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作者:姜鱼      更新:2023-07-31 04:41      字数:8962
  莫骄没有想到这次居然能这么轻易就拿到了麒麟竭, 但小神医和商长老回来后他一直闷闷不乐, 似心事重重, 让贺兰敏十分担忧。

  不过贺兰敏也没从莫骄口中问出什么来,他知道哥哥需要的药已经到手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又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那张药方是老教主留下来的, 虽然莫长老和常神医二人查验过多次,也证实了那药方的确有可能解开莫骄身上的返璞归真,只不过……

  老教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贺兰敏没见过, 莫长老和常神医也没见过,而莫骄与身旁亲友都是最清楚的, 单从他给莫骄下了多年蛊毒,还特意在魔教后山养了一大片喂养蛊虫成长的秋心草,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老教主不会想让莫骄好过。

  但又十分别扭的, 老教主在人前对莫骄非常好, 从小到大都如此,几次隐晦的在人前提起过将来魔教会交到莫骄手上, 事实上他又莫名的很恨莫骄。

  其中缘由从不外传,唯有莫骄是最清楚不过的人。

  若不是走投无路了, 谁也不会相信这张被莫骄杀死的老教主能留下的药方。

  因此这张药方纵使可能可以救到莫骄,但是老教主使诈的可能性也很大,这药方里肯定会有一些不该有的药材,可能会对莫骄不利。

  贺兰敏也很恨那位魔教的老教主, 他的家族就是被老教主灭门的,连他的父亲也因为老教主留下的旧伤早早离世,他本身也十分抗拒莫骄,但自从跟随莫骄到了魔教后,他知道哥哥对自己是真的好,才渐渐放下那些成见。

  不论是贺兰敏,商长老,莫长老这几人都几乎是提心吊胆起来,尤其是研究解蛊药方的莫长老,他知道稍有差池,莫骄就会死在他手上。

  这一切都源于老教主死前不知是恶意的,还是良心发现而留下的这张似是而非的解蛊药方。

  贺兰敏比起之前更加黏着莫骄了,他心里也在害怕会见一面便少一面,所以他搁下了很多重要的要务来找哥哥,他心里想了很多事情,从不敢在莫骄面前质疑药方的问题,他也怕莫骄会坚持不下去。

  还有便是,贺兰敏这一路上来找莫骄时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还有那个据说被他骗得很惨的仙霞派弟子钟仪箫……

  贺兰敏知道是从商长老在玄女峰回来之后,哥哥才变得不开心的,他亲手给哥哥铺好被褥,边看向哥哥坐在窗边望月的小小身板,他掩饰了满脸的忧心,像往常那样靠过去哥哥身边。

  “哥哥在想什么?”

  莫骄回眸看了眼贺兰敏,黑沉沉的瞳眸中氤氲着三分淡漠,小脸上洁白无尘,若不是左脸上那点稍显妖冶的红痣,他看去便如谪仙般清冷出尘,带着几分遥不可及,仿佛从来不属于这世间,随时会离开他们似的。

  贺兰敏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他真的很怕哥哥会走,已经伸出手去抱住莫骄的双肩,想要把他拉回身边来,他很快藏起这份不安,说道:“哥哥该睡觉了。”

  莫骄点点头,抬手摸摸贺兰敏的脑袋道:“我知道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等哥哥睡下了再走。”贺兰敏道。

  莫骄无奈,只好随他的意思,转身的瞬间却见外头闪过一道雪亮银光,他迅速推开贺兰敏,藏匿到窗后的位置,敛声道:“小心!”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随着咚的一声响起,床柱前突然多了一把飞刀,在屋中明亮的烛光下闪烁着雪亮的锋芒。

  若不是莫骄和贺兰敏闪躲及时,多少也会被那飞刀划伤。

  贺兰敏险些摔倒在地,他扶着墙角站定,心神还未定,又见对面屋檐上一道黑影掠过,随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莫骄已做防备姿态跳出窗外追去。

  “哥哥!”

