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节
作者:顾以默      更新:2023-07-31 00:16      字数:5444
  庭院中几株百年樱花树如团团粉白的云雾, 樱花纷落,随风一起铺满院落。

  风吹向长廊, 几片花瓣翩然而至,坠落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与戒指相映成趣。

  君黎赤脚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执起手吹去花瓣, 亲吻在她手背:“早安。”

  薄槿眉眼含笑:“早安。”

  “为什么起这么早?我以为你要睡到中午。”余光里看到一抹绿色垂到廊下, 君黎拾起露水打湿的裙摆,说:“不冷么?”

  薄槿摇头。

  君黎还是将她揽入怀中,掌心隔着毛衣感到她身体上的凉意, 不禁皱了眉:“身上这么凉, 还说不冷。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那就要劳烦君老师照顾我这个病人了。”薄槿低笑,声音轻盈。“所以为了能够照顾我,你更不能生病。”

  手指揪着他月灰色的针织衫, 面料轻薄。

  该担心生病的是他才对。

  她总能把问题抛回给他。

  君黎探身抱起她放到腿上,改换其他话题:“你还没回答我,起这么早做什么?”

  “醒来后睡不着,想出来看看日出。但是突然起了晨雾,日出没能看成。”声音中很是可惜。“你呢,为什么也起那么早?”

  她坐在他膝上,脚悬在廊外半空,长及脚下的绿色裙摆随风摇曳,清灵得像一场随时会惊醒的童话仙境。

  君黎收紧手臂,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头发,说:“因为……我想早点见到你。”

  薄槿心神微漾,扬脸看着君黎:“突然发现,君老师你很会说情话。”

  君黎一低眸便看到她纤长微弯的睫毛,清澈的眼瞳在晨曦中泛出淡金的颜色。玉瓷般的脸颊上,唇色如樱,久看勾魂摄魄。

  指尖抚在她优美至极的唇瓣上,樱色渐深如绯,君黎乌黑的眼珠里眸光忽暗:“我还会别的事。”

  那种眸色薄槿再熟悉不过,想到昨晚那场暌违逾久的狂乱,她脸上发烫立刻别开眼。

  但还是晚了一步,修长有力的手指扶在脸侧,毫不费力地解除了她的抵抗。

  唇齿辗转流恋,薄槿头昏目眩手握不成拳,捶在他肩上软绵无力。

  最终还是任由他抱进房中,耳鬓厮磨纠缠不休。

  一番需索,薄槿瘫软在榻榻米上。四周散落着两人凌乱的衣衫,看样子今天是没法再穿它们出门了。

  “腰痛。”薄槿埋在枕头里低吟。

  君黎俯到她耳畔,说:“我帮你按摩?”

  薄槿纠结良久,败给腰间的酸胀,勉强同意:“……好。”

  君黎双手扣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间,轻重有度地按揉。

  然而薄槿渐渐察觉到,贴在肌肤上的掌心变得越来越热,激起阵阵颤栗。

  她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们没穿衣服……

  这算哪门子的按摩!

  更可恶的是,因为时差没倒过来,即使身体经历了剧烈运动,却还是一点也不困,想装睡逃掉都不可能。

  君黎引导着开始新一番的放纵沉沦,薄槿自此明白了一个道理。

  男女间体力悬殊之巨,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待君黎彻底餍足,薄槿身上早已黏腻不堪。

  强制消耗了全部体力,薄槿终于感到困倦。被君黎抱进浴缸泡澡时,她已经昏昏欲睡。

  洗去凌乱的痕迹,君黎擦干她身上的水珠,拿睡袍裹住她抱回卧室。

  为她盖好被子,君黎刚欲起身便被她拉住手。

  凝眸望去,她满眼委屈。

  “我饿了。”

  当薄槿知道求婚那晚他送的礼物时,是在睡醒后的正午。

  彼时国内早已炸成一片焦土,当事人因远离国土,只在唯一能搜到的国内频道里看到娱乐新闻播报,并不知晓某人的微博转发留言夸张到何等境地。

  即便如此,受到的惊讶一分也没少。

  一口苹果派呛住喉咙,薄槿咳得脸颊飞红。

  君黎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把纸巾放到她手上:“很惊讶?”

  薄槿擦掉呛咳出来的眼泪,接过君黎递过来的葡萄汁喝了一口,指着电视上的画面问:“那个视频你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君黎不答,捧住她的脸吻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吮走沾在她唇上的果汁,才说:“刚出道的录影,自然是老东家提供的。”

  薄槿费力推开嗔视他一眼,有些微喘:“华娱传媒?”

  “对。”

  “解约以后华娱还愿意提供资料?”

