  何恩新在聂铎眼里,简直是一无是处。

  叶素素却不这么觉得。何恩新毕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既不像她哥哥叶墨轩一样从小就舞动弄枪,也不像她表哥陈满他们骑射弓箭样样精通,更不及聂铎年纪轻轻就已经上过战场杀敌,所以遇到今日的情况,何恩新被吓得没有了主意,也是正常。

  她原本就没有对他抱有多么高的希望,不然上一世他也不会一点都不反抗,就接了圣旨尚了大公主做驸马了。

  性格使然罢了。

  可是,看到聂铎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叶素素还是理智地决定,暂时不要见这个何恩新了。

  乐竹得了命令,出去回了何恩新的话。

  “何公子,我家郡主已无大碍,现在正喝了药睡了,不方便见客。何公子先请回吧。”

  何恩新知道今日是见不到长仪郡主了,犹犹豫豫有些不舍得离开。他缠着乐竹问了许多叶素素的事情,比如说,太医是否来看过?开了什么药?长仪郡主是否服药?

  这些都是私密之事,乐竹当然不能全都告诉何恩新,只得态度极好地反复说着:“何公子请放心,我家郡主已无大碍。”

  何恩新最后实在是没有什么可问的,只能依依不舍地告辞。他走了两步,似乎挣扎犹豫了许久,又匆匆地跑了回来,叫住正要转身进去的乐竹,道:“那个……今日救了长仪郡主的是何人?”

  乐竹一愣,反应极快,笑道:“何公子,您这话问的?救了我们家郡主的,自然是在莲池苑服侍郡主的內侍,否则您以为是何人?”

  何恩新将信将疑,那个男人容貌俊美,身材颀长高大,眼神骇人,那个男人真的是一个内侍吗?可是,如果不是內侍,又无法解释他不顾男女之妨那么抱着长仪郡主。

  他眉头挤到了一起,一抬头,又看到乐竹笑盈盈地看着他,也不好一直在这里纠结,只好说:“请郡主好好休息,在下明日再来看她。”

  何恩新走了,乐竹松了一口气,刚回到内室去服侍叶素素,守门的小丫鬟又来报:“郡主,周姑娘、大表姑娘和大堂姑娘一起过来探望您!”

  罗汉床上,叶素素被裹在一只软蚕丝斗篷里。这斗篷是夏日用的,清爽凉快,裹在身上很是凉爽舒服。

  她探了探头,看了一眼聂铎。

  聂铎坐在罗汉床边,听到小丫鬟的话瞬间眉头皱起。他手边是一碗半开着盖子的冰糖雪梨,他正试图全叶素素喝一点润润喉咙。

  叶素素见聂铎这么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瞬间就笑眯眯的,像是一只偷腥的小猫。她吩咐乐竹说:“你就说我已经睡下了,让她们先回去吧。”

  她和乐竹说完话后,转头看向聂铎,手脚并用爬到了他的身边,伸手去抚他的眉头,似乎想要把他皱起的眉头抚平。

  聂铎受不住她这么亲密,身体微微后倾,想要躲开她。

  叶素素忽然开口,眉眼弯弯,笑盈盈说道:“铎哥哥,是不是不耐烦这些人了?”

  聂铎目光迎向她,眉心依旧微微拧着。

  叶素素起身,一个猛扑,扎进他怀里。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小声道:“铎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更新来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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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陪她

  “铎哥哥, 我们现在就走吧!”

  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 正抵在他心口跳动的位置, 声音很小,因为之前落水喉咙还没有恢复, 略带了沙哑, 软软糯糯,每个字都敲在他的心头。

  聂铎缓缓地头,目光落到她漆黑的发顶, 垂在身侧的双臂却没有动。静默了许久之后,他开口道:“好, 我们现在就走。我说过,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只有你想。”

  窝在聂铎怀里的叶素素觉得, 聂铎说这话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悲哀。她抬起头去看聂铎,想看清他的表情,可是聂铎的脸上已经露出的笑容,温润如玉,暖风和煦, 丝毫看不出异样。

  叶素素已经下了决心, 咬了咬牙, 道:“铎哥哥,我们现在就走!我现在就收拾东西,你等我,我很快的!”

  “嗯。”聂铎淡淡地应了一声, 眉宇间带着笑意,可是他垂在两侧的手并没有回抱叶素素。

  叶素素此刻满心满脑都是要跟聂铎私奔的想法,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从聂铎怀里跑出去,跑进内室就开始收拾东西。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知道究竟要收拾什么东西带走。她想了想,索性连衣裳也不带,只拿了几个实心的金元宝放进了荷包里。

  出门在外,钱是最重要的。

  她在内室收拾,聂铎站在外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之后才迈步朝着门外走去。

  屋外,陌暮带着人守在树上,悄无声息,像是根本就没有人藏身在此处似的。

  聂铎走出来,陌暮先一步从树上跳了下来,轻轻落地,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守在不远处的几个小丫鬟都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陌暮却顾不得那么多,急急快走了两步,走到聂铎身边,也顾不上行礼,压低了声音,满脸惊讶地问:“铎爷,您……您真的要带着郡主私奔?”

  聂铎脸上一直挂着笑,他点了点头,轻声“嗯”了一声。

  陌暮听到聂铎肯定的回答,急得差一点就要跳起来了,幸好多年的训练有素,让他即使惊讶也不会做出发出声响引起旁人注意。

  他张了嘴,正想要说什么。聂铎却先一步开口,面上依旧是挂着笑,好像一张假面具。

  他说:“她不会跟我走的,她只是……一时冲动,说一说而已。”

  “啊?!”陌暮一头雾水,不明白聂铎这是什么意思。他满脸疑惑地朝着聂铎看过去,蓦然发现,聂铎脸上虽然挂了笑容,可是他带笑的眼眸深处却藏着辛酸和苦楚,他的眼眸深处,在人看不见的地方满满的悲哀。

  聂铎没有让陌暮说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像是说给陌暮,也像是说给他自己:“她一时冲动想要玩,我就陪她玩。她想要怎样,我都会陪着她。如果……如果她真的肯跟我离开京城,我就不会再把她还给叶家!”

