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到了城南农场，申夏一下车就看到了白笙和白凡。

  白凡最先注意到申夏，他笑了一下就要跑过来，被白笙拉住了。

  白笙轻轻摇摇头，低声对白凡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向里面跑去了。

  申夏轻轻上扬嘴角，他们是她最信任的人，自然不会坏了她的计划。

  等着宋染走到身边，申夏才迈动脚步过去。

  白凡笑了笑，“小夏姐今天还和之前一样吗？”

  “今天要多选几种。”申夏笑着说。

  在宋染看来，申夏应该经常来这里买菜，和这里的人都很熟悉的样子。

  “我带你过去。”白凡说，然后才转头看向宋染，像是才注意到一般，“小夏姐，这位是？”

  “你可以叫姐夫。”申夏笑的眯了眼，白凡非常客气的叫了句姐夫，然后带着申夏和宋染去了菜园子。

  另一面白笙对申夏突然回来也非常惊讶，他快速跑进房间里面，白沉正在给林纯准备洗漱东西，而林纯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笨拙的穿衣服。

  “哥。”白笙跑过去，“小夏姐回来了。”

  白沉转头看白笙，眼睛瞬间亮了，转身去快步去林纯的房间。

  “哥。”白笙跟过去，“但是带着宋长官回来的。”

  白沉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十几秒没有动作。

  白笙有些担心，又叫了一声，白沉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你先出去看看，白凡自己在我不放心，别说错什么话。”

  “你打算怎么办？”白笙问。

  他和白沉没差几岁，这么大的人了自然能看出来白沉是喜欢林沈夏的，可是……他对白沉这种喜欢感到委屈，甚至之前很想劝白沉放弃吧，凭现在他们在骷城的地位，想找个妻子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每次看到他抱着林纯的时候，白笙都说不出来。他能看出来，白沉根本不在乎林纯是谁的孩子，在他心里，林纯就是他的亲生女儿，而申夏不是妻子，也胜似妻子了。

  “小夏应该有话要告诉我，等一下纯纯洗漱完，我就带着她过去。”

  “但是……”

  “放心吧，宋染不会看出来的，只要申夏不认，他是不可能认为这个是他的孩子的。”白沉知道白笙担心什么，但是纯纯很少和申夏分开，现在一定想妈妈了。

  白笙没办法，只能点点头，出去帮白凡了。

  等人走了，林纯才从门后出来，“是妈妈回来了吗？”

  “是。”白沉点头。

  “还带着我的亲生爸爸回来了对吗？”林纯又问。

  白沉沉默了几秒，还是点头了：“对，但是……”

  “我是不会认他的。”林纯皱着眉头说，“他不管我和妈妈这么多年，我讨厌他。”

  “你不用认他。”白沉过去把林纯抱起来，“我们等一下要去见妈妈，但是你不能叫妈妈，要叫阿姨，知道吗？”

  “为什么？”林纯皱着小眉头，一脸疑惑。

  “因为妈妈在执行任务啊，不能暴露身份。”白沉说，“就像咱们之前玩的游戏一样，暴露身份的人会被杀死。”

  林纯点头，“纯纯记住了，纯纯可以装成很喜欢林阿姨的小孩子，这样可以吗？”

  “纯纯最棒了。”

  白沉给林纯洗漱完，又让她喝了杯果汁后才带着她过去申夏那边。

  申夏手上挑着东西，时不时还会和宋染说上几句话，讨论一下到底要买些什么，但眼睛时刻留意四周。她想见林纯，但又不敢见，她怕林纯见到她哭着不松手，也怕她们相见了，就暴露了。可是不见，她又非常想她。

  没等多久白沉抱着林纯过来了。申夏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林纯的方向。

  “阿姨！”林纯看着申夏的方向甜甜的叫了一声。

  可就是这一声阿姨，让申夏差点哭了出来。她能看出来林纯是有多想叫一声妈妈，可是又不能。

  白沉把林纯放在地上，小短腿一碰地立马跑向申夏这边。

  申夏蹲下，“慢点跑。”等把人接住后，伸手摸了摸林纯的头，“今天的辫子很漂亮。”

  “是白……爸爸昨晚新学的。”林纯一开口差点说错，又改口，“阿姨这两天没过来，纯纯都想你了。”

  “阿姨也想纯纯了。”

  申夏把人抱在怀里，转头正好对上宋染的眼神，指了指白沉：“白老板的孩子，这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我就经常来看她。”

  林纯趴在申夏的肩膀上，只给宋染留了个后脑勺，一听到自己的妈妈这么说，林纯红了眼睛。她伸手揉揉眼睛，然后才转头，“阿姨以后会变成我妈妈的。”

  在一般人看来是小孩子天真的话，没妈妈的小孩总会希望对自己好的那个人变成自己的妈妈。

  但是宋染可不是一般人。

  看到申夏这么喜欢小孩，他心里一痛，又想起申夏走之前留在地上那句话。此刻看到申夏笑着抱着怀里的小孩，真想给自己两巴掌。但是听到林纯说以后申夏会变成她妈妈，又忍不住去看白沉。这个人之前与申夏有恩怨，不知道申夏还记不记得，可当时申夏失踪他第一个去了申夏之前住的地方，那里就是白沉的家。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申夏很可能就是被这个人藏起来的。

