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姜鱼      更新:2023-07-31 04:41      字数:7835
  回到藕花小居的那一刻, 莫骄还有些忐忑, 他竟然真的成功的把钟仪箫带回来了, 还以为这小混蛋会会拒绝他,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让莫骄如坠云端。

  先前的小吵小闹似乎都过去了,也都不值一提了。

  钟仪箫很关心莫骄的身体, 一路上来一直担忧的看着他,这让莫骄心里的气慢慢的都消散了,不过在走近藕花小居时, 莫骄也敏锐的察觉到钟仪箫的表情在那一刻闪过细微的惶恐不安。

  莫骄解释道:“这里现在是莫长老的地方。”

  钟仪箫皱眉, “鬼医?”

  莫骄也停顿了片刻,板着小脸抬头看他, 正色道:“就是莫大夫。”

  钟仪箫神色诡异的点点头,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莫骄又想起来上次钟仪箫怀疑他就是鬼医的事情,心里有点小纠结, 不再多说话便牵着钟仪箫进院去, 路上迎面撞见了左护法,左护法见了莫骄身侧的人仿佛见了鬼似的, 忘了跟莫骄打招呼。

  不过莫骄也没搭理他,直接带着钟仪箫去找莫长老。

  “教主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的莫长老回头看去, 突然哑声,颇为惊奇的看了看莫骄,又默默看向他身边的钟仪箫。

  注意到莫骄慢慢扯下面纱后露出极度不悦的神情,莫长老立马又笑道:“啊呀, 这不是钟少侠吗?钟少侠也来了呀?”

  钟仪箫再次见到莫长老只有尴尬赔笑,莫长老笑里藏刀的眼神是个人都能明显看出来了。

  莫骄见状直言道:“把最好的外伤药给我。”

  莫长老故作不知的问:“怎么了,钟少侠受伤了吗?要不让在下给你看看吧?”

  莫骄没什么耐心,“不用,把药给我就行。”停顿了须臾,莫骄又补充道:“我会给他看。”

  对于莫骄的医术,莫长老自然没有质疑的地方,见莫骄动真格了,只好回头拿药去。

  钟仪箫暗自松了口气,跟着莫骄去了他住的房间。

  莫骄让钟仪箫干什么就干什么,看起来十分拘谨,他听话的坐在床上,随后看莫骄的小身板便在他面前蹲下了来,指尖要触及他的脚,把钟仪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缩去。

  “你干什么!?”

  莫骄皱着脸抬头看他,抬手指向膝盖处,认真道:“我记得这里受伤了,我看看。”

  钟仪箫似乎是多虑了,意识到眼前的莫骄目前还是小孩状态,也做不了什么,端正坐好,稍有些不自然的说:“我没事,那里的伤已经好多了。”

  “是吗?”

  莫骄不以为然,突然掀开他的衣摆,指着他雪白衬裤下的一抹嫣红问道:“可是这里的伤口又裂开了吧,这不是流血了吗?”

  钟仪箫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衣摆,在变小后还能面不改色掀他衣摆的莫骄面前总觉得难为情,小声反驳道:“那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可以……喂!”

  莫骄是个实干派,不等钟仪箫扭扭捏捏的说完他就已经蹲下除去了钟仪箫的靴子,将那宽松的衬裤裤脚卷到膝盖上来,那一截纤细雪白的小腿乃至膝盖都被层层纱布包裹起来,但血色已经完全渗透出来,将伤口的位置显露在人前。

  这伤口本该是已经结疤了的,因为伤在关节处,钟仪箫这几天又跑来跑去的,伤口便多次裂开,连那层层包裹着的纱布也没办法遮掩住往外溢出的血丝。

  莫骄伸手轻轻触碰了下,见钟仪箫突然一抖,在解开已经脏污的纱布的同时分神抬头看他一眼。

  这个姿势让莫骄显得格外娇弱,也格外狼狈,从前莫骄是从来不敢在这样的状态下承认自己的身份的,不过如今莫骄已经是豁出去了,反正钟仪箫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你还冷吗?”