  贺兰敏担忧莫骄,也急忙追出空无一人的庭院,所幸莫骄并没有走得太远,他很快回到房门前,显然没有追上黑影,神色格外凝重。

  贺兰敏见人回来了快步上前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那人轻功甚好,我如今追不上,让他走了。”莫骄脸色铁青,突然想起什么,他急急看向贺兰敏,“敏儿,你有没有受伤?”

  听到哥哥的关心,贺兰敏心中一暖,又闷闷摇头道:“我没事,看来这个藕花小居也不□□宁,哥哥,都怪我不好,如果我也会功夫,就能保护哥哥了。”

  “没事了,那人武功不差,不在我之下,你别多想。”

  贺兰敏听了安慰还是很懊悔,“若是小时候我听哥哥的跟大家一起练武就好了。”

  听得莫骄失笑,也回忆起贺兰敏少时的事情,他拉起贺兰敏的手回屋,一面笑道:“此事与你何干?你自小身体就不好,练武反倒会害了你,再说了,哥哥还弱到让保护的地步。”

  他说到最后语气变得格外认真起来,是不容置疑的态度,贺兰敏皱了皱眉,小声嗯了一声,显然还是心有余悸的。

  二人回房后,见到床柱前那把飞刀上还带着信,纷纷露出疑惑的神色。

  “这是什么?”贺兰敏问。

  莫骄摇头,上前默默将飞刀取下,展开那张信纸查看,神色突然变得非常难看,贺兰敏便好奇的凑过来,可他又迅速将信收了起来,神态略显出几分不自然来,连脸色都白了几分。

  “哥哥,这是什么人给你的信,上面写了什么?”

  如果是往常,莫骄有事情不会瞒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可不知为何,他转身将手中信纸撕开揉成一团,随手丢到箩筐里,背对着贺兰敏时语气隐约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敏儿,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贺兰敏还是很好奇,不过莫骄不告诉他的事情就是表明了不想让他知道,他也不能当着莫骄的面捡起来自己看,想想今夜的事他还有些后怕,特意的走到窗边去关紧了窗户。

  “那好吧,哥哥要是有事一定要叫我,我先回去了,哥哥早点睡。”

  他踌躇着到了门前,回头用带着些许委屈的小眼神看着莫骄。

  莫骄点头轻笑,笑容甜腻美好。

  “好,敏儿也早点睡。”

  贺兰敏忙不迭点头,这才满意的出门去,却是一步三回头的,看到莫骄真的没事,他才拍拍胸口离开。

  直到贺兰敏出了庭院,莫骄才慢慢收敛笑颜,刹那间乍泄的一身冰冷气息得将他衬得宛若一座冰雕,他看向先前将信纸丢进去的箩筐,神色愈发坚定,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前阵子一直伴随着他的那阵阴郁终于消散。

  莫骄失踪了,翌日早早过来送药的莫长老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不过莫骄给他留了信,告知他自己的去处,让他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出去了,特别是不能让贺兰敏知道,并且难得作出保证,说会早日回来。

  莫长老见信后只是默默叹息一声。

  贺兰敏一早起来就知道哥哥不见了,若不是莫长老拦着他说莫骄去忙了,他怕是要去翻遍整个青州城的找人了。

  但莫长老语焉不详,他便又想起来昨晚送信的那个黑衣人,心中难免多想。

  莫长老无疑是个办事很牢靠的人,他挑的藕花小居大隐隐于市,不会有人察觉到正在被全江湖追杀的前任魔教教主莫骄就在这里,莫骄在这里住了多日,那些江湖人半点消息也没有拿到,也多次与莫骄藏匿的地方擦肩而过。

  因此这几日下来,翻遍了整个青州都找不到人的江湖人士已经走了一半,加上莫长老在多地散布假消息,又陆陆续续引走了不少人,青州总算清净了些。

  而玄女峰山脚下,也依旧冷冷清清。

  莫骄收到的信上是有关钟仪箫的消息,不知道送信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但当莫骄见到信上所言,钟仪箫在昨日便因偷药一事被发现,如今武功全废几乎成了一个废人,仙霞掌门还要在明日将他被逐出仙霞派的消息后,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只身去了玄女峰。

  他倒是让钟仪箫给气糊涂了,忘了钟仪箫本就不是个主动之人,自己若不去挽回,日后让他如此温吞的逃避要到什么时候?

