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赵文瑞】

  回去的路上宋染一直沉默着，申夏最不喜欢看到宋染这个样子，可又不知道开口该说什么。突然间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说那些话了。

  她一直都知道“过去”这个词，对宋染来说就像鞭子一样的存在，她每次提起来，每说一句话就像一鞭子抽在他的心上。

  她喜欢提，喜欢突然说上一句，看到宋染眉头紧皱，疼的生不如死的样子，那是一种报复，爽的人毛孔都张开的报复。

  可是现在，申夏的心又软了，她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

  当初那一刀就是自己设计的，可真的被宋染捅了下去，又开始了无尽的怨恨。怨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恨他居然对林温夏念念不忘，她死了，他就要给她报仇。

  时间在申夏寻找话题时流失，等听到宋染开口时，申夏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回到了工作室。

  现在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多了，工作室里的几个人应该都吃了饭了。

  申夏下车去拿东西，但是宋染比她快了一步，等她过去的时候东西已经全被宋染拿了下来。

  申夏一愣，突然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来了。

  “关门。”宋染开口说，申夏才过去关门。

  两个人才进去，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宋染走在前面，申夏在后面关门。

  宋染：“赵局长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这不是听说……”赵文瑞笑着开口，刚说了一半就看到宋染后面还跟着申夏，“听说宋太太回来了，我就买点东西过来问候一下。”

  因为当年的事情，宋染挺不待见赵文瑞的，这点从宋染对赵文瑞的态度上就能体现出来。

  申夏看了一眼赵文瑞，嘴角一动，示意性的笑了一下，“赵局长。”

  赵文瑞有些尴尬，眨眨眼：“那个……那个宋太太，我今天来是来……是来给你道歉的。”毕竟是刚升上局长的位置，面子还有要的。这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来道歉的，也挺拉不下脸的。

  “赵局长有什么可道歉的？您又没做错什么。”申夏说完，过去宋染身边拿过一袋蔬菜，“时间有点晚，我去做饭了，如果你们饿了可以先吃，这个就留着晚饭吧。”

  说完直接进去了厨房。

  宋染站在原地，脸色黑的不行，完全在发怒的边缘了。

  他看着赵文瑞，“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和夏夏的面前，如果出现，也是工作上的事情，我们私下并没有交情，赵局长还是请回吧。”看到桌面上的东西，“带了什么来也带走，我不希望在这间工作室里面，出现任何一个姓赵的东西。”

  宋染说完，直接转身去厨房了。

  赵文瑞站在那里，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转头看后面桌上的四位，那几个人原本是看向他这边的，发现他看了过来马上低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赵文瑞今天算是明白了，这宋染是动了真情了，所以看他就像看仇人一样。而这个地方，也容不得他的存在了。

  在赵文瑞心里，工作永远都是最重要的，所以能称得上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和宋染共事时间多了，也算上他赵文瑞朋友了。

  但是现在看来，他的朋友里，大概只有李散了。突然间有些悲凉，从前的萧炎，现在的宋染，都曾被他看做朋友，可是后来……

  赵文瑞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拎着剩下的东西走了。

  人一走，房间里剩下的人就开始了讨论。

  穆游新，“我感觉到了一场大戏！”

  余音点头，“虽然只是几句话，但是我从话里面感觉到了血雨腥风。”

  穆游新，“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去问啊！”徐可突然开口，身边的两个人瞬间安静了，谁也不说话了。

  安静了几分钟，郑瑜突然站起来，“该知道的自然会告诉咱们，至于宋长官的私人事情，我们就没必要管了。徐长官的话说的对，如果真好奇就去问，没有那么胆量的话，就好好工作吧。”说完从位置上离开，上楼了。

  隔了一会儿，徐可也站了起来，“好好工作得了，一天就想那么有的没的。”

  走了两个，剩下两个面对面，有点傻。

  余音眨眨眼睛，“你有没有觉得郑长官和徐长官两个人之间越来越客气了？！而且这两年郑长官好像对徐长官死心了，两个人就只有工作。”

  穆游新，“你这么好奇你去问啊！如果没那个胆量问，你就好好工作。”说完站起来，走了。

  余音指着穆游新的后背咬牙切齿，“你……你给我等着，我今天要是让你进卧室的门，我余音倒着念。”

  厨房里，宋染一进去明显感觉到了低气压。

  他把东西放在旁边，过去抱住申夏，“夏夏，对不起。”

  此刻申夏真压制不住脾气了，猛地挣开宋染环着的手，转过头，“你除了对不起还会说什么？是不是这些年找我的间隙就一直在练习说这三个字给我听？那你还会说别的吗？还是四年间语言已经退化到只会说这三个字了？我觉得这些年我成长了不少，我能接受你犯了错误后的道歉，我能忍受你这么多年步步紧逼一刻不停的寻找，但是我请你宋大长官在说对不起的时候，真诚一些，不要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了出来，然后呢，毫无感情。我只要有一点心情变动你就说对不起，有用吗？你为什么不问我一句怎么了？至少我会告诉你，而不是像现在，你说出来对不起，我就要装作大度的原谅你！”

