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7)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4:00      字数:17764
  声,“您说谢橘年不知道羞耻?我看,真的不知道羞耻的人是您才是……您做的那些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老夫人心下一沉,可转而一想,自己每次事情都做的隐秘,哪里会叫人知道?

  不过谢橘年却是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冲着玳瑁使了个眼色,玳瑁就将屋子里的人都带了下去。

  老夫人还强撑着道:“你说些什么?我,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可是又听信这女人的谗言……侯爷啊,你可别忘了,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哪里能为了一个女人竟顶撞我?”

  “若不是顾念着我是您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如今您早就没了性命!”沈易北脸色十分冷峻,冷声道:“若我是您,我会乖乖回去,权当做今日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您还是继续当您的长宁侯老夫人……若是等着有朝一日,我会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封您为诰命夫人的,也当做全了这么些年我们的母子之情,至于别的,是再没有了。”

  说着,他缓缓放下手,只道:“还有,从今以后,这宁寿堂和芙蓉园您再也去不得了……要是被我知道了,您就一辈子好好呆在您院子里了……”

  124 当了大半辈子的寡妇

  老夫人面色一变,这虽说不是将她软禁了,可也和软禁差不多了,她是长宁侯府的老夫人,凭什么不能去宁寿堂和芙蓉园了?

  她也顾不上什么,冷声道:“简直是不孝!你就不怕我进宫告御状?”

  “我有什么可怕的?要是您真的打算进宫去告御状,我帮您递帖子进宫,这样也能快些!”沈易北脸色愈发冷峻了,他这个母亲果然是一点都拎不清。“我倒是要看看,我倒了,这长宁侯府也跟着完了,别说这长宁侯府上下容不得你,就连外祖父家只怕都饶不了您的。”

  “您别忘了,前几日舅母还捎信来说要我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替表哥谋个美差了……您更何况我在皇上跟前受了冷遇,对您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我贬了官,在皇上跟前不得眼了,您走出去才有面子?”

  老夫人“我、我”说了好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只道:“你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沈易北道:“那您倒是和我说说是您不道义,还是我不道义了?这些年您做的那叫什么事儿?若换成了别人,只怕连见您一面都不会了……我不是没有提醒过您,您将您的嫁妆银子给了二老爷,将田产和铺子也变卖成了现银给了二老爷,我也不说什么了,那都是您的东西,我不贪图您这些东西,您想怎么处置都行!”

  “可您倒是好,竟然将手伸到了长宁侯府来了?将自个儿儿子的东西去补贴姘头,这话传出去了,您好意思吗?至于那5000两银子,您别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夫人颓然坐在太师椅上,万万没想到这个儿子已经查清楚了,半晌只踉跄上前,“易北,易北……你听娘说你,听娘说……”

  说着,她就要上前抓沈易北的手,可沈易北却是手一抬,躲开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您说再多又有什么用?您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吗?你对得起我吗?您对得起这长宁侯府的列祖列宗吗?”

  “等着您百年之后,您的牌位要和父亲摆在一起,接受子孙后代的供奉,到了那个时候,您不会觉得臊的慌吗?您是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有多么难过啊,恨不得要冲到二房去狠狠将二叔打一顿才能以解一解心头只恨。”

  “可为了您,我忍下来了,二老爷并不是那种会息事宁人的性子,若是将这件事闹开了,丢脸的只是您,只会是咱们长宁侯府……自古以来的男女通奸被骂的永远是女人,等着您百年之后,都有人在您坟前砸臭鸡蛋的……这些,您都想过没有?”

  顿时,老夫人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拽着他的袖子,“易北,易北,娘……娘是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沈易北冷笑一声,眉眼里带着淡淡的嘲讽,“您口口声声说您没有办法,那当年可是二老爷逼迫您就范的?您就算是当年逼迫了您,可这么多年,难不成他次次都能得手?还是他逼迫您将您的嫁妆银子给他,逼迫您从长宁侯府拿银子给他。”

  “有些话说出来要有人相信才是!您的儿子已经不是三岁的儿童,能够分辨是非了!”

