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风毫无知觉, 出门还洗了洗手，回来的时候老爷爷漫不经心的问他, “刚刚跟你一起尿尿的那个是谁？”

  嗯？

  连尿尿都偷看？

  等等，刚刚有人跟他一起尿尿吗？

  “你看错了吧, 刚刚就我一个人。”杜风掏出纸巾擦擦手。

  “你都尿人家脚上了我会看错？”老爷爷白了他一眼。

  杜风：“……”

  “我什么时候尿人家脚上了？”总共只有两个空位, 前面那两个人一出去，他立马就进去了，没看到有一起的啊。

  “奇怪。”老爷爷不理他了，暗自琢磨, “你都尿人家脚上了, 他居然没怪你。”

  杜风：“……”

  “都说了旁边没人。”老爷爷这是怎么了？有人没人他会看不出来？

  这里是人界, 又不是妖界, 没道理有这么多高级的老妖, 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旁边，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刚刚他还夸了你。”老爷爷上下打量杜风，“没道理啊, 你这么丑。”

  杜风：“……”

  “到底还去不去抓鬼？”老爷爷最近老是疑神疑鬼, 搞得他好像跟谁都有一腿一样。

  其实是在抓他的过错, 然后光明正大的嘿嘿嘿。

  “去。”老爷爷临走前还不忘盯了洗手间一眼, 表情若有所思, “你这两天不要乱跑，跟在我身后。”

  杜风翻了一个白眼，“我什么时候不跟在你身后，哪里乱跑过。”

  他刚被穷奇追, 哪敢乱跑。

  找工作都在老爷爷附近，走远了万一被抓到了就把老爷爷出卖掉，但是万一没用了被穷奇干掉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被抓，在老爷爷附近稍微拖一拖老爷爷就能赶到。

  老爷爷使劲揉揉他的脑袋，“听话才有饭吃。”

  杜风：“……”

  他刚吹好的头发又被老爷爷揉乱了，老爷爷很喜欢糟蹋他的头发，动不动揉揉摸摸，而且力道用的很大，脑袋都会被他带动，左摇右晃的。

  “快走吧。”老爷爷合上杯子，“那小鬼又要害人了。”

  杜风正经起来，“她为什么要害人？”

  “你问我我问谁去？”老爷爷瞥了他一眼，“这不是你应该查的事吗？”

  杜风：“……”

  “算了，我自己来吧。”杜风把为数不多的经验用上，仔细搜索应对。

  他收服家里的小鬼是老爷爷做的，而且那小鬼整天被困在家里，基本无害，最多挪挪箱子什么的，吓吓人，真正作恶可没有。

  但是底下那小女孩似乎已经做过一些坏事，头顶上的功德分是淡黑色的，淡黑色的说明还有救，不是特别坏。

  “刚刚我拦过她一次，要不然现在就是墨黑色的。”刚刚如果不是遇到老爷爷，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被撞死，车子也会开进加油站，每次换班都在加油站附近，方便他们加油。

  加油站里都是油，稍微有点火花都会着火，到时候整个加油站里的人难免会有死伤，公交车上的人也会受到影响，死的死，残的残。

  “这孩子人不大心倒是挺狠。”杜风皱起眉头。

  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

  已经成为怨灵了？

  还是有人驱使？

  或者有人授意？

  无论哪一种都不好办，还好只是新生的小鬼，翻不起什么大浪。

  以杜风的修为只要不让她跑了，一般不会出什么意外。

  俩人到了下面，没有一开始就捉鬼，先坐一边观察了一下，主要还是杜风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只学了净化术，难道按住了净化？

  还是先看看小说，瞅瞅人家怎么做的，或者之间问他妈。

  墙角下数钱：【妈，遇到一个伤人的小鬼，才五六岁的样子，该怎么收服？】

  赶脚自己萌萌哒：【就那样收服呗，给你的书都白看了？】

  墙角下数钱：【可是书上只有捉妖录啊，没有捉鬼的。】

  赶脚自己萌萌哒：【都一样，用心就行，不说了，去给你爸做饭了。】

  墙角下数钱：【……】

  没办法了，只能自己上了。

  指望他妈是不可能的，老爷爷也别想了，都在等着看他笑话，还是硬碰硬吧。

  杜风掏出几张符，用来设阵，困住那女孩的，然后是净化术，怕净化术忘了，写在手心里，木剑是乙雷属性，最刻鬼魂，可以在一边压阵，金元子的纸伞护体，虽然器灵跑了，一个人操控这么多法器有点困难，不过有备无患。

  他自创的脚底抹油功法也记在手臂上，万一忘了可以瞧两眼，还有大自在剑法。

  “对付一个小鬼是不是太紧张的？”老爷爷就在一边偷笑，“以你的修为对付她十拿九稳。”

  杜风还在记，写了一手，密密麻麻很多字，“我可不想第一次就失误。”