  莫骄一直以为,只要他能活下来,就还有机会,就还能再见到钟仪箫。

  所以他不着急,他等着钟仪箫来找他质问,或是恨着他永远也不能释怀,这便能记住他,等他好起来之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去挽回。

  可是这世上很多事情往往是超出预料之外的,莫骄的盘算显然让莫长老破坏了,强行将钟仪箫拉扯进来。

  如今钟仪箫被逐出师门,莫骄就是罪魁祸首。

  不管如何,能为自己偷盗麒麟竭,背叛师门,这已经是莫骄意料之外的事情了,可见钟仪箫心里还有他。

  莫骄在玄女峰下的竹林前等了许久,这里是下山的必经之路,如果钟仪箫今天会被逐出山门,那他就一定能在这里等到人。

  哪怕是圈套,莫骄也来了。

  他从深夜赶来,在这里等到天亮,昏黄日头升起,又渐渐升到了头顶,脚上的雪层在日光下缓缓消融,树上的霜雪化作水珠扑簌簌滴落下来,仍未见到钟仪箫的身影。

  在莫骄决定冒险上山找他之时,那一片茫茫雪白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

  钟仪箫是独自下山的,但他的身影看去摇摇欲坠,几次险些倒在凹凸不平的雪地里,他身上的伤本来就重,又因为最近没有好好养伤,动辄还会伤口破裂,疼得他直不起腰来,因此连走路也变得十分缓慢。

  而莫骄见到钟仪箫时,他也见到了等候在竹林前的那个小小身影,钟仪箫显然十分惊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敢靠近,也不敢说话,仿佛自己见到的是一个假象,又想起来上次被人刺杀时见到莫骄的场景。

  莫骄连站姿都没变,还是那一身白衣,戴着薄薄的面纱,还是同样的位置,钟仪箫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可莫骄却没什么耐心,他见这人半天不动,看起来又是那副脸色苍白的狼狈模样,不由气从心上来,主动走上前,走到他面前去,面无表情的打破了这诡异死寂的氛围。

  “你怎么现在才下山?”

  钟仪箫愣住,他不太敢面对莫骄,但人已经到了面前,他也不得不面对,可是莫骄的话又让他十分不解。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下山?”

  “你不是被仙霞派逐出师门了吗?还被你师父废了武功。”

  莫骄已经可以确认那封信其实是对的了,钟仪箫如今脚步虚浮,的确是没了内力的征兆,难怪他穿得那么厚,没了御寒的内力,他冷得几乎要浑身发抖,身上还披了件厚厚的狐裘。

  但钟仪箫却否认道:“不是师……不是师太,是我自己散了一身功力。”

  此话让莫骄有些匪夷所思,“你为何要这么做?她逼你的?”

  钟仪箫神色难堪,甚至不敢看莫骄的脸,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质问莫骄的,可是因为很多原因他根本不敢在莫骄面前抬起头来。

  单单是上次给莫骄下毒的事情,就足够钟仪箫后悔一辈子了。

  “师太没有逼我,是我犯了错,把师太气出内伤,我也没脸在仙霞派待下去了。师太不想见我,也不愿意再管我了,只是将我逐出山门……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唯有自罚,废去一身功力,还了师恩。”

  他解释的样子十分慌忙,都是在为别人回护。

  莫骄听罢愣了一瞬,随后嗤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蠢。”

  钟仪箫被气到了,这才气鼓鼓的抬眸去瞪他一眼,很快被一直注视着他的莫骄捕捉到。

  钟仪箫又很快别开脸去,闷闷的反驳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你是不会懂的!”

