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2)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3:59      字数:21013
  家人二字对她来说都是奢望。

  但是如今她有姐姐,马上还有哥哥了……她只觉得心下一软,“也不知道他和我长得像,还是和珍珠长得像了?我和珍珠长得不太像,也许我们三个长得也不大像!”

  她倒是认真琢磨这件事起来了。

  谢橘年只道:“我倒是听人说起过东阳伯,东阳伯在辽东也算是小有名气,不仅打仗有些厉害,还生的好,说是个子生得高,长相也挺俊的,在辽东那一带挺受欢迎的,还有几个将军想将女儿嫁给他了。”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不过辽东那一带男子成亲晚,他也一心想要往上爬,所以到了如今还没定下亲事……不过没定下亲事也好,刚好这段时间你和珍珠多出去看看,看有哪家的好姑娘也可以帮他参谋参谋!”

  “如今你们这哥哥就算是没回京,可在皇上跟前也算是个大红人了,想必京中有不少夫人太太已经在暗中打他的主意了!”

  谢橘年用力点点头,只说好,“到时候我一定要给他找一个温婉贤淑温柔的嫂嫂,都说是长嫂如母,所以这件事可不能马虎的!”

  她心情不错,这沈易北心情也不错,所以两人倒是难得心平气和说了一会儿话。

  如今这局势仍旧在沈易北掌控之中,因为白侧妃的生辰,四皇子最近可谓是风头大好,但七皇子如今有宋阁老在暗中相助,也是如虎添翼,“以后你有了哥哥嫂嫂,定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他的眼神太过柔和,谢橘年只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这没看错啊,“只要侯爷不欺负我,我就阿弥陀佛了。”

  是啊,她如今多幸福啊,好像连晚上做梦的时候她都能笑出声来了,眼看着马上就要一家团聚,这宋云瑶也不敢对自己如何了,可当天夜里,她却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从傍晚的时候就开始下雪了,到了晚上风雪更是呼啸了一夜,外头的枯木更是吱呀了一夜,所以她一直睡得不大踏实。

  再加上那敲门声极其用力且急促,“砰砰砰”一声又一声,不多时,她就听到那不远处传来了守门婆子不耐烦的声音,“大半夜的,敲敲敲,敲什么敲?不知道还以为你这是在索命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来,如今已经落匙了!”

  092 我只想要你生下孩子

  可下一刻,那婆子不耐烦的声音却变了,“……原来是追风了,老奴马上开门!”

  接下来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谢橘年只感觉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朝着沈易北所住的那个房间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橘年的心怦怦直跳,觉得有些不安,她披了外衣坐了起来,刚穿了鞋子将门打开,就见着沈易北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朝门口走去,身后跟着的就是追风!

  似乎感受到了她那束目光,沈易北回头看了她一眼,犹豫片刻还是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这天儿这么冷,半夜起来做什么?你看你身上就穿了这么单薄的外衣,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说着,他更是替谢橘年拢了拢外衣,眼神关切的像是要淌出蜜来了。

  谢橘年越发觉得不安了,这沈易北对她这么温柔,明天太阳肯定会从西边出来的,“侯爷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做什么?”

  沈易北扯出几分笑容来,“没事儿,不过是宫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去去就回来,你安心睡觉,不用担心我。”

  谢桔年还是第一次在沈易北面上瞧到这样的神色,第一次是沈易北与她说老夫人和二老爷之间的事情,这……还是第二次了。

  谢橘年嘴巴动了动,到了最后,满肚子的话却只变为,“好,我等着侯爷回来!”

  沈易北微微颔首了,带着追风大步流星就走了。

  接下来的半夜谢橘年却是睡得一点都不踏实,醒醒睡睡,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她就忙将合欢叫了过来,“昨天晚上侯爷回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合欢摇摇头,道:“侯爷昨晚上没有回来了,倒是姨娘,这个时候还早,不如您在睡会儿?”

  谢橘年心里一个咯噔,“那你去别处问问,看看侯爷是不是歇在了书房或者别的姨娘房里头.”

  合欢应了一声,忙下去了。

  可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回来了,答复也是一样的,沈易北昨天晚上并没有回来,不仅昨夜没有回来,到了如今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谢橘年呢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沈易北在皇上跟前当差是需要值夜的,可却从没哪一回像是昨晚上似的。

  但是如今就算是谢桔年再怎么觉得惴惴不安,如今沈易北没回来,她也得不到消息,毕竟她也没有在宫里头安插人的本事,不过想着老祖宗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也许在宫里头有人人脉。

  所以她连早饭都没吃,则匆匆提着裙子去了宁寿堂。

  昨晚上是下了一夜大雪,这长宁侯府之中也不是没有步撵的,可合欢问了,步撵刚收拾出来,要想收拾干净了也得等到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能用了。

  谢橘年可是觉得一刻钟都等不了了。

  那积雪已经是漫过她的脚踝了,谢橘年向来怕冷,如今只觉得脚冻得是半点知觉都没了。

  合欢跟在她身后,忍不住直朝着手心哈气,“姨娘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之前这府里头抬了画主子和棠主子,您表面上看着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可不过是侯爷昨晚上没回来,您就着急的像是什么似的……”

  着急吗?

  谢橘年忍不住反问自己,可旋即却是正色道:“我当然得着急了,这侯爷乃是长宁侯府的顶梁柱,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这整个长宁侯府都得跟着完蛋,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当寡妇,跟着老祖宗吃斋念佛了!”

  嗯,对,就是这样没错,她虽不怎么喜欢沈易北,可这个年代的女人就像是藤蔓似的,只能紧紧缠绕着男人,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了。

  就连合欢听了这话都忍不住掩嘴嗤笑。

  等着谢橘年到了宁寿堂的时候,老祖宗依旧在小佛堂念经,如今听说他来了,这才出来了,笑眯眯道:“……听说你和侯爷最近关系不错,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替我生下重孙了!唉,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这长宁侯府的子嗣一直都极为艰难,我日日在佛祖跟前祷告,却依旧是半点作用都没有,要不然当初老夫人提出要将知画和初棠抬为主子,我也不会松这个口了!”

  说到底,这老人家还是想抱重孙子了!

  谢橘年笑了笑,反正是一点都不心虚的,她来了之后,也就和沈易北滚过那么一次床单,距离如今也有段时间,难道还能凭空蹦出来个孩子,“老祖宗莫要太担心了,您是个有福气的,到时候定会儿孙满堂的,等着替重孙儿张罗媳妇了……”

  老祖宗笑的是嘴巴都合不拢了,“那我可是要借你吉言了!可说句实话,如今这满屋子的女人,我也就巴望着你能够早些生下侯爷的子嗣,橘年,只要有人在宋氏之前生下儿子,我就能将你的儿子立为长宁侯府的世子!”