  自从下山后,山下温度显然要比玄女峰上热上许多,钟仪箫便已经脱下了那一件厚重的狐裘,此时非但不会觉得冷,还稍微觉得有些热,热的脸颊都泛起淡淡红晕。

  “不,不冷了。”

  钟仪箫有些结巴的应着,顺从莫骄的动作将腿搁在圆凳上,越看莫骄这幅娇小的模样,眼中的怜悯和难堪就更多几分。

  他心想莫骄的做法是对的,谈感情这事还是得留到莫骄恢复之后,否则不只是他,连莫骄自己都觉得别扭。

  莫骄认真的拆下已经被湿透了的纱布,终于看清了里头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自小腿肚子上一直往上蔓延,斜斜划过膝盖的深深血口还在缓缓溢出鲜红的血丝,甚至开始有几分溃烂了,伤口边的皮肉也变得紫红肿胀。

  莫骄眉头皱得更紧,小心清理着血口上的黑红污渍,再谨慎的上药,接着包扎,动作一气呵成,虽然没听到钟仪箫发出痛呼,可是当药粉撒到血口上时还是明显被疼的发抖。

  莫骄抬眸就见到他咬着唇瓣隐忍的神色,无名火便自心中生起。

  “伤成这样,在山上没人管你的吗?”

  既然这么难熬,还不早些来找我,莫骄心想。

  钟仪箫愣了下,摇头解释道:“不是,原本小神医快帮我治好了,这两天没注意才……”

  他因为那日在天机楼坦白偷药之事,气得何芸师太当场气急攻心,吐血晕倒,醒来后也不曾提出要见他,钟仪箫心中惶恐不已,自己在房门外跪了一天,已经结痂的伤口才再度裂开,不过到底也没能等到何芸师太的原谅。

  钟仪箫还有很多事情没说,莫骄也没有刻意去问,怕会揭他伤疤。

  但他的动作愈发轻柔,将一层层纱布缠绕住伤口,小小的温暖的手指在钟仪箫腿上划过时,总能看到这人敏感的颤栗。

  莫骄便沉着脸给他包扎伤口,直到最后,在包裹的厚厚实实的纱布上小心的打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钟仪箫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浩劫,在这一刻发出一声终于劫后余生似的叹息,他刚要挪动自己的腿,却被莫骄摁住。

  莫骄回头瞪着他,很尽责的说道:“在伤后之前,不准在下地,不准乱动,也不能碰水。”

  钟仪箫:“……”那就是说他伤好之前的一切事情都要在床上进行了。

  莫骄脸上明显氤氲一层薄薄的怒气,他擦干净自己手上沾到的药粉,又忍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太凶,说道:“我会照顾你,在你伤好之前,就跟着我住在这里。”

  钟仪箫看着莫骄黑沉的双眸怔愣片刻,随后缓缓点下头去。

  “我会陪着你解蛊。”

  闻言莫骄身上一僵,心中骤然生起几分窃喜,却还绷着脸,回头盯着钟仪箫道:“你自己说的啊。”

  钟仪箫忍不住笑了笑,似喟叹般轻声道:“嗯,我说的。”

  虽然骗他的话是假的,可是莫骄眼里的情意不会有假,这让钟仪箫觉得自己先前为之忐忑纠结的那份恐惧简直是多余的,甚至连之前莫骄对他的欺骗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了。

  让他心软的最大因素是因为他很担心莫骄,钟仪箫并不傻,他从莫骄的语气里听出来了解蛊可能会有风险。

  莫骄则笑眯了眼,身上洋溢着十分明显的欢喜,竟真的像个小孩子一般,钟仪箫也被他感染到,笑容渐渐扩大。

  莫骄转过身去揉揉脸蛋,很快又故意板着脸回头问钟仪箫,“你身上其他伤如何了?要不要重新上药?”

  钟仪箫摇头道:“没事,身上的伤都结疤了。”

  莫骄半信半疑,赶紧让他回床上躺着去,俨然一副负责的医者的态度,仿佛对钟仪箫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而钟仪箫这几日也确实累了,便听着他的话回床上躺着,但没真的睡下,莫骄便坐在一边替他把脉,尽责的询问他还有何不适。

  贺兰敏听左护法说莫骄回来了,兴冲冲的就往莫骄的房间跑去,但半路上碰见了莫长老。

  莫长老在药房里窗户边探出个脑袋来,向他招手问道:“你在找教主吗?”

  贺兰敏不耐烦的点了头,带着身后的小尾巴沈亦舟准备走人。

  莫长老又扬声道:“别去啊!教主现在忙着呢,你们别去打扰他!”