  莫骄收敛笑意,就站在他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一言不发的让钟仪箫愈发不自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他希望莫骄不是来看他笑话的,可他又觉得十分难堪,心想自己不就是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吗?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莫骄看了许久,终于察觉出钟仪箫的一丝异常来。

  这个人在得知莫骄骗了他那么久之后居然没有显露出来一点对他该有的恨意,相反,他脸上全是愧疚自责,连看莫骄一眼都不敢,这让莫骄觉得很好奇,也很惊讶。

  莫骄忽然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的气都是多余的,他以为钟仪箫该是恨自己的,这才不敢去找钟仪箫,可没想到事情并非如他所想。

  钟仪箫连恨他都不愿,或者是不舍?

  闻言钟仪箫眼皮轻轻颤抖几下,终于看向莫骄,但目光闪烁的很快避开,故作气恼道:“我没有……算了,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

  见钟仪箫一瘸一拐的真的要走,莫骄微蹙双眉,未再说话,也没有过多阻止,只是眼睁睁的看着,看他终于越过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那一刻,莫骄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抬手扯下面纱,攥紧面纱的指尖有些发白,脸色也十分阴沉。

  “钟仪箫,你就不想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吗?你难道就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钟仪箫脚步停驻,张口却是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险些被他害死的莫骄,更何况这个莫骄现如今还是一副小孩模样,让他觉得很不习惯,宛如在欺负一个孩子。

  莫骄见他不回头,更是冷笑出声,但若是知道钟仪箫心中所想,怕是他也会如何芸师太那般被气得吐血,甚至气出内伤来。

  “你是觉得我面目可憎,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吗?”

  “钟仪箫,那你可真要看清楚了,这才是我,你爱慕过的莫先生也是我!你是不是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是个怪胎?可我就是这样的人!”

  钟仪箫闻言很快回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不假思索的摇头,脱口而出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身中奇蛊也不是你所想,你何必自怨自艾……”

  他没再说下去,因为莫骄已经露出了得逞的笑意,他笑起来果然还是那样纯洁无暇,可他实际上并不是个纯粹的好人。

  “你回头了。”莫骄勾唇一笑。

  钟仪箫:“……”

  他感觉自己又被莫骄玩弄了,懊恼的同时准备转身离开,他也不愿意让莫骄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但莫骄又说:“你果然还是很恨我吧。”

  莫骄的语气是十分肯定的,钟仪箫只觉头疼,但手臂上的伤口显然更加疼,他捂着手臂,语气明显很无奈的问:“莫教主,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以为我今天来是看你笑话了吗?”

  莫骄注视着他终于不再避开的双眸,淡然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胆小的人,钟仪箫,你平时胆子不是很大吗?你有什么话不敢亲口问我的,今日不如一并说了吧,毕竟你我日后相见的机会不多了。”

  机会不多了……

  钟仪箫沉默片刻,心中有些慌张,抿唇道:“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莫教主,如果你是在寻我开心的话,我真的没心情跟你继续玩游戏。”

  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莫骄也真的被气得险些吐血,他咬牙道:“你是不是傻?不知道不会问我吗?”

  莫名又被骂了的钟仪箫只能用目光控诉莫骄的恶行,又很快别开脸去,不愿意再多说了。

  莫骄见状,忍不住又骂了一声:“笨蛋。”

  “……我走了。”钟仪箫气道。

  话是这么说,可他也没真的要走,莫骄静静的看着,省得让钟仪箫气急败坏,莫骄很给他脸的又问了一句——

  “除此之外呢,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钟仪箫想了下,似十分疲惫一般叹息一声,垂眸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不是真的是为了麒麟竭才来骗我的……”

  他是娇娇的时候,对待钟仪箫时是任性霸道的,他是莫先生的时候,却是一味的温柔与宠溺,让钟仪箫很容易就陷进去了,可他是魔教教主时,又是旁人口中罪孽深重的。

  可他们就是同一个人,钟仪箫分不清,也看不透,即使还是很爱慕,也不敢再靠近。

  莫骄突然失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这难道不重要吗?

