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顺其自然
作者:徐风来      更新:2023-07-30 23:19      字数:5222
  经过两日紧张的调查,在傍晚时分,景茂庭策马出大理寺,进宫向皇上复命。

  迎着薄云晕染的夕阳,他的神情冷峻高远,阔步踏入御书房。殿门掩上后,气氛骤然冷凝。

  舒泽帝威严的端坐在龙椅上,脸色深沉,全神贯注的望着如冰雕般刚毅挺拨的男子,他似乎天生的精力充沛,无论没日没夜的操办多么繁重的事务,他总是保持着抖擞的精神,理智冷静的明察秋毫。

  景茂庭恭敬的禀告道:“据臣的调查和田隽山供述,臣已查明太子殿下蓄意散播谣言诋毁福国公主属实,并无确凿有力的证据证明太子殿下参与了江南一案。”

  “把来龙去脉仔细讲出给朕听。”舒泽帝眸底闪过一丝惊愕。

  景茂庭沉静的道:“当臣在江南调查案情时,蛛丝马迹指向了时任的杭郡郡守,田隽山担心事迹暴露,与同伙合谋暗杀了杭郡郡守,恰引火上身,使臣断定他有重大嫌疑。田隽山见臣着重调查他,他很惊恐,想到了杭郡郡守曾说过的一句话,‘怕什么,有太子殿下呢。’。”

  舒泽帝不动声色的听着,龙袍宽袖中的手掌在暗暗握拳。

  “田隽山心急之下,赶紧派人上京寻求太子殿下的指点。”景茂庭气息平稳的道:“他的二女儿年方十五,常协助他处理地下钱庄事务,机灵、八面玲珑,是最佳合适人选,他就让其女悄悄上京密见太子。”

  “他的二女儿半年前突染重病,病逝了?”

  “并非病逝,是因怀了身孕,而又已有婚配,羞愤自杀。”

  舒泽帝的龙颜一寒。

  景茂庭镇定自若的道:“田隽山供述,其女从京城归来后,带回了太子殿下的‘指点’,便就是那一张张的字条,写着散播福国公主的谣言,太子殿下说:‘把福国公主的谣言散播出去,再咬定福国公主是同谋,以此要挟景大人,景大人会为了维护福国公主而庇护’。”

  舒泽帝的冷唇紧抿。

  “田隽山信以为真,就按太子殿下的主意,放出了福国公主的谣言,一时间满城风雨。”景茂庭道:“他没料到我对他的要挟视若无睹,反倒更坚定的彻查他。与此同时,他发现二女儿发现怀了身孕,追问之下,得知是太子的骨肉,是在太子府里半推半就之下被太子多次奸污。”

  多次奸污!舒泽帝的怒火猛得自眼底燃烧。

  “太子府的两名侍女证实,确有一位少女曾在太子府里留宿过五日,根据容貌和身形的描述,是田隽山的二女儿无疑。”

  太子殿下奸淫幼女的劣迹在舒泽帝的脑海中升起,沉溺女色的混帐东西!

  景茂庭神色如常的道:“田隽山见听信了太子殿下的主意引火烧身,二女儿惨遭玷污羞愤自杀,悔不当初。”

  舒泽帝恢复了深沉神色,默不作声的听着。

  景茂庭继续说道:“臣审讯了刺杀田隽山的刺客,刺客招供:太子交待,一定要刺杀死田隽山。若刺杀未遂,就引领追兵逃窜至景府,嫁祸给福国公主。”

  舒泽帝沉声问:“太子作何解释?”

  “太子不承认亦不解释。”景茂庭道:“因皇上下令密审,臣不敢冒犯太子。”

  “你断定太子蓄意散播谣言诋毁福国公主属实?”

  “对。”

  “为什么?”

  “太子散播谣言属实,因田隽山的供述是真,有太子的字条为物证,有太子府侍女见过田隽山的二女儿为人证,有五名刺客逐一审讯得到的一致口供。而太子闪烁其词,难以推脱。”景茂庭语声笃定。

  舒泽帝目光炯炯的问:“不能断定太子参与了江南一案?”

  “不能。”景茂庭道:“田隽山交待,是时任的杭郡郡守说的‘有太子殿下呢。’,此人已死,死无对证。臣提审了多位参与此案的重案犯,均无人印证太子殿下参与此案。”

  舒泽帝神色不明的问:“可能是仅时任的杭郡郡守一人跟太子勾结?”

  “臣无法揣测。”景茂庭认真的道:“臣恳请皇上授命彻查太子,以证太子清白。”

  舒泽帝冷道:“也许查实了太子参与此案。”

  景茂庭垂首不语,很显然,皇上没有把握相信太子是清白的,却是相信了太子诋毁福国公主以及奸污少女的劣迹。当然,且不论太子有没有参与江南一案,仅散播谣言诋毁福国公主和奸污少女就足够太子难逃法责。

  寂静了半晌,舒泽帝以命令的口吻道:“依你的判断,此案跟太子无关,杀了那五名刺客,以及胡言乱语的两名太子府侍女,徜若田隽山再敢攀陷太子和福国公主,斩立决!”