  这话说的也就太严重了些!

  谢橘年忙道:“该是我的我不会让,可不是我的我也不会抢,这世子的位置只能交给夫人的儿子来坐,除非她生不出儿子来……额,老祖宗,我没这个意思,其实夫人生不生的出儿子,我一点都不关心。”

  “不过您方才的话却是太严重了些,这件事暂且不提老夫人和夫人会不会答应,就是宋家那边也不会轻易松口的!”

  一想到宋阁老如今在皇上跟前颇为得眼,老祖宗只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些话了,一说起这些,我就心烦!我瞧着你最近像是胖了些,这样才好,原先你也太瘦了。”

  谢橘年点点头,道:“您是不知道,如今我不仅一顿能吃下一碗饭,昨晚上更是吃了一碗鸡蛋羹,还喝了两碗牛肉汤了,能不胖吗?”在她的调教下,这芙蓉园小厨房厨娘的手艺也是越来越好了。

  “如此最好不过了!”老祖宗微微颔首,“不过我瞧着珍珠像是瘦了些,你们俩儿在我眼里向来就像是嫡亲的孙女似的,你们俩得好好的才是!我也得了信儿,说是你哥哥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你爹娘还有你们祖母坟墓前祭拜一番,若他们见着你们三个这样听话懂事,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谢橘年只笑着说好。

  可老祖宗却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谢橘年给她老人家剥了个福橘,只道:“您是怎么了?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还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吗?”

  老祖宗接过福橘,却是将那剥好的福橘放在了一边,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最近你倒是听话懂事,让我安心的很,可珍珠那边却让我头疼的很……你不是不知道,珍珠这孩子从小看着是个柔弱懂事儿的,可向来最柔弱懂事的人,犯起倔来却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说起珍珠来,满脸都是无奈,“之前珍珠定下的那门亲事,你可还记得?”

  谢橘年点点头,“当然记得了,就是她和刘大哥的那门亲事了!”

  老祖宗只道:“就是这门亲事惹出来的祸,珍珠如今是东阳伯府的大姑娘了,就算是嫁给了寻常人家的世子爷都没什么嫁不得的,可她就是死心眼,硬是要嫁给刘正飞!”

  “原先她是我身份的大丫鬟,刘正飞是刘管事的儿子,刘正飞对她又是痴心一片,说起也算是良配了。可如今她这身份不一样了,哪里还能嫁到刘家去?不是我嫌弃刘家,这刘管事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刘正飞也是个极好的,只是,唉……”

  谢橘年可算是听明白了,这老祖宗出生世家,又嫁到高门,这骨子里的规矩和门第是舍不去的,“不过老祖宗您想啊,这高嫁有高嫁的好,低嫁也有低嫁的好,若是姐姐嫁给了刘大哥,还不是任由着刘大哥捧着惯着,以后过得像是王母娘娘似的?”

  “我倒是觉得她嫁到了高门才不好了,这东阳伯府也就靠着哥哥撑着,这娘家也没什么助力,说不准会被人瞧不起的,而且我觉得姐姐那性子也不像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

  老祖宗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你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我也不是说要珍珠一定要嫁到高门中去,只是士农工商,这商人是排在最末的,要是刘正飞是个读书人,哪怕是他家徒四壁,只要他有出息,我也会答应这门亲事,可他偏偏只是一个掌柜,就算是再能干又能如何?”

  正欲再说话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小丫鬟的通传声,“老祖宗,三皇子过来了,说要见您了。”

  老祖宗微微一愣,忙道:“快请三皇子进来。”

  谢橘年也是懂得分寸的,忙下去了。

  只是她迈出宁寿堂的时候,恰巧经过了三皇子身边,行礼的时候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三皇子一眼——众人都说三皇子儒雅,可她怎么从三皇子的眉眼之中看到了几分阴沉和算计?

  三皇子微微颔首,算是接了她的礼,直接步入偏厅,一进去更是忙扶住打算朝着他行礼的老祖宗,“老祖宗您这是做什么?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了!”

  093 疼爱,还是虚情假意

  老祖宗笑着道:“看三皇子这话说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管我和三皇子祖母关系如何,可如今您是皇子,我只是个年老妇人,自然是该向三皇子行礼……”

  三皇子连忙打断她的话:“看您说的这话,真的是越来越……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今日我来找您是有要紧的事的!虽说宫里头如今尚且没有消息传出来,可我却听到有内侍说东阳伯勾结蛮夷,有叛乱之心,皇上因为这件事勃然大怒,易北更是昨晚上更是连夜去了宫里头了……”

  打从三皇子进来,就有人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带了下去。

  “这怎么一回事儿?”老祖宗只觉得不相信,这东阳伯谢信如今不过二十岁出头,哪里有这样大的能耐,“更何况这孩子虽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三皇子可以想想,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我看啊,定是有人见着东阳伯府起复心生不满,想要栽赃陷害吧!”

  三皇子耐着性子道:“老祖宗这件事儿您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看皇上那边怎么说!我听说说了昨晚上易北连夜匆匆进了宫,在延禧宫门口等了大半宿,这今早上父皇刚起来就跪在皇上跟前,说这件事儿定有蹊跷。”

  “之前父皇是多看重易北啊,可今儿了?今儿父皇理都没理他,直接去上朝了,等着父皇下朝了,一见着易北在御书房门口等着,是扭头就走……父皇的性子您多少也听说了些,很少有这般动怒的时候,如今这事儿,可见是非同一般了。”

  “我猜想,父皇之所以如此生气,是不是已经有人递了证据上去了,要不然父皇怎么会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易北?”

  老祖宗只觉得不对劲,只呢喃道:“怎么会这样了?怎么会这样了?”

  三皇子只道:“我也打听过了,东阳伯虽只是一个将士,可他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坐到了副将的位置已经十分难得,这位置虽不算高,可也不算低了,若真的有心和蛮夷勾结起来,想要谋害我朝将士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古以来这将士是和蛮夷勾结的不在少数,贩卖军火,私运粮草,以次充好,这种事儿还少了吗?千里长堤毁于蝼蚁,从古至今,我朝在这件事上吃了不少亏,父皇对这件事一直深恶痛绝!”

  “辽王的不安分已经够让父皇头疼的了,若是再有人和蛮夷勾结,这江山如何能守得住?所以皇上如此动怒也就没什么数偶过去了……”

  老祖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三皇子虽说的我懂,我只想问三皇子一句,若是东阳伯当真不能洗清罪名,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

  三皇子也沉默了。

  老祖宗心一紧,“如今该不会是和当年的东阳伯府一样,落得一个杀头流放的境地吧?”