  钟仪箫狠狠地瞪着莫骄看,脸颊不自觉的泛了红,他心说自己这是在说很认真的事情,可是在莫骄眼里这些都不值一提,他们果然连人生观点都不同。

  莫骄又道:“你不过是要我给你一个解释,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想问你要一个解释。”

  对方的目光太过认真,让钟仪箫很快心虚起来,他垂眸道:“我给你下药是因为我师父……不,是师太说药没有问题,我被秦玉骗了,也不是有心杀你的,我没想过要你的命……”

  如今钟仪箫对不起何芸师太,可是将事实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有隐约有一种自己将黑锅推到别人身上的感觉,因此便有些语无伦次。

  但莫骄却斥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说这个。”

  “啊?”

  钟仪箫半张着嘴茫然看向莫骄,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莫骄不想提下药的事情,他自己能想清楚大概,只是见钟仪箫没意会到他的意思,便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果然没什么默契。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为什么不跟商长老一起下山,自己一个人背负那么多东西,你逞什么英雄?既然没人怪罪你,你何苦还不放过自己?钟仪箫,我说你是不是太蠢了,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偷了药就走人吗?”

  巴拉巴拉的一大堆问话自往日沉默寡言的莫骄口中说出,这让他钟仪箫愣了一瞬,但莫骄说的他也想过,可是他总觉得不妥,所以才选择留下来。

  但莫骄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要他的解释,他只是有些不忿,出了气后便又软下态度。

  “不过现在也好,你跟仙霞派已经断绝一切关系了,也算是善终了,往后不论你如何,老道姑都管不着了。”

  “喂……”

  见莫骄那样说何芸师太,钟仪箫还是很不满。

  莫骄没搭理他,继续说道:“那以后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钟仪箫没想到莫骄也丝毫没有责问他那天下药的事情,可他还对此事耿耿于怀,他对未来也没有什么打算,习惯性的如实应道:“没什么打算,我想先回闲云庄。”

  “没打算?”莫骄挑眉看他,“你如今没了功夫,往后在江湖上如何立足?而且你现在伤还没好,你就这样一个人回闲云庄吗?”

  钟仪箫也感觉莫骄在关心他,但是这份关心还隔了一层纱,就仿佛友人一般的关怀,让他有点受宠若惊,睁着一双澄澈依旧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莫骄。

  “我会重新练起来,只是往后不会再用仙霞派的功夫。”

  他身上的软剑也没了,而且两手空空,莫骄一看就知道他是净身出户的,皱着眉头打量了钟仪箫一阵,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得何年何月才能恢复昔日功力?我看你需要找一个靠谱的名师,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在江湖上混了。”

  “名师?”钟仪箫眨了眨眼睛。

  莫骄自然而然的点头,然后指向自己。

  “比如我。”

  “……”钟仪箫艰难道:“莫教主,你别开玩笑了。”

  莫骄幽冷的目光落到他身上,钟仪箫悻悻闭嘴,他一点点的发觉莫骄的确与从前不同,也在一点点的对他的认知多了起来。

  “跟我走吧。”

  莫骄向钟仪箫伸出手来,神色很是郑重,又很快补充一句——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钟仪箫。”

  钟仪箫心中一动,不自觉又受了莫骄的引诱。

  “我教你重新练剑,你应该知道,我的功夫不在何芸师太之下,钟仪箫,这是旁人挤破了脑袋也抢不到的好事,现在可是落到你头上了。”

  虽说这的确很诱.人,但钟仪箫很快刹住了脚,他犹豫道:“可是要恢复到以前的功力,并非一朝一夕能成的。”

  莫骄当然知道,他不过是在给钟仪箫一个机会,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莫骄就是在给他机会来了解自己,默契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养成的。

  但是一旦钟仪箫答应了,想逃就没门了。

  “钟仪箫,我只说最后一次!”

