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14)
作者:藏姝      更新:2023-07-26 02:06      字数:21275
  叫什么罚,你过来。”

  梁赋哭丧着脸,玄赢却只是取了一份玉简递给他,“罚你把里面的东西看完,然后尽快把大比名单给我。”

  梁赋逃过一劫眼睛一亮,喜孜孜地接过去,快乐地送走了大师兄。

  玄赢念着秀山院大比就能见到沈时冕,再怎么焦急也于事无补,只能按耐住自己,强行去修炼,但从前能心无旁骛的修炼,如今却只能浅浅地入定。

  不过总的来说,修炼的时间过得比较快,期间梁赋来过两次,送大比名单,精神有点差,几次望着玄赢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消化,别人帮不了他,玄赢在玉简中记述了一部分他搜集的玄真替玄清子所做的部分见不得人的事情,想必梁赋能明白他的意思。

  手中拿着大比的名单,玄赢果然在其中看到了沈时冕和自己的名字,他们晋升圣阶后尚未向秀山院报备,沈蕴也未将他们的名字勾去。

  沈时冕也许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暗示他什么?

  意思是大比那天碰头吗?

  玄赢知道自己该多信任一些沈时冕,对方出于某种考量而选择暂时不见的可能性远大于突然醒悟想躲他的可能,但他就是说不清地难受啊。

  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沈时冕惯坏了,这段时间的耳鬓厮磨,沈时冕对他毫不掩饰的迷恋和亲密,都让玄赢食髓知味,难以割舍。

  玄赢长到这么大,一直都孤独地前行着,没有人可以帮他,没有人能成为他的依靠,其实沈时冕也一样,两个孤独的灵魂碰在一处,催生出了可怕的热情,最终燃成了滔天烈焰。

  现在和他一起燃烧的那个人忽然不见,玄赢会焦躁也在所难免。

  原来有些东西,尝过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以前沈时冕对他冷冰冰的或者一两个月不见面他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的每一天却都这样度日如年,而一旦去想沈时冕会收回对他的痴迷和纠缠,重新戴上冰冷的面具,对他和旁人一样礼貌疏远,玄赢就一点都忍不下去。

  玄赢叹了口气,本来想逼问器灵的,最终也变得兴致缺缺起来。

  可怜的器灵还战战兢兢地想着自己要怎样宁死不屈捍卫主人的秘密,玄赢却再没出现。

  想出门散散心吧,结果不管走到哪里都充斥着他和沈时冕从小到大的记忆,有好的有坏的,于是更郁闷了,只好又回去修炼。

  就这样焦躁不安地熬到了正式大比,他和沈时冕的修为足够直接进入最终几轮的八人之一。

  轮到玄赢那天,玄赢振奋精神,早早就守在了演武台的区域,他知道今天沈时冕一定会出现,而玄真则依然没有消息,缺席了本次大比。

  玄赢是第一个上场的,他此次的对手竟然是沈时冕的三师兄唐致,梁赋站在台下冲他挥手,为大师兄助威。

  除了梁赋,演武台下也是围得水泄不通,大比中最后胜出的八人,他们的战斗足以给其他弟子很多启发,观战得到的好处不言而喻。

  唐致先出现,玄赢却只关心沈时冕的事,“唐师兄,沈师弟出关了吗?”

  唐致应该得知了他们要结契的事,脸色颇为复杂,避而不答,“你的对手是我,莫在演武台上闲聊。”

  这个小古板,玄赢总怀疑后来沈时冕那么冷淡的样子,有一部分就是被唐致影响了,唐致不告诉他,他无法,只能尽快击败唐致,就能尽快轮到沈时冕出场。

  演武台上灵压一时暴涨,两人气势针锋相对,一触即发。

  众目睽睽下,玄赢才想起,之前他所有的小破飞剑都毁了,一时竟拿不出一件灵剑来,当然他现在并不需要一个灵剑做媒介了,便摒除一切杂念,专心应对唐致。

  唐致的战斗以术阵为主,不愧是术宗的弟子,和身怀剑魄碎片又因为莫名坚持用剑与玄赢战斗的沈时冕风格迥异。

  一眨眼的时间,演武台上便多了不少简易阵法,唐致以这些阵法起手,来争取下一步布下更强大术阵的时间,一般人只要被他绊住一点,唐致便能将此处化作天罗地网。

  可惜这次他遇到的是玄赢,还是一个心急想见沈时冕的玄赢。

  起初玄赢并没有动,他虽不懂阵法,但知道对付阵法不能胡乱冲撞,唐致的阵法不能说差,但在连诸天锁神阵都能强破的玄赢面前就不够看了。

  玄赢屏气凝神,灵气不断凝聚,气势疯狂攀升,剑修以力破巧,明日剑诀更是霸道,待唐致阵法渐成,玄赢并指一划,可怕的剑气汹涌而出,层叠的阵法便如纸糊一般瞬间溃散。

  胜负已分。

  众人都有些回不过神的时候,唐致已苦笑一声,“我输了。”

  玄赢向他点了下头,便离开演武台继续等待沈时冕的出现。

  终于在其它两组的战斗结束后,玄赢听见了他期盼的声音。

  “下一组,凌霄阁沈时冕对泉源宗陆必应。”

  第 101 章

  玄赢听见这句话,目光就开始四处搜寻,过了好一会,才有个人影从孑立院的方向飞驰而来,陆必应站在演武台中间,神色也有些凝重地盯着沈时冕落在他面前。

  和他一样盯着沈时冕的还有玄赢,他的目光几乎要将沈时冕烧出一个窟窿来了,这人可真沉得住气,说是大比的时候出来,就真的拖到最后一刻才现身。

  而且居然一眼都不看玄赢,只专心盯着眼前的对手陆必应。

  陆必应是第一次和沈时冕比斗,却完全不敢轻视这个比他小许多的师弟。

  沈时冕五岁就通过资质审核进秀山院,沈时冕能与玄赢一争高下,而先前玄赢刚刚一招就击败了唐致,这一切都让陆必应十分紧张。

  陈清泉挤在人群中,拳头捏的紧紧的,默念着要大师兄给沈时冕好看。

  她来秀山院时间太短了,虽然听过不少传闻,但沈时冕实在太年轻,她自然觉得传闻中有夸大的成分。

  刚刚玄赢打败了唐致,速度快得陈清泉都没反应过来,回过神以后气得不行,现在看到玄赢的未来道侣沈时冕和自家师兄对上,陈清泉自然怀着一种隐秘的,你打败我心上人,我就让师兄教训你心上人的心思。

  陈清泉旁边和她关系不错的女修见她一脸愤慨,不由纳闷,“陈师妹你很讨厌沈师兄吗?”

  陈清泉哼了一声,“我讨厌他道侣。”所以恨屋及乌。

  那女修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关注点瞬间就歪了,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沈师兄性子特别冷,对哪位师姐师妹都不假辞色,他怎么会有道侣?”

  言外之意是大家都觉得他会注孤生的。

  陈清泉一不小心说了个惊天消息,结果别人还不信,特别不服气地继续揭露,“怎么没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道侣就那个玄赢嘛,是唐愈大哥告诉我的,不会有错。”

  唐愈是沈时冕的师兄,他说的话自然可靠,那女修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消化完陈清泉话里的意思。

  开什么玩笑,玄赢?见面必找沈时冕麻烦的玄赢,他们俩不打得天昏地暗就不错了,结为道侣是什么恐怖故事?