  陌暮低了头,悄无声息退去,就和来时一样。

  聂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回屋子里。叶素素已经从内室里出来了,并没有带什么包袱。她跑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朝着门外望了一眼。乐竹和香竹她们还都守在外面,正在跟身边的几个小丫鬟说话,那几个小丫鬟点头如捣蒜,应该是乐竹和香竹正在吩咐她们什么。

  叶素素看了几眼,跑回到聂铎身边,小声与他说:“铎哥哥,我本来想带几件换洗的衣裳,可是实在是太打眼了,又不好拿,所以我只带了金元宝。”

  说话时,叶素素像是邀功似的把怀里装着金元宝的荷包举到了聂铎眼前,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等表扬。

  聂铎看着她,点头说:“你做的对。”

  叶素素收起手里装着金元宝的荷包,指了指门外跟聂铎说:“铎哥哥,乐竹和香竹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我如果离开,她们定然会发现。给我些时间,我先跟她们说说话,把她们安顿好?”

  聂铎点了点头,道:“你把她们带上,有她们在你身边伺候,我也放心。”

  叶素素一愣,没想到聂铎说的是这样的话。她想了想,或许这法子也不错,于是朝着聂铎一笑,一路小跑着去喊了乐竹和香竹说话。

  聂铎看着一直在屋子里欢快地跑来跑去的叶素素,看着她一脸天真地笑着,看着她殷勤地收拾东西,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有那么一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叶素素真的会跟他走!

  聂铎缓缓地背过身,闭上了眼睛,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只要叶素素肯跟他走,他一定要保证叶素素的平安,一定会保证叶家的平安。什么皇上的怒气,什么天下大局失衡,什么藩王渔翁得利,什么聂家如履薄冰、腹背受敌,这一切统统都见鬼去吧!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罪名,所有的后果,都由他来背负,他会用自己、用整个聂家背负,绝对不会牵连到叶家,绝对不会让叶素素后悔。

  只要她肯跟他走!

  他缓缓回头,目光落到了忙碌的叶素素身上,竟然如此迫切地希望她真的能跟他走,此刻就跟他走,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说来玩玩,是真的跟他走……

  乐竹和香竹听到自家郡主的吩咐,吓得立即跪在了叶素素身前磕头:“郡主,郡主……您不能走啊!您走了,叶家怎么办?老爷和夫人怎么办?皇上和聂家血海深仇、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如果您真的跟聂公子走了,皇上追究起叶家和聂家的关系,迁怒于叶家,该怎么办?郡主,郡主……您要三思啊!就算是不为了您自己,为了叶家,为了老爷和夫人,您也不能和聂公子走啊!”

  两个丫鬟把形势都看得如此清楚!

  叶素素想到上一世,她一心一意痴心妄想地想嫁太子赵从嘉,其实一直以来执迷不悟、看不懂形势的人只有她一个,或许还有个没有脑子的赵从嘉!

  真是讽刺啊!

  她若是跟着聂铎走了,叶家一定会受牵连,到时候她的父母一定会比她先承受皇上的怒火……可是,一想到门外站着的铎哥哥,叶素素心里不由地酸酸的。

  叶素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说:“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想和我走,那么你们两个就留在莲池苑里,帮我挡住那些来找我的人。如果骊山院有人问,你们就说我回叶家了;如果叶家有人来问,你们就说我想一直留在莲池苑。”

  “郡主!”乐竹和香竹两个人脸色瞬间惨白,这样欺上瞒下行径,若是被人发现,她们两个还有活路了吗?

  叶素素说:“你们两个放心,你们是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的,一向对我忠心耿耿,我不会眼睁睁地把你们推进火坑的。我给娘亲写了一封信,到时候只要你们把这封信交给她,我保证你们性命无忧。”

  她说话间,就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早就写好的信。

  乐竹和香竹两个人几乎是傻了眼,原来她们家郡主一早就知道她们不会跟她走,所以早早地就已经写好了信,替她们想了退路!

  乐竹顿时眼睛发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忽然朝着叶素素磕头,道:“婢子乐竹,愿意跟郡主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婢子也不怕!请郡主带乐竹走!”

  香竹拿着信,有些犹豫,纠结着说:“郡主,您的意思……是让我们隐瞒下来您和聂公子的事情?即使有人知道您私奔了,也不会知道你是和南郡聂家人走的,这样就算是皇上为了聂家龙颜大怒也不会牵扯到叶家!对吗?”

  平日里香竹一向没有乐竹显眼,有乐竹在的地方,香竹绝对不争不抢,只管老实做事,为人很是憨厚。叶素素也喜欢香竹的这一份憨厚,所以除了乐竹之外,她最仰仗的人就是香竹。

  今日一见,她发现在她身边伺候的人,没有一个是笨的。

  香竹一看叶素素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急忙摇头哭求她:“郡主,聘者为妻奔为妾!您又是舍弃身份跟着聂公子走,南郡聂家又远在西南,万一……万一聂公子负了您,您可是连退路都没有了!”

  叶素素看了香竹一眼,不由的感叹,活了两世,她才发现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是如此的聪明伶俐,一猜就能猜中她的心思。

  她想跟聂铎走,但是她不想把叶家置于危险之地,自然绝对不能让叶家和南郡聂家有牵扯。她重活一世,上一世就算天下人都对不起她,但是生她养她的叶家绝对没有对不起她,反而是她一直是个不孝女,上一世让父母兄长为她操碎了心。

  这一世,她原本想要做个乖乖女,好好听话,承欢父母膝下。可是,这一世她遇到了聂铎,上一世的不如意让她更不想放开聂铎!

  她想为自己自私一次,她想要和聂铎在一起,那么如何让叶家不受牵连?唯独她舍弃叶家女儿的身份,舍弃长仪郡主的头衔,隐姓埋名,没有身份,没有户籍……或许这样身份的她也嫁不成聂铎为妻,可是她宁愿是做妾做婢女,她也想跟聂铎走!

  她摆了摆手,道:“我主意已定,你们两个不用劝了,香竹你留下来,我的行踪和莲池苑的一切都交给你,我父母那里也交个你解释,至于南郡聂家……不要和我父母提,就说我看上个平头百姓,什么都不要了就想跟他走。”

  香竹满眼是泪,似乎还想要劝叶素素。可是叶素素已经不想和她多说,转头看向跪在身前的乐竹,道:“乐竹,你如果跟着我,可就是一点退路也没有了;如果留在莲池苑,至少我娘亲可以保住你的性命,你自己做决定吧!”

  “婢子愿意跟郡主走,婢子愿意为郡主做牛做马一辈子!”