  三皇子沉吟片刻,只道:“这倒是不会,父皇的性子我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想必是不会祸及东阳伯府的两位姑娘的。”

  沉吟片刻,他却道:“但若是这个罪名真的落定,只怕东阳伯的性命就保不住了,也是可惜……这东阳伯府眼看着就要一家团聚了,如今怎么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说着,他更是看了老祖宗一眼,只道:“暂且不论皇上那边会如何做,若是这件事真的和东阳伯有关系,您打算如何做?”

  老祖宗手中的佛珠捻的飞快,半响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是啊,她能怎么办了?她一个年老妇人又能怎么办?若三皇子的母后还在世,她还能够进宫去求一求,可如今她在朝中要人没人,要势没势,唯一能够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沈易北了。

  如今沈易北乃是是长宁侯府的顶梁柱,难不成为了东阳伯府要将自己的嫡孙也牵扯进去?

  老祖宗的思绪转得飞快,但却连半点思绪都没有。

  三皇子只道:“老祖宗,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还不如趁早将所有的罪责都撇的一清二楚!父皇虽说不会将这件事祸及到东阳伯府的两位姑娘,可要说一点都不迁怒,那也是不可能的。”

  “万一父皇真的迁怒到东阳伯府的两位姑娘上,只怕就不好了!虽说当初东阳伯府二姑娘嫁给易北做姨娘,这是慧贵妃娘娘的意思,皇上的赐婚,可皇上哪里会觉得这件事是自己的错了?算来算去这错的还不是别人?若我是您只会趁着这个时候远远的将东阳伯府二姑娘送走,趁早撇清与她的关系!”

  “要知道,当初您偷偷留下这东阳伯府的两位姑娘,犯下的乃是死罪,当初您逃过了,可如今了?您的运气还能这么好吗?万一真的被有心人注意到了,抓住您不放,那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啊,这件事能撇的多干净,这长宁侯府就撇的多干净!若这件事情真的和东阳伯府没有关系,再将东阳伯府二姑娘接回来也无妨,左右您没有损失什么……”

  “可,可……”老祖宗呢喃半响,却是连个完整的句子都没有说出来,“我向来将……橘年当成了亲生孙女儿的,如今这东阳伯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就要将她送走,岂不是要她寒心?”

  三皇子紧紧抓住老祖宗的手,低声道老祖宗道:“我也是将您当成亲祖母才说这样的话,如果换成了别人,我是不会走这么一遭的,左右这件事不关乎我的事!可您想啊,您将东阳伯府二姑娘大当成了亲孙女,难道这易北就不是您的亲孙子了?您不是长宁侯府的老祖宗了,若长宁侯府真的受到了牵连,这受波及的可是长宁侯府上下数百人啊!”

  “而且依我之见,如今将东阳伯府二姑娘送的远远的才是最好,如果万一真的有人挑拨离间,皇上怪罪下来,好歹能有个人护住这东阳伯府两位姑娘的性命……当年,老祖宗就能权衡利弊,并没有出头,如今和当年一样,这东阳伯犯下的都是死罪,怎么老祖宗您反而糊涂了?老祖宗,如今可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啊!”

  说着,他更是扬声道:“老祖宗,您三思啊!”

  送走了三皇子,老祖宗一个人在偏厅里坐了足足两个时辰,她心乱如麻,到了最后还是派人将谢橘年找了过来。

  当她将这件事告诉谢橘年的时候,谢橘年震惊之余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是啊,她又不是这书中光芒万丈的女主,凭什么会一帆风顺了?像她这种出来了一两章就被打死的恶毒女配角就应该命运多舛才对呀?

  可她还是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也许这件事真的是有人栽赃陷害了,或者退一万步说,就算不算是栽赃陷害,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她攒了这么些银子,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是不是能将银子送出去,到了最后能够保住哥哥的一条性命了?

  她只道:“侯爷如今想必是知道这件事比我们想想中更严重,所以这才连夜进宫,老祖宗,党务至极咱们得做好最好和最坏的打算,不过看如今的局面,这好打算咱们还是别做指望了!”

  “若这叛国通敌的罪名定了下来,哥哥……他会死吗?”

  老祖宗点点头,说了一声是,今儿一上午,她是半盅茶没喝,一颗米没进,如今神色之中也带了浓浓的倦意。

  谢橘年只道:“若这罪名真的定了下来,那能不能想走什么路子,保住哥哥的性命?”

  老祖宗摇摇头,苦涩道:“橘年,你知道吗?当年你祖母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橘年,若真的如此,别做无谓的挣扎了,这样的罪责本该是株连九族的,可当初你们父亲对皇上有恩,因皇上而死,我才想皇上不会狠心到如此地步的。”

  谢橘年点点头,正欲再说话的时候,可耳畔却传来了老祖宗苍老的声音,“事情到了这一步,用你的话来说,该做最坏的打算才是!我素来将你们当成了亲孙女,将你哥哥也当成了亲孙子,这么些年一直挂念着……可如今就看皇上那边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的,在皇上没有做决定之前,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庄子上住着,先看皇上那边如何决断!”

  “就如同壮士断臂一般,到了紧要关头,总得有人会受些委屈才是……”

  谢橘年愣了一愣,压根没想到这话会从慈眉善目的老祖宗嘴里说出来。

  这哪是壮士断臂啊?这分明是甩托油瓶了……可人都是自私的,老祖宗不可能为了三个外人而将整个长宁侯府置于风口浪尖。

  事到如今,她只低声说了一声好,“老祖宗,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哪怕是老夫人和宋云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要她卷铺盖滚蛋,这滋味也会比如今更好些。

  老祖宗看着她眉眼间的焦急与仓皇顿时退的是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只有平静和冷漠,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橘年,你可是在怪我?我,我这样做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保证,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护住你和珍珠的性命……”

  094 侯爷,我要走了

  有些随口而出的话,谁都能说,谁都敢说!

  若之前老祖宗说出这样的话来,谢橘年一定会相信,可如今,她却是明白了,不管何朝何代,这个世界都是无情无义的。

  谢橘年只道:“多谢老祖宗,那我就不打扰老祖宗都休息,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待她看着老祖宗点点头,这才转身下去了。

  一出了宁寿堂的大门,跟在她身后的杜秋娘却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杜秋娘跟着她当镖头的父亲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事情,如今也觉得很恶心,“老祖宗怎么能够这样了,之前老祖宗口口声声对姨娘说疼您得像是亲生孙女似的,可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祖母的?”

  可见有些话说的好听,不如做的好!

  谢橘年一路上没有说话,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了芙蓉园,当玳瑁与合欢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惊讶得连嘴都合不拢,她们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是没有想到老祖宗会要将人给送走。

  老祖宗不是素来吃斋念佛,最是心善不过,怎么变得如此狠心了?

  谢橘年坐在上首,淡淡道:“事情就是这样子,东阳伯府的事情只怕不出三日就会闹得沸沸扬扬!你们虽说是我身边伺候的丫鬟,可合欢和玳瑁的卖身契都在长宁侯府中,至于秋娘,你更是直接和侯爷签的卖身契,和我是半点关系都没有,若东阳伯府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连累你们就不好了!”