  因为陈清泉说话的时候根本没避讳,周围的人都听见了,这个消息瞬间便如瘟疫般在演武台下观战的人中间传播开来。

  以至于沈时冕和陆必应尚未开始战斗,就感受到了台下无比灼热的目光洗礼。

  玄赢起初一直看沈时冕,过了片刻也被那些目光搞的芒刺在背,不知道这些人又怎么了。

  他们俩是秀山院当之无愧的话题人物,平时针锋相对就够引人注目了,这回居然还传出结为道侣的话,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传着传着,就传到了梁赋那里,有的弟子向梁赋求证,梁赋不像陈清泉那样对师兄的面子毫不顾忌,又不能把话说死,只好尴尬地含糊地推说自己不清楚。

  同时梁赋也替他大师兄和沈时冕捏了把汗,众所周知,大师兄曾扬言和沈时冕势不两立,沈时冕小时候追着玄赢后面跑的时候,态度就更差劲了,这会要是公布,梁赋都能想象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就在这样的高度关注下,沈时冕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甚至神色更为淡漠疏离,他清俊的侧脸映入玄赢的眼帘,让他的心不可遏制地疯狂跳动。

  也许是察觉到玄赢的注视,沈时冕此时竟短暂地将目光移到了玄赢身上,还是那样幽暗深邃的眼神,既熟悉又陌生。

  只是一眼,沈时冕又转回去看陆必应,快得像是错觉。

  玄赢又咬了咬后槽牙,心说你行。

  沈时冕取了敖渊剑,陆必应则拿出一把古琴席地而坐,泉源宗擅长凝练魂魄与神识攻击,他要用神识击溃沈时冕,进而控制他。

  演武台上上演着在其他弟子看来惊心动魄的战斗,玄赢是唯一一个知道沈时冕在藏拙的人。

  沈时冕向来冷淡的表情让人看不透他的虚实,而且只是被动地接招,并不主动攻击陆必应,一直过了一炷香左右,陆必应忽然发觉自己的动作变得迟滞,手指也沉重地难以移动,最后无法弹拨古琴的琴弦,像是认输般坐在了原地。

  原来沈时冕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布下了繁复地阵法将陆必应一点点缠绕在中间,最终控制不成反被控。

  沈时冕这才从容地仿佛什么都没做一般走到陆必应身前,将敖渊抵在了陆必应的喉咙上。

  这一场,沈时冕胜得毫无悬念。

  顿时台下对沈时冕和玄赢的八卦热度下降,所有人都有些茫然。

  上回大比的时候,玄赢和沈时冕有这么厉害吗,为什么他们今年都赢得如此轻易?

  陆必应黯然退场,玄赢舔了一下唇,目中闪着灼灼的光彩。

  “下一场,玄江门玄赢对凌霄阁沈时冕。”

  话音未落,玄赢已落在了演武台上,与沈时冕相对而立。

  台下霎时沸腾起来,虽然大家都不信道侣的事情,但只要见到沈时冕和玄赢同处一个演武台,就知道接下来有好戏看了,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观战。

  玄赢试图从沈时冕的冰冷面具中找出破绽,沈时冕却仍旧用那种看不透的目光与他对视,以至于玄赢愈加心浮气躁,这人一声不吭消失一个月,见面了一句话都不解释?

  以玄赢“丰富”的经验来看,就是欠揍,玄赢下了决定,别管什么原因,把沈时冕揍一顿扛走就是了,大不了扛回去慢慢审。

  他这么想着,眼神自然就带出了那种味道,台上的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台下的人却莫名松了口气。

  有个弟子小声嘀咕,“我就说嘛,他们俩要能结成道侣,我把这演武台吃下去。”

  这弟子恰巧站在梁赋身边,梁赋闻言颇为同情地扫了眼他的嘴巴。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空气中缓缓流动,玄赢瞬间意识到是沈时冕在布阵。

  沈时冕在阵法上的造诣并非唐致可比,唐致布阵有迹可循,沈时冕却如润物细无声,刚刚陆必应便是在毫无察觉之下就陷入了沈时冕的无形阵法中。

  玄赢如今修为远高于陆必应,当然不会栽得稀里糊涂,灵力汇聚于丹田,丹田中的湛赢剑缓缓转动,随时能为玄赢所用。

  但沈时冕只是专心布阵,直到整个演武台化作一片白茫茫的区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台下有人惊呼,“迷踪阵。”

  这下他们别说肉眼了,就连神识都侵入不进去。

  玄赢也有一时的怔忡,他以为沈时冕布的是杀阵或者守阵,谁知竟是迷踪阵。

  迷踪阵中外界的神识难以侵入,里面的人也会失去方向,神识被扰乱,但这种阵法不分敌我,玄赢被影响,沈时冕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

  底下观战的弟子都在抗议,前面虽说也没怎么看懂,好歹还能看见,这下连人都藏起来了,他们自然不甘心。

  玄赢警惕地祭出湛赢剑,悬在自己身周,他实在不知道沈时冕奇奇怪怪的都在做什么。

  从去见沈蕴开始,沈时冕的每一个行为都显得十分怪异。

  就在他的警惕中,迷雾中出现了沈时冕的身影,他竟是径直走到了玄赢面前,且似乎毫无防备。

  玄赢却更警惕,“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甚至怀疑是沈蕴做了什么手脚,一时类似夺舍炼魂的可怕猜测都冒了出来。

  沈时冕却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地盯着玄赢,敖渊也被他收了起来。

  面对玄赢的疑惑,沈时冕只是缓慢而坚定地靠近着。

  玄赢心里有两个声音在疯狂撕扯,一个叫嚣着危险,一个却叫嚣着渴望。

  他一个月没见到沈时冕了,思念与日俱增,到今天已然到了极限,而眼前的沈时冕既熟悉又陌生,既想让他靠近又被本能提醒危险。

  以至于玄赢迟迟下不了决定。

  就在他的犹豫中,沈时冕已走到了他一步之遥的地方。

  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距离,以他们的修为,互相近身到这个地步,说是门户大开也不为过了。

  就在这时,沈时冕双唇微动,吐出了两个沙哑的字,“师兄。”

  玄赢有瞬间的恍惚,喃喃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沈时冕还是叫他,“师兄。”

  玄赢被他叫得心浮气躁,稳了稳心神,“沈时冕,你给我一个准话,你是不是……解除鸳鸯线后悔了?”

  沈时冕依旧用幽暗深邃的眼神定定地看他,不肯回答。

  玄赢与他隔着一把悬空的湛赢剑,抿唇道,“要是你发现那两个月的感情都不是出自你的真心……想和我一刀两断……”

  他说到这里,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停顿了下来,偏偏沈时冕竟接着问,“你会如何?”

  玄赢咬了咬牙,被沈时冕毫不否认的话气得有些晕,往日对着沈时冕不依不饶的诨劲又往外冒,“你了解我的。”

  沈时冕淡淡道,“那师兄应该也了解我。”

  他们互相打着哑谜,玄赢依旧云里雾里。

  忽然沈时冕又问他,“鸳鸯线,师兄收起来了?”

  话题转得太快,玄赢皱了皱眉,“当然,你先把话说清楚。”

  沈时冕神色便有些古怪的样子,“师兄……什么都没发现?”