  “当然不愿意。”

  “那为什么?”薄槿困惑。

  君黎笑着切下一小块苹果派,餐叉叉住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吃下后说:“解约前,我让华娱提供了所有关于我的录影素材。”

  “作为你不再追究华娱违约责任的条件?”薄槿心领神会。

  君黎笑着奉上赞美之吻:“我的阿槿最聪明了。”

  薄槿:“……夸奖就好,请不要动手动脚。”

  君黎颔首,心里想的却是:做苹果派的时候糖放得太多了么,很甜。

  娱乐新闻里的视频画面接近尾声,薄槿坐在矮桌边默默扶额。

  小时候的她好像真的很热情……

  “谢谢你。”君黎从背后把她圈在怀里,垂头支在她肩上。“那时候我已经决定放弃走艺人的这条路,路演结束就准备跟公司提解约。”

  薄槿眸光闪动,反手抚在他的黑发。

  回头凝视着肩上的男人,柔软的发丝挡在他的眉眼前,璨如星河的眼眸半低半敛,十六年如一日的令她心动。

  “如果你放弃了,那该多可惜。世上再也没有人知道,君黎是多么惊才卓荦风华绝代的人。”

  “幸好你在那里,出现在我面前。给了我无穷无尽的信念,支撑我继续走下去。”君黎转头深深望着她,说:“你不怨我么?”

  薄槿没有明白:“怨你什么?”

  “我忘记了你。或者说,我忘记了当初坚持下来的动力。”

  曾经刻骨铭心,以为永远不会忘记。

  “怎么会呢……”薄槿笑,“我差点也忘了,原来那时候这么有勇气。而且,你还是记起来了,不是吗?”

  君黎眼底溢满温柔,在她唇上轻啄:“是啊,还好。”

  “等等……”薄槿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唇,“有件事我想问,你根据什么来确认,那个女孩子一定是我?”

  君黎闷声一笑,握住她抚在自己头上的手拿到面前。

  睡袍衣袖褪下,腕上缠着几圈红线编织的手绳。

  因为年代久远经常清洗,红绳有些发旧,缀在中间的几颗银铃却仍是光华熠熠。

  君黎握着她的手轻轻晃动,铃声清悦动听。“因为它。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天天戴这样古朴传统的手绳,它对你一定很重要。”

  薄槿凝望着手绳,说:“妈妈亲手给我织的。她会梳很多漂亮的发辫,它原本是用来绑头发。后来我没有学会,就当做手绳系在手腕上了。”

  “很漂亮。”君黎摩挲着绳结,说:“雪祭那晚在居酒屋,第一眼就注意到它。”

  雪祭。

  薄槿想起那天的情形,总算有机会问他。

  “你还记得那天我们遇到几次吗?”

  那怎么会忘。“三次”

  “哦。”他果然都知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变……很奇怪?”

  “奇怪?没有。”君黎的手指慢慢穿过她的,然后十指相扣。“只是有些好奇,这个美丽的女人,是摄影师还是艺术家?为什么她来到我身边,却不和我说话?”

  薄槿莫名松了一口气。

  君黎牙齿碾磨着她颈间柔腻的肌肤,提醒正在出神的人。

  薄槿吃痛,心中所想脱口而出:“还好第一印象不是变态。”

  于是君黎成功笑场。

  “你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薄槿气滞:“你还笑。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把我当成跟踪行程的私生饭吗?”

  “所以……”君黎恍悟,说:“在雪国剧组的时候,每每碰到面,你都恨不得想跟我在不同的世界里,是因为这个?”

  “……”

  薄槿十分后悔,当初自己不该那么担心受怕。

  正当薄槿决定今天之内不再理他的时候,君黎忽然投下一颗石子。

  “那天我们遇到四次。

  最后一次,是我跟在你身后,一起迎接新年来临。”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有些恶搞,君老师出乎意料的直播。慎购!

  奇异恩典.二

  【后段涉嫌无厘头, 纯属一乐。】

  樱花落尽后, 君黎在星野屋外的庭院草坪上辟出了一片花圃。

  之后每天和薄槿一起翻土施肥,播撒花草种子, 按时洒水悉心照料。

  大概是从未经历过生命在眼前萌发, 第一株幼苗破土而出的那天, 君黎比薄槿还要激动。

  虽然在奥斯陆每天都会看到乔欧南为艾莉卡修剪花木, 但那时薄槿并不知道, 亲眼看着脆弱绿苗长成枝繁叶茂的模样会如此有成就感。

  以至于初夏的某个傍晚,两人在庭院外的海边散步时,君黎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遥望海平面上悬而未落的夕阳,状似无意地幽幽叹息:

  “你对那些花花草草比对我还要关心, 只能一起看看日落。”

  因为日出之前,她的身影就已出现在花圃里了。

  盛夏时, 用心血浇灌的花草没有让薄槿失望,从一个露水稍重的清晨开始次第绽放。

  虽说是盛夏, 直到七月下旬, 青森的温度始终没有超过三十度,雨水却异常丰沛。一周的七天总会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雨,从微雨到小雨再到中雨。

  有一天雨停后, 温度从二十七度陡降到二十度以下。薄槿出去查看花草有没有被雨水打散, 转一圈回来不久就开始打喷嚏。

  两场手术的大量用药让她身体免疫力远低于常人,小小的感冒当晚发展成了低烧。在薄槿的强烈抗拒下,君黎只能放弃送她去医院的念头, 喂她吃了几颗离开奥斯陆前布兰医生开的处方药。