  “我想过了,我一个人就去庄子就行了,这庄子上也有伺候的丫鬟,你们了,就留在长宁侯府中吧!我会和侯爷说上一声,让侯爷好好对你们的,你们好歹跟着我有些日子了,我会要侯爷保你们衣食无忧!”

  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杜秋娘一下子急了,“谢姨娘,这怎么能成了?当初我跟在您身边,就是受了侯爷的吩咐要保护您的的安全,就算是您去了庄子上,我也得过去,不就是一条命吗?”

  “当初我这条命就是侯爷给的,若是如今有人要拿去,他们只管拿去就是了!像我们这种行走江湖之人,讲究的就是一个义气,哪里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谢橘年微微一愣,这杜秋娘平日里话不多,不会像是玳瑁那般活泼,也不像合欢那样对她掏心掏肺,可有句话说得好,关键时候见人心啊!

  她正欲说话的时候,玳瑁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也上前来,“若不是因为有姨娘,奴婢也不能进府伺候了,姨娘到哪奴婢就到哪去,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不会推辞的!”

  谢橘年微微颔首,连说了几个好字,她的目光只洛带了合欢身上,“那你了?是留在长宁侯府,还是跟着我一起去庄子上?”

  她想得很明白,有些事情不是说如今划清界限就能够划清界限的,就算是真有人要追究,这三个人伺候过她也是一样保不住性命,不如将他们带到庄子上去,自己也能护着!

  不管怎么说,她也有些银子,大不了事发之前远远将她们送走就是了,难不成还会有人大费周章去找几个丫鬟?

  合欢有片刻的犹豫,咬唇跪在了地下,“还请姨娘见谅,奴婢膝下有弟弟妹妹,上头还有年迈的祖母和父母,若是奴婢死了,就没人再往家里头捎工钱了,姨娘,奴婢……”

  听到这儿,谢橘年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只笑着道:“你要留下我也不强求你,这本就是你个人的选择,你与我相识一场,又是一起长大的,我也不会亏待你!”

  说着,他更是淡淡道:“玳瑁,给合欢取五十两银子来!”

  合欢一下子愣住了,红了眼眶,“姨娘,奴婢……”

  谢橘年笑着打断她的话,“你家里头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这五十两银子给你留着傍身用,若是有朝一日你家里祖宗的出了什么事儿,有这点两银子也可以有个回旋的余地!要是有一天你碰到难事儿,或者过不下去了,只要我还活着,你来找我,不说我能救你或者帮着,可只要是我有一口吃的,我就不会让你饿着的!”

  她不是什么白莲花,可当初合欢对她的好是怎么都抹不掉的。

  合欢嘴皮子动了动,到了最后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朝着她磕了三个响头,也算是全了她们多年的姊妹情和主仆情了。

  谢橘年只吩咐玳帽将另外的丫鬟婆子们都找来,给她们一人封了五两银子,也算是全了这一场主仆之情。

  到了傍晚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谢橘年站在芙蓉院院子里的游廊上,看着皑皑白雪,心里多少有些不舍,这芙蓉园是她一点一滴布置的,当初空荡荡的一个院子,如今变得灵动起来,可等着她走了之后,这院子怕是没几日就会再次荒芜起来吧?

  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好笑,当初知道自己要给沈易北当姨娘的时候,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可如今倒好,竟有些不愿意走了……

  谢橘年苦笑一声。

  玳瑁走了上前,“姨娘,老祖宗吩咐下来了,这马车和路上的吃食茶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是现在就动身吗?”

  谢橘年抬头看了一眼乌压压的提案,只道:“再等等吧!”

  “若是再等下去,只怕晚上的夜路就不好走了,今天的天气本就不好,路上的积雪都要没过人的膝盖了,平日里去庄子上要两三个时辰,只怕今日就要一夜了。”玳瑁只想着老祖宗方才派人过来的那态度,恨不得就差拿扫帚将她们三个人扫出去了。

  谢橘年只道:“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在乎多等这一会儿了,走夜路就走夜路吧!”

  她只觉得不管怎么样也得给沈易北一个告别,两人虽有约法三章,不算夫妻,可也算得上朋友吧!

  半个时辰之后,沈易北就回来了,他一回来,就直接去了芙蓉园。

  看到谢橘年站在游廊下落寞的样子,沈易北却是半晌都没有上前,想必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经知道了……

  后来还是谢橘年一个眼神扫下来,先看到了他,“侯爷回来了?”

  沈易北点点头,这才走上台阶,“所有的事情你都听说了?橘年,你听我说,你别担心,这件事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看他小心措辞的模样,谢橘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还是当初那个在她跟前横眉冷对的沈易北嘛,“多谢侯爷了!”

  “谢?谢什么了?我又没有帮上什么忙?不过是瞎忙活了一通!”沈易北熬了一夜,下巴上已经冒着青色的胡茬,脸色也带着几分憔悴,“我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只要我一和皇上开口,皇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直说这件事已经交由了宗人府处置。”

  顿了顿,他却是道:“不过橘年你放心,不管东阳伯有没有做下这件事,我都会竭力而为,我已经与顾玉和周六说了,他们也会帮忙!这件事有慧贵妃和老兴国公在,也许能够帮着在皇上跟前求情几句。”

  “不管怎么样,最迟明天,明天一定会有消息传来的!我得知道皇上是如何打算,到时候再将消息告诉你。”

  谢橘年仔仔细细看着沈易北,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打量沈易北,毕竟这次见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见面的机会。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沈易北长得好,眉如箭,眼有神,鼻梁高挺,便是年纪轻轻,也不知道是身形挺拔,还是身着一身玄衣侍卫服的原因,整个人身上也带着一股子英武之气。

  沈易北被她这灼热的眼神盯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这才道:“好,那就多谢侯爷了,要是到时候有消息了,侯爷记得派人捎信给我。”

  “捎信?”沈易北狐疑看了她一眼,这眼神朝着屋内扫了一眼,却发现屋门大开,门口摆着几个大箱子,“你这是要做什么?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几个箱笼装的都是谢橘年平时穿的衣裳,和惯用的东西而已,她那么喜欢银子的一个人,竟连自己的嫁妆都没有带走,只是将银子都带上了,怕有需要用膳的时候。

  谢橘年道:“不过是寻常的衣服而已,我……”

  “你要去哪里?”沈易北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方才怜惜的眼神一下子来了。

  谢橘年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自己的脚尖,只是下一刻,她却想明白了,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啊,她又没错,“我要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如今东阳伯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要是一直留在长宁侯府,说不准会牵连侯爷和长宁侯府的,所以还是去庄子上住着吧,等着事情平息了之后,再回来也不迟!”

