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3)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3:59      字数:20930
  皇上却是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御书房的地笼烧的极暖,当珍珠衣裳一件件被内侍褪下去的时候,她只觉得屈辱,等着衣衫被褪的一干二净,皇上这才俯身上前。

  珍珠就算是没经过男女之事,可多少也是听说那些粗使婆子说过这些话的,身下猛地传来刺痛,痛的她眼前一阵晕眩,眼前只浮现出刘正飞的模样来,“……珍珠,前几天你不是说了想吃李子吗?这是我在城外买回来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如今这个季节的李子只怕有些酸,我选了好几家才选出味儿甜些的!”

  “珍珠,我知道你是放心不下橘年,怕橘年受欺负,你放心,你嫁给了我之后,不仅有你能够护着橘年,我也会和你一起护着橘年的,从此之后,橘年也是我的妹妹,你嫁给我好不好?”

  “你愿意留在老祖宗身边,我别无怨言,可珍珠,我会一直等你的,一直等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

  那些话似乎还萦绕在耳畔!

  她似乎又听到刘正飞说,如今她已经是东阳伯府的大姑娘了,自己配不上她……

  身下的动作没多久就停止了,珍珠这才缓过神来,看着大汗淋漓且心满意足的皇上,只觉得有些恶心。

  皇上却觉得满足,手中捏着她的白兔舍不得放开,“你放心,朕即刻就下旨,将你封为贵妃!”

  就方才他宠幸珍珠的时候,方才已经有好几个大臣前来禀告,直说有要事儿,如今可是耽搁不得。

  珍珠由内侍伺候着穿好了衣裳,这才由李长德公公送了出去,“恭喜珍贵妃娘娘,贺喜珍贵妃娘娘了,皇上啊可是最长情不过了,这么多年来,皇上身边也就只有慧贵妃娘娘,如今有了您了,皇上身边也有个贴身人能够伴着了,奴才也能放心呢!”

  珍珠的手搭在扶苏手上,大半个身子似乎也靠在了扶苏身上,浑身上下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多谢李公公提点,以后还望李公公能够多多照拂了。”

  她是当丫鬟长大的,知道这下头人陪伴主子多年,有的时候说的话也是极为作数的,所以她并不敢轻瞧了李长德公公。

  李长德深深看了她一眼,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骄不躁、不悲不喜的,是个做大事儿的人,“珍贵妃娘娘说笑了,这话是该奴才对您说了……”

  又寒暄了几句话,李长德这才送了珍珠上了步撵。

  这晌午刚过,珍珠贝封为贵妃的消息就已经送到东阳伯府去了,片刻之后,延禧宫中的慧贵妃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时的她正坐在延禧宫偏殿接受诸位妃嫔主子的阿谀奉承,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惊的时候将茶盅打碎在地,“你,你说什么?这消息从哪儿传来的?”

  她还真的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儿,按理说皇上就算是还是皇子的时候,这身边也是有些侍妾的,可不管是哪个女人,都是她点头之后,皇上这才收用了,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这珍珠都被封为珍贵妃,她才听到了消息。

  也正是她对皇上有这个自信,所以才没有提防过。

  前来答话的内侍头都垂到地上去了,战战兢兢道:“回娘娘的话,这事儿是千真万确有不少人亲眼见到李长德公公送了东阳伯府大姑娘……不,送了珍贵妃娘娘上了暖轿的,而且,这圣旨如今都已经送到东阳伯府去了!”

  慧贵妃脸色倏地变了。

  下一刻,却是伸手将案几上的茶盅全部掀落在地,“来人,备暖轿,本宫要去御书房!”

  这在场的妃嫔主子一个个顿时恨不得变成隐形人,消失了才好,一个个忙退了下去。

  慧贵妃只觉得气的头发晕,她也曾怀疑过皇上是不是看上了珍珠,可这段时间皇上并未在她跟前提起过珍珠半句,她以为当日在四皇子府,皇上也只是一时高兴,这才和珍珠多说了几句话。

  毕竟之前皇上也说过,她是当朝皇贵妃,可不能太小心眼了些,所以她这才没出手的……不过还没等她来得及出手,这东阳伯府就已经出事儿了,她只以为珍珠这下子是保不住了,没想到这珍珠却能飞上枝头来了。

  慧贵妃这一路上气的脸都白了,一到御书房更是没半个人敢拦着她,她也不理会这御书房中皇上正和朝中大臣商量要事儿,一进去就扬声道:“皇上,您怎么能这样对臣妾?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

  皇上倒是习以为常,可在场的一个个大臣却是懵逼了,这是什么事儿?

  皇上只道:“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都下去了,御书房中只留下了李长德公公,此时此刻的慧贵妃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似的。

  皇上见状,却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阿慧,你这又是何必了?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这是做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的心意……”

  “皇上的心意,臣妾之前从来不曾怀疑过,但是如今,臣妾却知道是自己错了,错的太离谱了,要不然臣妾怎么会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这件事?”慧贵妃只觉得委屈啊,别人对皇上那是带着三分的敬意,可她自从嫁给了皇上之后,就将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的丈夫,她一个人的丈夫,如今怎么能允许别人来分享?

  她如今哭的嗓子都哑了,只道:“当日在老四府上的时候,臣妾就问过皇上,可皇上直说不过是因为她是东阳伯府的大姑娘,这才多和她说了几句话,将她当成了自家侄女,皇上当真是骗臣妾骗的好苦啊,您就是这样对自家侄女儿的?你要纳妃,臣妾没有话要说,可臣妾只求求您别将臣妾当成了傻子……”

  皇上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好了,这件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给周六谋一个位置吗?刚好这御前侍卫空了一个缺儿,朕将周六调到朕身边来,亲自教导他好不好?”

  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个枣儿?

  慧贵妃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皇上,并没有说话,原先她不是没有和皇上提起过这件事,可却被皇上给搪塞过去了,皇上直说就算是顾玉也是有真本事的,若一个个真的靠人脉靠关系来皇上身边当差,这宫里头岂不是乱套了?

  如何,呵,都是笑话!

  慧贵妃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

  她从来就是这样骄纵的性子,在皇上跟前当了几十年的小孩子了,早已被皇上宠坏了。

  半个时辰之后,谢橘年也接到了这个消息,此时的她正打算差了玳瑁将正院的宋云瑶请过来,说她答应宋云瑶的条件。

  毕竟如今沈易北在芙蓉园门口都安排了护卫,若是没有沈易北的吩咐,这谢橘年可不是不能踏出芙蓉园的大门。

  他这是怕谢橘年跑了了!

  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愣了半天,“这,这是怎么回事儿?玳瑁,你别去正院了,先去东阳伯府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好端端的珍珠就成了珍贵妃娘娘?还即日进宫?这到底是怎么了?”