  第一次其实对人来说很重要，关系到自尊心和以后要不要坚持上，不能马虎。

  如果今天受了打击，以后杜风肯定也提不起干劲。

  杜风准备好，那只小鬼也差不多准备好，她似乎特别喜欢挑人多的车，只认准公交车，其他车看都不看。

  那女孩模样倒是乖巧，穿着公主裙，粉红色的鞋子，打扮整齐，一看就是被人宠爱的孩子。

  刚刚被老爷爷拦下的车子因为没有损伤，已经被拖走了，司机和乘客也走的走，散的散，没人留下。

  这边空旷一片，加油站整理整理，准备继续迎客，远处的公交车也越来越近。

  杜风把符拿在手里，站在离那女孩很近的地方，并没有一开始就下手，打算抓个人赃俱获。

  那女孩似乎并没有注意他，直直就往路中间走，嘴里念念有词。

  那声音太小，杜风听不清楚，他离的更近，隐隐约约听到一点。

  类似喃喃一样，又像小孩子说话不标准的土音，或者呻吟声。

  公交车嗖嗖开来，没有丝毫停留的样子，似乎没看见她，大车就是这点不好，视线里有死角，所以前头会安装一个摄像头，司机没注意，不过乘客太多，挤到最前面，站着视线比坐着高，其中一个看到了那女孩，吓的扬声高喊，“前面有个小孩！”

  司机本能拧动方向盘，向别的地方避让，马路上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后面的车也会遭殃，像折罗汉一样，纷纷撞上公交车，推着已经刹车的公交车往加油站撞。

  砰！

  公交车半路撞上东西，被迫停了下来，不过后面越来越多的车刹不住，一下一下的撞击公交车，逼的杜风不断后退，刚刚公交车撞的东西就是他。

  他用肉体拦了下来，不过车子太多，冲力就像大炮，地都被他踩出两个深坑，还在不断后移，水泥路裂出蜘蛛网一样的缝隙，似乎承受不住过大的压力。

  杜风半个肩膀没了知觉，血一滴滴落下，像不要钱一样，红了一地。

  老爷爷骤然出现在他身后，手指轻轻按上，真元不断涌现，车子终于彻底停下，后面的车也被控制，不断分离。

  里面七倒八歪的人似乎被无形的力量包裹，不受外界影响，从窗外掉出的人也飞了回去，就像倒带一样，个个完好无损，连车子也慢慢恢复，场面一度被控制住。

  老爷爷一挥手，俩个人消失，出现在别的地方，“你刚刚怎么不动手？”

  刚刚那个女孩出现在马路中间的时候，杜风明明有机会动手，把她度化了，但是杜风没有。

  “我刚刚听到她喊妈妈。”杜风还有点惊魂未定，手指无意识的指了指还在马路中间徘徊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哭成了泪人，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声音不断放大，像哭声，又像委屈声。

  老爷爷盯着那女孩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杜风，“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

  杜风茫然的点头，他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差点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害的一大群人死去。

  其实也不能怪他，尽己任，听天命，他只是做了当时自己觉得对的事。

  对一个仅靠本能的小女孩下手还是做不到啊，而且那个女孩并不是存心要害人，她只是想拦下车找妈妈。

  她太小了，甚至都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会害死多少人。

  杜风度化不了她，只能替她收拾烂摊子，本能撞上公交车，让车子停下，万一再往前一点，可就要撞到加油站了。

  加油站要是爆炸了，死的可就不止这么些人。

  可以说他完全是本能，写好的秘籍没能用上，设好的计划也没用上，那一瞬间，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有一个字，做。

  老爷爷叹口气，“算了，这事也不怪你。”

  以杜风的能力，还做不到两全其美，小女孩和那车人都算无辜，度化了小女孩，那车人自然相安无事，但是小女孩并没有存心害人，她只是依靠本能拦车找妈妈，不算大恶，没到强行度化的地步。

  而且她还有心愿未了，强行度化有损功德，到时候干的这么辛苦没得到回报不说还要被倒扣功德，不划算。

  但是问题是杜风只会净化术，缚灵术还没学，而且就算学了也晚了，他抱着度化的心思，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招式起了大半，强行收回再使其他术法根本来不及，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的肩膀挡上一挡。

  “哎呀！”杜风后知后觉，“肩膀好疼！”

  当时没啥感觉，过后才发现肩膀生疼生疼，似乎都肿了。

  老爷爷非但没有安慰他，反倒拉开衣服按了按伤口，“叫你逞强。”

  杜风整条肩膀上都是挂伤，公交车前的铁片刮的，还有些紫青。

  他不是武生，硬生生用肩膀撞等于练武的普通人去撞小汽车，虽然撞不死，不过也够受得了。

  “叫你来是来处理问题的，你倒好，把自己伤成这样。”老爷爷似乎早有准备，一瓶一瓶的拿出一溜药来，挨个给杜风上。

  杜风：“……我受伤了，要安慰才能好起来。”

  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