  “那万一你哥哥的罪名洗脱不了,你难不成还打算一辈子不回长宁侯府了?”沈易北冷笑一声,道:“你就好好在长宁侯府住着,哪都别去。到了外头,这天寒地冻的,万一真有谁想做什么,你岂不是连命都保不住?你平日里看着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连这样的事情都想不通?”

  这浑水摸鱼之人是谁,他们心里都清楚。

  谢橘年莫名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她委屈啊,真的觉得委屈啊!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天,她只觉得心惴惴不安、焦急恐慌,可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似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就像小时候似的,她跑步摔伤了腿,不管老师同学怎么问,她都能咬牙说没事儿,可一看到校门口接着自己的妈妈,那眼泪却是刷刷掉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这人啊,总是在自己亲近人面前格外脆弱!

  所以妈妈死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得坚强,坚强了这么多年,怎么这一刻又变得这样脆弱了?

  095 别害怕,有我在!

  谢橘年张了张口,这话还没出来,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

  沈易北可是傻眼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谢橘年哭了,在他的印象里,谢橘年原先是骄傲又狂放,到了如今更是变得聪明又伶俐,怎么会哭了?

  他只道:“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别害怕,还有我在了!”

  谢橘年的眼泪落得愈发厉害了。

  沈易北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啊,最怕女人哭了,只抓着谢橘年的腕子朝着屋内走去,“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最怕女人哭了!放心,这件事会有办法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住你哥哥的一条性命,我答应你,别哭了好不好?”

  谢橘年胡乱擦了把眼泪,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侯爷,你不用这样安慰我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沈易北拿着帕子,笨拙的给她擦眼泪,他啊,也是很少做这样的事儿,“我答应你会保住他的性命,自然是不会食言!可你也得答应我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你就好好呆在长宁侯府之中,哪里都别去!”

  “这天冷路滑,万一在路上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仅得去宫里头打点,还得担心你,不仅是我,就连珍珠也得担心你!你留在长宁侯府之中,好歹也有个说话的人,到了庄子上,你一个人越想越害怕,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就不好了!”

  “听话,你留在府里头,好歹我能陪你说说话,若是有什么消息也能告诉你一声不是?”

  谢橘年还是有些犹豫,要真的留在长宁侯府中,老祖宗那边倒是不好交代了。

  沈易北一直紧紧捏着她的腕子,知道:“听话好不好?你要是不听话,我只能派了护卫守在芙蓉园门口了,这样就算是你想走也不能走了。”

  谢橘年是哭笑不得。

  沈易北正色道:“所以啊,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芙蓉园,哪儿也不去……不行,你向来不让人省心,到时候我就要杜秋娘守着你,也调了护卫过来,这样我才能放心。”

  这下子,就算是谢橘年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到了晚上,沈易北则是与谢橘年一起用的晚饭,沈易北虽不会照顾人,可也不是一点都不懂得,只吩咐小厨房那边熬了些清粥和小菜。

  这饭菜一呈上来,他更是不住给谢橘年夹菜,“你尝尝这个菜心,我觉得味道不错,味道虽清淡,但也不至于说寡淡,配着清粥吃最好了,要是你不想吃清粥,这儿还有乳鸽干笋粥,还有老鸭汤了……嗯,我觉得这老鸭汤味道不错,想必是小厨房熬了几个时辰才熬出来的,你多尝一点,看你这样子就像是一天没吃晚饭似的,多吃点,别东阳伯那边还没出事儿,你就先倒下了……”

  这话唠似的沈易北,谢橘年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可她却是毫无胃口,只吃了半碗清粥,就将碗筷放了下来,“你说有一个完整的家是什么感觉?”

  在她小学还没有毕业之前,她的父母就去世了,坚强过了那么多年,如今来到这个世界,有珍珠护着她,她心里觉得很温暖,可到底是寄人篱下,哪里有假的感觉?

  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份,搬到了东阳伯府,又得知了谢信的存在,少一个人那都不算家……如今,她又要没有家了吗?

  沈易北也沉默了,“我从小也想有一个完整的家,这长宁侯府看着和睦,和实际上是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父亲在世的时候和老夫人关系一直不好,便是我年纪小,也记得他们一年到头恨不得见不上几次面,所以老夫人和二叔之间有了苟且,我虽恨,可真的要对老夫人怎么样,我却做不出来……”

  “那个时候别人都说老夫人是如何如何命好,毕竟父亲当年身边没有一个通房姨娘,可当着别人的面老夫人是笑吟吟的,只要一回去,她定然会偷偷抹眼泪,有些事情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连到了除夕那一日,我们四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气氛也是极为寂寥,父亲寡言,老祖宗与我说话,并不愿意多搭理老夫人,一顿饭吃下来是半点滋味都没有!”

  说着,他更是苦笑一声,“不过橘年,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你要记得,东阳伯和珍珠是你的家人,我和老祖宗一样是你的家人!”

  谢橘年只道:“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不管沈易北到底能不能办成这件事,到底沈易北能坚持多久,如今他有这个心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沈易北也是困极了,用过了晚饭便回房歇着了。

  到了晚上,这追风就已经带着护卫在芙蓉园门口守着了,谢橘年听玳瑁来报的时候,却是苦笑不得,只道:“那就任由着他们去吧,我们就好生呆在芙蓉园中,至于合欢她们,让她们收拾东西离开芙蓉园吧,这偌大的长宁侯府,总有别的地方能够容得下她们,她们呆在我身边也不安全。”

  玳瑁有些犹豫了,“可姨娘,这别的人宋走到是没什么关系,有奴婢和秋娘姐姐在,伺候您和侯爷也能忙得过来,可就是小厨房的那些人……”

  毕竟如今两位主子的嘴已经够刁了。

  谢橘年笑着道:“没事儿的,大不了到时候我亲自下厨就是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闲着还容易胡思乱想了,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玳瑁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

  谢橘年这一夜睡得不踏实,一天一夜没睡觉的沈易北也是睡得不踏实,这天还没亮了,就起身出去了。

  周家里头,周六困的是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拉耸着眼皮子叫丫鬟前来上茶,“……北哥你说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样,这顾玉也是这样,一个个就跟玩命似的,周六昨晚上半夜才走,你这天还没亮又来了,要不要我活了……”

  可他睁大了眼睛一看,哟,这可不得了,这沈易北的脸色可比昨晚上顾玉的脸色难看多了,忙道:“北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了,我是说,嗯,我是说你看这丫鬟们才刚起来,一个个眼睛都还没睁开了,像那些茶点都还没准备好,怕委屈北哥你了。”

  沈易北拍拍他的肩膀,只道:“我也不是来喝茶,只是想问问你,你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这件事顾玉说兴国公府也会出力,只是老兴国公如今已经辞官,就算是再得皇上看重,也断然没有冒冒然冲进宫质问皇上的道理,我想若真的是要打听些什么,慧贵妃娘娘那边应该是最快的!”