  叶素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样的安排能为她和聂铎争取多长时间。只要他们能平安离开骊山院,平安离开京城,以她父亲的机敏,定然会有妥当的处理办法。

  只希望这一次任性,不要牵连叶家,否则她会后悔一辈子。

  叶素素收拾好一切,起身起找聂铎。因为决定带了乐竹上路,带的东西去更多了一些,又带了几套换洗衣裳,这一次出门多了几个包袱。

  她见了聂铎,便扑了上去,亲昵地抱着他的手臂,仰着头道:“铎哥哥,天色不早了,我们这就走吧。”

  她此刻迫切地希望聂铎带她走,她怕如果再耽搁犹豫片刻,她就会忍不住改了主意。

  她害怕自己改了主意。

  聂铎微微低头,看着她挽着他胳膊的那两只小手,心头蓦然发痛,眼角也忍不住发酸。

  他想问她:“素素,你现在跟我这么亲密,难道就不怕你未来的夫君介意吗?”

  可是,他不想说这样的话,他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想失去此刻的温馨。

  就让他自欺欺人好了。

  他朝着叶素素点头,道:“嗯,我们现在就走。”

  此刻已经是傍晚,如今正是酷暑三伏,天色暗的晚,如今骊山院的天色还是大亮。

  聂铎单臂揽着叶素素,带着她从莲池苑的一个小径向外走。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乐竹和陌暮两个人。陌暮见了乐竹,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他想起上一次是他把昏迷的乐竹扛了回来。

  乐竹自然不记得这件事了,她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她们家郡主和聂公子身上了。

  叶素素的手拉着聂铎的手,紧紧地握着,生怕他下一刻就没有了身影,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

  聂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朝着她笑了笑,柔声问她:“是不是累了?我背你?”

  叶素素望着聂铎好看的眉眼,点了点头。

  聂铎放开她的手,从怀里掏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轻轻地把她手上粘腻的汗渍细心的擦干。随后转身背对着她,半蹲在她面前。

  叶素素望着聂铎的后背,又想起来小时候。

  小时候,在外祖父陈家,聂铎也曾经这么背过她。那时候她年纪小,连走路都不稳,可是还是缠着聂铎不放。聂铎起初也是不想理她,可是发现她被陈满叶墨轩那几个大男孩可怜兮兮地扔在一旁,他就心软了,认命定蹲在她面前,让她趴在背上。

  叶素素那时候只觉得聂铎长得好看,又对她特别好,从此以后,她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黏着聂铎了。那时的聂铎已经是个半大的男孩,虽然和她算不上男女之妨,但没有哪一个大男孩愿意照顾没什么用的小姑娘。聂铎也有过不耐烦,但是她只要露出委屈的表情,聂铎就会心软,一切都由着她。

  聂铎也曾经因为带着她这么个小尾巴,而被陈满叶墨轩他们嘲笑,可是聂铎每一次都不在意。有一次叶素素听到聂铎和她几个表哥解释:“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没有兄弟姐妹,孤零一人,既然她喜欢跟我玩,我便陪她罢了。反正既不影响我的课业,也不影响我习武,不过是舍弃些个人玩乐的时间罢了,算不得什么。”

  陈满几个嗤之以鼻,有人看不上聂铎这样,挑衅地说道:“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家长仪郡主又不是没有兄长,你算老几你就献殷勤?”

  后来的事情,叶素素记不大清了。她只知道那天晚上,她哥哥叶墨轩的脸不知道被谁打得淤青。不过,她哥哥却不介意,反而笑哈哈地摸着她的头说:“我家妹妹是个识货的,聂铎这人,你哥哥我服气,从此他就是我最好的哥们!”

  后来,叶素素年纪大了一些,见到聂铎的机会就少了,但是在她的记忆里,每一次见到聂铎,她都被照顾得很好。有时候家里人不肯依着她性子满足她的,她只要偷偷地告诉聂铎,聂铎从来就没有失望过。

  后来,聂铎家里出了事,叶素素当时被瞒得严严实实,只知道聂铎的母亲南郡王妃去世了。再后来,等她知道所有事情经过时,皇室赵家和南郡聂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地步,聂铎也已经被他的父亲前南郡王带回了西南。

  一别四年,她竟然把他忘了,甚至他就在她面前,她也没能认出他来!

  叶素素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像小时候一样趴在了聂铎的背上,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

  聂铎回头朝她笑了笑,托着她稳稳地站了起来,笑着说:“素素,我们走。”

  叶素素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用力地点头。

  两个刚要继续向前走,被留来的香竹却追了出来,气喘吁吁地喊着:“郡主,郡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闯进来了!”

  趴在聂铎背上的叶素素瞬间就眼睛就瞪圆了,不满地回头。

  香竹苦着脸解释:“郡主,奴婢已经和太子殿下解释了,说您身体不适,正在休息,可是太子殿下今日不知怎么了,竟然、竟然带着一群人直接闯了您的内室,发现您不在,正大发雷霆派人在找您,莲池苑那边现在是人仰马翻……”

  叶素素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赵从嘉竟然胆敢直接闯了她的内室?以前的太子赵从嘉可从来没有胆子敢直接闯进她的内室!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聂铎,聂铎已经把她从背上放了下来,柔声地和她说:“别怕,我先送你回去,赵从嘉抓不到你的把柄。”

  说罢,聂铎就着刚刚把她从背上放下的姿势,转手就把她打横抱在怀里,纵身一跃,背着她朝着莲池苑的内室方向飞快而去。

  赵从嘉还在莲池苑里发飙:“你们郡主呢?你们都是废物吗?她人都根本就不在内室!你们把你们郡主弄丢了,本太子要你们脑袋……”

  莲池苑内,一片哀嚎:“太子饶命,太子饶命……我们这就去找郡主,我们这就去找郡主……”

  “废物,一群废物!”

  “太子表哥,我的人怎么你了?至于让你怎么连打带骂的吗?”穿戴整齐的叶素素从内室的方向走出来,面容带怒,眼神喷火。

  赵从嘉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叶素素究竟是从哪里走出来的。刚刚他都已经去她的内室看过,内室里根本就没有她的身影,可是她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赵从嘉这人有个好处,想不明白的事情从来不钻牛角尖,看见叶素素出来了,顿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脸殷勤地朝着叶素素走出:“素素表妹,你去哪里了?我刚刚在里面都没有看到你?”