  玳瑁应了一声就匆匆下去了。

  只是如今的雪太大了,这一来一回没有一个时辰玳瑁是回不来的。

  一刻钟之后,沈易北也匆匆回来了,他一回来看着谢橘年那焦灼的目光,只叹了一口气,“想必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了,珍珠之所以答应入宫是因为皇上答应,说给东阳伯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可以彻查此事……”

  谢橘年愣住了,半晌才道:“她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她进宫了,刘大哥怎么办?她,她明明那么喜欢刘大哥啊……”

  话毕,她眼眶就已经红了。

  从小到大不管是看还是看电视,她都喜欢看那欢欢喜喜的大结局,只是结局是美满的,过程怎么艰辛并不重要,可如今……珍珠已经不可能有幸福美满的大结局了,这生活不是,珍珠入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了,就算是死,此生也不可能和刘正飞在一起了。

  沈易北将她搂在怀里,捏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放心,会没事儿的,都会没事儿的……”

  嘴上说着没事儿,可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这慧贵妃那边只怕就是头一个容不下珍珠!

  谢橘年的头靠在沈易北的胸前,听着他那强劲有力的心跳,这才觉得心里微微踏实了些……她得振作,得坚强,得替自家大哥洗清冤情,得好好护着珍珠才是!

  她良久才道:“是不是珍珠今天晚上就要进宫了?你说皇上是真心喜欢她的吗?”

  沈易北沉默了。

  谢橘年苦涩一笑,“不要紧,你和我说实话,我不怕的,只要知道了宫里头的情况,我才能早做打算!才能好好去想应对之策!”

  099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沈易北看向谢橘年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怜惜,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子的谢橘年,“原先众人都说慧贵妃娘娘能独宠六宫是因为运气好长得好,可我却不这样觉得,这天底下长得好看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可像慧贵妃娘娘这样的女人又能有几个?”

  “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并不得先皇宠爱,可慧贵妃娘娘却是想方设法的逗皇上开心,不像别的侍妾似的,整日只去想着找别的门路,毕竟若真的不是皇上继承了大统,说不准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别说是那些侍妾了,当年就连皇上都整日忧心忡忡。”

  “可唯独慧贵妃娘娘就像是那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似的,只将皇上当成了他一个人的丈夫,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整日想方设法的逗得皇上开心,等着皇上被立为了太子之后,就连皇上都觉得慧贵妃娘娘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妻子。”

  “到了如今慧贵妃娘娘甚至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慧贵妃娘娘眼里只怕是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如今突然蹦出来一个珍珠,叫她如何受得了?”

  他知道珍珠的出现打破了六宫之中多年的平衡,这六宫之中的局势已经变了,只是到底是变好还是变坏,还是和原先一样,谁都说不准。

  这话,谢橘年可算是听明白了,只长叹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是,珍珠这下子是凶多吉少?”

  沈易北点头道:“应该是的,别的不说,就说这些日子下来慧贵妃娘娘在宫中的权势,这一点就是珍珠比不了的,更别说皇上也是个念旧的人……”

  顿了顿,他更是实话道:“原先没和周六来往的时候,我只觉得众人将慧贵妃娘娘传的太过于神乎其神了,如今和周六关系好了,听完了周家的那些事儿,这才觉得是大开眼界!”

  “这些年,周家并没有出什么厉害的读书人,也没有出什么厉害的武将,周家能够成为京中一等一的勋贵之家,全凭了慧贵妃娘娘,你是不知道当时周家要被封为世袭罔替的侯府时候,这言官是上了多少帖子,可皇上却是置之不理。”

  “这说明什么,我相信你也能明白……所以,我只怕皇上对珍珠只是一时起了兴趣,过两日就将珍珠抛在脑后了,到时候珍珠的苦日子才来了……”

  谢橘年只道:“既然珍珠进宫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那珍珠就只能赢不能输,若是输了连命都没有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是再难,也得活下去才是。”

  她想好了,过两天就去宫里头一趟。

  沈易北点点头,安慰了她几句话之后才道:“……今天晚上就你大哥就要回来了,你还是好生呆在院子里,至于这死牢之中有我和周六在了,刚好我也去探一探周六的口风,看慧贵妃娘娘和周家那边有什么打算。”

  等着沈易北与周六碰头之后,这周六脸上的神色果然是不大好看,一声接一声的叹气,“……你们说说这叫什么事儿这?我姑母嫁给皇上这么多年了,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如今怎么就东阳伯府的大姑娘就蹦出来了?”

  “大家伙都以为这下子东阳伯府就算是不死也得断条手臂,没想到在东阳伯府又出了一位珍贵妃娘娘,自古以来这勋贵世家的女儿入宫为妃的不在少数,可一进宫就当贵妃的掰着指头就能数出来。”

  “就算是我还没有去见我姑母,可听我祖母说姑母这下子怕是难受死了!姑母要对皇上要没什么真感情也还好,这宫里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她来说压根没什么影响!”

  “可姑母向来是爱惨了皇上,当年皇上的太子之位还没有定下,众人都说九王爷被立为太子,若九王爷被立下太子,说不准皇上会没了活命的机会……当时皇上就想着叫我姑母送走,可我姑母只说皇上死了,她也不活了,这也是为什么皇上一直对我姑母还那般疼爱的原因。”

  “唉,只是这男人坐的位置高了,原先说的话也就不算数了!”

  这话不仅是说皇上,还是大多数天下的男人都给说进去了!

  一旁的顾玉只道:“这男人的话要是能相信也就完了,别的不说,就说我父亲吧!听我祖父说,当年我母亲弥留之际,他只答应我母亲说定会一辈子护着我,可没过几年,我继母给他生下了几个孩子,就连我在他跟前都说不上话了!”

  “周六啊,你我都是男人!我们比谁都清楚,这男人的话要是能作数,母猪都能上树了!”

  游走在风月场合,有些话他们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

  最后还是沈易北道:“那周六,这么多年来,皇上身边可有出现过像珍珠这样的人?”

  周六好好想想,却是摇了摇头,“她还真是第一个,要不然我姑母怎么会这样生气了?”

  沈易北心中这才有了几分胜算。

  三人并未多言,收拾收拾也就朝着地牢去了,地牢中虽有重兵把手,可有句话说得好,有钱则有权,有权则有钱,有钱则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说买通地牢中的士兵了。

  有了起先的打点,再加上沈易北又换了一身狱卒服,所以不仔细看压根就没人注意。

  沈易北就是这样穿着一身狱卒服,在地牢之中见到了东阳伯。

  此时东阳伯穿着一身囚服,手上、脚上都带着玄铁枷锁,整个人看起来是狼狈不堪,可就算是如此,也是身姿挺拔,一身囚服也掩盖不了他的眉宇间的坦坦荡荡。

  听到有人来了,东阳伯谢信却是有些意外,听闻来者是沈易北,那就更加意外了,冷笑一声道:“没想到是堂堂长宁侯来了。是啊,如今除了侯爷你会来,只怕这京城上下谁都唯恐避之不及了!”