  周六如今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只道:“不瞒你说,北哥,昨晚上我进宫一趟了,只是连我姑母的面都没见着,那延禧宫的宫女只说皇上心情不大好,就连我姑母那边都小心伺候着,我想着是今天下午再进宫一趟,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北哥,其实说句难听的,不管是你也好,还是顾玉也罢,如今就算是打听这么多也没用……得看看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看延禧宫上下那严阵以待的样子,我看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你是不知道,昨儿我在延禧宫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也就见到了我姑母身边的大太监一面,直说宋阁老已经将东阳伯与蛮夷联系的信都已经交给了皇上,信里头并没有说什么要紧的事儿,没有贩卖粮草、私通兵器,可好端端的,这东阳伯怎么会和蛮夷有联系……”

  沈易北一下子就听出不对劲来了,“你说是谁?宋阁老?”

  周六点点头,道:“对啊,就是宋阁老……”

  沈易北有一瞬间的怀疑,可片刻却是将自己的怀疑给推翻了,宋云瑶容不下谢橘年,这是内宅之间的事情,宋阁老向来行的端坐得正,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难道就凭着几封信能就定了东阳伯的罪吗?”

  “光凭着几分无关紧要的信,皇上自然不会给东阳伯定罪的,要不然,这个时候的东阳伯已经被问斩了,也不会坐了囚车来京城了……当时我也是有些怀疑这件事的真假,可听我姑母身边的大太监说了,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宋阁老送上来信笺的字迹和东阳伯的字迹是一模一样,而且东阳伯好像也会蛮夷话,在辽东的时候,和蛮夷一族的有个姑娘也走的挺近的……”

  沈易北算了算日子,只道:“要是不出意外,明天晚上东阳伯的囚车就能够进京了,周六,我想去见他一面!”

  “可……可东阳伯是死囚啊!那可是关在地牢里头的,哪里能见到?”周六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这沈易北是不是还没睡醒了。

  只是这件事沈易北已经决定了,已经是没了回旋的余地。

  没过多久,顾玉也来了,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仨儿也就周六笨点,沈易北和顾玉那可是顶聪明的,不出半个时辰,三人就想好了怎么下死牢了。

  等着沈易北回去之后,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谢橘年,谢橘年想也不想,只道:“侯爷,明天晚上我跟着你一起去!”

  096 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沈易北想也不想就打断了谢橘年的话,“那死牢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花厅后院之类的地方?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就是一个死字,我不能让你进去!”

  “到了明天,该说的,该问的我都会和东阳伯说清楚,到时候他说了什么我会一字不落的告诉你。”

  谢橘年只道:“可我还是想进去……”

  沈易北道:“你进去真的不方便,我已经和顾玉、周六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几个穿着那死囚的衣服混进去,到时候天黑,有人打点,也不会出什么事儿!要是你跟着去了,那就麻烦了,你个子虽不算矮,可和我们比起来确实矮上大半个头,到时候一进去就能被人认出来,要是露馅了怎么是好?”

  谢橘年这才不情不愿点了点头,“那到时候侯爷记得问问我哥哥,看他有没有在辽东得罪什么额嗯,还有那个和他交好的女子到底是谁,还是有谁能够模仿出他的字迹来!”

  这些话,沈易北其实都知道,不过如今还是耐着性子道:“好,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嘱咐的话,明日我帮你带过去?”

  谢橘年歪着头想了会,说了些要东阳伯谢信在死牢里小心些的话,这才道:“好像也就这些了,我怕这件事有人会在背后动手脚,侯爷记得要他在死牢里小心一点!”

  “放心,我都记下了!”沈易北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只道:“今日你都做了些什么?”

  谢橘年微微叹了口气,只道:“也没做什么,珍珠过来了一趟,我和她说了一下话,安慰了她一番,她回去了之后我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好像也没别的事了……”

  沈易北道:“那有没有吃饭?吃了些什么”

  其实也就是珍珠来了之后,谢橘年吩咐玳瑁端上来了两碗牛乳粥,两人吃了几口都吃不下来,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有胃口?

  接下来的这一天,她却是什么都没吃下,不过为了不叫沈易北担心,她只道:“侯爷放心,我就算是委屈了谁也不会委屈我自己的!小厨房那边虽撤了,不过去大厨房那边也一些饭菜来的。”

  “真的?”沈易北却是不大相信。

  谢橘年点点头。

  沈易北看了她一眼,到了最后这眼神却是落在了站在不远处的杜秋娘身上。

  杜秋娘压根不敢抬头,今日该说的话她们已经说了,该劝的话也已经劝了,可谢橘年不吃东西,她们总不能强按着谢橘年去吃吧?

  沈易北倒也没有说什么,只吩咐杜秋娘那边吩咐一声,只让大厨房那边再送些吃食过来,“……今天我在外头跑了一天,也没吃东西,刚好你在陪着我用一些吧!到了晚上还得进宫当差,得多吃点才是!”

  谢橘年点点头。

  这大厨房里头的厨娘虽也是请的名厨,可和芙蓉园小厨房的饭菜比起来却是差了不少。

  只是当饭菜被端上来的时候,谢橘年却是有些愣住了,这分明是芙蓉园厨娘所做的饭菜啊!

  玳瑁轻声道:“老祖宗吩咐了,只说侯爷和姨娘吃惯了芙蓉园小厨房厨娘所做的饭菜,所以就算是芙蓉园小厨里头的人已经都去了大厨房,但要是侯爷和姨娘想吃饭菜,还是安排她们在大厨房那边做了饭菜端过来。”

  沈易北道:“老祖宗有心了……”

  谢橘年倒是没说话,专心致志吃了起来,老祖宗和她说那些话,她压根就没打算告诉沈易北……

  等着用了些热饭热菜,谢橘年这才觉得胃里有了些暖意,撑着胳膊坐在窗前看着大雪飘落,眼神有些方针。

  这是她第一次考虑到自己未来的路,以前她总是乐观向上的,想着来了就来了呗,走一步算一步,天无绝人之路,只是如今,这路又该怎么走?又能怎么走?

  她正恍神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玳瑁的通传声,“姨娘!夫人过来了!”

  宋云瑶来了?她这个时候来了是做什么?

  谢橘年有些想不明白,自从宋云瑶从四皇子府回来了之后,这重生的身份也被她识破了,宋云瑶一直称病在正院养病,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怎么就来了芙蓉园?

  她只道:“请夫人进来吧!”

  宋云瑶还是由知画扶着进来的,她如今病殃殃的,就跟一根怏怏的小白菜似的,脸色惨白,一点精气神儿都没有!

