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作者:予我白鹭      更新:2023-07-31 02:27      字数:3731
  店铺的关门工作交给孟瑶和其他人, 易佳夕和梁霁辰单独离开。

  当然, 是梁霁辰开车。

  接近凌晨的闹市街头热度退去不少,马路宽松, 一路畅通无阻, 交通管制都已经撤掉了,行人也不多。

  易佳夕把这种现象归结于明天的工作日。

  雪还在下——据说十点左右短暂地停过一阵——那时易佳夕正在睡梦中, 毫无察觉。

  那一觉睡得舒服,连梁霁辰是什么时候进来, 又是什么时候抱她到沙发上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 照这样疯狂地下下去,明天起来就能堆雪人了。

  像是要把储存十年的雪量一下子偿还给滨市人民似的。

  易佳夕腿上搁着一只蛋糕盒,上面还摞着一只正方形的小礼物盒,是刚才梁霁辰上车后给她的。

  最上方, 是一张相片, 孟瑶拿着拍立得拍下来的,说是做团建的时候要用, 所有员工都要拍, 顺便给易佳夕和梁霁辰也拍一张。

  孟瑶蹲下来举起相机的时候, 易佳夕还来不及调整表情, 显得有些茫然。

  至于开车的这一位就更别提了, 眼睛根本没看镜头。

  而是侧目看向她。

  “这张照片拍得不好,我都没笑。”易佳夕拿起照片对着梁霁辰,微微扁着嘴。

  他专注地开车,只是瞟了照片一眼, 没说话。

  易佳夕把照片捏在手里,好像自言自语一般,“还有你,都不看镜头,一直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好吃的,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样子……”

  她越说越离谱,梁霁辰无奈地出声阻止,“又在胡说八道。”

  “诶,”易佳夕斜睨着他,“不是不跟我说话吗?”

  梁霁辰目视前方,声音很稳,“开车要专心。”

  “嗯,你开你的车,我说我的话。”

  易佳夕虽这样说,接下来却十分安静,她把照片放进包里,动手拆开梁霁辰给她的那份圣诞礼物。

  盒子小小一只,看不出里面的内容物是什么,也不重,这让易佳夕很是好奇。

  她保持安静,梁霁辰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回去了再看。”

  “为什么?”易佳夕假装听不懂他的窘迫,“里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现在拆。”易佳夕不理会他,径自打开礼物。

  礼物盒是墨蓝色的,长方形,面上无任何logo或是图案,看不出品牌,更像是自己配的盒子,打开后,没有封贴,里面躺着一只怀表。

  易佳夕不由得看了梁霁辰一眼。

  她本来有想过,在薛玮向梁霁辰转达以后,他那直来直去的心思,会不会真的寻一块木头来送给她。

  这块怀表,实在是意外惊喜。

  他见木已成舟,梁霁辰也没别的可说,“取出来看看喜不喜欢。”

  当然喜欢。

  易佳夕这么想着,可她什么也没说,而是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只怀表,放在手心,却意外地没有感受到金属特有的冰凉质感,却是属于木头的细腻温厚。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只怀表的表壳竟然是木质的。

  这种材质的怀表倒是少见,易佳夕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翻来覆去的看,发现怀表上缘的一道缝隙,指甲盖一推,木质表壳落在手心,露出怀表背面的玫瑰金色。

  易佳夕再把表壳装上,完美地嵌在一起。

  这只怀表看不出品牌,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白色的镂空表盘中雕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朵,造型古典却不显陈旧,木质触感细腻,有种故事感。

  她勾起玫瑰金的表带,问梁霁辰,“木质的?很特别啊。”

  梁霁辰停下车,原来他们已经到易佳夕小区门口。

  他说,“这只表壳是制作大提琴时剩下的木料做的。”

  “哪种木料?”易佳夕看不出来,她见过姚金玲有一只檀木做的怀表,但这只并不像。

  “玫瑰木。”

  “玫瑰木……”易佳夕缓缓地念了一遍,“名字真美。”

  难怪那表壳的颜色褐中带着红调,的确和乐器的颜色很像。

  没有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她指着表盘里那株叫不出名字的花,“这个呢?是什么花?”

  “鸢尾,”梁霁辰看了一眼,“这是我外祖母最喜欢的花。”

  易佳夕“哦”了一声,忽然发觉哪里不对,“……你外祖母?”

  梁霁辰淡定地说:“我外祖母也是大提琴演奏家,这只怀表是我外祖父送给她的,”说完,他强调,“是外祖父亲手做的。”

  易佳夕忽然感觉这只怀表有些沉甸甸的。

  古董之所以可贵,除了本身的金钱价值,更重要的是它往往承载了几代人,甚至一个家族的往事和回忆。

  他却要送给她。

  易佳夕小心地把怀表装进盒子里,动作比刚才更轻,她有些踟蹰地开口,“这个礼物好贵重,我很喜欢……”

  不等她说完,梁霁辰就打断了她,“可是?”