  他对沈易北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原先珍珠在信中与他说过很多事,在他看来,若不是因为沈易北,自己的幼妹也不会落得这样一个与人为妾的境地了,“我听珍珠说过,侯爷和橘年关系并不好,可见如今侯爷能做到如此也算是难得了!”

  “既然侯爷来都来了,还劳烦侯爷给我两个妹妹带句话,要她们莫要为我四处游走了,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好了!”

  言语之间,他好像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沈易北也琢磨出些不对劲来了,“要不是今日橘年苦苦哀求,我也不会走这么一趟的,我只帮橘年问一句,你当真与蛮夷勾结?”

  谢信摇了摇头,只道:“若是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他回想起这些日子来,只觉得像是在做梦似的,好不容易就要一家团聚了,可却突然飞来这样一个罪名。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和多少人说过多少遍他是无辜的,可众人只告诉他,这证据都已经被宋阁老呈送给皇上了,难道他还能狡辩?

  在辽东多年,他早已知道这官场的昏暗,有些事情不是你没做那就是没做的,要是上头的人想要扣下罪名来,办法多得很……他若是这样一味的拖延下来,一味反抗,说不准还会触怒皇上,惹得那背后之人发怒,前两到了自己的两个妹妹。

  沈易北道:“好,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今日我大费周章来这儿就是为了听你这么一句话,只要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放心,我会将今日你的话告诉?的,只是你也不能太早放弃,若真的如此,实在是对不起你那两个妹妹。”

  “她们,她们怎么了?”谢信听出这话的不对劲来了,“是珍珠出了事儿?还是橘年出了事儿?”

  说着,他更是走到沈易北跟前,拽住沈易北的衣领,“还是你做了什么?是不是你见着我入了死牢,要死了,想要一脚将橘年踢开?我告诉你,你休想,要是你真的这样做,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谢橘年不过是个姨娘而已,若是没有了东阳伯府,你觉得她还会安然存在于长宁侯府之中吗?所以的人都知道因为她身份不一样,所以才得老祖宗疼爱,所以这阖府上下的人都将她正经主子,若是你死了,或者乖乖认罪了,她一辈子都是那罪臣之妹,她能抬得起头来吗?”沈易北轻轻一捏,他的手就松开了,“到时候别说是我一脚踢开他,这长宁侯府也是容不下她的。”

  “更何况,如今我颇得皇上看重,正是官途坦荡的时候,你觉得我会任由着谢橘年拖我的后腿吗?到时候,就算是谢橘年真的能活下来,我会任由着这样一个把柄留在长宁侯府之中吗?”

  他这字字句句皆是毫不留情,听的谢信是苍白了一张脸,“沈易北,你简直禽兽不如!你既然不喜欢橘年,当初皇上赐婚的时候怎么就不说话了?如今出了事儿,撇的比谁都快,到底是不是男人?”

  100 也难怪她会喜欢你了

  在门口守着的周六却是听傻了眼,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东阳伯谋反之事闹开了之后,他不是没有劝过要沈易北将谢橘年送出去避一避风头,之后再将谢橘年接回来,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可沈易北却是一意孤行,他一直坚信沈易北做什么事儿都有他的道理,可这件事他还真是琢磨不透了。

  后来这顾玉只说了一句话,“这样的人才能算得上男人!我瞧得起!”

  别说顾玉瞧的起他北哥,周六想着自己的偶像,谁会瞧不起?如今周六可是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明白。

  却唯有沈易北知道这死牢之中是有多么可怕,别的不说,打从他进入死牢之中到处都能见到骇人的刑具,鼻尖萦绕的更是浓郁的血腥味儿……这样的地方,寻常人是呆不了三个月的。

  别的不说,这地方光是折磨人认罪的办法就有几百种……珍珠为谢信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万一这三个月内有人暗中下了手脚,这谢信认罪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所以他得让谢信活下去,让谢信坚持下去。

  果然,谢信听到这话却是勃然大怒,上前要来打沈易北,不过虽说他平日里功夫虽是了得,但是如今经过舟车劳顿,再加上手上脚上都绑着铁链,不过是刚上前就一招被沈易北制伏了。

  沈易北反手将他按在了墙上,“想要同我动手?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若真的想要动手,有本事从这死牢中出去了,我们好好较量一场!”

  “东阳伯,我可没同你开玩笑,只希望你能好好记得今日自己说的话,到时候莫要将那样一个破罐子丢在我长宁侯府之中,长宁侯府好不容易在朝中有些威望,如今可不能被你们兄妹牵连了……”

  “你!你简直不是人!”谢信如今虽被制衡住了,可嘴里却是一直都没停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妹妹连累你的,等着我出了长宁侯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接回来,我谢信就算是去街上要饭,也不会任由着你来作贱我妹妹……”

  他从小在辽东长大,那地方民风粗犷,骂着骂着,这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最后就连在门口的周六都停不下来了,也跟着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脚,“你给老子说话注意点,连老子都不敢在北哥跟前说这样的话,你算是哪根葱?当心老子要了你命……”

  沈易北连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下,径直走了出去。

  周六则留在了这死牢之中打点一二,毕竟今日的事情可是半分都不能泄露出去的。

  他骂是骂了,打也打了,可也不忘吩咐那些狱卒好好照拂东阳伯一些,要是这死牢之中有什么消息,更是得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沈易北穿过那斑驳且带着浓郁血腥气的长廊,顾玉走在他身后,半晌才淡笑一声,“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这一招激将法用得倒是好……也难怪她会喜欢你!”

  她喜欢自己吗?

  沈易北可是连笑都笑不出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看看东阳伯那样子,明显就想早早认罪,免得牵连橘年和珍珠,他要是这样做,那就正中那些人下怀!如今他得熬着,好好熬下去,熬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日,这样我们的工夫才没有白费!”

  顾玉点点头,可旋即却道:“你说要是东阳伯撒谎怎么办?这天底下哪里有人凭着别人的片面之词就相信他的?如今他就像是落水之犬,但凡有一根救命稻草,都不会放过的。”

  “虽说珍贵妃娘娘在皇上那边替他争取了三个月的时间,可要是他的罪名一旦落实,你和皇上那边也不好交代……你的性子我也知道。这件事你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易北苦涩一笑,“他也许会骗我,只是他会骗他的妹妹吗?方才东阳伯脸上的神色,你也不是没有看出来,提到橘年和珍珠两个人的时候,恨不得要同我拼命似的!他要是真的做下这些事,只怕早早就认罪了,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

  “我能够看出他这个弱点,我相信那幕后之人一样能够看出来的,所以我怕那幕后之人提出什么条件来,他就认罪了……”

  顾玉沉吟道:“你是怕有人用橘年和珍贵妃娘娘来威胁东阳伯?”

