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是人心。】

  徐可的腿当然没有宋染的文件快，他才到国警局门口，赵文瑞已经带着一队人出来准备排查工作了。

  距离案件发生已经过去几天了，大家心里着急结案，可急也没有任何用。

  帝国人不多，排查一起也不是太难，赵文瑞把人分成两队，一队是萧炎带领的去查刀具，左撇子的人少，买左手刀的人更少，只要一查就能对上了。

  另一队由赵文瑞亲自带领，从骷城城南到崖城环岛，但凡能查的，绝对不放过一家。

  赵文瑞是真被逼急了，不到下午，两城的左撇子都被带到国警局了。

  赵文瑞带人回来时申夏正和宋染坐在休息区吃下午茶，一看到赵文瑞回来立刻收起来了。

  “别收了，给我留着当午饭吧。”赵文瑞从早上到现在，吃饭时间都用来找人了，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连审人都没有力气。

  “喏，给你。”申夏递过去给他。

  “谢谢。”赵文瑞接过来，脸上不自然的抖动一下。

  在怀有偏见时还能说出道谢的话，赵文瑞在某方面确实大气。申夏笑笑，没回答，视线越过去看带回来的左撇子，大概有二三十个人。申夏匆匆扫上一眼，居然还看到个熟人。

  孙阳站在队伍里面，弓腰驼背哈欠连天，一看就是不知道在哪里熬夜了。

  她指了一下给宋染：“孙阳最近最近的出镜率还挺高的。”

  经申夏这么一说，宋染也注意到了，上次水阁抓孙薪时他就在。

  宋染问赵文瑞：“这孙阳怎么回事？”

  赵文瑞回头看了一眼：“路上捡的，醉的不像样子，你说还巧了，他也是左撇子。”

  宋染：“被害人家属就让他过来吧，别影响办案。”

  孙阳已经不会走路，就那几步的距离申夏已经无数次的感觉他会摔在地上，索性他控制能力还不错，歪歪斜斜的走过来也没摔倒，安稳的坐在了椅子上。

  申夏递过去一杯白水：“喝点吧，解解酒。”

  宋染闻着一身酒臭味品频频皱眉，不着痕迹的挪远了位置：“你这样早晚喝死自己。”

  “你怕死吗？”一提到死，孙阳突然抬头，眼白露出大半，直愣愣的看着前方，也就是申夏的方向。

  那一刻，申夏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手上不稳，递给孙阳的水洒了大半，她慌忙放下去擦。口中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孙阳突然转头看宋染：“我不怕，我爸妈都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这句话说的非常有力，可宋染忽略不了他眼神中的绝望。

  所有带来的惯用左手的人大部分都是骷城的，有几个是生活在崖城，只是与孙文耀夫妇并不认识。到此，这少的可怜的线索也快断了。

  下午回去前，宋染说还有事要做，把申夏放在国警局门口就走了。

  从国警局回去工作室的路不远，申夏才走出国警局大门，后面有人追过来。自从白沉提醒她有人跟踪她后，申夏每次出去都提高警惕。这么偶然间冲出一个人，她立刻闪躲。

  孙阳缓了一下午，在国警局又吃又喝，而且还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很多。他对申夏打了个招呼：“申助理去哪？”

  “回工作室。”申夏向旁边移了一步，尽量和孙阳保持距离。

  孙阳：“正好我也要去你们工作室去看我父母，一起吧。”

  申夏：“孙先生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警惕的看着孙阳的一举一动，如果他有动作，申夏就立刻向国警局跑。

  此刻孙阳就站在申夏对面，脸上还带着笑。可看在申夏却忍不住颤栗，她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是什么居心，到底是碰巧还是故意接近？

  孙阳说：“没关系，我先去看他们，然后再回去。”

  她自己不可能在国警局这里逗留太久，眼前回去只有一条路，而这条路上是否危险还是未知的。

  孙阳独自走出去差不多十米左右才回头，看到申夏还站在原地，叫了一声她。

  这段时间大风小浪申夏也是见识到不少了，不管是做事滴水不漏的石超，还是善良没心机的罗云绍，都是不可控的存在。但是她都完好无损的走过来了。

  这些过往教会申夏一个道理，离你的朋友远一点，离你的敌人近一点。孙阳在立场不明的情况下，也被申夏划入敌人的阵营，现在她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她走过去：“孙先生不要再难过了，我知道我们安慰的话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我相信，国警局的人和我们都会尽全力，去帮助你抓住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孙阳脸上表情不明，带着痛苦，可又不是那么痛苦。不痛不痒说了句：“谢谢。”

  申夏：“听说您也是左撇子？”

  “是。”提到左撇子，孙阳脸上痛苦的表情深了几分：“我好后悔，如果我没有出去很久，或许我的父母，他们……他们……”

  他低头看着摊在眼前颤抖的双手，把脸埋在了里面。

  申夏眯着眼睛，看他两个手的手掌：“您这手时怎么受伤了？”