  闻言贺兰敏停下脚步,回头疑惑道:“哥哥在忙什么呢?”莫骄向来对他宠溺有加,忙什么不能让他看的?贺兰敏实在想不通。

  莫长老仿佛是刻意的,笑得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不知道吗?哎,那我偷偷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商长老啊。”

  贺兰敏:“……你好幼稚啊!”

  莫长老闻言丝毫不在意,还赖洋洋的在窗边伸了个懒腰,等着贺兰敏又好奇的凑上来问他。

  “到底什么事,你说吧。”

  见状沈亦舟便默默在一旁等着,没敢靠近偷听。

  莫长老笑眯眯的看了眼沈亦舟,也探出窗户来靠近贺兰敏,却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的笑说:“你不知道吗,教主他给你带了个嫂子回来呢,现在在房间里培养感情,小贺兰跟沈少侠最好乖乖的出去玩吧,不要去打扰哥哥嫂嫂了。”

  “嫂子!”

  贺兰敏的嗓音徒然拔高,脸上显然是不可置信以及无法接受的神情。

  确认钟仪箫身上只有外伤,除了没了一身内力外就是气血虚了一些,并没有什么大碍,莫骄才松开了他的手。

  他准备去找莫长老再要一些养身体的药,不料钟仪箫却在他撒手的那一刻反手抓住了他。

  莫骄惊讶回眸,问他:“我去拿药,你怎么了?”

  他还跟钟仪箫交待了自己要去哪里,钟仪箫抿了抿唇瓣,坦然道:“我想了很久,如果不能亲眼看着你好起来,我肯定不会放心的,所以我帮你偷了药,但是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却让她失望了,才会回去请求责罚。”

  莫骄有些惊诧,钟仪箫这是自愿告诉他自己的心里话,他没理由不听。

  钟仪箫道:“我不是蠢,只是……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家人,在街头行乞,和庄飞羽相依为命,是因为庄飞羽帮过我,我在那两年颠肺流离,受尽他人白眼,没吃过一顿饱饭,直到九岁那一年,我遇见了师父,她给了我两个馒头,我就记下了她的恩情。”

  说到此处,钟仪箫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师父带我上玄女峰,教我功夫,将我养育成人,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天真,但我真的觉得仙霞派是我第二个家。”

  想不到钟仪箫居然这么在意自己说他蠢的话,莫骄其实能理解钟仪箫对他师父和对师门的感情,所以他一直都不曾想过利用钟仪箫。

  “不论是与我相依为命了两年的庄飞羽,还是待我恩重如山的师父,或是闲云庄里的小桃他们,他们都是我心里很重要的亲人,无论是谁,我都不想失去他……”

  钟仪箫说着明显注意到莫骄的神色不满了,又立马改口道:“当然了,你也很重要的!”

  莫骄神色稍缓。

  钟仪箫又道:“师父教我做一个好人,可我底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做不到,是我自私,我把她当做信仰的麒麟竭偷来给你,因为我不想看你死。师父一向不允许我和你有过多接触,而你又在山下等着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都开心,但人命关天,我唯有这么做,能帮到你一点。”

  “我想看你活着。”

  所以他做出了决定,选择对不起师父。

  莫骄见他回来的路上一直心事重重,想必心里定藏了许多话,此时闻言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了。

  莫骄神色认真道:“我会活着的,我会好起来的。”

  钟仪箫笑容有些牵强,他轻声道:“今后如何我也不知,但那日师父说了,从今往后就当没我这个徒弟,我就知道我注定要失去师父了,我散去一身功力,不是因为蠢,师父给我的,我永远也还不清,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一些。”

  “但你这样未免太过狠心,你把你师父教你的功夫都还给她了,她只会更加生气。”莫骄道,他看出来钟仪箫是在和仙霞派刻意划清界限。

  “我只是想告诉师父,让她不必担心,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会用仙霞派的功夫帮魔教做事。”

  钟仪箫想了下,又咬唇道:“我有想过来找你的……”

  莫骄突然怔住。

  “可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处理好自己的私事。”

  钟仪箫垂下一双微红的眸子,涩声道:“既然选择了偷药,那我被逐出师门也是该的,我对不起师父,如果还带着仙霞派的身份和武功靠近你,我会给她们带来污点,我于心不安。”

  所以他想求莫骄,不要将他们在一起的事情公布出去,他已经对不起师门了,不能再给仙霞派抹黑了。

  这于莫骄而言并不困难,他心中早有盘算,虽然听来还是不太舒服,但他在钟仪箫面前点下头去,承诺道:“我不会让别人知道你我的事。”