  他说话时,伸手想要去拉叶素素的手腕,叶素素毫不留情,“啪”的一声,直接拍开了他的手。

  赵从嘉一向是养尊处优,那皮肤比平常的姑娘家都嫩,叶素素这么一巴掌下去,他的手背顿时就红了一片,疼得他嘶哑咧嘴,可怜兮兮地跟叶素素撒娇:“素素表妹,你这么是怎么了?我最近也没有做错什么啊,你怎么总是看我不顺眼?”

  叶素素不想和他废话,聂铎就在他们身后的门内,与他们仅隔了一扇木门,她不想让聂铎误会她和赵从嘉有什么。

  她清了清喉咙,也不接赵从嘉的话,开门见山地问他:“太子表哥,你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找我,所为何事?”

  听到叶素素这么一问,赵从嘉顿时就开始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左顾而言他。

  叶素素现在是满腔怒气,如果不是赵从嘉的突然出现,她就已经跟着聂铎离开了。可是,赵从嘉不仅来闹事,还闹完事情支支吾吾的不说,这让叶素素气得直跳脚。

  “你到底说不说!”叶素素满眼喷火,恨不得将眼前的赵从嘉生吞活剥。

  赵从嘉耷拉着脑袋,终于开口:“我……听说你今日落水了。”

  叶素素挑眉,直觉他还有话没说完,喷火目光一直瞪着他。

  赵从嘉继续说:“有人告诉我,说你的莲池苑内藏着外男,今日救你的人就是那个外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37蠢货

  赵从嘉说:“有人告诉我, 说你的莲池苑内藏着外男, 今日救你的人就是那个外男!”

  叶素素的眼神瞬间如刀, 毫不留情地朝着赵从嘉瞪了过去,声音冷如结冰, 略带嘶哑:“是谁……和你说的?!”

  因为落水, 她的嗓子并没有全好,说这话时又愤怒异常,那声音听到赵从嘉耳朵里, 格外的骇人难听,尤其是叶素素开口时, 尤为咬重了“是谁”两个字。

  赵从嘉像是这才注意到叶素素的嗓子也受了伤,急忙伸手想要去扶她:“素素表妹, 你是不是因落水, 身体还没有大好?没事没事,你去休息,找那个外男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保证绝不会让人溜进你的莲池苑的!”

  叶素素瞬间就一回手,直接把靠过来的赵从嘉推开,朝着莲池苑里大喊着:“都给本郡主住手, 谁敢再动一下, 本郡主把你们扔湖里去!”

  叶素素刚才那一推, 猝不及防。赵从嘉一点防备也没有,被推的直接倒退了两步,脚下没稳,“吧唧”一声, 直接摔在了地上,结结实实来了一个底盘着地,疼得他龇牙咧嘴直叫唤。

  跟在赵从嘉身边正搜查莲池苑的人都是平日里伺候赵从嘉的,自然知道长仪郡主在太子赵从嘉这里是什么地位,几乎是长仪郡主说一,太子殿下绝不说二;长仪郡主说东,太子殿下绝不说西!这也幸好长仪郡主还未曾嫁给太子殿下,否则日后太子登基,长仪郡主为后,一个牝鸡司晨是绝对逃不过的。

  所以,叶素素刚刚那一声怒吼,原本在莲池苑里忙活找人的那些太子带来的随从,都自动自觉地停了下来,各个缩了脖子,低头敛眉,手脚并拢,乖乖地站成了一排,等着长仪郡主发话。

  更可笑的是,一时间所有人都担忧长仪郡主的怒气会不会烧到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想到去把摔在地上的太子赵从嘉扶起来!

  叶素素此刻心头满是怒火,眼睛里的目光如淬了毒,扫过太子赵从嘉的那些随从,恶狠狠的,似乎恨不得直接将他们生吞活剥了。那些人立即吓得脖子缩得更短了,头也低得更低了。

  叶素素的目光最终落到了一个小內侍身上,那位內侍是赵从嘉的贴身內侍,名叫小德子,从小就跟在赵从嘉身边伺候的。

  他发现长仪郡主的目光正盯着他,顿时吓得头皮发麻,双腿忍不住打哆嗦,心里默默地哀求:“郡主看不见我郡主看不见我郡主看不见我……”

  如果说他有多怕长仪郡主,那是不可能的。长仪郡主虽然最近脾气暴躁了一些,但是很少处罚他们这些下人奴才,平日里长仪郡主身边伺候的那些人,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的,一团和气,据说是因为长仪郡主总是打赏他们。何况,他一个太子身边的內侍,是隶属于太子东宫的,长仪郡主就算是再嚣张跋扈,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宫里来处罚他。

  所以,他并不怕长仪郡主。

  可是,他怕太子殿下啊!

  小德子头低得不能再低了,几乎要埋到自己的胸里了。

  惹怒了长仪郡主,就等于惹怒了太子殿下!那还不如直接惹怒太子殿下能死的痛快呢,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可是要是惹怒了长仪郡主,太子殿下绝对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长仪郡主目光看过来时,小德子真的想立即下跪求饶了。

  叶素素望着小德子开了口:“还愣着做什么,把太子殿下扶起来啊!”

  她话音落下,小德子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太子殿下竟然还摔在地上呢。小德子急忙招呼几个小太监把摔得可怜兮兮的太子殿下扶了起来,却又不敢出声询问,只低了头守在太子身后,犹豫着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给太子瞧瞧。

  赵从嘉虽然摔了一下,但是并无大碍,甩开小德子扶着他的手,又朝着叶素素凑了过去:“素素表妹,你别生气啊……”

  叶素素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怒火太过了,但是她一想到聂铎就在门后,差一点就被赵从嘉的人发现,那股怒气是怎么压不下去了,就算是她想要和赵从嘉和风细雨的说话,她也根本控制不住。

  她咬着牙,迫使自己强忍着怒气,又一次质问赵从嘉:“太子表哥,究竟是谁向你说的那些谣言?!造谣我莲池苑有外男?!”

  赵从嘉犹豫了片刻,眼神偷偷地瞄向了叶素素,神情有些为难,似乎并不想把说这件事的这人出卖。

  叶素素简直就要气笑了,没想到一向在她面前有什么说什么的太子表哥,今天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偷偷告状的人隐瞒她?

  她瞪着赵从嘉说:“太子表哥,你难道不想告诉我吗?”

  “不是,不是,”太子赵从嘉摇手,“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怕说出来是谁,你更生气。”

  叶素素挑眉,冷笑着猜测道:“长乐公主?”