  他这样问,玄赢就想起被搁置了的鸳鸯线器灵拷问计划,沈时冕没消息,他哪里有心思去管那个古怪的器灵。

  此时沈时冕忽然提起,玄赢隐约意识到,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 102 章

  玄赢此刻很有一种把鸳鸯线器灵揪出来问个明白的冲动,又不想在沈时冕的面前这么做,万一问出点不好的东西呢?

  沈时冕倒是明白了为什么玄赢会说那些话,原来玄赢真的以为他摆脱了鸳鸯线控制后后悔了。

  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玄赢刚刚的气势汹汹都被沈时冕的几句话打散,这会发热的头脑就冷静下来,光瞪着沈时冕等他给个准话。

  沈时冕有些无奈,他本以为以玄赢热爱刨根问底的精神,鸳鸯线落在玄赢手里不出两天就会抖落干净,一个月够了解一切了,有些话他自己说了玄赢未必会信,毕竟玄赢早就先入为主,借鸳鸯线之口才更有说服力。

  玄赢向来没什么耐心,眼见沈时冕还是冷着脸,都不像以前那样粘糊自己了,从前他还觉得沈时冕总是趁自己不注意或者花言巧语偷个吻什么的很烦人,现在不这样了他又不舒服。

  沈时冕弄清楚他的意思后反而不动声色起来,抬眸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和他说话,“师兄既是这样觉得,现在想如何?”

  玄赢想怎么样?他想在众目睽睽下把沈时冕打晕扛走,对所有人宣布沈时冕是他的人了,他说了要对沈时冕负责,向来说话算话,沈时冕不乐意让他负责都不行。

  但他只能想想,现实是沈时冕不是任他揉圆搓扁的弱者,首先打晕带走这件事就特别难实施,更别说后续了,玄赢作为一个毫无感情经验更无巧取豪夺经验的人,陷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茫然。

  沈时冕理解他的茫然,十分贴心地给他提供选项,“当初我说过,师兄若是反悔,我会将师兄关起来,哪里都不能去。”

  玄赢更茫然了,可现在是沈时冕反悔又不是他。

  沈时冕循循善诱,“我曾经说过的话都记得,如今是我对不起师兄,我愿意任由师兄处置。”

  在迷踪阵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中,沈时冕用一脸禁欲冷淡的表情对他说任由处置,玄赢差点就心动了,贺云镇中那一次的“囚禁”的滋味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让玄赢的耳根发热,不自觉咽了一下喉咙。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沈时冕实在是很自觉。

  迷踪阵掩盖了他们的动静,底下的弟子都十分躁动,人往往都是这样,越不让你看,就越好奇。

  里面的两个人有没有打起来,打到什么程度,是在暗暗斗法吗?

  然而真实的情况和他们的猜测完全不同,沈时冕说完后,手指抬起,摸了摸他们中间悬浮的湛赢剑,没有人知道,被所有势力趋之若鹜的神兵就在这里。

  湛赢剑是玄赢的一部分,沈时冕这样摸剑,就等于在摸他,玄赢耳根烧了又烧,忍不住阻止他,“别摸了。”

  沈时冕点点头,“它便是师兄,是我唐突。”

  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却惹得玄赢更心痒,以前怎么就觉得沈时冕这幅模样气人,现在再看,分明十分招人。

  越正经的人,越想让人推倒。

  玄赢又气他,又想他,眼神显得特别凶。

  沈时冕差点被玄赢的眼神打败,一时都要心软,想说实话又忍住了,玄赢是这样的性子,沈时冕不逼他一下,有些话玄赢永远都不会说。

  这样的机会不是一直有的。

  既然沈时冕主动承认错误,玄赢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鸳鸯线的问题不能全都怪沈时冕,他抿了一下唇,“还打吗?”

  他们还在秀山院大比的比斗中,沈时冕眸光闪了闪,主动靠近玄赢,微微侧头将颈项的要害暴露在玄赢眼前,“师兄将我打晕吧,便算是分出胜负了。”

  玄赢微微瞪大了眼睛,沈时冕竟然主动让他打晕,一时心里的不快与火气散了大半。

  他到底舍不得,就撇过脸,“你自己装一下,我不打你。”

  沈时冕便道了声得罪,执起玄赢的手环到自己腰间,低头靠在玄赢的肩上十分敬业地“晕”了过去。

  玄赢对他几乎没有防备,等回过神,他已经和“晕倒”的沈时冕抱在了一起,傻乎乎地站在演武台中央了。

  还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沈时冕竟毫无征兆地撤除了迷踪阵,顿时他们的身影就暴露在了所有观战弟子的眼中。

  裁判的长老也对他们的姿势感到迷惑不解,“你们可分出胜负?”

  玄赢愣愣道,“他被我打晕了。”

  那就是玄赢胜了,长老点点头,“玄江门玄赢胜,下一场……”

  唐致见状飞上演武台,对玄赢伸出手,“把小师弟交给我即可。”

  玄赢顿时把肩头的沈时冕抱紧了些,“不必了。”

  台下的目光顿时又刷刷地集中过来,每个人都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唐致不解道,“小师弟既然败给你,失去意识,自然该由我们带回去,便不劳烦你了。”

  玄赢再次感觉到那些火热的目光,“晕倒”的沈时冕眼睑动了动,也反手抱紧了玄赢,他在等,等玄赢做选择。

  不得不说,两个俊秀至极的男人拥在一处,画面是很美,可这幅画面带来的冲击也极大,那个扬言他俩结契就吃演武台的弟子更是张大了嘴巴,脑子打结。

  玄赢要用什么理由在沈时冕的师兄面前光明正大地把人带走?答案不言而喻。

  在唐致和众弟子面前,玄赢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喉咙口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吐出每个字都十分艰难。

  但他确定自己舍不得将沈时冕交给别人,再怎么艰难,他也一定要说。

  “沈时冕是我的道侣,我照顾他理所当然。”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昏迷”的沈时冕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唇角微微上扬,因为是垂首靠在玄赢的颈侧,唇瓣便似有若无地擦过玄赢的肌肤和发丝,带来一点轻微的痒意。

  玄赢又把他抱得更紧,生怕唐致直接上手来抢。

  唐致很震惊,他之前一直在闭关,还没来得及从唐愈那里得知这件事,玄赢的话直接把他给砸懵了。

  而其他人虽然之前也刚听说了这个传闻,但大多数人都不信,尤其是和玄赢差不多时期进秀山院的弟子,当年玄赢对沈时冕有多凶是有目共睹的。

  结果就么快传闻就得到了证实,这样的两个人,玄赢竟然亲口承认他们是道侣,天要下红雨了吗?

  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谁会用当众宣布自己和死对头结为道侣的方式来恶作剧呢?

  在众人极度的震惊中,唐致机械地转头去找唐愈,试图得到确切答案,唐愈不甘不愿地给他传音,“是真的,放他们走吧。”

  唐愈从沈时冕带着玄赢的齿痕去见沈蕴开始就明白这事板上钉钉了,小师弟的性格有多固执他太清楚了。

  唐致得到了确切的答案,恍惚地让开了位置,而他的动作也进一步证实了玄赢的话。

  玄赢面上十分镇定,实际上耳垂红得都要滴血了,未免继续被人围观,他赶紧揽着沈时冕离开了演武台,临走前告诉了裁判长老,他们放弃大比的资格,让被淘汰的唐致和陆必应重新赛一场。

  等他俩身影消失得彻底,台下的弟子们都沸腾起来。

  “居然是真的,我怀疑我在做梦。”

  “玄赢不是特别爱找沈时冕麻烦吗,以前是另类的引起沈时冕注意的方式?”