  申夏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宋染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复申夏了。

  愣了几秒钟，突然抱住申夏：“我承认的对不起中缺少真诚，可是我的心情你应该很难明白，我害怕，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害怕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看不见你了。再也不能听你叫我的名字了。再也不能给你放洗澡水了。从你回来后我还是在害怕，我怕我做的不好你离开，我怕我们之间有隔阂，我怕你还在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该怎么弥补我过去犯下的错误。可能我用词不当，但是夏夏，我真的特别特别爱你，特别特别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不能回到以前，哪怕你每天打我怕我，对我发脾气……我还是想在你身边。”

  申夏觉得他们两个人应该是在对对联，一个出了超长的上联，然后另一个马上回了一个相对的下联。

  等人说完了，申夏从宋染怀里面出来，“做饭吧，我快饿死了。”

  “那你……”

  “再多说一句话，我就走了。”

  “好好好，做饭做饭。”宋染笑着把买的菜都拿出来，“我来帮你洗菜。”

  等做好的时候，时间点卡的非常不好，午饭太晚，晚饭太早。

  “要不就当庆祝申助理回来了吧？！”穆游新提议道。

  余音举手赞同，“好啊好啊，咱们可以喝酒嗨一下，最近水阁出了好多酒，我还买了新出的葡萄酒。”

  难得的是，越发沉默的徐可都同意了，“今天没什么工作。”

  几个人把桌上的东西整理好搬走，然后把申夏做的菜端了上来。

  “哇，好香！”穆游新边往桌子上端闻吗，“申助理，几年不见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经常做。”申夏没有多说，把菜摆好后坐了下来。

  余音和郑瑜去拿酒了，穆游新拉着徐可去拿杯子。

  是一下子只剩下申夏和宋染坐在桌上。

  宋染低着头看桌上的菜，才感叹真的错过了太多。

  而申夏看着桌上的菜想，不知道林纯吃不吃的惯白沉做的饭菜，她不在，晚上林纯睡觉该怎么办？

  杯子和酒很快拿了过来，不过因为申夏不能喝酒，余音贴心的给申夏拿了瓶青梅酒。

  这边余音刚给申夏倒上，另一边穆游新也正准备给宋染倒酒呢，宋染突然把杯子拿起来，“给我倒青梅酒吧。”

  穆游新才反应过来，“对不起我忘了你戒酒了。”

  申夏看向宋染，对方接过余音手中的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然后把酒瓶放在了自己身边。

  她知道宋染对酒精的依赖性有多大，只是没想到他会戒酒。

  张张嘴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自作多情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一顿饭从四点吃到晚上九点，酒量不好的申夏喝青梅酒都开始站不稳了。

  宋染从椅子上站起来，把人抱在怀里，“我先送她上去了，你们可以多吃一会儿，等会儿我下来收拾。”

  “不用了不用了。”穆游新舌头开始打结，“我们来就可以了，你快点着申助理上去。”

  “叫什么申助理！”穆游新才说完，就被余音一巴掌打在头上，“那是长官夫人，要叫嫂子。”

  穆游新又改口，“宋哥，快带嫂子上去休息。”

  才说完，又被余音打了一巴掌，“宋哥是你能叫的吗？”指了指徐可：“那是徐哥才能叫的。”

  宋染看这四个人，都有些醉了，“休息室能睡两个，三楼夏夏以前的房间也能睡两个，你们今晚就在这边睡吧。”

  宋染抱着她上了楼，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夏夏，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宋染。”申夏突然伸手拉住宋染，借着他的胳膊坐了起来，“你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宋染看着申夏，没说话。

  申夏坐在床边，但酒精作用，还有些头晕，她像个不倒翁一样坐在那里，摇摇晃晃，就是没倒，“我觉得你现在对我的好，就像是在赎罪，赎你曾经给了我那一刀的罪，等什么时候你还完了，也许还会给我一刀。”

  “我不会。”宋染语气坚定，反手拉过申夏的手，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发红的小脸，“夏夏，我是真的爱你，你什么时候能相信我说的话啊？”宋染探口气，伸手捧住申夏的脸。这两天申夏对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很多时候宋染想靠近，但是看到她拒绝的表情，有不敢。

  现在面前的人微醉，就算说着有些让他伤心的话，但是至少不会表现出那么直接的拒绝表情了。

  申夏微醉间，觉得面前的人脸越来越大，直觉告诉她，宋染想做些什么。但是她现在反抗能力可以说是为零了，想了想，突然一闭眼睛，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