  说着,他更是深吸一口气,将满心的愤懑压下去了些,“这些日子您就好好呆在长宁侯府之中,我早已经派人盯着您了,您和二老爷见了几次面,说了什么话,在哪见的,做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若是在有下次……您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谢橘年只觉得尴尬,这是真尴尬啊,她想要出去,可门已经被锁上了,若是现在出去,实在太突兀了……

  如今她只躲在角落,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老夫人眼泪止不住,浑身更是忍不住瑟瑟发抖,“我……我知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我是说之前你为何对我那样冷漠,我做下这样的事儿,就算是你恨我一辈子,我也别无怨言!”

  胡乱擦了把眼泪,她更是道:“只是易北,你听娘说……先前娘过得那叫什么日子啊!你父亲心中没有我,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整日住在苜园。一年到头我见不到他几面,就算是见到他了,他也对我冷冰冰的,如果他对所有人都是如此,我也没有别的话说,可他偏偏这样对我,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知道他心里有别人,我想过要感化他,用老祖宗的话来说日日嘘寒问暖,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看轻我,凭什么?我也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凭什么他要那样对我?”

  “你是是没看到过苜园之前的样子,书房里头到处挂的都是那女人的画像,到处都是那女人喜欢的花花草草,就连你父亲那样厌烦甜食的一个人,可每日小厨房呈送上去的吃食都是那女人爱吃的……”

  说到这儿,她不由得想起当初那四面楚歌的境地来,哭的更是不能自持,“我是一个女人啊!但凡一个女人哪里能容得下这样的事?更何况我都冷脸贴上去了,你父亲却是理都不理我……我也是世家长大的姑娘,也是要脸面的,后来我也躲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甚至甚至看到了你,我都会觉得厌烦!”

  “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你父亲是这样对我的,所以才会将你送到老祖宗那儿啊!你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不会不疼你?一面想着去疼你,一面却去恨你,若是没有你,我定会与老祖宗禀告实情,定会与你父亲和离的。”

  “可因为你!我舍不得啊,就算是再不疼你,可你是我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你见到我连声娘都不愿意喊,只随着她们一起喊我老夫人……可我还是舍不得你受委屈!”

  “你父亲那样的性子,但凡不是娶了那女人,娶了谁都是一样的,你那继母又怎么会对你有好脸色……后来,后来是你二叔,你二叔对我嘘寒问暖,他说他一直喜欢我……”

  “你是不知道我嫁给你父亲守了几年的活寡,到了后来变成真正的寡妇了,我的日子又多么难……”

  她说不下去了,沈易北也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了的话,“您别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了?”

  说着,她更是扬声道:“夜深了,来人,送老妇人回去吧!”

  不管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了,老侯爷有错,可老夫人也有错,难不成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能去九泉之下质问自己的父亲?再来逼问自己的母亲……罢了罢了,都不去管了!

  老夫人几乎是被杜秋娘压着下去的。

  那哭声渐渐传远了,屋子里再次恢复了静谧,只听得到外头呼啦啦的风声。

  沈易北坐在地上,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谢橘年走上前,道:“侯爷,你没事儿吧?”

  沈易北抬起头,低声道:“橘年,你知道我父亲心中心心念念挂念的那个人是谁吗?”

  谢橘年摇摇头,这种事儿,她怎么会知道了?

  “是你母亲!”沈易北说完这话,伸手去拿过来那剩下的半坛子酒了,往嘴里灌了好大一口,带道:“前些日子我的确是派人查过,我父亲当年只爱你母亲!你记不记得老祖宗曾说过你母亲也算是咱们府上的表小姐?她身份低微,但是容貌却是极为出挑,十多岁的时候因为家中出了变故来了长宁侯府。”

  “打从你母亲来长宁侯府的第一天,我父亲就爱上她了,到了后来,两个人也算是两情相悦……只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长宁侯府就渐渐在走下坡路了,我祖母一心想着为我父亲娶个高门嫡女来支应门庭,对这门亲事也不大支持,可架不住我父亲爱你母亲爱的深,老祖宗到了最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可没想到到了最后这父亲也爱上了你母亲,那个时候老东阳伯有位姨母是宫里头的太妃娘娘,那位太妃娘娘当年曾照顾过先帝一段时间,所以老东阳伯求到了宫里头的太妃娘娘那儿……太妃娘娘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心思了,只当是结了一门好亲事,请了皇上下旨!”