  “沈时冕对玄赢看起来不假辞色,是欲擒故纵呢?”

  “所以我们都被骗了,有些人明面上针锋相对,实际上是在暗度陈仓。”

  ……

  梁赋眼见场面即将失控,十分机智地跑了,否则等下他一定会被众弟子淹没。

  大师兄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每次都玩这么大。

  玄赢心跳快得要跳出胸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类似表白的话,他也是头一遭。

  好不容易飞回自己的院子,在树梢上爬来爬去的斑斑懵懵地看着傻爹爹抱着那个可怕的人冲回房间里,抬起的爪子慢吞吞地挥了挥,又顾自己去玩了。

  到了房间里,沈时冕就不用装晕了,他从容地睁开眼睛,从玄赢肩上离开,挑眉问,“师兄就这样公开了?”

  玄赢眨眨眼,“谁让你晕了,失去了反驳的机会。”

  沈时冕呼吸一窒,恨不得立刻把玄赢拥入怀里狠狠地吻,一口一口都吞吃干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爱玄赢,若说从前还能忍受玄赢不爱他,自己捂着这份爱意默默地毁灭,现在就绝无可能,谁都休想阻止他。

  玄赢见他沉默不语,得意地在沈时冕唇上亲了一口,“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他这纯粹是把自己卖了还帮沈时冕数钱,沈时冕嗓音低哑,“师兄果然言而有信。”

  两人一个月没见,心里都很想对方,玄赢刚刚的一个浅尝辄止的吻根本不足以满足他们。

  沈时冕尽管很想压着玄赢吻个够,还是记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淡淡地说,“师兄接下来要怎么做,关着我?”

  玄赢刚刚也是头脑一热,此时把人掳回来才开始认真思索,苦恼道,“你……你都忘了我们在外面那两个月的事了吗?”

  沈时冕摇头,“怎会忘记。”

  玄赢双眸微亮,“既然没有忘,为什么……”

  沈时冕偏了一下头,深邃的眼神捉住玄赢的目光,“我没有忘,只是那种感觉有些模糊,像是做了一场梦。”

  玄赢望着他开合的薄唇,“模糊的梦?”

  “嗯,”沈时冕应了一声,忽然伸手摩挲了一下玄赢红润的唇瓣,“也许师兄能帮我回忆一下梦里的感觉?”

  第 103 章

  回忆一下“梦里”的感觉,沈时冕说话暗示得够委婉的,玄赢直觉有些古怪,但沈时冕说的话正中他的下怀,他便没多想,生怕现在的沈时冕反悔,立刻抓紧机会凑近对方。

  温热的呼吸喷到沈时冕的脸颊上,玄赢毫不客气地先在沈时冕侧脸上啄了一下。

  玄赢的性格并不扭捏,虽然面对沈时冕总是动不动脸红耳热,但那只是因为动心后感到不好意思的正常反应,真要是扭捏的话,他不会当着那么多人面承认,更不会主动把沈时冕扛回来。

  以前抗拒的时候是真抗拒,但下定决心后也非常豁得出去,从啄吻开始,玄赢观察了一下沈时冕的脸色。

  见他还是没什么波动,好像不是被亲了一口只是被什么无害的植物蹭了一下那般云淡风轻。

  玄赢登时骨子里的好胜心就又起来了,就不信只是没了一根线而已,他就失去魅力了?

  不服气的玄赢立刻又亲了一口沈时冕的唇瓣,仿佛自己占了很大便宜一样笑盈盈地问,“现在有没有想起一点梦里的感觉?”

  沈时冕当然说,“我记忆里与师兄好像不止做了这些。”

  言外之意这点小打小闹还不足以勾起他的感觉。

  尽管实际上玄赢哪怕什么都不做,沈时冕都对他毫无抵抗之力,早在鸳鸯线之前,沈时冕就怀疑玄赢是不是为了针对他给他下了蛊,否则一个对他根本谈不上好的人为什么能如此叫他着魔。

  玄赢微微瞪大了眼睛,他还怕一上来会吓到沈时冕,所以想着可以循序渐进地来,结果对方居然一点也不介意。

  那他还顾忌什么?

  玄赢立刻拖着沈时冕站起身,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解释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兴冲冲地拉着沈时冕就走。

  玄赢带他去的,是他自己常去的后山灵泉,此时正值秀山院大比,所有人都去看热闹,灵泉附近没什么人,玄赢挑了个僻静的池子把沈时冕带过去按坐在池边,“你设个阵法。”

  恐怕普天之下只有他会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即将被他“欺负”的人助纣为虐主动给他设阵法了。

  偏偏沈时冕就喜欢助纣为虐,闻言二话不说,就布了个完美而坚固的阵法,将这方池子与外界隔绝开来。

  总算不用露天席地还要担心有人路过,玄赢更放松了一点,同时侧头歪到沈时冕肩上,“你应该也记得云暖阁的池子。”

  沈时冕当然不会忘,那是第一次玄赢肯正视他们的关系,放下了其它的顾虑,愿意和沈时冕试一试,当时那种淡淡的幸福和疯狂的喜悦交织的感觉再度泛起,让沈时冕难以遏制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玄赢当时绯红的脸、情动的模样还有握在他掌心的光洁如玉的脚踝触感都一一浮现,玄赢被池水浸湿的衣摆又沾湿了他的衣服,纠缠在一起,暧昧又慌乱。

  他好想,好想在这里把玄赢按在水中,亲到他喘不过气,亲到他眼睫濡湿,难耐地求饶,水中没有其它东西能让玄赢借力,只能无力地缠着他的腰攀附着他,含着哭腔承认爱他,永远不会离开他。

  沈时冕闭了闭眼,压下自己黑暗的欲望,这种理智与渴望互相拔河的感觉他已经习惯了,最终都能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完美化解,除了眼神更暗了一分外,外表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冰山模样。

  玄赢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险处境,还在试图帮助沈时冕找回当时的感觉。

  他怎么会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在沈时冕眼中是怎样引人堕落疯狂的模样,又怎么知道为了不伤到他沈时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沈时冕一边享受玄赢的主动,一边又要压抑自己内心的可怕欲望,一时分不清乐趣居多还是痛苦居多。

  玄赢已再次除去了自己的鞋袜,赤脚踩进了及腰的池水中,他衣袍的下摆被水流托起散在水面上,随后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沈时冕端正地坐在池边,垂眸望着池中的玄赢,神色波澜不惊。

  他与玄赢想象中完全不同,心里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能享受的美好时光不多了,他提醒过玄赢后,玄赢必然会去逼问出鸳鸯线真相,所以现在……就是他最后的狂欢。

  作为一个心黑手狠的魔修,沈时冕云淡风轻凛然不可侵犯的永远都只有外表,他的心早就黑透了,怎么会放弃任何一个能榨取出玄赢对他的爱与在意的机会。

  池水很浅,玄赢几乎与坐着的沈时冕视线平齐,这正方便了他的动作,玄赢靠近了池边的沈时冕,冲他扬眉一笑,笑容灿烂又带着一点不明显的羞涩,之后便伸手揽住沈时冕的脖子将他的的脑袋拉下来,准确地吻住了沈时冕的唇。