  皇上果然是要息事宁人,正在他的意料之中,正合他的计划,景茂庭故作一惊,郑重的拱手道:“此案尚不明朗,没有确凿的证据,臣难以下此结论。”

  “放肆!”舒泽帝厉声道:“景茂庭,朕告诉你,这是朕的旨意!”

  景茂庭背脊挺直,俨然是恕难从命,正色道:“三司会审江南一案时,臣可以当作不知太子之事,无论都察院和刑部是否查出,臣不多言。”

  他的刚直太过根深蒂固,舒泽帝太清楚他的顽固,又是只让一步。这天底下只有他一人敢一次次的抗旨,威视着光明磊落的男子,喝道:“按朕的旨意去做!”

  景茂庭不语,他知道自己越不让步,皇上就会越果断的命令。

  见他沉默,舒泽帝凛然的斥道:“这一次,朕不准你抗旨不尊!”

  景茂庭依然不语,纹丝不动,寸步不再让。

  舒泽帝气极,却无奈于他的坚持,暗自调整着怒火,沉声道:“你不清楚朕的用意?”

  “臣清楚,皇上是为皇室颜面和皇权稳定。”景茂庭艰涩的道:“只是,擅弄权术颠倒黑白,跟那些令人不齿的奸贪官宦,又有什么区别。”

  “朕对太子已失望透顶,不能因太子无德,致皇权失序。”舒泽帝语重心长的道:“这一次,你就全依朕的旨意。”

  景茂庭沉默。

  舒泽帝有着安天下的权衡隐忍,道:“待江南一案结案,朕择时退位,将皇位禅让于舒知行,朕为太上皇,封瑞儿为太子,再择机让瑞儿登上皇位,由你摄政。”

  景茂庭身形一震,皇上已做好了计划。

  舒泽帝的神色刚毅而坚决,道:“江南一案交给你负责最终的彻查,三司会审由大理寺主审,周全一切,澄清茵儿的名声,让太子安稳的载入史册。”

  景茂庭保持着沉默。

  舒泽帝发现他依旧态度不明,沉声道:“茂庭,只要你这次依朕的旨意,作为交换,朕可答应你一件事,说吧。”

  交换?景茂庭的心底隐隐一叹,皇上是何其霸道冷血之人,绝对的高高在上,怎会屈服于朝臣,无非是要知道他的诉求和夙愿,从而知道他的软肋,他很冷静,道:“臣别无所求,这次,臣愿依皇上的旨意照办。”

  舒泽帝怔了怔,问:“你别无所求?”

  “对。”

  “不想跟茵儿白首偕老?”

  景茂庭当然想,凭皇上对皇权的专制怎会答应,沉静的道:“顺其自然。”

  舒泽帝隐晦的道:“朕有点后悔让你服下没有解药的毒药。”

  景茂庭不语,神色泰然,仿佛早已做好了英年早逝的准备。

  “你恨朕吗?”

  “不恨。”

  舒泽帝短促的一笑,道:“你本可以成为一代贤臣名垂青史,只可惜你动了不该动的感情,好在你足够自律,仍旧能保持理智,多么难得。”

  景茂庭面色不改,浑身泛着阵阵寒意,果然,皇上果然还是怪他,可想而知,如果他刚才流露出想跟舒知茵长相厮守的念头,换来的会是皇上的忌讳与震怒。

  “去吧,全力审办江南一案,速审速决,依法量刑处治。”舒泽帝欣赏着他的堂堂正正,蔑视着他受情所累。

  “是,臣告退。”

  景茂庭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御书房,仰首望着漆黑夜色,喟然长叹,没有计谋得逞的舒畅。

  多行不义必自毙,太子已再无翻身的机会。时任的杭郡郡守所言的‘怕什么,有太子殿下呢’,以及田隽山让其二女儿进京城找太子商量对策,皆是假,是景茂庭为了说辞的天衣无缝编造而出,将真实病故的田家二女儿故意说成是受玷污后羞愤自杀。他这两日并没有审讯田隽山,只是与田隽山单独的相对而坐,始终一言未发。

  出了皇宫后,景茂庭径直前往那个旧院,舒知行早已等待多时。

  “茂庭。”舒知行披着黑色斗篷,就等在院门内,听到马蹄声,迫不及待的迎到马前。

  “臣参见太子殿下。”景茂庭翻身下马,沉静声道:“臣全按计划行事了,臣向皇上证实福国公主参与了江南一案,那几名刺客实为福国公主所派,故意陷害太子殿下。”

  “父皇准备怎么惩治她?”舒知行兴奋的拍了拍景茂庭的肩膀,无比欣喜他的忠诚可靠。

  景茂庭神色如常的道:“尚不知,皇上震怒,严厉的命令臣要力证福国公主没有参与此案,为她澄清谣言,势必是待江南一案尘埃落定后,再惩治她。”

  舒知行幸灾乐祸的道:“没错,父皇就是这样的人,注重皇室颜面和体统,秋后算账。”

  景茂庭笑而不语。

  “父皇会遣她出京,幽禁终生?”