  这样一来钟仪箫又对他感到十分愧疚,“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莫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愉快,从钟仪箫的做法不难看出他还是一心向着正道,或是不能接受魔教,但他愿意接受的是莫骄这个人,这是莫骄唯一满意的地方。

  “说你蠢吧,其实你还有点小聪明,而且胆子也太大,竟然妄图以身饲魔,牺牲你自己来阻止我对武林盟下手。”

  钟仪箫低下头去,神色难堪。

  “总归是不能双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如此了。”

  莫骄静静地看着他,他其实与钟仪箫何尝不是一样,他的想法,也跟钟仪箫想通,他也想要舍下魔教,并且已经准备这么做了,他可以做到坦荡大方心无芥蒂,钟仪箫心中却始终有条刺。

  “罢了,那往后呢,你往后会一直跟着我吗?”

  这话问得直接,让钟仪箫无声涨红了脸,但他看了莫骄的小身板,还是耿直的叹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等你长大再说吧。”

  莫骄顿时黑了脸,咬牙道:“你说什么?”

  伤感了片刻的钟仪箫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他习以为常的在莫骄面前这么说了,反应过来立即摇头。

  “没有没有!我是说,等你恢复之后,我们再说这件事。”

  莫骄还是很气,瞪着钟仪箫好半晌不说话。

  钟仪箫伤感不起来了,睁着一双澄澈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莫骄,希望他能消消气。

  “我去煎药。”

  僵持片刻后,莫骄居然先软下态度来,钟仪箫松了口气,但他又拉着莫骄的手不让他走,眸中含着期待的道:“我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莫骄没好气道:“谁拦着你了?”

  钟仪箫眨了眨眼睛,竟还真的认真想了这个问题,好半晌后才小声问道:“好像没有,那我说了,就是……那个,我可不可以继续叫你娇娇?”

  话音落下的瞬间,莫骄呼吸一窒,不知是否是羞愤的,耳尖冒起几分微红,他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等得钟仪箫颇为心焦。

  “不可以吗?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莫骄的脸色变得很奇怪,有点红,又有点青,在听到钟仪箫稍带几分落寞的话语后咬牙急道:“随便你好了!”

  他都知道本教主的身份了,还这么叫……莫骄整个脑袋都要冒烟了。

  闻言钟仪箫似得到了什么特赦般,倏然绽开欣喜笑颜。

  莫骄又红着脸补充道:“私底下才可以叫,比如只有你我二人之时……在外人面前,你唤我名字即可,听到没有?”

  从前骗他的时候也就罢了,如今大家都知道钟仪箫知道了他的身份,还让他喊这么羞耻的名字,莫骄心想他堂堂魔教教主的面子不要了?

  可是听到钟仪箫这么叫他,他心里有有些窃喜,好像又可以回到先前那样,二人之间心无罅隙的时候。

  钟仪箫小声的唤了一声“娇娇”。

  语气依然是从前那般温柔的,莫骄轰的一下红了脸,心道这小混蛋就是故意的,故意要他难看,可还是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钟仪箫心头那阵郁气于瞬间消散,他抬起手来,想要跟从前那样揉揉莫骄的头,却在此时,哐当一声巨响将他们二人的注意转移过去,房门不知被何人用力踹开。

  莫骄神色一变,正欲斥责,便见到了门前熟悉的人影。

  “敏儿,你怎么来了……”

  见来人是贺兰敏,莫骄突感不妙,起身将钟仪箫的身形遮住,可为时已晚,门前的贺兰敏已经看清了床上的人,他眼睛红红的瞪着钟仪箫,随后又看向莫骄,仿佛要被气哭了。

  “小贺兰,我都说了教主现在很忙,咱们别来打扰他们吧?”

  故意闹事的莫长老和沈亦舟终于追上来,假惺惺的上前要劝贺兰敏,却被贺兰敏一掌甩开,随后指着莫骄身后也在好奇的看着他的钟仪箫,语气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问道:“哥哥,他是谁?”

  莫骄哑口无言,他就知道不能让贺兰敏见到钟仪箫。

  钟仪箫见贺兰敏来势汹汹,对莫骄还十分不客气,好奇这人身份的同时又觉得他很眼熟,尤其是那一双乌黑水润的丹凤眼……

  莫长老不嫌事大,又语重心长的上来解释道:“贺兰,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吗,钟少侠是你嫂子呀……”

  “滚!”