  四片火热的唇瓣相贴,玄赢闭着眼,睫羽颤动着,这么久过去,却还是只会贴着笨拙地摩挲。

  接下来的情形就变得似曾相识起来,沈时冕眼神骤然凶狠,反客为主地按住玄赢的后脑,另一只手臂收紧玄赢的腰身,用近乎凶恶又万分珍惜的力道碾磨着玄赢的唇。

  这是熟悉的沈时冕吻他的感觉,如狂风暴雨,充斥着渴求的味道。

  百忙之中,玄赢好不容易寻了间隙问他,“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沈时冕一边掠夺索取他口中的甘美,一边含糊道,“好像是本能知道怎么做 。”

  他也是一个月未见玄赢,也未与玄赢亲近,这会被彻底撩拨起来,吻了片刻,便不满足地将玄赢从池中拦腰抱起,两人换了个位置,沈时冕也踩进了池水中,玄赢则被他压在池壁上。

  天然的灵泉,池壁凹凸不平,硌着玄赢的背,当然伤不到圣阶的玄赢,但那种粗糙的触感不知为何格外明显。

  玄赢一时腿软得竟然站不住,眼前一片眩晕,不自觉靠着池壁滑坐下去,又被沈时冕的手臂拦住,强硬地按在池壁上,亲得没有躲藏的余地。

  他晕乎乎地想着,为什么,为什么沈时冕记忆模糊了,被动的那个还是他自己,明明先动嘴的人是他才对。

  难道不该是他把沈时冕带回过去的情境,让沈时冕如痴如醉吗?

  熟悉的吻,虽然总是过于激烈,但是毫无疑问,玄赢是喜欢的。

  沈时冕早就摸清了这一点,因此吻起来从来不留情,他单膝跪在了池中,大腿分开了玄赢的双腿,与他严丝合缝地密密地贴着。

  等到这一吻告一段落,玄赢才抹了抹自己似乎有些肿的双唇,狐疑地看着他,“现在有回忆起那段时间的感觉吗?”

  沈时冕虽意犹未尽,却也知道见好就收,靠着玄赢平复了一下身体的躁动,才沙哑地回答,“回忆起来了一些,我很喜欢。”

  玄赢微微松了口气,要是这样沈时冕都还说完全回忆不起来,他就要杀人了。

  见这种“回忆”的方式卓有成效,玄赢顿时受到了鼓舞,接下来就更有信心,不知是不是被灵泉的热气熏蒸,他俊美的面容泛起薄红,“我要继续了。”

  沈时冕喉结滚动了一下,再次升起期待。

  玄赢不知他心中所想,微微喘了口气,忽然从芥子袋里取出一个盒子。

  沈时冕不明所以,吻过的“唤醒”之后不是应该更亲密一些吗,为什么会突然拿出个盒子?

  玄赢却十分郑重,将盒子递到沈时冕的面前,期盼地望着他,“你打开。”

  沈时冕伸手接过,打开后发现盒中静静地躺着一绺发丝。

  准确来说,是两个人的发丝结成的一绺。

  玄赢期待地看着沈时冕,“看到它呢,有什么感觉?”

  发丝是他们在小世界幻境中被误导身份结契时的结发的凭证,玄赢竟一直都仔细地收着,并未因为它是幻境的产物而不放在心上,这也是在虚假的幻境中,证明他们度过的时光的真实性的佐证。

  对玄赢来说,它具有的含义不言而喻。

  沈时冕猝不及防,没想到玄赢这么快就祭出了发结,沈时冕可以贪心地要求更多,但在这发结面前,一切都黯然失色。

  玄赢这是误打误撞戳中了沈时冕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之一,沈时冕便再舍不得向玄赢讨更多的福利了,只好顺势沉默了一下,对玄赢道,“感觉……很幸福,好像能想起当时我们结发之时的心情。”

  玄赢眸眼便亮了亮,“真的想起来了?”

  沈时冕无奈点头,“是我向师兄求了一绺发丝,主动要求与师兄结发的。”

  玄赢开心极了,觉得自己成功了一大半,并不贪心地想要一步到位,加上再贴在一起恐怕就出事了,便艰难地从池中爬出来,把沈时冕一个人晾在里面,十分快活地说,“你再泡会,灵泉对你有好处。”

  沈时冕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也不好反对,只能听话地继续泡在泉水中。

  玄赢便趁着这个时间把鸳鸯线揪了出来,解决了最重要的问题,他便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鸳鸯线隐藏的秘密。

  他把无处可逃的鸳鸯线逮到掌心,这一次,他没有再给鸳鸯线喘息的机会。

  不堪折磨的鸳鸯线,受不了顶级神兵的威压,委委屈屈地吐露真相。

  “吾生效的基础条件,需要其中一人对另一人怀有纯挚狂热的爱。”

  玄赢消化了一下鸳鸯线话中蕴含的讯息。

  厉霄和羽画,显然是厉霄狂热地爱着羽画,因此鸳鸯线生效了,而他和沈时冕,他从前绝对对沈时冕没有超出界限的感情,所以怀有爱意的人自然便是沈时冕。

  分析出这个事实后玄赢立刻扭头去看池中的沈时冕,这个意思是……沈时冕从前便一直喜欢他?

  第 104 章

  玄赢揪着鸳鸯线问的时候,没想避开沈时冕,两人都是绑过鸳鸯线的,理应有同等的知情权,结果却问出了这么不可思议的结果。

  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玄赢,因为一个简单的回答足足在原地愣了半盏茶的时间。

  破绳子的用词则更叫他难以置信,不是简单的爱或者喜欢,而是纯挚和狂热。

  难怪司马擎苍和女魔修那根毫无效果,那两人别说有什么爱意喜欢,恐怕都不太熟悉。

  玄赢被鸳鸯线的话给砸晕了,不是因为鸳鸯线沈时冕才喜欢他,而是因为沈时冕爱他鸳鸯线才能生效。

  前一刻他还在为了唤起沈时冕对他的感情而抛弃节操,结果闹了半天,沈时冕根本就一直都爱他?那他费这么多劲都是在干什么……

  玄赢没离开灵泉,就坐在池边的地方,鸳鸯线的回答无比清晰,沈时冕站在池中,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一个字也没开口否认。

  两人目光交汇时,沈时冕再不克制自己眼神中浓烈的渴望,“哥哥……”

  玄赢一阵战栗,他觉得沈时冕的眼神想把自己给吃了,一时差点忘了兴师问罪。

  沈时冕的目光间接佐证了鸳鸯线的答案,最终被欺骗的恼怒还是占据了上风,玄赢重新跳入灵泉中,溅起一大片水花,咬牙切齿地揪住沈时冕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散开的衣襟,“骗我好玩吗?”

  “阿赢,”沈时冕反手抓住玄赢,叫了一声又迅速改口,“哥哥不高兴吗?”

  玄赢……玄赢不能否认自己心中一闪而逝的喜悦,但他不能让沈时冕看出来,不然以后岂不是被这个家伙抓得死死的,他还怎么树立作为师兄与哥哥的威信?