  沈易北微微颔首,“这珍珠马上就要进宫了,如今也是珍贵妃娘娘了,那个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宫里头去,她要提防的也就是慧贵妃娘娘,可慧贵妃娘娘那边就算是再怎么折腾,珍珠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丢了性命,更何况,珍珠是个很聪明谨慎的一个人!如今我只是担心橘年……”

  还真是关心则乱,他压根就没想过,论聪明,这谢橘年比珍珠更甚,“更何况想要替东阳伯查出真相,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坐起来却是一点都不简单,这件事得顺藤摸瓜查下来……更何况护着橘年,拿什么去护,又怎么去护,这又是一个难处!”

  一想起这件事,他就觉得脑袋疼,他忍不住去想这件事是不是宋家在其中捣鬼,要不然这证据怎么不是由旁人送上去,而是由宋阁老送上去?这天底下当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沈易北的心只比这漫天大雪还要冷上几分。

  他和顾玉刚走了没几步,这周六就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哎哟哎哟,你说你们俩走这么快这是做什么呢?这天这么冷,咱们这事儿也算办成了,不如去寻味楼喝几杯酒?”

  打从这怡红院没了莫愁,他去怡红院的次数就少多了,但也没说不去,毕竟这怡红院里头有人吹拉弹唱,有人唱小曲儿,哪里像在寻味楼,只能几个大老爷们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顾玉斜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去怡红院了?”

  这周六笑呵呵道:“过几天莫愁就要回来了,要是听说之前我和那怡红院新来的几个小姑娘打得火热,会不会不高兴了?”

  沈易北甩给他一个你想多了的表情,这才道:“最近我事儿多,也没来得及问你,怎么这四皇子和七皇子那边都已经搞定了?”

  周六点点头,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我在七皇子那儿探了话的,因为四皇子府中白侧妃过生辰,皇上带着我姑母过去了,四皇子如今高兴的不知道像什么样子了,整日只知道在皇上跟前投乖卖巧,更是得了皇上的吩咐,要疼爱七皇子,如今哪里会因为这点小事儿紧抓着不放?”

  “至于我姑母那边,如今这心思都放在了要进宫的珍贵妃娘娘身上,哪里有心思去管莫愁,所以我琢磨着不如将这个时候叫莫愁接回来算了!免得莫愁在外头,她从小就娇滴滴的,养在怡红院吃的住的那比寻常姑娘还好些,如今天寒地冻的,若是她在外头冻病了,连个替她看病、在她跟前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想想都觉得可怜了!”

  言语间,他更是一片唏嘘之情。

  沈易北只觉得不对劲,“周六,你和我说实话,难道你对这莫愁还真的是真心的?”

  原本他以为周六将莫愁送出京城已经算是不错了,再加上周六这几日和怡红院的那几个姑娘打的火热,他只以为周六早已将莫愁给忘记了。

  男人嘛,不都是喜欢在外面说大话,吹牛,与好看的姑娘调笑?这极点,周六是一样都没落下,可如今还是在说起莫愁的时候,眼睛像是会发光似的,闪现出一种幸福的光彩来!

  周六头点得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似的,“这话我都和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这话当然是真的!这段时间,我可是想好了,这辈子我不会再娶不喜欢的女人了,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别人,以后我要娶就只会娶莫愁,要是他们不答应,我就一辈子不娶妻!”

  他说的是豪言壮志,可沈易北和顾玉谁都没有将他的话当个数,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也就各自回府了。

  沈易北回到芙蓉园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可芙蓉园的灯却是一盏都没有心熄灭。

  沈易北进去的时候,谢橘年正坐在炕上打盹,想必是好几日没有睡好的缘故,如今手撑在炕上的小案几上,头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谢橘年忙坐直了身子,“你有没有见到我大哥?他可有说些什么?”

  沈易北觉得心疼的很,坐在她身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了,最后更是道:“不过我没有将珍珠进宫的事情告诉他,我想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都会怨恨自己,这自古以来只有当哥哥的去保护妹妹,哪里有当妹妹的去保护哥哥的?”

  “所以我只说你们俩儿如今都好好的,也许能激起他心中的斗志!这死牢之中折腾人的办法是数都数不尽,我怕他会熬不下去,今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带了几分憔悴之色,万一真的撑不下去,那就前功尽弃了……”

  101 是不是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谢橘年点了点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些。

  沈易北又道:“而且你放心,我们已经嘱咐狱卒好好照顾你大哥了,这吃喝自然是不会愁的,不过就怕有人暗中动手脚!我想当务之急是要将在背后之人找出来,顺藤摸瓜查下去,也许就能查到些什么了……”

  谢橘年点点头,心中有了打算,在沈易北没有说这番话之前,她还怀疑也许真的是东阳伯与蛮夷勾结,可如今这大哥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也许真的是有血缘亲情这么一说,在宋云瑶和她大哥之间,她自然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的哥哥了。

  想及此,她只打定主意明天去会一会宋云瑶,“听了侯爷这番话,我也就放心了,我不会离开长宁侯府的,侯爷大可以将这芙蓉园附近的护卫都撤走了,要是我真的离开了长宁侯府,去了庄子上,怎么替我大哥洗清冤屈?”

  沈易北犹豫片刻,“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小心些总是好的,更何况我怕有人会以你来要挟东阳伯。”

  “我这身边不是还有杜秋娘吗?有她在,寻常三五个男人是近不了我的身的,再说了,这是在长宁侯府之中,压根就不用大费周章的!”谢橘年已经感受到了沈易北的好意,一个人能够为她做到这些,真的是难得,“你说我客气也好,见外也罢,我都要郑重和你说一声谢谢,要是换成了有的男人,说不准已经将我当成拖油瓶给丢出去了。”

  顿了顿,她才道:“只是你本来就在宫里头当值,每天还要操心这件事,我想也许自己能够查到些什么……”

  沈易北皱了皱眉头,“你在怀疑云瑶?”

  还是提起了这个话题!

  谢橘年反问道:“难道侯爷觉得我不该怀疑她吗?难道觉得凭借她之前做的事情我不会去怀疑她?这大哥勾结蛮夷的证据要是由别人呈送上去,也许我还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去,可这证据是宋阁老呈上去的,谁知道这证据是真的还是捏造的?所以我得查一查,得弄清楚才是!”

  沈易北只道:“我也有过这个怀疑,只是宋阁老不是云瑶,不会拿这种事冒险的……”

  “可我不查一查,我是不会死心的!”谢橘年看着沈易北脸上那晦暗不明的神色,只道:“我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她宋云瑶一日还是长宁侯府的夫人,我都得顾及着她的颜面,只是请侯爷见谅,有些事情不做,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不管沈易北支持与否,她都要去做的。

  沈易北微微叹了口气,“既然你想去查,那就去查好了!只是我怕这件事牵连众多,你得让杜秋娘寸步不离跟在你身边才行!”