  听到莫骄有些愠怒的嗓音,钟仪箫没忍住心中的悸动,也害怕过了这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如今心中还总是后悔着那一天没有抓住莫骄的手,而且莫骄现在的身体状况,让他再多看一眼便多一分眷恋,再多几分心软。

  于是钟仪箫慢慢伸出手去,在犹豫不决中,身体早已诚实的做出决定,他的指尖轻轻颤抖着靠近莫骄的手,动作极其缓慢,慢得莫骄实在是看不下去,他仿佛将一生的耐心都用在了钟仪箫身上,直接伸长小手去抓住了他的手指。

  “好了,跟我回去养伤!”

  钟仪箫被他拖着走,心中还很不安,莫骄看得出来他的不太情愿,又臭着脸说:“我教你功夫,你不用拜我为师,我也不会昭告天下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忧我会因此将你拉进魔教。”

  这话果然戳中钟仪箫的软肋,他暂时还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真的嫁鸡随鸡般的跟着莫骄到魔教去,虽然他也知道莫骄如今不再是魔教教主了,可毕竟还是江湖人人追杀的魔头,但既然已经随心选择了,钟仪箫也明白自己不能后悔了,只是还有些忐忑罢了。

  因此莫骄心里又有点气,他斜睨钟仪箫一眼,暗自重重一哼,也明白是他有错在先,钟仪箫又是个固执到近乎偏执的人,如今他得循序渐进,否则再把人吓跑了,那就不好了。

  “对不起……”

  耳边传来钟仪箫带着浓浓自责的道歉,莫骄惊讶抬头,见钟仪箫忧心忡忡的问:“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刹那间,莫骄消了气,别开脸道:“没事了。”

  钟仪箫又问:“那你之前不是要给我解释的吗?”

  “……回去再说。”

  “等我好起来之后再给你解释。”莫骄补充道。

  钟仪箫皱了眉,担忧的问:“药不是齐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解蛊?”

  莫骄怔了下,过了好半晌,他长出一口气,似叹息一般,才轻声开口:“等过一阵……再过一阵子,等我处理完所有事情,会去解蛊的。”

  但唯有钟仪箫这件事情,他怕是解决不了了。

  钟仪箫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他认为有了药就能帮莫骄解蛊了,并没有多想,牵住手指的小手暖暖的,暖到钟仪箫心田里,他还有一点忐忑不安,随后悄然将那只小手握进掌心,终于暗自勾起唇角。

  “对不起。”

  他又在道歉,显然还是很自责的。

  莫骄道:“都说了我没事,你不用自责。”

  “我等你的解释。”

  “……”

  “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说。”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衣服都湿了。”

  莫骄徒然变脸,板着脸道:“没多久。”

  “可是……”

  “好了不准再问了!”

  钟仪箫唯有闭嘴,他还有些恍惚,仿佛在做梦一般,他刚下山就被莫骄带走了,是不是有点太好骗了?

  可是刚下山就看到莫骄,这个人还为了让自己跟他走找了很多好笑的借口,钟仪箫自然悸动。

  莫骄见他安静下来,下意识松了口气,二人手牵着手往山下走,倒是别有一番温馨的暖意。又见钟仪箫一瘸一拐的,行路很不方便,莫骄猜测他前几天腿上受了伤还没好,毕竟玄女峰天寒地冻,不利于伤口痊愈。

  “你还能走吗?我来背你吧。”

  钟仪箫一下子涨红了脸,急忙摇头道:“不不不,不用!我可以自己走的。”

  怎么能让一个小孩子背他这么个高大健壮的大人呢?

  钟仪箫看着莫骄如今弱小的模样,是心软得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到底还是让莫骄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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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这章和好卡了好久……就当是夫夫床头打架床尾和嘛,最近太放飞,差点圆不回来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