  再者高兴和这个是两码事,沈时冕把他骗得团团转,他也是真的有点气,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人不可。

  所以玄赢只是板着脸“啧”了一声,“别想蒙混过关,这事你不说清楚没完。”

  沈时冕垂眸,“哥哥不想要我的喜欢,我明白的。”

  这个狡猾的家伙,又开始一口一个哥哥模糊重点,博取玄赢的心软,玄赢牙根发痒,却还是不自觉地稍微软了一点语气,“我没说不想要,但这不是一回事。”

  沈时冕掩住眸中的神色,他知道玄赢不会轻易揭过去,也早有心理准备,他有一万种方法能将鸳鸯线彻底解决,不让它吐出一个字,但他不会这么做。

  除掉了鸳鸯线,谁替他打破玄赢心中的固有观念,传达他掩埋在内心深处无法宣诸于口的隐秘感情,以玄赢的迟钝,要什么时候才能发觉他真正的心思。

  沈时冕从不否认自己的贪心,他想要玄赢的回应,想得到玄赢全部的、最浓烈的感情,陪他一起深陷,再也爬不出爱欲的牢笼。

  而对玄赢来说,想得到他毫无保留的,最纯粹的爱,只有用同等的爱才能换取。

  于是沈时冕闻言依旧垂着头,干脆利落地“认罪”,“它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喜欢阿赢。”

  亲口听到肯定的回答,玄赢明明该因为被骗了生气的,却克制不住自己本心,耳根又红了,心里乱糟糟的。

  玄赢很想维持审问的严肃氛围,上一次沈时冕假装失忆的事,因为蛟龙淫毒的存在,那种暧昧的气氛下,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这一次玄赢怎么都要吸取经验,不能重蹈覆辙。

  因此玄赢定定神,没有被沈时冕的剖白蛊惑,依然把脸板得像执法堂的行刑人,“什么时候?”

  沈时冕抬眸看他,“什么什么时候?”

  玄赢心里默念,我这是正经在审问,不许脸红,才能继续严肃地把问题问出口,“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明明是问罪,怎么搞得好像他在逼沈时冕表白似的,这糟糕的问题和糟糕的地点气氛。

  沈时冕听到这个问题,眸中闪过一丝暗光,抓着玄赢的手腕在池水中逼近一步,“阿赢想听吗?”

  玄赢莫名其妙,有些不自在,“不想听我问你做什么?”

  随后又觉得自己气势不够足,立刻警告地瞪他,“好好说话,不许靠我那么近。”

  “嗯,”沈时冕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好听的嗓音吐出的话让玄赢开始发晕,“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师姐给你递书信。”

  玄赢艰难地从记忆里找出好几年前有谁给自己递过书信,不确定地说,“是洛云云师姐?”

  沈时冕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孔沉了沉,不满地咬了一口玄赢的手指,“不许提她。”

  玄赢哭笑不得,“不是你提的吗?”怎么还倒打一耙。

  醋缸沈时冕有理有据,“我记得她是因为她喜欢你,你记得她难道也是因为她喜欢你?”

  这是一道送命题,玄赢极有危机感地转移话题,“当然不是,她递书信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时冕深深地凝视他,“因为我发现她喜欢你,所以嫉妒了。”

  玄赢下意识去想洛云云递书信是哪一年,惊讶地得出结论,当时沈时冕才十四岁。

  竟然这么早,玄赢又懵了,他恍惚道,“你那么小就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相比较而言,在鸳鸯线的阴错阳差帮助下才初次明白什么叫喜欢的玄赢,简直输的体无完肤。

  沈时冕又逼近他一步,平日淡漠的目光透出了危险的光彩,“哥哥是在怀疑我的感情吗?”

  玄赢被他灼热的目光逼的无路可退,不知不觉,后背竟又碰到了粗糙的池壁,招架不住地撇开脸,咕哝道,“也许是你的错觉呢,只是因为我从小都对你很差劲,你不甘心?”

  沈时冕表情还是冷冷的,弧度优美的薄唇中吐出的话却让玄赢从头顶到脚趾都快冒烟了,“看来也是错觉让我想亲你抱你,做梦都全是哥哥,还想在床上弄哭你?”

  玄赢简直不敢抬头和沈时冕的目光对视,垂着脑袋怒斥,“我没问你这个。”

  沈时冕微微勾唇,“我喜欢哥哥,所以想吻你,想和哥哥双修,其他人都不会让我有这种冲动,这不算喜欢了吗?”

  玄赢问出了个让自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答案,只能承认沈时冕就是那么早熟,十四岁就知道自己喜欢谁。

  但他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对你那么差劲的我,被虐狂吗?”

  沈时冕说的洛云云给他递信的时候,正是沈时冕又一次锲而不舍与玄赢战斗,想让玄赢履行赢了做朋友的承诺结果又被打得一身伤的时候。

  他被打成那样,却懵懂地发觉了自己的感情,玄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里有点甜,更多的却是酸涩与心疼。

  沈时冕察觉到了玄赢的口是心非,低声道,“哥哥心疼我了?”

  玄赢说不出不是,却又不想让他得意,便不肯回答。

  不知不觉,两人的姿态再度暧昧起来,不久之前玄赢还被沈时冕压在同样的位置吻的喘不过气,难免有点影响玄赢的发挥,他艰难地保持着自己的气势,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还借着鸳鸯线骗我,害我白白担心那么久?”

  说到这个,玄赢再度找回了自己愤怒的感觉,明亮的双眸瞪着沈时冕,坚决不被他蒙混过关。

  沈时冕这回倒是痛快认错,“是我太贪心了。”

  不等玄赢反驳,沈时冕便直接解释道,“我以为哥哥讨厌我,骤然因为鸳鸯线的缘故才与我亲近些,哪怕知道这种方式不正当,也希望能借此机会感受到一点你对我的在乎。”

  玄赢生气地反驳,“万一我只是因为神器,像羽画那样,你怎么办?”

  他是推己及人,自己担忧的事情,也替沈时冕担忧着。

  偷来的虚假的爱,终有泡沫破碎的时候,厉霄与羽画的前车之鉴始终让玄赢心有余悸。

  虽然语气很糟糕,但沈时冕品味到了玄赢语气中的在乎,心软得像要化开,他的阿赢、他的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本能地爱上了玄赢,单方面地承受着爱而不得的酸楚与对方冷漠的拒绝,许多年也舍不得放手。

  事实证明,他的本能是对的,剥开玄赢外层那个冷漠的表象,内里的甜美与柔软让他疯狂。

  沈时冕便勾起一抹浅淡的笑,“那也值得。”

  一句简单的那也值得,猛然就把玄赢的怒火扑灭了大半,就剩一点小小的火苗,一旦知道沈时冕默默地喜欢他这么多年,就实在难以生气。

  自己只是喜欢沈时冕几个月,一个月不见沈时冕也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就这么坐立难安,神思不属,在自己对沈时冕不假辞色的这么多年,沈时冕又是怎么过来的?

  只是心软归心软,要给沈时冕一个教训的念头还是根深蒂固,不然沈时冕这个黑到骨子里的家伙,不知收敛,还不知要怎么把他啃的骨头都不剩呢,玄赢又不傻,明白了沈时冕的心意后,先前那些沈时冕用言语陷阱给他下的套自然都回味过来了。

  好你个沈时冕,在小世界幻境里还假惺惺说让自己拒绝他,后面还有什么诱导自己说是不是也爱他之类的言语陷阱显然也都是早有预谋的。

  玄赢越想越气,扑灭的火苗又窜了起来,猛地将沈时冕的手拍掉,斜睨他,“你还想在床上弄哭我?”