  若是真的能查出些什么来也是件好事,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如今这邹姨娘还被关在院子里了,他也知道这邹姨娘只是个替罪羔羊,可一直没有拿到证据,就一日不能问宋云瑶的罪,他也还会想着去骗一骗只……

  有了他的许可,谢橘年这才放心了。

  这一晚,谢橘年总算是睡了个踏实觉,第二天则装作没事人似的去了宁寿堂。

  老祖宗的院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有了知画和初棠之后,这宁寿堂甚至比之前更热闹了,特别是知画的声音更是透着几分幸灾乐祸,“……这珍贵妃娘娘进了宫,定会念及着老祖宗的好的,到时候说不准珍贵妃娘娘还会在皇上跟前替老祖宗美言几句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了!”

  她想的很明白,夫人与她说过在东阳伯府这一次翻身比登天还难,就算是珍珠进宫成了贵妃又能怎么样?到了最后,还不是会死在慧贵妃的手下?左右让那东阳伯府的人在蹦哒几下,估计也蹦不了几日了!

  她呀,只要等着看戏就是了!

  老祖宗瞧瞧像是不大高兴,更是长长叹了口气,“你也甭逗我开心了,这能算是什么好事儿?这六宫之中慧贵妃娘娘一人独大,珍珠进了宫只怕也是没什么好日子过!”

  “唉,更别说东阳伯如今还在死牢之中,皇上虽给了三个月的时间,可这三个月能查出些什么来?这有人证有物证,若真的能替东阳伯洗清罪名,前几日早就该水落石出了,哪里会等到今天?这一桩事儿接着一桩事儿,没一件叫我省心的!”

  初棠忙接话道:“老祖宗可得想开些,高兴也是过,不高兴也是过,这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呢!您啊,可别太担心了,当心急坏了自己的身子了……”

  谢橘年就是在她们的议论声走了进去,像是没看到她们那打量的神色似的,直接朝着老祖宗跪了下去,“给老祖宗请安了,好几日没来看老祖宗不知道老祖宗的身子骨可还好?最近天很冷,老祖宗可有按时吃饭,这头疼的老毛病可有再犯?”

  言语之间和之前无异,好像她和老祖宗那番对话压根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老祖宗有片刻的惊愕,仔细打量她半晌,这才道:“难为你了,你有心了!我看着你也像是憔悴了不少,怕是为东阳伯和珍珠的事情担心吧?珍珠也是的,冷不丁就进宫了,连句话都没有捎给我来,她那边可有对你说什么?”

  相比于从小只知道闯祸的谢橘年,老祖宗自然是更疼爱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珍珠了,疼珍珠那才叫疼到了骨子里去了。

  谢橘年也不藏着掖着,只道:“昨日我要玳瑁去了一趟东阳伯府,带回来了一封信,她说她会好好护着自己,让我们莫要担心她,等他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会派人接我和老祖宗进宫说话的!”

  “她还说最近天气冷,老祖宗晚上睡觉的时候莫要觉得屋子里太憋闷,偷偷将窗户打开,这样会染上风寒的,她还说她从古籍上看到了一个方子,是给老祖宗治头疼的,也不知道有效没有,她说她先试一试,若是有效了,再给老祖宗将方子送过来……”

  “她更是说,她冒冒然进宫没有告诉老祖宗一声,是她的不孝,还请老祖宗原谅她,若是有机会,她亲自给老祖宗下跪赔罪!”

  当然在信的最末尾,她还不忘说,要谢橘年不要介怀老祖宗的那番话,好好孝顺老祖宗。

  说实话,如今谢橘年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她只想护住真心真意对自己的人!

  老祖宗听着已经是老泪纵横了,“她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可越长大了,做的事儿却是一件不如一件了!皇上如今是多大的年纪,她才多大?与其说让她进宫,还不如让她嫁给刘正飞了!”

  谢橘年却已经坦然接受这件事了,这珍珠都已经到宫里头去了,说这些也没意思了,“老祖宗放心,我相信姐姐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不是向来夸她聪明懂事吗?更何况这皇上将她封为了珍贵妃,如今这六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和慧贵妃娘娘也就她身份最尊贵了,我相信皇上对她是有真心的,在宫里头只要有了皇上的宠爱,别的就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老祖宗这才点点头,但是知画却是冷笑一声道:“谢姨娘真是好兴致啊,事到如今还关心珍贵妃娘娘得宠不得宠,我倒是担心东阳伯那边了……”要是东阳伯死了,这东阳伯府也就只剩下两个女子了,这东阳伯府也不过是形同虚设罢了!

  谢橘年白了她一眼,“那就多谢你担心了,不过用不着你担心,我自有分寸!”

  等着谢橘年和宋云瑶等人出了宁寿堂大门,在宋云瑶即将要踏上暖轿的那一刻,谢橘年只喊道:“夫人请留步!”

  宋云瑶转过头来,脸上是半点笑意都没有,只剩冷漠,“谢姨娘有什么事儿吗?”

  她不关心朝政,这一世她只想守着自己爱的人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够了,可老天爷怎么连怎么点要求都不能满足她?

  这一次,居然又让谢橘年给跑了!

  谢橘年踩着雪含笑上前,“自然是有要紧的事儿和夫人说了,不知道夫人可否移步芙蓉园?”

  满肚子的火气的宋云瑶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想着如今自己的命脉都捏在她手上,只能答应了。

  到了芙蓉园,因为芙蓉园人手不过,谢橘年只将上茶这一步都给免了。

  不过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谢橘年也不必提防着有谁在偷听了,“……我只想问问夫人上次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什么话?我与你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我哪里记得是什么?”宋云瑶一脸淡漠。

  如今是谢橘年有求于人,不管怎么说,这态度得拿出来才是,“就是宋阁老手上捏着我大哥与蛮夷一族来信的这件事……要是是真的,不知道可否请夫人透露一二,这信笺之中写的是什么?”

  宋云瑶冷笑一声,“谢橘年,是不是在你眼里,这世上所有人都是傻子?”

  102 白莲花变聪明了

  宋云瑶如今可是满肚子的火气,“还是你觉得我和侯爷一样,你问什么我就要告诉你什么?将你的话当成了圣旨一般,既然这宫里头已经有了珍贵妃娘娘,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们姐妹俩而不是本事大的很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怎样救出东阳伯了!”

  谢橘年脸上的笑意不减,毕竟今日是她求着宋云瑶,“我是不是傻子,夫人心里清楚!我只是想问问夫人,夫人之前的话该不会是在诈我吧?要知道这期君之罪若是闹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得,说不准整个宋家都会因此而丧命!”

  “之前夫人口口声声说宋阁老手上还捏着我大哥与蛮夷之间来往的信笺,可既然如此,那这信笺为什么没有交给皇上?还是你们为了一己私欲,所以私自将这信笺扣了下来?”