  见状莫长老缩了缩脖子,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贺兰敏又瞪着莫骄,那眼里的火气变成了几乎要掉眼泪的委屈巴巴的模样,双手握紧到指尖发白,声线也因隐忍的怒气而颤抖。

  “哥哥你骗人!你明明说过会帮我收拾钟仪箫的,你说话不算数,还跟他在一起气我呜……”

  说着说着居然真的被气哭了,还是特别委屈的小声哽咽,莫骄嘴角抽搐,却有些心虚的不敢上前。

  身后粗神经的钟仪箫显然已经自动过滤了贺兰敏话里的信息,他想了许久,突然一拍手掌,指着贺兰敏道:“我想起来了,你是贺兰敏!”

  莫骄无奈看他。

  “哥哥!”

  这边是贺兰敏红着眼睛的怒吼。

  钟仪箫吓得往后缩了缩,莫长老摸摸下巴,目光在贺兰敏、莫骄、钟仪箫三人之间来回扫视,眼里明显写着此事并不简单。

  片刻死寂后,钟仪箫拉了拉莫骄衣袖,小声开口问道:“他是你弟弟吗?”

  莫骄还没回答,对面的贺兰敏见到他们二人的亲密姿态更是瞪大了一双充斥着无法接受的眼睛,在满头雾水的沈亦舟的搀扶下呜咽出声——

  “哥哥也是个骗子,我讨厌你!”

  莫骄突然觉得很头疼。

  贺兰敏从小到大都没在他面前哭过几次,第一次是因为莫骄拿着他爹爹的遗物在破庙里找到他,贺兰敏见到爹爹口中的哥哥终于来接他了,这才掉了几滴眼泪,也从未如现在这样怒极也是委屈极了的模样。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

  沈亦舟扶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贺兰敏坐在桌边细心安慰,钟仪箫和莫骄在床边颇为担忧的看着贺兰敏,一边小声说话,可谓是泾渭分明,而莫长老则倚靠门前默默看戏。

  莫长老不过是看钟仪箫上次给莫骄下药不爽,这才打算让兄控到哥哥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贺兰敏去治治他,没想到会扯出一段多年前的旧事,钟仪箫和莫骄的说话声虽然小,可屋里的人都听到了。

  钟仪箫很小声的问:“贺兰敏真的是你弟弟啊?”

  莫骄:“嗯。”

  钟仪箫:“完了!”

  莫骄默默看他,面无表情。

  贺兰敏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看起来脆弱的样子让人很担忧,他听了钟仪箫的话后打了个哭嗝,一双漂亮的凤眸怒气冲冲的瞪向钟仪箫。

  “姓钟的,你现在做贼心虚了吧?”

  钟仪箫还真的是心虚,摸摸鼻子小心的去看了眼莫骄的反应,莫骄显然不是帮着他的态度,他坐在钟仪箫身边,眼里看着的却是贺兰敏。

  钟仪箫也很不好意思的自己招了,“我八岁那年在街头乞讨遇见了贺兰敏,那会儿他也是流落街头,当时庄飞羽生了病,没钱买药差点病死了,我见到贺兰敏身上有块值钱的玉佩,听他说那是他爹留给他的东西,他还有个哥哥,若是见到了玉佩会来找他的。我那时候年纪小,只想着快点找到钱买药,就很黑心的偷走了他的玉佩拿去当了,给庄飞羽买药去……”

  贺兰敏停住了哭声,回头怒道:“你就是个无耻小贼!要不是因为你偷走了我的玉佩,哥哥就不会那么晚才找到我!”

  沈亦舟拿出手帕给他擦眼泪,看向钟仪箫的眼神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也带上了几分不善。

  钟仪箫这会儿才发现沈亦舟也在,但气氛太过尴尬,他也没问什么。

  莫骄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贺兰敏擦了眼泪,便委屈巴巴的对莫骄控诉道:“哥哥骗人,你明明说过找到姓钟的话会帮我收拾他的,结果……结果都是骗我的!”

  莫骄:“……”

  他当年哄小孩的话,不曾想今日贺兰敏还在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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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这个月应该完结不了了,然后我看了一下前面的文,总觉得最近几章有点崩,有点错重点了,好想都重新写一遍,又不知道该怎么改_(:3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