  沈时冕用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玄赢却冷哼,“很好,从现在开始你都不要上床了。”

  我看你还怎么弄哭我。

  第 105 章

  玄赢这回是铁了心, 暗下决定无论沈时冕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心软,势必要给他一个警告, 不然按沈时冕的性子, 一定会得寸进尺,一步步压榨更多的福利。

  ——和沈时冕斗了这么几年,有些事情玄赢还是摸清楚了的。

  他也确实没冤枉沈时冕,沈时冕对他从来不知餍足, 不加抑制和打压的话,玄赢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招架不住了,虽然现在招架起来也很艰难就是。

  玄赢放完了狠话,满意地看着沈时冕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但很快又古怪并迟疑地确认,“只是不让睡床吗?”

  还只是?玄赢狠狠皱了皱眉头,检讨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过于仁慈了,但还没等他检讨出结果, 非常善于观察他的沈时冕立刻转换口风, “那么总该有个期限吧?”

  玄赢被他带偏了思路,认真考虑了一下,“看你表现。”

  沈时冕心里已经软成一片了, 他的阿赢总是嘴硬, 想想那些被销毁的信纸上的内容, 他就更想把玄赢的好全都据为己有,只能说玄赢真的很能装,而那时候沈时冕也真的太小太单纯, 看不透玄赢凶狠的态度下的柔软与温柔。

  只是他发现得太迟,在玄赢无从察觉的地方,沈时冕已经一步一步扭曲到了现在的地步,他的性格在最重要的少年时期被重塑与定型,再也不可能回到曾经单纯的童年。

  但只要有玄赢在,玄赢陪着他不会离开抛弃他,他就能管住自己心中的野兽,看起来像一个正常人。

  玄赢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见沈时冕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还以为惩罚生效了,十分满意地补充道,“不许找借口蹭床。”

  沈时冕却低笑一声,“好,都听哥哥的,哥哥要早点原谅我。”

  每次听沈时冕叫他哥哥,玄赢都觉得耳朵发麻,不自在地抬头看天,光天化日的,他和沈时冕躲在灵泉里干嘛呢?

  亲得抱得差点出事,终于从情感危机中脱离的玄赢捡回了自己的理智和羞耻心,灵泉也泡得够够的,道侣也确认没丢,感觉颇为志得意满,摸摸沈时冕被灵泉热气熏得格外好看的脸,“回去吧?”

  沈时冕却自然地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哥哥还有什么要问的,不一次性问清楚?”

  玄赢心里冷酷无情地想,问也不在这里,再问下去,天知道能发生什么,刚掐灭了你在床上把我弄哭的可能性,换个地方就行了吗?

  斗争经验丰富的玄赢怎么可能给沈时冕钻空子的机会。

  于是玄赢不动声色地撇开脸,“回去继续说,这里不方便。”

  沈时冕似乎有些失望,还在试图引诱玄赢犯错,“我的阵法很安全,不会有人发现的。”

  玄赢自然知道他阵法厉害,但这是重点吗?灵泉实在是个过于危险的地方,两个人衣服都湿透了,玄赢对自己的定力更是不太有信心,必须远离这个不安全的情境,免得一不小心就把持不住。

  因此玄赢不为所动,扬扬下巴,“你不回去我自己走了。”

  沈时冕计策失效,无奈只能跟着玄赢离开了灵泉。

  两人回到玄赢的院子,斑斑豹脸懵懵地看着他们来去如风的模样,深沉地沉着小脸舔了一下脖子上凉凉的巨蛟缓解压力。

  到了客厅中,气氛就正常多了,玄赢颇为满意,继续先前的询问,“你闭关一个月到底怎么回事?”

  既然沈时冕不是因为解除鸳鸯线后躲着他,那就没必要一个月都完全不露面也不联系,要说真是跟着沈蕴闭关,玄赢也不信,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沈时冕顿了一下,轻飘飘地答道,“师尊留我闭关,要帮我疗愈之前沉积的暗伤罢了。”

  玄赢信他才有鬼,不满地撇唇,“你这话骗别人可以,想骗我还差点。”

  沈时冕眸中泻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阿赢原来这么了解我?”

  玄赢又被无意识地撩拨到了,暗骂了一句妖孽,现在不和他做对了,改变策略专门使美人计,还是这么卑鄙,玄赢艰难抵御他的阴谋,仍然严肃地板着脸,“啧,别转移话题,心虚得太明显。”

  沈时冕不但要转移话题,他还避重就轻,“先前说过师尊身怀邪气,我看不透他的来历也不知他的目的,只是避免节外生枝最好顺着他的意思。”

  玄赢完全没被糊弄过去,追问道,“那他为什么突然要留你闭关?”

  除了感情,玄赢在其它方面一直很敏锐,沈时冕微微叹气,无奈地看他,“此事已经解决了,阿赢不必担心。”

  玄赢收敛了表情,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盯着沈时冕,“我想知道,以前是我没能力护住你,现在我们已经是道侣了,我不能再逼着自己对你的事视而不见。”

  从前因为怕自己和沈时冕的关系会引起沈蕴和玄清子的警觉,而给沈时冕带来更多的祸端,玄赢只能硬下心肠,加上沈蕴的表面功夫一直做得很好,玄赢偷偷观察过很久,确认起码沈蕴对沈时冕明面上一直很好,他和沈时冕不相认会更安全,才放心地想要赶走疏远沈时冕。

  只是沈时冕实在太执着了,每次都被他打伤了打不过,还要坚持凑过来,每每让玄赢又气又心疼。

  沈时冕心中一动,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口,又酸又痛,原来得到玄赢的感觉比想象中的滋味还要美好千万倍,玄赢这样,叫他如何能放手?

  不可否认,沈时冕对玄赢那种沉寂下来的一点微妙的恨意,其实一直没有消失,但这份恨意最后催生的不是怨毒,而是让他有些扭曲的心思,他想折腾玄赢,看他哭,看他难耐的样子,也来自于这份奇特的恨意。

  而现在,这份恨意逐渐消融了,玄赢给他留下的创伤,都在一点点被抚平,他表情略有怔松,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坦白。

  “哥哥,”沈时冕走近玄赢一步,“可我不愿意让哥哥看到我糟糕的一面。”

  玄赢疑惑道,“你还有什么糟糕的样子我没见过的?”

  沈时冕眼眸暗了暗,“当然有,还有很多,哥哥永远不知道,我能有多可怕。”

  玄赢认真考虑了一下沈时冕能有多可怕,严肃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沈时冕被他完美的逻辑噎了一下,玄赢永远能给他意外之喜,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颇有些自暴自弃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阿赢想听,我说便是。”

  玄赢方才满意,“这才乖。”

  语毕奖励地亲了一口沈时冕的眉心。

  沈时冕趁机抓住他的腰,磨蹭着玄赢的脸颊,讨价还价,“但是我说了,阿赢不能害怕我。”

  玄赢不屑地嗤笑他,“我发现你最近很飘,哪来的自信我会害怕你,嗯?”

  沈时冕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起来,“真的不害怕?”

  玄赢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果然沈时冕的下一句便是,“不害怕为什么要罚我不许睡床?”

  玄赢耳根发烧,“这是一回事吗?”

  沈时冕又开始仗着自己长相和表情的优势,端着高岭之花的面孔说不着调的话,“原来哥哥不是怕被我弄哭才故意用这个惩罚我?”

  至于怎么弄哭,就不必再多重复了。

  玄赢再次恼羞成怒,“有完没完?再啰嗦,你连凳子都没得睡了。”

  沈时冕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玄赢,“我们回来那天,唐愈师兄说师尊有事找我,我去了之后,师尊便提起了我们要结契的事与剑魄碎片。”

  这两件事都是玄赢关心的,他一时忘了沈时冕可恶的言行,“他想要剑魄碎片吗?还是不同意结契?”