  “极有可能。”

  “你帮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为我除了心头大患,”舒知行掷地有声的道:“我铭记于心!”

  景茂庭正色道:“是臣应该做的。”

  舒知行以示谢意很想馈赠他些什么,他不好美色和金银财富,只得作罢,忽然转念一想,诚心诚意的道:“你虽与齐媛不是同胞兄妹,我见你待她很好,很照顾她,我以后会多宠爱她,让她多为皇室开枝散叶,更为荣贵,一生荣贵。”

  景茂庭暗暗一怔,太子体内有剧毒,让齐媛受孕会使她小产,恐有不可估量的身体受损,他曾暗示过齐媛莫与太子太过亲密,齐媛当即表示她与太子已然相互排斥,不可能有亲密行为。以防万一,他平静的道:“太子不必刻意如此,随心即可。”

  “齐家该是庆幸对你有收养之恩,此时你因齐家受惠,此后齐家沾你的福荣。”舒知行并不喜欢齐媛的端庄矜持,丝毫没有兴致碰她,但为了能笼络景茂庭,他愿意勉为其难的宠爱她。至于齐家,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就没想再重用齐家人。

  景茂庭不语,思索着寻机见到齐媛叮嘱她一些事。

  舒知行看着他,见他神色平常,没有想象中的喜色,诧异的问:“我要宠爱齐媛,你不乐意?”

  景茂庭正色道:“没有不乐意。”

  “也没有乐意。”舒知行探究着他的神色。

  “此事与臣无关,无所谓乐意不乐意。”景茂庭冷静的道:“这是太子殿下夫妻之间的事。”

  舒知行并不这样认为,他对齐媛照顾有加,齐媛受宠怎会与他无关?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你和齐媛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对她的照顾出于男女之情?”

  景茂庭一怔。

  舒知行不想让他受到惊吓,赶紧表态道:“无妨无妨,我可以成全你们。你们不必压抑,我给你们相处的机会,你们虽不能有夫妻之名,但能有夫妻之实。”

  景茂庭瞠目。

  舒知行很坦诚的道:“我无意横刀夺爱,近四年我没有碰过她了,此后我再不碰她。”

  景茂庭非常笃定的道:“臣和齐媛之间只有兄妹亲情,别无其它,请太子殿下明察。”

  舒知行以为他不相信,指天发誓的道:“我所言字字属实,永不反悔。”

  “臣所言也字字属实。”景茂庭语声坚定,尽管默认太子的猜测能使齐媛免受折磨之苦,又能让太子自以为是的彻底笼络住了他,但他不愿意与除了舒知茵之外的任何女子有暧昧,即使连假装也不愿意。

  迎着他的眉宇,舒知行稍有失落,如果能用齐媛栓住他犒劳他该有多妙,讪笑道:“你对我的忠诚和拥戴令我一直心存感激,我有种无以为报的内疚。”

  景茂庭正色道:“臣明白。”

  二人道别后,已是深夜。景茂庭策马回去景府,归心似箭,他想念极了他的茵茵,莫名的渴求她的陪伴。

  偌大的寝宫里,燃着明亮的烛光,舒知茵慵懒的半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翻阅着话本。

  “茵茵。”景茂庭绕过屏风,阔步行至她的身边,美艳的娇妻在烛光中温柔而明媚,他只是看她一眼,便如初见般心弦震颤。他情不自禁揽她入怀,俯身落下深情的一吻。

  舒知茵偎着他结实的胸膛,合上话本放在一旁,呼吸着他刚用清凉泉水浴身的干净水气,微笑问道:“处理的如何?”

  “顺利。”景茂庭将她拦腰抱起,抱放到床榻上,侧卧在她身侧,轻握了握她的肩,大掌沿着她腰身的曲线慢慢滑动。她的身姿很曼妙,他爱不释手,贪恋的爱抚着。

  顺利就好,舒知茵的美眸扬了扬,瞧了眼他眸中的脉脉温情,不由得朝他怀里挪了挪,懒洋洋的闭着眼睛,耳畔尽是他慌乱的心跳。

  “茵茵?”

  “嗯?”

  “困了?”

  “怎么了?”

  触摸到她柔软的身子已经动情,景茂庭闷哼一声将她压在身下,埋首在她的皓脖,吮咬着她的耳垂,语声粗哑的道:“想要狠狠的取悦你。”

  闻言,舒知茵身心一软,感受到他的体温骤然升高,在散发着雄性狂野的危险气息,她娇哼道:“哪一次不狠?”

  景茂庭吻住了她的唇,高涨的情欲笼罩而下,让她自己用感官体会。

  他刚猛如兽,发狂了似的吻她,仍像以前一样野蛮的占有,霸道的掌控一切,但却是全部投入、近乎所能的取悦她,极有耐心,热情而凶悍的将她吻了个遍。

  强烈的骇人快感瞬间将她吞噬,他的雄壮坚硬源源不断的给予着她,使她享受极度的快慰,一次次一波波的持续处于巅峰。

  “茵茵,我爱你。”

  “檀郎……”

  “茵茵,你要相信我。”

  “嗯……”

  “茵茵,永远不准离开我,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