  赵从嘉立即摇头:“不是长乐,她被你揍得,伤得不轻,如今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叶素素奇怪,告状之人如果是能让她生气的,除了大公主长乐之外,她还真想不到别人。

  她目光又落到了赵从嘉身上,扬着下巴,皱着眉头厉声质问:“那么,到底是谁?”

  “素素表妹……”赵从嘉满脸为难,支支吾吾,还是一副不想说的模样。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就给我出去,离开莲池苑。”叶素素也发了怒,直接指了门口,开始撵人。

  赵从嘉一向对叶素素没辙,发怒的叶素素他就更没辙了,只得耷拉着脑袋,低着头小声地嘀咕:“是安慧郡主。”

  叶素素一听到安慧郡主姜如萍的名字,顿时血往上涌,气得七窍生烟,看向赵从嘉的眼神已经不能用愤怒形容了。

  她咬着牙道:“太子表哥,你究竟知不知道,我今日是怎么落水的?”

  太子赵从嘉缩了缩脖子,怯生生道:“我……我知道,是你命人把安慧郡主扔湖里去了,安慧郡主心有不甘,所以派了个婢女把你撞到湖里了。素素表妹,你放心,那个婢女我已经替你处死了,你就不要再生那个婢女的气了。”

  叶素素的眼睛里此刻已经不是怒火,而是绝望了。她望着赵从嘉,道:“你把那个婢女处死了?”

  “是啊,是啊,我已经替你处死了她,帮你报了仇,你就不要再生气了。”赵从嘉顶着叶素素的一脸怒火,想要在她面前邀功,可是又不敢直说。他有些纳闷,怎么明明他替素素表妹报了仇,她怎么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啊?!难道他哪里做得不对吗?

  叶素素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赵从嘉,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太子表哥,你明明知道那个把我撞入水中的婢女是安慧郡主的人,你还把人处死了?!要来个死无对证?”

  当时,叶素素落水之后,聂铎跳进水中去就叶素素时,及时赶到的陌暮他们已经将那个婢女抓住,交给了赶过来乐竹香竹她们处理。她们按照以往的惯例,先把人交给了骊山院的內侍,据说亲自办这件事的人就是香竹的那位干弟弟,在骊山院里任七品內侍。

  叶素素醒过来之后,并没有想要去追究这件事,她那是满心满脑子想得都是跟聂铎私奔。

  她以为她长仪郡主落水这么大事,既然已经人赃俱获了,现在在骊山院主事的太子赵从嘉定然会给她一个公道。就算是不能处置幕后之人,也一定会拿了幕后之人的把柄。

  尤其现在宁王世子还在骊山院里重伤未愈、安慧郡主姜如萍被扔到湖里,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使得皇上面对宁王时处于弱势,如果安慧郡主这个把柄被抓住了,操作好了,皇室赵家能在宁王面前自然就能摆脱弱势处境,甚至可以倒打一耙,打得宁王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宁王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傻到用这么明显的方式去报复长仪郡主!

  可是,现在可好,赵从嘉竟然一脸邀功的表情过来和她说,那个婢女被他处死了!

  他把能抓住安慧郡主、宁王一家的关键证据处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他竟然还一脸兴奋地邀功,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

  叶素素真的想要晃着他狠狠地问问:“赵从嘉,你其实是宁王的儿子吧?你其实是宁王派到大原国的奸细吧?!”

  赵从嘉发现自己说完那个婢女的下场,叶素素并没有高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色更差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了叶素素身边,委委屈屈地小声问她:“素素表妹,我替你报仇了,你不高兴吗?”

  叶素素气得已经要说不出话来了,她怒目瞪着赵从嘉,冷着脸道:“太子表哥,命人把我撞入湖中的人是姜如萍,我如果要报仇,也应该去找姜如萍报仇,难道还要去找一个不知姓名的小婢女报仇?你现在把人杀了,死无对证,你让我怎么去找姜如萍报仇?”

  赵从嘉这下真的委屈了,他还是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做法究竟有什么不对。

  他噘着嘴道:“谁说是没名没姓的小婢女?我已经派人问出了她的姓名,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来了。素素表妹,你放心,等我们离开骊山院回了宫,我就派人把她们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绝对为你报仇!”

  叶素素这一次已经不是气得了,已经是满目震惊,惊讶地嘴都忘记合拢了。

  上辈子她究竟是犯了什么蠢,简直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曾经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赵从嘉!赵从嘉是蠢,她上辈子一定比赵从嘉还蠢!

  她忍不住问赵从嘉:“太子表哥,你究竟知不知道是谁把我撞到湖里的?!”

  赵从嘉立即头如捣米,点个不停,像是没有注意到叶素素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地继续说:“我知道,是安慧郡主。可是……是你先把她扔进湖里的,她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又找人来报复你。这件事怎么说也是我们这边理亏,毕竟事情由你先引起来的,真要追究起来,你定然是跑不掉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人敢追究你的,就是宁王家的安慧郡主也不行!现在呢,你们两个人都落到湖里了,也算是打了一个平手,她就是想要闹事也不占先机了!嘿嘿嘿,没想到安慧郡主竟然是个这么蠢的,如果她不私下里报复你,父皇免不得要为她出面训斥你……她这样一来,倒是让我有机会先保下你了……素素表妹,你说这世上是不是只有我对你最好?!”

  叶素素听到赵从嘉的话,简直是目瞪口呆。

  赵从嘉竟然还说安慧郡主姜如萍是个蠢的?!他怎么就看不到他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个?!

  安慧郡主直接就报复她的方法固然是鲁莽冲动了一些,或许会牵连宁王,但是以安慧郡主的处境去想,一个父兄都不会为她出头的郡主,还是客居在外对上最受圣宠的长仪郡主,她这么直接的报复方式,反而会是唯一的且最有效的报复方法!

  不然她哪里有机会能出了心中的恶气?

  不说宁王压制她,就是当今的皇上也不会让自己宠爱的长仪郡主在宁王家的郡主面前落下面子,这可是关于皇上的脸面的!

  这个安慧郡主不仅用这法子成功地报复了叶素素,竟然还有赵从嘉给她收拾了烂摊子,收拾完还以为安慧郡主是个蠢的!

  叶素素现在怀疑,是不是赵从嘉已经见过安慧郡主、直接被安慧郡主洗脑了?!