  毕竟沈蕴不一定和玄清子一样存着欺骗感情趁机双修夺剑魄的心思,不符合一直以来沈蕴建立的形象——不像玄清子根本没掩饰。

  鉴于当初玄赢和沈时冕被玄清子和沈蕴一人一个瓜分的过往,这是比较合理的猜测,玄清子想借用结契让玄赢强取沈时冕的剑魄碎片,沈蕴未必想不到这一层,应该会有所防范。

  沈时冕点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

  玄赢便有些茫然,沈时冕继续道,“师尊说,他作为我的师尊,半个父亲,不愿意干涉我寻找道侣的自由,但剑魄碎片是凌霄阁无数先辈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他没有权利决定它的风险,若我执意要与阿赢结契,就需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玄赢下意识就着这个逻辑猜测,顿时紧张起来,“他想把你身上的剑魄碎片拿走?”

  剑魄碎片要转移,沈时冕要么双修要么死,除了玄赢外,其他人无非是这两种方式,无论哪一种,只要想想,玄赢就忍不住浑身的火气,想杀了沈蕴,哪怕现在沈时冕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谁敢碰沈时冕伤沈时冕,玄赢都受不了。

  见他这么气,沈时冕倒挺愉悦,说明玄赢真的很在乎他。

  沈时冕没吊玄赢胃口,“师尊说,他有两全之策,有第三种方式可将我体内的剑魄碎片转移给他。”

  “不可能。”玄赢立刻否决,得知自己的身份和得到小湛赢剑后,他隐约会有些感觉。

  沈时冕道,“师尊是这么说的,我没有质疑的余地。”

  基于这个理由,沈蕴便顺理成章让沈时冕留在了孑立院,务必要在玄赢和沈时冕结契之前将碎片转移。

  现在沈时冕好端端的,剑魄碎片也仍在在他体内待着。

  玄赢放缓了呼吸,想知道沈蕴的“第三种方式”蕴含着什么样的阴谋,沈时冕又为了度过这次危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

  第 106 章

  玄赢心里转过许多念头, 面上却没显露,只托着腮等沈时冕分辨清楚。

  沈时冕这回没卖关子, 一旦确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他就会立刻从善如流,不做无谓的挣扎——那样除了会让玄赢生气之外毫无用处。

  “师尊的意思是,他最近得到了新的方法,能尝试直接剥离剑魄碎片。”

  玄赢自然知道那不可能, 他自己能做到是因为剑魄碎片本就是湛赢剑的一部分,即使这样也会对宿主造成一定的损害,剑魄碎片数量越多损害越大,因此他能直接取走秦山越的剑魄,却舍不得这么对沈时冕。

  但沈蕴会这么说已经够奇怪了,他蹙了下眉,“怎么尝试的?”

  沈时冕轻描淡写道,“师尊将自身灵气探入我的丹田, 包裹住剑魄碎片强行剥离。”

  玄赢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沈时冕的称呼不对劲, 迷惑道,“他不安好心,想害你你为什么还叫他师尊?”

  耿直如玄赢, 在背地里都是直呼玄清子大名的, 从来没当玄清子真是师尊, 沈时冕这样称呼就……很违和。

  沈时冕顿了一下,一副淡然的样子,“他作为师尊是事实。”

  哦, 明白了,不管哪个人干了什么,身份都是既定事实,人渣师尊也是师尊,不代表任何意义。

  玄赢忽然有点牙酸,沈时冕这往好听了说叫心态平和,尊重事实,往难听了说就是性格有缺陷,虽然看起来严谨恭敬,其实眼里根本没有你,一点都没带上心。

  无论叫什么,都只是一个区别于旁人的称呼而已,总算明白为什么沈时冕提起沈蕴总是那么个不咸不淡的态度了。

  于是玄赢久违地再次体会到了沈时冕的那种打从心底里的冷淡,只不过现在沈时冕的冷淡不对着他了,他成了为数不多拥有特殊优待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高兴,玄赢思维歪了一下,立刻端正自己的态度,告诫自己这样不可取,他应该引导沈时冕积极向上,拥有常人的喜怒哀乐,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表现。

  但随后又心虚地想到沈时冕会这样莫不是因为默默喜欢一个总对他很凶的自己,才学会了隐藏情绪,自我消解?

  刚才沈时冕承认一直喜欢他的时候,玄赢有一点点被骗的生气,更多的却是喜悦,现在高兴的劲头过了,又开始心疼沈时冕单恋的难过,一时竟有些走神。

  沈时冕对他的情绪很敏锐,干脆停下不说了,等玄赢缓过那阵情绪才问,“哥哥不喜欢我叫他师尊?”

  玄赢很痛快地点头,实力表达自己对沈蕴的嫌弃,“他要真对你真心也就算了,跟玄清子一样不安好心,只是更加道貌岸然点,不必对他那么客气。”

  沈时冕原本并不在意这个,对他来说,沈蕴固然是他面前的绊脚石,但从来都不是最大的那个难题。

  和时常为了生存问题忧心的玄赢不同,他从十五岁开始一直抱着有些厌世的态度,所以很多事都不怎么在意,一个任由他人偷袭随便魔神占据自己躯壳的人,更不会在乎那点称呼问题。

  如今被玄赢特意点出来,他的心情也有些奇异,沈时冕望着玄赢认真的脸,聪明地选择不把当初阮南秘境被偷袭濒死的真相告诉玄赢。

  他现在也是有求生欲的人了。

  沈时冕眸光微动,低声问玄赢,“那么哥哥教我该怎么做?”

  玄赢对他勾了下手指,沈时冕欣然上钩,侧耳过去听玄赢的意见。

  玄赢理直气壮地说,“老家伙,老不休,伪君子,随便怎么叫都行。”

  沈时冕垂眸盯着他开阖的唇,眼神暗了一下,方才灵泉中的余韵仍在,玄赢表面上摆出要和他谈正事的架势,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实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而毫无疑问的,沈时冕对他根本没有自制力可言,在玄赢挑眉示意他跟着学的时候,猛地欺身过去,将玄赢按在冷硬的椅背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玄赢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双手攥着沈时冕后背的衣服扯了扯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个激烈的吻。

  良久沈时冕才舔了一下唇角放开他,心里默默盘算着让玄赢此刻在椅子上哭的可能性,和哭完以后自己会得到什么新的惩罚。

  玄赢自然不知道他的险恶思维,懒洋洋地倚着沈时冕,不走心地抱怨,“为什么最近我们不能好好说会话?”

  沈时冕一抹嘴还是那朵高岭之花,餍足后有些漫不经心道,“有助于缓解气氛。”

  他说得也有道理,玄赢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就更心安理得地窝在沈时冕肩侧,听他说未完的话题。

  短短一件事,愣是耽误了许久,沈时冕才接续下去,“师尊将灵气探入我的丹田后,我一直蓄力准备应对他的反目,但他自己身上又似乎有两股不同的力量在角力。”

  当时沈蕴作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慈师模样,说他有完全的把握不会伤到沈时冕还能取出剑魄,同样得知了玄赢身份的沈时冕自然不信,但还是不动声色,任由沈蕴把灵气触角探入自己命脉的丹田中。

  当然他也不是想找死,而是很清楚自己身上的魔神血脉有多么霸道,剑魄碎片几乎可以说是半融入了他的血脉中,他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