  “那道圣旨下来了,谁也不敢说不,也不能说不……不知道最后你的母亲有没有爱上你的父亲,可我却知道我父亲直到死还是爱着你的母亲的!我问过家里的老仆,就连我父亲临终之前都吩咐下去要将你母亲用着东西,还有你母亲的画像和字迹一同烧了下去,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有你母亲陪着也是好的……”

  “我父亲死的时候尚未二十五岁,大夫说他因为是忧思过度才会病成那个样子的……我猜我父亲临死之前定觉得解脱,因为他终于可以去九泉之下见你的母亲了……”

  125 上药擦出的火花

  谢橘年张大了嘴,脸上就差写着“我不相信”这四个字了——这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了!

  沈易北瞥了她一眼,才道:“要不然你以为依照着老祖宗的性子,怎么会收养你们姊妹两人?老祖宗和你们祖母是手帕之交不假,可这女子嫁了人,都是为子孙和家族筹划了,要是这件事闹开了,别说是老祖宗,只怕整个长宁侯府都得跟着完蛋!”

  “我猜,因为是我父亲救了你们姊妹两人,毕竟我父亲临终之前还嘱托过老祖宗,说要好好对你们姊妹两人……”

  这些事,谢橘年都不知道。

  愣了愣,她才道:“怪不得怪不得老夫人在知道了我和珍珠的身世之后,不仅没有对我好些,甚至对我更坏了,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只怕都会这样做的……”

  沈易北呢喃,“所以你要我如何去恨她啊……”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似的,站起身仔仔细细看着谢橘年的侧脸,“疼吗?”

  疼!

  真疼啊!

  可现在谢橘年只摇摇头,咧嘴一笑,“没事儿,不疼!”

  沈易北却是笑都笑不出来,抓着她的手朝着内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玳瑁,拿些药酒进来!”

  沈易北可不是傻子,老夫人方才那一巴掌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下去,这谢橘年的侧脸就微微肿了起来。

  他给谢橘年上药的时候,谢橘年更是“啊呀呀”叫着疼,沈易北手下的动作轻了些,“放心,今日的事情我会让她和你赔礼道歉的,她毕竟是个长辈,你总没有打回来的道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

  对于谢橘年的性格,他有些了解,是个锱铢必较的!别人打她一巴掌,她恨不得还两巴掌回去!

  谢橘年摇头道:“不用了!老夫人毕竟是长辈,今天的事情老夫人心里也不好受,我没必要计较这么多,更何况不为了我,也为了侯爷,我也没有计较的道理……”

  为了侯爷?

  烛光摇曳,屋子里的氛围一时间有些暧昧了。

  更别说因为上药,两人挨得很近很近,就算是沈易北刻意放轻了呼吸,可温热的气体还是打在了谢橘年颈脖间,让她觉得痒痒的,麻麻的,如今被沈易北这样盯着,更是有些脸红了。

  沈易北低声道:“你肯为了我不和老夫人计较?”

  其实就算是谢橘年真这样想,他也没打算这样做,他可舍不得!

  谢橘年只觉得自己耳根子发烫,可还是点点头。

  这一天下来,沈易北总算觉得高兴了些。

  谢橘年察觉过来,也觉得那话也不像是自己说的,正欲扭头辩解的时候,可沈易北却是吻了上来。

  沈易北的吻炙热而粗重,好像谢橘年成了美味的食物,想要一口将她吞进去才好。

  谢橘年一下子懵了。

  他们之间虽有过肌肤之亲,可这吻……好像还是第一次,她下意识要挣扎开来。

  她并不能动弹。

  甚至沈易北将她抓的更紧了些,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她竟然半点动弹不得。

  旖旎之间,沈易北更是轻咬着她的唇瓣,低声道:“橘年,如今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谢橘年的心顿时就软了下来,并没有太过于抗拒。

  沈易北索性将她压在了身下,因为这屋子里本就烧了地笼,所以谢橘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夹袄,缠绵之间,沈易北的手已经伸到她的衣裳里头去了。

  这腰身依旧纤细,该丰盈的地方好像更大了些……他不是没有经过男女之事的,可却是第一次下腹这么快就炙热起来,好像要将谢橘年揉到自己身子里去一样。

  谢橘年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了,觉得有一只手已经从自己的身上游走到了身下,她忙去捉住那只手,“别,别……玳瑁待会儿就要进来了,若是被她看到了……”