  “又或者,你们手上根本没有什么信笺,打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要真的是这样,那夫人未免太过分了些……”

  “随你怎么说吧!”宋云瑶毫不客气的站起身来,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至于我的身份……这话你说出去,你觉得有人会相信吗?对,当初我是不敢去寺庙,也不敢去佛堂,只是如今我连侯爷都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玉石俱焚!”

  对,她之前是一直忌讳着鬼神之说,可前些日子宋阁老给他请来了一个佛牌,是从大佛寺请来的,如今她想着自己连佛牌都不怕,所以大着胆子去过老祖宗的佛堂一次,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事到如今,她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谢橘年也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上一次她之所以能够拆穿宋云瑶的身份那是因为宋云瑶半点防备都没有,如今,只怕再想拿捏住宋云瑶就难了,“夫人别怕,我虽算不上什么君子,但也不是小人,之前答应过夫人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不过我只想问夫人一句,夫人晚上睡得踏实吗?宋阁老乃是老百姓口中的忠良之臣,宋阁老晚上又睡得踏实吗?之前我曾听人说过,直说宋阁老乃是大忠臣,会流芳千古的,还说等着宋阁老百年之后,会帮宋阁老修祠堂……”

  宋云瑶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也别和我说这些,谢橘年,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说的,至于我父亲手上有些什么东西,与你有什么关系?若是你要告御状也好,还是四处散播谣言也罢,都随你的便!”

  “我是要看看这众人是会相信你的话,还是会相信我们宋家人的话……你也不打听打听你们东阳伯府如今都成了什么样子?有一个叛国通敌的大爷,有一个私自爬山皇上龙床的大姐,至于你,更是勾引侯爷,这样的人家,里头的人会说出什么实话来?”

  说着,她更是扬声道:“谢橘年,你的好日子就快要到头了,你们东阳伯府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有些话得细细想一想才能明白过来,得了宋阁老的开导,她也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情出现了小的偏差并不重要,只是大体方向不改变那就没事儿,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还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谢橘年只觉得短短几日,这宋云瑶脑袋瓜子就像是开了窍似的,怎么都问不出话来。

  宋云瑶也懒得和她多说,转身就走了。

  她这边没问出什么消息来,沈易北那边也是败兴而归,“……这两天我派人去查了宋家那边的情况,宋阁老这段时间并没有和谁走的太近,若真的说和谁关系好,也就是七皇子了……我在想,不如派人去辽东那边查一查,查一查那个和东阳伯关系要好的蛮夷女子,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查到些什么,毕竟东阳伯会说蛮夷话这特不是什么秘密了。”

  说着,他却是微微叹了口气,“只是派了最好的宝马去,这一来一回也不止三个月了。”

  谢橘年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还是将宋云瑶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倒了出来,不过她只说宋阁老手上捏了几封信笺和开出的条件——要她离开沈易北就够了,宋云瑶的身世她还是没有说,毕竟答应别人的事情也是要做到的!

  更何况,她好歹也是看过几本宅斗的,像宋云瑶的身份要是闹腾开了,不是她被当成神经病就是宋云瑶被当成神经病,显然前一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沈易北那好看的眉头只蹙成一个大大的“川”字,“她真的这么说?”

  当初两人相爱时,占有欲都透着甜蜜,可若是这感情没了,做什么都是错的……更何况,这件事宋云瑶的确是做的有些太龌蹉了。

  谢橘年点点头,说的是一脸坦诚,“我骗侯爷做什么?要不然那几天我为什么会忧心忡忡?”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沈易北就觉得她没有撒谎,“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宋家那边下手了,云瑶那性子……也是不怎么喜欢撒谎的,既然她说宋阁老手上有这几封信件,想必是没错的。”

  “不过这宋家的人向来都很小心,若是我贸贸然去宋家,只怕宋家会小心提防着!这宋家好歹也是阁老府邸,想要派人潜进去翻东西也不容易……”

  这件事比他们想象中难多了。

  谢橘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不出片刻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来了,沈易北听了她的话,更是哭笑不得,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

  当天晚上,沈易北就派了追风去与顾玉说了一声,要顾玉第二天帮他告个假。

  等着第二天,他们俩儿算着宋阁老下朝回来了,就直接登门去了宋家。

  当宋夫人听说沈易北带着谢橘年登门来访,气的是摔了两个茶盅,“还真是有意思了,他们俩儿将我们宋家当成了菜园子不成?想来就来,难道他们来了我就要去招待不成?”

  “我倒是头一次听说,这天底下还有姑爷带着姨娘过来的,还是这沈易北见着自己如今成了皇上跟前的三品侍卫,就无法无天了?来人啦,将他们打发走,随随便便找个借口!”

  一旁的丫鬟是瑟瑟发抖,只低声应了一声,正打算下去,这不知道听从哪听说消息的宋家大爷却是匆匆赶来,将那丫鬟撞了个踉跄,“橘年来了?娘,是橘年来了对不对?她肯定是来找我的……”

  宋夫人就瞧不上他这窝囊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来了就来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看啊,这谢橘年压根就没安好心,如今见着自己姐姐进宫,只怕没几日就要被慧贵妃娘娘折腾死,这东阳伯也没几天好日子了,所以想要攀上咱们宋家这个高枝了。”

  说着,她更是冷艳看着宋家大爷,“我可告诉你,你在外面怎么胡闹我不管,可谢橘年是你小舅子的姨娘,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可不能做……若是让你爹知道了,小心他打断你的腿……”

  宋家大爷脸上的笑意褪去了几分,“娘,看您说的,我是这种人吗?说不准他们俩儿来是有事儿了,人家沈易北如今好歹也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了,你这样将人打发出去,怕是不好了。”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咱们家姑爷了,您算是看在云瑶面子上,也得对他好点……”

  说来说去,他还是想见上谢橘年一面。

  宋夫人皱着眉头道:“好了好了,让他们俩儿进来吧!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等着!”

  谢橘年和沈易北进来的时候,宋夫人脸上是满满的冷漠,这谢橘年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就倏地跪倒在她跟前,“……还请宋夫人给我做主啊,我活不了了!众人都说宋夫人您是菩萨转世,心肠好的很,还请您给我做主啊!”

  她是连哭带喊的,声音又大,一进去就拽着宋夫人的袖子不肯撒手,“要是宋夫人不肯帮我,如今我只有一头撞死在这宋家门口了。”

  宋夫人这下子可是懵逼了,不知道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站在一旁都沈易北更是一脸冷色,“岳母见笑了,打从东阳伯出事之后,谢姨娘就像是疯魔了似的,整日在长宁侯府之中不是哭就是喊的,还说这件事是岳父在背后捣鬼,我直说岳父是朝中重臣,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定是东阳伯叛国通敌,怎么能够将这脏水泼到别人身上来……”

  “就是!”宋夫人也是义愤填膺,伸手就要扒开谢橘年的手,可如今谢橘年就像是狗皮膏药似的,她怎么都扒不开,“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心里着急我知道,可也不能诬陷旁人!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谢橘年拿帕子沾了沾眼角,这帕子是她用洋葱水泡过的,如今眼泪刷刷的流,“这……这我不能说,只有见到了宋阁老我才能说,咦,宋阁老了?我要去找宋阁老?”