  果不其然,赵从嘉说:“素素表妹,你就别生气了。我来莲池苑之前,已经见过安慧郡主了。她说她只是一时气愤,冲动之下才做出了如此决定。她不过就是跟伺候在身边的婢女抱怨了几句,没想到那婢女竟然真的以为这是她的命令,把你推到了湖里。她也说了,她绝对不会再追究你把她扔湖里的事情,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日后也绝不提起,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去你奶奶个从来没有发生过吧!我被人推下水,你竟然要把这件事当成从来没有发生过?!”叶素素怒气冲天,哑着嗓子怒吼,根本压不下心头的怒气。

  赵从嘉见叶素素又发怒了,委屈地小声说:“素素表妹,你怎么又生气了,你最近的脾气就和那传说中的母老虎似的……啊……哎呀……”

  赵从嘉话音未落,叶素素怒火未发,忽然赵从嘉捂着小腿跪坐在地,哎哎呀呀地惨叫个不停,像杀猪一般。

  刚刚太子殿下和长仪郡主吵架时,一直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小德子不得不上前去搀扶赵从嘉,这么低头朝着赵从嘉的腿上一看,顿时吓得傻了眼。

  赵从嘉的右腿腿弯处,不知何原因竟然青肿的跟发面馍馍一样,高高肿起的大包,已经有一个馒头那么大!

  他的腿边不远处又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看起来像是罪魁祸首,可是小德子想不明白,那石头是怎么把他们太子的腿变成这副模样的?他刚刚可一直守在太子殿下身边,寸步不离,可是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声响也没有听见。

  站在赵从嘉身边的叶素素也看到了那块石头,她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聂铎。估计是门后的聂铎实在是受不了赵从嘉这蠢货了,所以干脆利落打得他腿蹶!

  叶素素顿时就趁机发挥,装作没看到赵从嘉腿受伤,直接怒气冲天地推搡他,吼道:“好啊,太子表哥,我像母老虎,那你就别来找我啊!那安慧郡主温柔贤惠,你去找她啊!你去找她玩啊,你有什么事你也去找她说啊!你以后别出现在我的莲池苑,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叶素素此刻是真假怒气一半一半,如果赵从嘉刚刚没有听信姜如萍关于外男的话,就这么带着人跑了过来,她此刻已经和聂铎远走高飞了。可是,偏偏是这个蠢货听信了姜如萍的话,把她拦了下来,叶素素怎可能不气?

  叶素素连推带搡地把赵从嘉推到了莲池苑门口,那些跟着赵从嘉伺候的人都自觉地退出了莲池苑,根本没有要乐竹她们动手。他们个个都是鬼机灵,此刻连太子殿下都被长仪郡主亲自轰了出来,他们此刻不跑,难道要留在莲池苑里等着被轰吗?

  叶素素最后把已经轱辘了好几圈的赵从嘉一脚从莲池苑的门槛踹了下去,掐着腰指着他骂道:“赵从嘉,既然你觉得姜如萍好,只听信姜如萍的,她说什么你信什么,你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姜如萍把我推入湖中,不是她想要算了就算了的!她污蔑莲池苑有外男,你们搜了一圈也没找到,这笔泼脏水的帐,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长仪郡主叶素素今日对天起誓,我和姜如萍势不两立,有我没她,有她没我,从此以后,她若是敢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见一次打一次!”

  说罢,她亲手把莲池苑的大门“啪”的关上,气势恢宏,吓得赵从嘉和他身边伺候的人一动不敢动,个个都傻了眼般地盯着莲池苑大门,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做什么。

  赵从嘉更是吓得都忘记腿上的伤了,也顾不上腿疼,磕磕巴巴地问身边伺候的小德子,道:“喂,你说,素素表妹她这是怎么了?她今日怎么这么大的怒气?”

  小德子抿了抿唇没说话,他倒是知道长仪郡主为什么生气。可是,那话若是说出来,在太子殿下面前也讨不得好,还不如装得和太子殿下一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他苦着脸摇头,声音里带着哭腔,道:“太子殿下,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

  “一群饭桶!你们都知道什么?一天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动脑子,我要你们何用?!”赵从嘉气得哼哼直叫,加上腿上的伤,忍不住开始喊疼了。

  这时,一个年纪约十一二岁的小內侍笑眯眯地上了前,主动请缨道:“太子殿下,奴才知道长仪郡主为何发怒。”

  在赵从嘉身边伺候的小德子立即瞪了那个小內侍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免得连累了他们大家。

  那小內侍是走了小德子门路,刚刚被调到太子殿下身边伺候的,平日里不显山不山水,做事稳妥低调,小德子没想到他竟然这个时候冒出来了,顿时有些后悔以前没有注意到他,若是因为胡言乱语惹怒了太子殿下,他们这些周围伺候的人都会没好果子吃的。

  那小內侍朝着小德子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殷勤地凑到了赵从嘉身边,恭恭敬敬地开口回答:“太子殿下,长仪郡主这般生气,自然是因为醋了啊!”

  “醋了?!”赵从嘉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似的,先是一阵迷茫,随即反应过来,又惊又喜,甚至不顾礼节,激动地拉住那个小內侍的手,道:“你是说长仪郡主她是醋了,所以才会脾气这么大?”

  小內侍被太子殿下拉了手,宠辱不惊,回答道:“自然是醋了。太子殿下刚刚在长仪郡主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安慧郡主,长仪郡主听在耳朵里怎能不醋?”

  赵从嘉的脸上此刻已经全是惊喜,高兴地几乎都忘了自己腿上发疼的伤口。

  他拉着小內侍的手依旧没有放开,语无伦次道:“长仪郡主这么生气,是因为她在吃安慧郡主的醋,那么是不是说明素素表妹,她欢喜我?!”

  小內侍笑着答道:“长仪郡主自然是欢喜太子殿下的!”

  “素素表妹她真的欢喜我?太好了,太好了……简直是太好了!”赵从嘉兴奋的手舞足蹈,也顾不上腿疼,道:“虽然于女德而言,女子吃醋妒忌不是什么好事,算是七出之一,但是若是素素表妹欢喜我,我自然是原谅她的。本太子今日起誓,此生绝不负素素表妹一片真心,我一定要想办法立她为太子妃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蠢货:腿好疼咯!请告诉我,我不是最蠢的那个!

  吃瓜众人:……

  赵蠢货:看在素素表妹喜欢我的份上,我原谅她犯了七出之一的妒忌吃醋!