  然而第二天一早便烧到三十九度半。

  乖乖到医院打针挂点滴,因为气温陡降医院里满是看病的当地居民。

  这已是当地最大的综合医院,病床却十分有限。

  除非是严重病情,普通点滴医生不同意安排病床,只能坐在专门区域的长椅上,与许多病人一起挂水。

  薄槿恹恹地枕在身边人的肩上,眉尖紧皱似睡非睡。

  君黎垂首凝视着她泛着病态红晕的脸颊,既气恼又心疼。然后沉默自责,昨天不该心软同意让她只吃药不看医生。

  挂水区很安静,只有来来往往轻微的脚步声。

  所有人进到这个区域的病人和陪同人员,无一例外,视线都会在墙边角落的某处频频停留。

  长得如此好看的人平日里可能一个也遇不到,更何况还有两个。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同色修身长裤包裹着修长的腿。下颌尖陷在白色粗织薄衫的高领里,衬得那张俊美到极致的面容清峻而淡漠。

  但是在看向肩上的女人时,所有的清冷皆化作柔和。

  检查完点滴速度,他拨开她垂到脸前的发丝,吻在她眉心。

  那一霎的温柔,没有人会不动容。

  除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女人。

  因为她像是睡着了。

  女人一袭素色长袖及踝连衣裙,象牙色披肩缀着细长的流苏拢在肩上。腰间松松系着寸许宽的淡绯色腰带,长长垂到与裙摆同齐。

  只是长发掩去了半张脸,教人看不真切。

  不知是难受还是累极,她的姿势极不安稳。

  男人一次次拉上她滑落的披肩,偶尔附在她耳畔轻言低语。唇角笑意温存,眉眼间没有一丝不耐。

  许久过去,让挂水区所有女性艳羡男性好奇的女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只见她离开他的肩膀,坐正后用没插针头的那只手拂开挡脸的长发,睁大眼睛怒视着那个让人连拍照都不敢的男人。

  一瞬间,那些偷窥的人们,同时露出“怪不得是这样”的表情。

  这样的女人,只有那样的男人才足以匹配。

  不过挡男人温柔地揽住她,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时,看到这一幕的窥视者们莫名地红了脸。

  当事人的情形实际上是这样的:

  “一会离开医院,你不要告诉布兰医生我生病的事。”薄槿倚在君黎肩上,嗓音低哑,像水分从喉咙里蒸发了一样。

  “离开医院后我不会告诉他。”君黎沉声说:“来医院前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薄槿撑起酸痛的身体狠狠盯着他,咬牙小声说:“你明知道他……”

  “不许乱动,针头歪掉怎么办?”君黎小心翼翼地重新将她揽入怀中,低笑着吻了吻她柔软的唇。“布兰医生很关心你的身体状况,这关系到他作为主治医生的名誉。”

  果不其然,挂完水退了烧,刚走出医院大门便接到布兰医生的电话。

  老者在信号的另一端,用极其优雅的英文词汇和音调把那个不听话的病人骂得狗血淋头。而那个病人一句话也不敢反驳,点头如啄米地连连称是。

  把手机还给君黎,薄槿脸色苍白地拢紧披肩,说:“我再也不要生病了,医生好可怕。”

  “不生病是最好的,但是生病了必须来医院看医生。这样他就不会再骂你了。”

  君黎不露声色,很满意布兰医生那番话的效果。

  从这天起,君黎再也不许她下雨后不围披肩出门。

  一场病来得快去的也……

  去的倒也不慢。

  在君黎一日三次比吃饭还准时地监督吃药,加上每天花样不断的补汤作用下,薄槿养了五天便重新活蹦乱跳。

  又过了两天,青森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睡魔祭”轰轰烈烈拉开了帷幕。

  令君黎意外的是,在青森渡过许多童年的薄槿,似乎对这场夏季花火大会不甚感兴趣。

  清晨起来洗漱后,薄槿照例带着相机去花圃拍照记录花草。

  君黎准备好早餐到花圃叫某人吃饭,刚到旁边便听到远方传来隐约的乐声。

  他站在五步之外的地方仔细观察某人,她依然沉浸在对花草的拍照记录里,热烈的鼓乐没能勾起她的兴趣。

  早餐时君黎一般会说起今天的天气,跑步时遇到的某些趣事,或者邀请她评价当天他新做的某道菜味道如何。

  所以当君黎保持沉默,却时不时看向自己,薄槿很快察觉了问题。

  “有什么事情想跟我说吗?”她盛起一汤匙鱼羹,吹凉后放进嘴里,很是鲜甜。

  “倒没有事,就只有一些疑问。”

  薄槿看向他。

  君黎不慌不忙地吃掉半块玉子烧,又喝了一口鱼羹,才说出从昨天持续到今天的问题:“为什么不想参加睡魔祭?真的不喜欢,还是有不开心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