  “什么可是?”

  梁霁辰侧身看着她,眼中分辨不出情绪,“通常这种话后面都会跟一句可是。”

  易佳夕先是一愣,忽然就忍不住笑了,“你这么懂啊——”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吗?玫瑰木——木头也有浪漫暧昧的时候。

  梁霁辰问:“懂什么?”

  “套路啊,比如说,女人在冷天故意穿很少,其实是想让男人把外套脱给她穿;闹别扭的时候故意说没生气,是想让男朋友主动哄,还有……”

  易佳夕正要继续举例,却发现梁霁辰正审视地看着她,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我不懂这些,”梁霁辰用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我只想知道你要可是什么。”

  雪夜,幽静的街道,车里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和声音,只有彼此的呼吸,和那只怀表走动时发出的规律声响。

  极轻微,又极隆重。

  易佳夕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死板,也不是木讷,他只是喜欢把方向盘握在自己手中。

  这一刻,易佳夕忽然动摇了。

  她总是不考虑后果,散漫莽撞得像是站在梁霁辰的对立面,从认识他,到一步步走到今晚,原本是个意外,她也根本没有设想过任何结局。

  然而她动摇了。

  没错,梁霁辰猜得一点都没错,原本是有“可是”的。

  ——“可是,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厚礼馈赠,要是再久一点,你不是要把整个人都交给我?”

  ——可能会满盘皆输哦。

  莽撞也好,冲动也罢,这一刻她觉得不忍。

  因为他的执着——好吧,既然他那么想要一个答案。

  “可是,”易佳夕一字一句,慢吞吞地,“我不能白收你的礼物。”

  梁霁辰沉默地看着她。

  “没有,”易佳夕把那只蛋糕盒搁到他腿上,“那天你问的问题,没有。”

  他眼中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听明白,探身握住易佳夕的手。

  梁霁辰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一路都没有松开易佳夕的手。

  这是她头一回见到他单手握方向盘,依然很稳,而且状态比平时放松许多,面部线条都不那么紧绷了。

  他一直把车开到易佳夕楼层的直达电梯前才停下。

  上次只来过一次,梁霁辰就记住了位置。

  易佳夕方向感奇弱,不止一次在停车场按着车钥匙听声辨位,此刻被他牵着手,天然便生出一股安全感。

  车停稳,易佳夕拿上礼物下车,梁霁辰也跟着她到电梯前。

  她按下上行按钮,对他说,“很晚了,不用送我上去,快回家吧。”

  “好。”他这样说,却还是没动。

  电梯一层层往下,速度很快,易佳夕猜他有话要说,故意不问,只是像玩游戏一样牵着他的衣袖晃来晃去。

  梁霁辰被她闹得笑起来,他终于说,“不抱一下吗?”

  “叮”一声,电梯应声而开。

  “可是电梯到了。”易佳夕一脸惋惜。

  他唇线下压,不动声色地说,“好,快上去吧。”

  易佳夕真的走,步伐还很欢快,小包一甩一甩的,像是巴不得早点和他分开。

  眼见着电梯门合上,梁霁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

  就在最后一刻,电梯忽然缓缓打开,易佳夕从里面快步走出来,停在梁霁辰面前,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他面颊上啄了一口。

  “蛋糕不要过夜,记得吃完,不要去外面打野食。”

  就在他愣住的那一瞬,她又像风一样钻进电梯。

  这一次,电梯缓缓上升,最后停在二十五层。

  梁霁辰站在原地,忍不住碰了碰刚才被她袭击的地方,哑然失笑,“胡闹……”

  回到家,易佳夕把怀表放在主卧床头柜上,脱下外套,准备去洗澡,手机响了。

  是梁霁辰。

  她接起来,听见他问,“进家门了吗?”

  “到了,准备去洗澡,你到哪儿了?”

  “云飞路,估计二十分钟到家,”他说着,忽然停顿一下,“我没再吃过别的蛋糕了。”

  他想了一路,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

  易佳夕笑得不行。

  由着她笑了一阵,梁霁辰的声音忽然压低,“你刚才亲我了。”

  “是啊,亲你了,高兴吗?”

  他不说话,只低沉地笑了声,呼吸声引发细微的电流,麻了心脏。

  傻不傻,这都不好意思说。

  “亲脸就高兴成这样,”易佳夕靠在衣帽间的墙壁上,手指无意识地绕着一方丝巾,缓缓开口,“那我要是亲别的地方,你怎么办呀……”

  对面的呼吸陡然加重。

  易佳夕的手机突然进来另一通电话。

  她看了一眼,是连绍打来的。

  犹豫了一下,易佳夕对电话里说,“我有个电话要接,得挂了。”

  梁霁辰看了眼时间,已过凌晨时分。

  棠芯城城整理: 梁老师又不行了。

  晚点还有一更,大概是六点或九点,看我手速了,是不是更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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