  吃瓜众人:蠢货,你脸怎么那么(……………………………………………………)大!

  明天见~~~

  ☆、38约定

  叶素素亲手把莲池苑的大门关上后, 瞬间就腿软了, 后背倚着门板开始望向下滑。

  聂铎眼疾手快, 立即几步上前,把她抱住。

  叶素素回过神, 双手自然地就搂住了聂铎的脖子, 头靠在他的肩头,大口大口地喘气。她只喘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推开聂铎吩咐乐竹她们:“西厢那边收拾好,不要留下蛛丝马迹。东厢大堂姑娘那里和周姑娘住的地方都安排人去看一遍, 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就说是太子殿下刚刚在莲池苑丢了东西, 不碍事, 让她们不要怕,任何人都不得泄露聂公子的消息!”

  她吩咐完,抱歉地看向聂铎,低声说:“铎哥哥,对不起, 我没想到赵从嘉今日竟然这么发疯, 竟然还给我扣上了个窝藏外男的罪名……差一点让你和陌暮他们陷入危险。”

  叶素素现在最后怕的事情不是赵从嘉办的那些蠢事, 也不是姜如萍估计设计恶心她,而是怕刚刚赵从嘉在莲池苑闹腾了一顿,会发现聂铎他们的行踪。

  皇上有旨,聂家人不得踏入大原国半步, 违者就地正法杀无赦。骊山院毕竟是皇家园林,聂铎他们就算是再厉害,万一不小心马失前蹄,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那么,她就是害了聂铎的罪人啊!

  聂铎已经把她扶了起来,小声地与她道:“素素,不要往地上坐,地面凉。”

  叶素素确实被气得连带着吓得,有些站不住了,只好扶着聂铎的胳膊勉强地站着。她刚刚几乎是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做朝着赵从嘉发火了,现在确实是心力交瘁,没了力气。

  聂铎见她这样,立即吩咐神情慌乱的乐竹和香竹,道:“给你们家郡主备些清粥。”

  叶素素一听,聂铎要厨房给她做粥,立即急了,拉着聂铎的胳膊摇头。

  她还要跟着聂铎走呢,怎么可以喝粥耽误时间?

  只是,此刻的院子里虽然都是叶素素身边伺候的人,也都知道扶着他们家郡主的人是借住在西厢的聂公子,可是他们并不知道长仪郡主原本是打算跟着聂公子私奔的,所以叶素素只能朝着聂铎摇头,却不敢把心里的话喊出来。

  聂铎却根本不管她摇头,也不顾院子里的人多,直接就打横把叶素素抱了起来,大步朝着内室走了进去。

  乐竹和香竹把院子里伺候的人敲打了一遍,确保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传出去,这才提着厨房新做好的米粥进了叶素素的屋子。

  叶素素已经被聂铎放到了罗汉床上,脱掉的两只绣鞋整齐地摆在床前脚踏上。叶素素整个人靠在大迎枕上,双手抓着聂铎,正小声地和他说:“铎哥哥,我没事的,我今日白天已经睡了整整一天,早就养足了精力,我可以走得动的。”

  提着餐盒的乐竹和香竹听到叶素素这话,简直是欲哭无泪,她们家郡主此刻还心心念念着想要跟着聂公子私奔呢!

  聂铎轻轻地拍了拍叶素素的发顶,温柔地笑道:“不急于这一时,我们明日再出发也来得及。是我顾虑不周,你今日先是游湖赏荷累了一天,后来又掉进湖里,之后虽然睡了一觉,但毕竟时间不长。除了一碗粥,你一整天几乎没吃过什么东西,刚刚又为了那个蠢货大动肝火,体力不支也正常。”

  叶素素是真的急了,忙着道:“铎哥哥,我真的没事……”

  聂铎却强硬地摇头,一边让乐竹她们过来摆膳,一边把她扶了起来,又把大迎枕往她的后背塞了塞,说:“素素,今日天色已晚,你吃饱后,好好睡一觉,我们明日一早就出发,不急于这一时的。”

  叶素素似乎还想说什么,聂铎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唇角上扬地朝着她笑。

  “素素,你知道吗?去西南是要坐船的。潦河宽八百里,波涛汹涌,气势如虹,需要坐大船,很大很大的船,比你今日乘坐的画舫要大上十几倍,才能渡河而过。到了对岸,就是聂家的地盘了。西南有潦河守着,配合鬼斧神工的自然地势,曲折蜿蜒,易守难攻,聂家盘踞在此,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聂铎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乐竹手里的粥碗,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叶素素。

  叶素素乖巧地张了嘴,很听话地喝了。

  聂铎手上喂着她的动作没停,继续转移她的注意力,和她讲西南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素素,你做过大船吗?”

  叶素素咽下口里的粥,摇了头,她没坐做过大船。

  她两辈子加起来,坐过的最大的一艘船是端午节时皇上游京城河的龙舟。不过,因为京城河面积所限,皇上的龙舟也不过只有三个画舫那么大,当时还是因为皇后娘娘执意带着她,不然根本就没有她的位置。那已经是叶素素见过的最大的船了,叶素素不由得对聂铎口中的西南开始向往。

  或许,她跟着聂铎去西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聂铎讲了半天的船,忽然话锋一转,道:“能渡潦河的船不是随时都有的,我们要走,必须要有人去提前安排,我已经排穆坤宇去安排了,所以今晚你可以安心地睡一晚,明日我们再离开也来得及。”

  叶素素总算明白聂铎拐弯抹角地和她说了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他竟然只是想要说服她今晚好好睡一觉!

  叶素素觉得鼻头酸酸的,莫名地就想要哭。她耷拉着脑袋,默默地想,铎哥哥永远都是这么好。

  其实说什么让穆坤宇去安排船的借口都是骗人的,聂铎他们一早就应该回西南了,能渡潦河的船定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说不定还是随叫随到的那种,怎么可能说什么今日没有安排好没有船?

  这样的谎言,以为她能信?

  聂铎找了这个借口,不过是想让她今晚好好休息。叶素素见聂铎如此费心,也就没有再坚持今晚就走。或许聂铎顾虑的都对,她现在体力不支,如果就这么冒然就跟着聂铎走,或许在离开的途中成了聂铎的后腿,反而拖累了他。

  她立即乖乖地吃了聂铎喂的米粥,安排乐竹她们给聂铎和他带来的人准备晚膳,这才放开聂铎的手,跟他保证:“铎哥哥,我晚上会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明日……明日你一定要带我走!”