  谢橘年坐在炕上,连屁股都没有挪一下,只道:“不知道夫人来有何贵干?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她和宋云瑶如今已经是彻彻底底撕破脸皮了。

  宋云瑶淡淡一笑,挨着她坐了下来,“笑话?你们都要东阳伯府如今已不仅仅是看笑话这么简单了,若真的要看笑话,明日晚上等着东阳伯回京了,定罪了,后天我自然会过来看你的笑话的。”

  顿了顿,她更是道:“我今儿过来找你是有要紧事儿的!”

  “夫人有什么要事?想必能够让夫人拖着病弱的身子过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谢橘年也跟着她打哈哈,事到如今什么事情对她而言都算不上要事儿了!

  宋云瑶微微点头,朝着一旁的知画使了个眼色。

  知画授意,只要带着杜秋娘下去,可杜秋娘是谁?她可在知画手上吃了不少亏,如今像是没听到知画所说的话似的,动都没动。

  后来还是谢橘年道:“秋娘你就下去吧!在门口守着,要是我有什么事儿会叫你一声的!”

  杜秋娘这才下去了。

  谢橘年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自己不会吃亏,就宋云瑶如今这样子,她一个人恨不得能打两个了!

  等着这屋子里没了旁人,宋云瑶才端起茶盅小啜了一口茶,“这两日你怕是急坏了吧?若是我没有听错的话,老祖宗主动提出要送你去庄子上!谢橘年,你只怕打从恢复了身份之后,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这样一日吧?眼看着靠山要倒了,就连老祖宗都开始嫌弃起你来了……”

  “又有什么想到想不到的?世事无常皆是命,老天爷自有安排!”谢橘年可不觉得宋云瑶今日是过来和她唠嗑的,只道:“夫人有什么话,开门见山的说吧!你这身子病殃殃的,恨不得说两三句话就要歇一歇,早些将话说完了,早些回去歇着好了!”

  免得宋云瑶在这看她不顺眼,她看是宋云瑶也是一样不顺眼!

  宋云瑶开门见山道:“我说,要是我能给东阳伯一条活路了?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算是要紧的事儿了吧?”

  谢橘年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云瑶淡淡一笑,低声道:“你是个聪明人,那我就打开天窗和你说亮话了!想必你也知道东阳伯与蛮夷勾结的证据是我父亲递上去的,如今皇上只收到了几封,不过是一些平日里好友似的来往信件,我父亲手上还有几封信,这才是最关键之所在了!”

  “所以只要那几封信交上去,别说是东阳侯的性命保不住了,说不准连你和珍珠的性命一样也保不住!所以我这才想来和你开个条件,只要你永远保住我活了一世的秘密,永远不再靠近侯爷,我可以让我父亲说服皇上放东阳伯一条性命,也可以说服我父亲将那几封信留下来,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我做这个交易?”

  谢橘年狐疑看着她。

  这两件事对她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儿,只是她想不通,这宋云瑶开出这样的条件是合情合理的,可宋阁老那边了?大家都说宋阁老是只老狐狸,怎么会将这叛国通敌的信笺当成儿戏一般,“我只是想要问你为何要这样做?其实我离不离开侯爷对你的影响并不大,我和侯爷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不过就是朋友而已!”

  “而且就算是没有我,以后这长宁侯府里面也会有别人的,夫人应该从自己身上好好找问题,想想看当初侯爷为何将你捧在掌心,如今却视你如同草芥……”

  宋云瑶冷笑一声,消瘦的脸上倒是有几分尖刻的神色,更是扬声打断了她的话,“事到如今,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显摆还是故意示弱博得我的同情,不管是什么也好,谢橘年我都得告诉你,我开得条件就是这么两个,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都随你。”

  “不过,你的确不是最关键的,单凭一个你,是不能说动我父亲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那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上一世你并没有出现过,因为你的存在,已经打乱了很多事情!所以我得让事情回到正轨,你懂吗?”

  谢橘年这才明白了,中她本就是不存在的任务,只是,她的出现真的能影响很多事情吗?

  宋云瑶看她眉头深锁,也不愿意多说,盈盈起身到了门口,丢下一句话,“你还有一天时间可以考虑,明天晚上这个时候要是你还没有给我答复的话,我父亲会将那几封信直接送到皇上跟前去的!”

  谢橘年点点头。

  宋云瑶胜券在握的离开了。

  可谢橘年一个人坐在炕上却是有些痴痴傻傻的,离开了沈易北就能救活她哥哥的性命,她为什么不答应了?

  刚才,她应该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啊!

  原先她做梦都想要离开沈易北,离开长宁侯府啊!而且,依照宋阁老的本事,只要她愿意,是一定可以离开沈易北身边的,只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心里觉得有些不舍?还有些……难受?

  097 没有猫儿不爱吃鱼的

  谢橘年以为自己会欢呼雀跃,可万万没想到,到了如今却是有些寂寥,她……难道是喜欢上了沈易北?

  好像,好像也没有啊!

  这小侯爷好像也就长得好看点,有担当点,别的地方也没有很出色……而且只要离开了沈易北,就能够救自己的亲哥哥,好像怎么算她都不吃亏!

  正犹豫的时候,外头又传来了玳瑁的通传声,“姨娘,姨娘,大姑娘过来了……”

  她口中的大姑娘就是这东阳伯府的大姑娘珍珠了!

  谢橘年忙穿着鞋子跑到门口,看着只穿着一件薄薄披风的珍珠道:“你怎么过来了?今日不是才过来吗?”

  珍珠挤出几分笑来,“不过是觉得睡不着,所以这才来看看你!”

  说着,她更是搂着谢,“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才来长宁侯的时候,那个时候不仅是你,就连我都不习惯,那个时候是整日整夜睡不着,是又哭又闹的。”

  “可说起来也奇怪了,只是夜里将我们俩儿放在一起,我们两人都不哭不闹的!我这不是心里有事儿,所以来找你说说话,也许就能睡得踏实些了!”

  谢橘年点点头,反正她也睡不着,正好两人能一起说说话。

  两人梳洗之后就躺到了床上,像是小时候一样,珍珠将谢橘年搂在怀里,低声道:“……橘年,咱们都会好好的,不管是你、大哥,还是我都会好好的!”

  “你怎么说起这样的话来了?”谢橘年只觉得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话是什么意思?”

  珍珠搂着她低声道:“没什么,不过是要你放心,大哥会没事儿的,咱们都会没事儿的,你呀,如今就好生呆在长宁侯府之中,哪也别去,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凡事还有我顶着呢!”

  虽然离开了长宁侯府,可她当初也是在宁寿堂长大的,在宁寿堂也是有些人脉的,老祖宗说的那些话,她多少也听到了些风声。

  谢橘年紧紧抓着她的手,“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凡事有你顶着?从小到大你护着我的时候还少吗?如今也到了我为你们做努力的时候了,放心,咱们一家人会团圆的,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哪怕就是保不住东阳伯府,只要能保住大哥的一条命也是值得的!只要三个人在一起,那才是家呀!”