  孙阳愣了一下，把手放下：“前几天切水果用刀没掌握好力度，误伤了自己。”

  误伤？申夏怎么会信。这种谎话也就骗骗对刀不了解的人还可以，对于早上接受徐可普及知识的申夏完全没有用。

  申夏笑笑，没说话。

  国警局回宋染工作室路上会路过一片靠山崖的地方，两个人都没在开口，申夏只想着快点离开，脚步也不自觉的越走越快。

  突然，一只手臂猛地被攥住，申夏心里一惊，用力抽回。

  可是孙阳是个男的，就算他不久前刚刚喝醉过，但申夏还是女的，在体力上拼不过。

  她怒斥：“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孙阳猛地变脸，一双带血丝的眼睛瞪着申夏，眼神中全是阴狠：“你知道我就是昨晚要杀你的人对不对？”

  申夏不语，还在奋力挣扎，孙阳猛地用力，把人甩出去。

  申夏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又是斜坡，直接滚到了山崖边上，眼看就要掉下去了。她蹬住旁边低矮的围栏，勉强稳住身体下掉。

  她才停下，孙阳又冲过来，一把薅住申夏的头发，逼着她直视自己：“你为什么不蠢一点？为什么那么自作聪明？你们都是一样，都太自以为是了，你们完全可以笨一点，你不知道越笨的人活得越长吗？”

  申夏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从头皮传来的疼痛，疼的她眼泪直掉，她伸手去抓，用力去打，企图打掉这只抓在她头发上的手。可是孙阳并不不打算放过她。

  “怪只怪你太聪明了！”孙阳松开揪着她头发的手，申夏刚送一口气就看到向前走了一步，一脚踢在她的脚上。

  骨头传来一阵疼痛，申夏咬紧牙关没有开口，脚上一抖失去了踩着的围栏。她身体一晃，猛地向下降。

  孙阳眼中杀意明显，低头看着已经开始掉下山崖的申夏：“过几天有人找到你，就知道你意外坠崖了。”

  她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不，这不可能。申夏绝对不允许自己以这种方式与这个世界告别。在掉下一半时，申夏猛地伸手，稳准狠的抓住孙阳一只脚的脚踝。

  孙阳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不小心就被人拽倒在地。

  他咒骂一声：“你特么给我放开！”

  “你当我傻吗？放开你我必死无疑。”申夏大喊：“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孙阳气的用另一只脚去踹申夏的头。

  她喊过那句后就不再说话，就算孙阳的脚一次次落在申夏的身上，她也咬着牙绝对不喊一声痛。现在她要保存体力，把唯一的希望都放在宋染身上。期待他办完事情回来会路过这里，看到她，然后救下她。

  申夏无声承受着孙阳的谩骂和踢打，渐渐的身体开始发虚，手也开始发抖，她知道再也样下去根本坚持不到宋染回来，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路过的人身上。

  沉默有一会儿的申夏突然开口，大喊：“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这地界只是公路，除了飞行车也不会有人真的来走这里，申夏只在只能赌，赌有人会出现。

  喊了有两分钟，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尽了，也认命这个结局了。

  “申夏？是你吗？”

  突然，一个声音出现，申夏灰暗的眸子瞬间变亮：“是我，我在这里，我在悬崖这里。”申夏拼劲最后最后的力气大喊着呼救。

  千算万算到最后，没有盼来最想要来救她的人，倒是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白沉先拉住申夏的手，把孙阳踹在了一边。然后全力去拉申夏上来。

  此时申夏完全没有力气了，就只能靠白沉拽她上来，可还是忍不住开口：“别让他跑了，他是杀人凶手。”

  对于白沉来说，谁是凶手不重要，这都是国警局的事情。重要的是申夏的生死。而现在这个最在乎自己生死的人，为了这个案子居然只身犯险，他是生气的：“你特么自己都要死了，你还管他干什么？”

  “因为……案……子……也……重要。”

  “他跑老子也能给他抓回来！！！”白沉大喊着把人拖上来，两个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白沉转头看申夏，额头被踹的已经血肉模糊，他心里突然一堵，伸手拨开粘在上面的头发，申夏一抽气，他就不敢动了。

  可是又忍不住生气：“你还知道疼啊你！”

  申夏看着白沉又生气又心疼的眼神笑了：“可疼了！”转头看天空：“孙阳跑了！”

  “别管他了，我先带你回去上药。”歇了一□□力回来了，白沉爬起来，拉着申夏的胳膊把人背在背上。

  申夏轻轻抽气，没敢发出声音，趴在白沉的背上说：“回工作室吧。”

  白沉脸一沉：“回什么回？先去医院。”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先上药，再送你回去。”

  申夏没再反对：“好。”

  这边宋染才回到工作室没看到申夏，穆游新和余音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宋染问了句：“申夏呢？”

  余音：“小助手不是和你一起去国警局了吗？你俩没一起回来？吵架了？”

  宋染还没脱衣服，就赶紧向外走，才开口，就看到申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