  说着,她作势就要朝着外头走去,嘴里还喃喃道:“宋阁老,求你放过我大哥啊!求求你了!”

  她是知道宋夫人心思的,像宋阁老这种朝臣,身上那是半点脏水都不能有的,要是被人抓住把柄,狠狠在皇上跟前参宋阁老一本那就完了!

  103 上有计策,下有对策

  宋夫人面色一沉,扬声道:“你这是在瞎说什么?东阳伯犯了那等错事,和我们家老爷有什么关系?”

  这京城之中向来都是无风不起浪,自然是得小心些了。

  可谢橘年压根就不会给让说话的机会,如今连哭带喊捏着帕子就跑出去了。

  在来之前,她已经得过沈易北的提点,知道宋阁老的书房在哪里,这宋家的丫鬟婆子们见着她身份不一般,也不敢随随便便抓她,就算是真有那胆子大的且得了宋夫人的提点,想要上前抓住她,可还没有靠近她的身呢,就已经被杜秋娘一把给挥了出去。

  如此,谢橘年一路是连哭带喊跑到了宋阁老书房门口,“宋阁老,求您救救我大哥呀!做人不能这样没有良心,我大哥他们到底是哪里得罪您了,您要这样栽赃陷害他?”

  “就算是我们东阳伯府有什么对不起宋阁老的地方,我斜肩今天在这给您赔不是了!求求您就放过我大哥一条生路吧!”

  跟着她屁股后面来的丫鬟婆子那是一大堆,如今听完这话都叽叽喳喳的,只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宋夫人都有些傻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没多久书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宋阁老威严立于台阶之上,“不知道谢姨娘这番话是个什么意思?没错,东阳伯叛国通敌的罪证的确是老夫呈上去的,可证据递上去之后,旁的事情老夫人再没有插手过,谢姨娘口口声声在这里喊着要老夫放东阳伯一命,不如去求皇上来的更为实在。”

  若说宋云瑶是只小狐狸,那宋阁老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了,如今脸上是半点异色都没有,搁在当今年代,那就是影帝级别的人物啊!

  谢橘年的演技却是一点都不比她差,如今跪在雪地里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宋阁老您别同我装傻了!就连夫人都说这件事您可以左右,她还说只要我肯离开侯爷,她就可以保住我大哥一条性命,这话,可是您女儿亲口说的啊……事到如今,您还敢说这件事和您没有关系吗?”

  “夫人还说,您手上还捏着别的证据了……宋阁老,您就让我瞧一瞧这东西,看到了,也就能死心了……”

  “简直是一派胡言!”宋阁老面色阴沉,有些事情真真假假的才最让人琢磨不透,宋阁老纸觉得自己这女儿蠢透了,简直是宋家大爷有的一拼。

  他一直想的都是将东阳伯府斩草除根,不会给东阳伯半点活路的,“就算是你和云瑶不和,也不用来找这样的借口来迷惑众人吧?云瑶是我的女儿,他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如今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倒是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好,就算是皇上怀疑到我身上来,大可以让皇上去查就是,我宋某不怕……”

  谢橘年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沈易北,见着他微微颔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微微放了下来,哭的也就更加卖力了,“宋阁老,夫人真的和我说过这样的话,要是我这话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或者,您觉得您问心无愧,不如让我去您书房里搜一搜,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搜到,我这才能死心啊……”

  此时此刻,宋阁老才明白一提起谢橘年来就恨得牙痒痒了,和这样的人说话,只怕是怎么都说不清的,“我的书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就连我的家眷都不能冒冒然闯进去,更别说是你了!这里头有诸多机密,若是泄露出去,你担得起吗?”

  “至于你话中的意思,方才老夫更是听明白了,谢姨娘怕是怀疑东阳伯的罪名是老夫栽赃陷害进去的是不是?这嘴巴长在谢姨娘身上,谢姨娘要这样说,老夫也没有办法!”

  “若是这般,不如谢姨娘进宫面见皇上,看看皇上是如何决断,到时候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不管是彻查老夫的书房也好,还是彻查整个宋家也好,老夫绝不推诿!”

  不得不说,这姜还是老的辣,但凡是谢橘年敢闹腾到宫里去,皇上这铺天盖地的训斥定会迎面而来,说不准因此还会牵连到东阳伯和珍珠身上。

  谢橘年才没有这么傻了,如今只拿出这辈子能想到的撒泼耍赖的劲儿,搀着宋阁老是走也走不脱。

  宋阁老和宋夫人成亲多年,身边是连个通房姨娘都没有的,如今宋夫人一见着宋阁老被缠上了,也跟着着急了,想要上前将谢橘年给拽开,不仅自己上前,还安排了丫鬟婆子一起上前。

  这还有上前解围、实际上是和稀泥的沈易北,拽着宋夫人袖子维护谢橘年的宋家大爷……顿时场面是乱成了一团。

  到了最后沈易北见着一道人影闪了出去,这才拽住了谢橘年,“岳父岳母真的对不住了,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带她过来走一躺!之前我和她解释过多次,只说云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岳父您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她在长宁侯府中是上蹦下跳的,折腾的长宁侯府是鸡犬不灵,没有办法我只能带她过来走一趟,也趁此机会让让她死心!虽说如今东阳伯还在牢狱之中,可她到底还是东阳伯府的二姑娘,这门亲事更是皇上赐下的,我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了……”

  宋阁老点点头,见着女婿如此懂事,方才的那点不快也一扫而光,“你做事能够如此妥帖我也放心了,只是易北,你得记住一句话,安外必先攘内,只有府中的事情处理好了,才能为朝廷效力。”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进了书房。

  宋夫人如今可是咬牙切齿的,也不理会宋家大爷的劝诫,“来人,将谢橘年给我绑回去……”

  沈易北拽着谢橘年,忙道:“岳母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我这就将她带走!”

  沈易北装模作样将谢橘年给拎了出去,谢橘年也十分配合,两人就像是影帝影后齐齐联手,怎么会被人识破?

  这刚出这宋家大门,谢橘年就压低声音道:“东西拿到了吗?”