  珍珠只觉得泪眼盈眶,拍着她的脊背道:“好了好了,睡吧,时候不早了!你啊,就别胡思乱想了!”

  帐幔里很暗,她的眼泪已经顺着腮边流了下来,谢橘年并没有发现。

  其实她心里却是忍不住想着若是爹娘祖母这个时候还在世,是不是也能有个商量的人了,而不是这个时候她搂着谢橘年,两人只能孤苦无依的掉眼泪?

  等到了第二天一早,天不过是蒙蒙亮的时候谢橘年就走了。

  她并没有回东阳伯府,而是一身新衣上了马车,她一旁的丫鬟扶苏看着像是不大高兴似的,“……姑娘,您可都想清楚了?此次进宫可是再没有半点回头路了!”

  珍珠面容之间带着坚毅,“都想了一夜了,怎么会想不清楚了?”

  扶苏却是忍不住掉下泪来,她是跟着珍珠长大的,原本是老祖宗身边的二等丫鬟,也就是珍珠到了东阳伯府,老祖宗放心不下珍珠,这才拍了扶苏到她身边伺候的,“您分明是知道皇上的心思!”

  抹了把眼泪,她更是道:“众人都说皇上疼慧贵妃娘娘疼得像是眼珠子似的,为了慧贵妃娘娘,甚至连江山都可以不要了,可皇上这些日子做的这叫什么事儿?不仅派人送了王羲之的手迹来,送了不少金银首饰过来,而后更是送了皇上的贴身玉佩来!”

  “还真的应了那句话,这天下的男人不是都没有不偷腥的!若是这件事要慧贵妃娘娘知道了,姑娘,您只怕落不到什么好下场……这慧贵妃娘娘的手段就连奴婢都听说过了……”

  珍珠淡淡道:“可已经到了这儿了,再没有回头路,不管皇上对我是怜香惜玉之心也好,还是知音之情也罢,如今我能求的也只有皇上了,就算是大哥真的做下了谋反之事,可我只能求皇上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我只要三个月,到时候将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若到时候大哥真的谋反,我也毫无怨言所说。”

  如今她和大哥虽没有见面,可这段时间兄妹二人的书信来往并没有断,她相信大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等到了宫门口,珍珠不过是派了扶苏递上去皇上留下来的玉佩,不多时,一顶暖轿就过来了,直接将珍珠送到了御书房门口。

  皇上方才正在和朝臣商议要事,听完珍珠来了,只吩咐人下去了。

  这朝臣当中有一个正是宋阁老,方才宋阁老正和皇上商议今晚如何处置东阳伯,可皇上一声令下,他也不能说不走吧?

  隔得老远,他就发现李长德公公领着一个女子朝着御书房那边走去,她不由疑惑道:“这人是谁?看着不像是慧贵妃娘娘……”

  另一个大臣笑着:“不是慧贵妃娘娘还能是谁?这御书房是历代君王议事的地方,除了慧贵妃娘娘能够出入自如,就连中宫那位都不能进去了!”

  宋阁老摇了摇头,转身也就下去了。

  珍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进了御书房,朝着皇上磕了个头,“臣女见过皇上!”

  皇上扫了她一眼,笑着道:“起来吧,朕之前就说过,你在朕跟前无需多礼的。”

  “多谢皇上!”珍珠这才抬起头来。

  今日她并没有一身素色衣衫,而是换了一身胭脂色狐毛褙子,越发衬得她的脸色如玉,看起来温润又带着几分恬静,好看极了!

  就算是谢橘年这个时候站在她的身边,只怕也不能胜她半分!

  皇上的眼神顿时又亮了几分,“这么冷的天,你找朕是做什么了?”

  珍珠倏地一下又跪在了地下,“还请皇上给臣女大哥一条生路!”

  皇上沉默了。

  若要论明君,他并不是一个明君,只是他也不是一个昏君,这朝堂的之事向来不能和后宫掺杂到一起,更何况这珍珠还不是他后宫中的人呢!

  珍珠又磕了一个头,才道:“臣女知道臣女这番话是为难皇上,只是还请皇上看在臣女一家为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给臣女大哥三个月的时间,臣女相信这件事情定有蹊跷!只要皇上给臣女三个月,不管到时候结局如何,好歹是了了臣女一家团圆的心思啊!”

  “臣女从小就盼着能有个家,如今这大哥还没回来东阳伯府住上一日,还没见到如今东阳府是什么样子,难道就要被问斩了吗?还请皇上开恩啊!”

  “可若是这样,你要朕如何和群臣交代?”皇上走了下来,拉着珍珠的手。扶着她站了起来。

  珍珠只觉得脸色羞红,可还是咬牙道:“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牵着她的手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和蔼道:“要朕开恩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打算怎样来回报朕了,你是不知道那群臣说起话来,连朕都不会放在眼里!有的时候恨不得指着正的鼻子就要开骂了,朕为了你被众人指着鼻子骂,你说这像话吗?”

  珍珠声音低的像是蚊子嗡的,“自然是不像话的!”

  皇上拍拍她的手道:“其实,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挺喜欢你的,你站在三色堇丛中跳舞,像是个不食人间在仙女一般那样好看!而后你更是能够唱出那样的曲子,对王羲之的诗也有了解,朕越发觉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说着,她更是长叹了一口气,“朕身边虽有慧贵妃,哎……原先朕一直觉得身边有了慧贵妃,这人生足矣,只是慧贵妃的性子太过于娇纵了些,任何时候都拉着朕,要朕答应她这,答应她那!”

  “只是朕也是个人,朕也会累,有的时候只想有个温柔的人陪在朕身边,说说话,陪朕谈论谈论诗词歌赋!不知道你可愿意做这个人?”

  这就是在谈条件了!

  珍珠知道,只要她愿意答应这个条件,皇上就会松口。

  说实在,打从她心里有了这个主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原先她心里好歹有些幻想,想着皇上那样爱慧贵妃,并不会对她如今……可如今却只能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皇上的眼神舍不得从她的面上挪开,只道:“这慧贵妃乃是皇贵妃,若你愿意,这贵妃的位置就是你的,除了慧贵妃,这后宫之中也就是你最大了,到时候就算是谁都不敢对你如何,你愿意吗?朕的后宫向来没多少人,也没有多少纷争,若是你愿意,朕可以为你修一个高台,任由着跳舞,更会为你寻来诸多古迹,让你吟唱出来,就算是在深宫之中,朕也不会拘束你什么,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098 她真的好傻啊

  事到如今,珍珠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这御书房之中乃是准备了一张龙床的,为的是叫皇上劳累的时候歇息片刻,但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