  聂铎的大掌有力地回握她的手,宽厚的大掌把她的小手整个包裹在掌心里,笑着应道:“好,我带你走。如果你明日不肯跟我走,我就直接把你打晕带走。”

  叶素素心头一惊,忍不住抬眼去看聂铎。他唇角上翘,眸中带笑,看不出来他究竟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话,还是只是当了玩笑来说。

  她吸了吸鼻子,避开了聂铎的目光,心止不住地噗噗乱跳,一时间慌乱不已。

  难道聂铎已经觉察出她的犹豫?知道如果睡一觉之后,她可能就会变了主意?

  可是,现在叶素素自己都不确定她会不会在睡醒之后改变主意。她此刻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跟聂铎走,她真的迫切地希望聂铎立即就带她走,千万不要给她反悔的机会,因为她生怕拖延下去,她犹豫的太多,不敢走了。

  她怯生生地抬头去看聂铎,见他一直朝着她笑,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倒映了她的影子。叶素素忽然生出了勇气,伸手起身抱住了聂铎,脸颊贴在他的脖颈间,吸了吸鼻子说:“嗯,铎哥哥,明天你一定要带我走!如果我不肯跟你走,你就算是把我打晕,也一定要带我走!”

  “好。”聂铎伸手扶着靠在他身上的叶素素,笑着应她,嘴边的笑容弧度却是越来越大了。

  他决定,明日如果叶素素敢反悔耍赖,他就把她敲晕背走。

  大概是今日的一切太过惊心动魄,叶素素累得不轻,即使下午睡过一觉,可当她再次躺在床上,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预想的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情况根本没出现。

  翌日清晨,叶素素睁了眼睛,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今日一定要跟聂铎离开这里。

  聂铎比她起的要早很多,她这边刚刚换了衣裳,聂铎已经守在门外了。

  叶素素听到聂铎此刻就在门外,也顾不上自己正在梳头,急忙让乐竹去把人请进来。聂铎进门,就看到坐在梳妆台的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长发如瀑地披在身后,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她扭着头看见聂铎,抢先开了口:“铎哥哥,我这就收拾好了,你带我走吧,带我去坐大船!”

  聂铎站在门口,似乎恍惚了一下,随即笑容瞬间在他的脸上绽开。

  他说:“好,我带你走。”

  坐在梳妆台前的叶素素咯咯地笑了起来,扭着脑袋不老实地晃着,让正在给她梳头的乐竹很是为难。

  聂铎见到叶素素如此活泼淘气,心情顿时大好,大步上前,朝着乐竹伸手,示意她把梳子给他。

  乐竹抓着手里的梳子一脸犹豫,目光纠结地偷偷地瞄向了叶素素。

  叶素素披散着一头长发,也不管乐竹和聂铎,只对着梳妆的铜镜笑眯眯的,眉眼弯弯,弯如月牙。

  乐竹咬了咬嘴唇,默默地把梳子交到了聂铎手里,主动把叶素素身后梳头的位置让了出来。

  聂铎握着梳子站到了叶素素身后,撩起她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把她通头。他动作极轻,手上的动作十分拘谨,似乎生怕扯断她的一丝头发。

  叶素素腰背笔直,端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

  泛着淡淡暖黄色光晕的铜镜里,她身后的男人正低着头,眉宇间不自觉地带了笑意,正小心翼翼满脸谨慎地帮她梳头。

  聂铎正专心致志地替叶素素通着发,很快就敏感觉察到叶素素在透过铜镜看他,于是他抬起头,也朝着镜子里的叶素素望了过去。

  两人目光隔着表面泛黄的镜子相对,柔情蜜意尽在眼眸之中,无需一言一语。

  聂铎一边望着镜子里的叶素素,一边小心翼翼地拿着梳子仔细地替她通发。他并不会梳姑娘家的发髻,最后只得把梳子又交还给乐竹,站到了一旁,看着乐竹替叶素素挽发髻。

  叶素素觉得,聂铎似乎特别喜欢看别人给她梳头,前两日他在她房里时看见她梳头也没有回避。她想到这里,便笑吟吟地问聂铎:“铎哥哥,你是不是喜欢给我梳头?”

  聂铎一愣,随即耳根有些泛红,清了清喉咙,也没有否认,开口道:“你跟我回西南,日后我天天替你通发梳头。”

  叶素素听了,顿时就笑了,挑着眉道:“好啊,一言为定,不许食言!”

  “决不食言。”聂铎的唇角也不自觉地绽开了笑,情不自禁。

  叶素素梳好头发之后,就收拾东西,准备立即就跟聂铎走。可是,聂铎却摇了头,一定要她先用了早膳再走。

  他说:“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你先用过早膳,路途遥远,路上可能不会这么方便。”

  叶素素知道聂铎是为她担心,也没有强烈反对,两个人坐在堂屋里,好好地用了一顿早膳。

  今日的早餐主食是珍珠小笼包,汤汁饱满,小巧玲珑,一口一个,是叶素素平日里最喜爱的主食之一。

  她吃得正欢,一抬头发现聂铎正在朝着她笑,眉眼里都带着喜悦。

  叶素素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刚刚才发现,今日的聂铎似乎异常地开心,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开心。她昨日说要跟聂铎走的时候,他虽然脸上也带着笑意,可是眼底却似乎有一样让叶素素看不明白的情绪,跟今日的他完全不同。

  她仔细地想了想,也没有想明白,索性也不去想了。她把自己筷头上的正夹着的那个珍珠小笼包递到聂铎唇边,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哄他:“铎哥哥,啊,张嘴!”

  守在一侧的乐竹和香竹顿时就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郡主。她们看得清楚,郡主递到聂公子唇边的筷子是郡主刚刚自己用过的,并不是餐桌上的公筷!

  乐竹正想要上前提醒叶素素,聂铎却已经一口就咬下了筷子上的那个珍珠小笼包,也不嫌弃,在乐竹和香竹震惊的表情中,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叶素素笑眯眯地收回筷子,扬着下巴一脸讨好地笑着问聂铎:“铎哥哥,这个好吃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种小笼包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给自己也夹了一只,放进嘴里,满足地嚼着。

  这一下守在一旁的乐竹和香竹又又一次傻了眼,瞪着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

  她们家郡主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