  沈易北微微颔首,直到上了马车才道:“追风办事儿你放心,他已经将东西拿到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带你出来了。”

  说着,他更是拍拍手,一个檀香木小盒子就从车窗外递了进来,外头更是传来了追风的声音,“这就是小的在宋阁老书房中找到的东西了,方才小的翻看过,应该这就是侯爷要的东西了。”

  在谢橘年一脸期待之下,沈易北将小盒子打开,这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却是吓了一跳,这小盒子里是满满的,少说也有五六十封信了,沈易北随便拆开了几封,就冷声道:“这件事真的是宋阁老所为,我第一封信中看到的是东阳伯泄露了辽东粮仓的地址给了蛮夷,可前些年辽东叛乱频发,这辽东粮仓的地址除了辽东和心腹,旁人一概不知,这东阳伯怎么会知道?想必是宋阁老常年在京城,对辽东那一带的事情不了解,所以才会伪造出这样的信笺来!”

  “还有第三封信,上面明明写的是在去年三月东阳伯和蛮夷有所联系,可到了第八封信就变成了前年九月,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前年九月,这东阳伯被安排去了辽东北部平定匪徒去了,如何能收到信?我相信将这些东西交到了皇上手里,事情就会有转机了。”

  谢橘年哭的太久了,如今眼睛还是红通通的,只惊喜道:“真的?”

  沈易北看着她,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虽说这件事也许查不到宋阁老身上来,可就凭着这几封信,皇上应该会去彻查这件事的,只要有机会,那就会有转机的。”

  他是知道宋阁老的手段的,依照着宋阁老那小心谨慎的性子,只怕伪造书信之人如今都已经死了。

  再想去查,也是无从下手?

  沈易北将谢橘年送回了芙蓉园,自己则带着追风进宫了。

  刚到了御书房门口,他就被李长德公公给拦下来了,“侯爷这个时候还是别进去的好,如今慧贵妃娘娘在里头了……”

  “多谢李公公提点!”沈易北道,不过是片刻,他就听到从御书房内传来了瓷器摔碎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慧贵妃嘶声力竭的叫喊声,“皇上之前说的话怕都已经忘记了吧?当初口口声声说只爱臣妾一人,就连珍贵妃进宫的时候也说不管这后宫之中有多少人,最爱的也是臣妾,可如今了?”

  “呵,这珍贵妃才进宫几日,皇上恨不得长在珍贵妃身上了,可有将臣妾放在心上?可怜臣妾日日吩咐小厨房做了皇上爱吃的饭菜,一直等一直等,可还是等不到皇上,臣妾看着那一桌子凉透的饭菜,眼泪也是落个不停,有的时候一夜都睡不着……”

  都说只闻新人笑,不听旧人哭,这话还真是如此,骄纵如同慧贵妃拉,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候?如今她抓着皇上的手哭的一脸泪水,活脱脱就像一个弃妇似的!

  104 谁要和你当兄弟

  皇上对慧贵妃也不是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的,其实不论到了什么时候,皇上最爱的那个女人永远都是慧贵妃。

  其实有的时候这女人就像是衣服似的,你有可能会喜欢上一件新衣服,但穿的最多的还是那最舒适的旧衣裳,如今的珍珠就像是新衣服似的。

  皇上耐着性子劝道:“阿慧,朕对你的心意你又不是不明白?朕之前说过要将周六调到朕跟前,你也不答应,只说朕在糊弄你,你到底要朕怎么办才好?朕乃是九五之尊,你每次发脾气的时候哪次不是朕哄着你?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朕了?”

  “至于珍珠,就算是朕再疼她,也不会越过你去的!在朕的心里,你才是朕最爱的那个女人”

  慧贵妃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欢喜,“皇上此话当真,若是真的当真,不如就将那珍贵妃送到冷宫去,这样臣妾才能安心!”

  “这怎么能成?”皇上的语气一下子也冷了下来,“珍珠这才进宫几天,你就容不下她了?她又没有错,为何要送到冷宫去!”

  其实相比于慧贵妃,这珍珠的温柔懂事如今是最得皇上看重的地方!他怎么舍得了?

  慧贵妃又哭闹起来,“那皇上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糊弄臣妾的吗?臣妾不管,反正这宫里头有她就没有臣妾,有臣妾就没有她……”

  说着说着,她又是好一通搅合,皇上气的不行,慧贵妃这才甩袖子走了。

  李长德公公在外头低声道:“奴才奉劝吼一声,这个时候还是别进去的好,只怕皇上正在气头上了,若是说些高兴的事儿,锦上添花的话进去也无妨,怕就怕是……”

  沈易北躬身道:“多谢李公公了,只是事情紧急,怎么着我也得进去一趟!”

  话毕,他直接进了御书房。

  当他将信笺呈送上去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些东西是在宋阁老书房里偷走了,直说是偶然查到这些东西的。

  因为他知道口说无凭,别说是他当着皇上的面检举了宋阁老,就算是当着皇上的面从宋阁老的书房中搜到了这些东西,说不准宋阁老也只会说是有人栽赃陷害。

  毕竟宋阁老手扶着皇上坐上了皇位,和皇上的感情也不一般。

  皇上看到这些信笺自然是勃然大怒,“这东阳伯是朕的臣子,如今还没进京了,怎么有人敢有这样大的胆子?”

  事到如今,沈易北也只能替宋阁老开脱,“微臣料想定是有人见着东阳伯极得皇上的恩宠,所以这才诬陷东阳伯与蛮夷勾结,那是因为他们知道皇上对这种事向来是不容姑息的,您听说了这件事,定会勃然大怒。”

  “按照我朝律法,但凡与蛮夷勾结,那是该株连九族的,到时候事情尘埃落定以后。就算是洗清了东阳泊的罪名,这东阳伯也不会死而复生了!何况这字迹就算是仔仔细细去看,就算是请了珍贵妃娘娘来辨认,只怕也认不出哪封信是出自东阳伯之手的!”

  瞧瞧,多会说话,给皇上一个多好的台阶啊,连珍珠都分辨不出来的东西,皇上怎么会分辨出来了?

  皇上点点头,道:“那依你所见,你觉得当下该如何做?”

  沈易北早有准备,“依微臣所见,如今该还东阳伯一个清白,不过当然会有人质疑的,皇上大可以派重臣去辽东彻查此事,好让众人心服口服,不管怎么样,皇上都在京城,就算是得辽东那边的情报,可有些东西中途也是会做手脚的,不如就派一个皇上信得过的人去辽东……”

  皇上颇为赞同,“那就派你去辽东!”

  如今沈易北可是他跟前的大红人啊!

  沈易北笑着道:“微臣颇感荣幸,只是说到底,这件事怕不大妥当!不管怎么说,微臣都娶了东阳伯府的二姑娘,要是这件事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去了,只怕会觉得微臣这是在包庇东阳伯了,微臣这儿倒是有个好人选!”

  皇上一脸期待,“你倒是说说看!”

  “那就是周六!”沈易北看着皇上一脸愕然,笑着道:“皇上不必着急,听微臣细数一二,这周六是慧贵妃娘娘最为疼爱的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