  这些事情一串联，宋染得到了一个答案——白沉喜欢申夏，但是因为自己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一直没有表白，然后想用孩子来曲线救国，先用孩子打动申夏，然后再表白。

  但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了！宋染走到申夏身边，笑了笑，“孩子很可爱。”

  小孩子都喜欢被人夸，林纯眯着眼睛笑，笑到一半突然想起来这个人就是抛弃她和妈妈的人，收了笑，转身趴在申夏的肩膀上。

  知女莫若母，申夏怎么会不知道林纯在想什么，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走，跟阿姨去选蔬菜好不好？”

  “好。”林纯甜甜答应，申夏把人放下，然后带着去了另一边。

  两个人距离人群远了一点，林纯才瘪瘪嘴，“妈妈。”

  申夏看着林纯红了的眼睛也忍不住掉泪，抱住了人：“纯纯乖，过段时间妈妈就回来了，再等妈妈一段时间好不好？”

  “恩。”林纯乖巧的点头，“纯纯会听白叔的话。”

  买好了东西，宋染跟着白沉去结账，剩下他们几个在原地等着。

  “白笙，你带着纯纯去吃早饭吧。”等人走了，申夏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林纯一听要和妈妈分开了，一脸的不愿意，噘着嘴，“妈妈，纯纯还想和妈妈待一会儿。”

  “纯纯乖。申夏蹲下，在林纯脸上亲了一口，”过两天妈妈会回来看你的。”

  “那拉钩。”林纯伸出手，申夏伸手，勾住林纯的小手指，盖了章。

  林纯：“妈妈要说话算话，我先走了。”对着申夏挥了挥手，然后牵着白笙的手走了。

  现在只剩下申夏和白凡两个人，申夏站了起来，看白凡：“这几天我会挑时间自己回来，让白沉帮忙准备好纯纯的血，最好能有五十毫升左右。”

  “这个……”白凡皱着眉头，“对一个小孩来说，是不是太多了？再说你要纯纯的血干嘛啊？！”

  申夏也不想抽林纯的血，但是赵奕也说每个人的情况不同，研究的也不同，她不可能用自己的血研究出来的疫苗打在林纯身上，万一出了点差错，该怎么办？！

  “你把我原话告诉白沉就可以了。”申夏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是太好，又添了一句，”我是纯纯妈妈，我不会害她，我是在救她。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抱歉我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你……能理解吗？”

  白凡是三兄弟里面和申夏接触最少的一个，但是他也知道申夏对白沉来说有多重要，点点头：“放心吧，我一定转告给大哥。”

  才说完没多久，白沉就带着宋染回来了。

  拿好东西后，申夏就跟宋染走了。

  上车前申夏回头看，白沉已经带着白凡回去了，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有时候申夏想谢谢白沉，可话月出口又怕白沉误会，但是不说……这么多年来，白沉为她们所做的，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关上车门前，申夏微微叹气，想着这次事情结束，要不要就真的和白沉在一起了，这样一来，也算是对他有一个交代。

  “怎么叹气了？”宋染注意到申夏的脸色不是太好，“是不是累了？”

  “没事。”申夏摇摇头，眼睛从窗外收回来，“想到些往事。”

  看到这里想到的往事，那就一定和白沉有关系了？

  “能和我说说吗？”宋染问了一句。

  “纯纯妈因为各种原因营养不足，生纯纯的时候难产。当时骷城和崖城查的特别严，他们就算想去医院也去不成，那时候羊水已经破了，如果去了崖城医院生，路上的时间加上过骷城和崖城检查的时间，搞不好就一尸两命了。没办法只能在家接生。我没见过人生孩子，完全傻了，白沉就一直烧热水，端过来然后再出去，就这么折腾了一天一宿，中途几次纯纯妈喊到没有力气，差点休克，最后还是凭着一股拼劲生了下来。”

  宋染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什么样子，但听到申夏描述，也感觉都了疼。

  “大概就是死了一回的感觉吧。”申夏说，脸上非常平静，“她剪了脐带，我把孩子抱了出去。后来因为生孩子时撕裂了，没有及时处理伤口感染，就死了。”

  宋染的心狠狠的一震，抬头看向申夏。

  如果没猜错查的最严的时候，是宋染疯狂找申夏的那段时间。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疯狂任性居然害死了一个人。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车子停在原地很久，从申夏说完开始，两个人都没再开口。很久，宋染人突然伸手拉过申夏抱在怀里，额头抵在申夏的肩膀上，“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却因为他死了的女人。

  对不起，他的那个还没有来得及出世，也被他杀死的孩子。

  申夏本想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没想到这个人的反应居然那么大，她伸手刚要拉宋染起来，就感觉肩膀突然湿了。

  申夏的手一顿，最后还是撂下了，没了动作。

  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是她真是感受过的，生的时候她太后悔了，后悔一时冲动把这个孩子留了下来，当时确实感染了，但她命大没有死，后来也活的好好的。

  疼过了，看到那么可爱的孩子，那些疼也不算什么了。在看到孩子那一刻，申夏想的是生命是如此的神奇，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以后会叫她妈妈，会慢慢长大，陪着她走到人生的最后。从此以后，她们会相依为命，她就是属于她的，从开始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