  方才玳瑁可是得了沈易北的吩咐,要打些热水进来的。

  沈易北如今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得上这些,索性又去啄她那白嫩的耳垂。

  谢橘年也被他搅和的七荤八素,更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呢喃来,“别……别……”

  就算是沈易北只用手,她就觉得自己是招架不住了。

  她好歹和沈易北同过两次房,脑袋里面也是有些记忆的,原先沈易北对她都是横冲直撞,像是半点怜惜都没有,可如今却是温柔如水。

  沈易北手下的动作时而轻缓,时而粗重,半点章程都没有,原本谢橘年觉得他该慢下来的时候却又快乐,惹得她含住自己的手,这才没能叫出来。

  看着她双脸绯红的样子,谢橘年更是解开了她的小袄,接着是肚兜,玩弄着她的白兔,到了最后却是一口咬了上去。

  谢橘年只觉得自己浑身已经湿热了起来,忍不住抱住沈易北的头,身下竟莫名有些空虚……

  外头的玳瑁正端着热水进来,走到门口却听到谢橘年叫唤了一声,忙冲到了内间里头,可一进去却见着侯爷匍匐在姨娘胸口,姨娘胸口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她脸倏地红了,端着铜盆冲了出去,等着到了廊下的时候,这铜盆里的水已经是撒了大半。

  侯在廊下的杜秋娘只问怎么了。

  玳瑁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说。

  杜秋娘正欲进去瞧瞧的时候,可却被玳瑁给拉住了,接着又是一声呻/吟/声传了出来,她虽没成过亲,可从小却是在男人堆里头长大的,听了不少荤话,哪里会不明白?如今也跟着红了脸。

  两人对视一眼,都红着脸躲开了。

  此时的沈易北已经进去了,时重时轻,像是在故意逗着谢橘年似的,谢橘年攀附着他的肩,只道:“慢点……慢点……她们肯定都听到了……”

  刚才玳瑁进来的时候动静那么大,她怎么会没听到?

  反而是沈易北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她以后该怎么去面对玳瑁?

  沈易北将她的腿抗在自己的肩上,一手玩弄着她的白兔,身下的动作却是快了些,他就见不得谢橘年这样子,好像一朵开得正艳的牡丹,妖冶明艳的让人不能抗拒,“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以后这样的时候还多着了,她身边的丫鬟也该有些眼见力才是!

  谢橘年本打算再说上他几句的,可被他这么一撞,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到了最后更是道:“不……我不行了……”

  她觉得浑身酥麻,像是要死了似的!

  沈易北哪里不知道这是女人家到了极致,索性慢了些,一下又一下研磨着谢橘年。

  谢橘年更是要哭出来了似的,抓着他的胳膊,低声道:“别,别……”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要死了!

  沈易北放下她的腿,压在了她身上,断断续续的进入,“那,求我……”

  谢橘年平日里机灵,这个时候也变成了实诚人,“求你了!”

  “不够!”沈易北的动作快了些。

  谢橘年带着哭腔道:“好哥哥,我求求你了……”

  沈易北慢了些,“还是不够……”

  谢橘年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好哥哥,好哥哥,我求求你了,真的,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

  沈易北这才出来了,他还没尽兴了,可看着谢橘年腮边带泪,只好强行止住了。

  他搂着谢橘年道:“记得你今日说的话!”

  谢橘年累得很,翻个身背对着他,像是没听到似的,她又困又累,只想好好睡个觉。

  沈易北还舍不得放开她的白兔,只道:“怎么,转身就不认人了?要是你想,我可以再来一次……”

  “别……”谢橘年转身,脸上带着点讨好,就是这么点讨好,就已经让沈易北觉得很受用了,“侯爷别累着自己的身子才是,你也得好好歇息,毕竟你明早上还要去宫里头当差了,到时候我炖了汤等着侯爷回来。”

  沈易北点点头,按下了身下的炙热,“这样才乖!”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多时,两人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着谢橘年再次醒来的时候,这沈易北已经走了,是玳瑁进来伺候她梳洗的,玳瑁进来的时候头恨不得要垂到地下去才好。

  谢橘年也觉得臊得慌,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没用。

  她用着早饭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声,“姨娘,合欢来了!说要见您了!”

  谢橘年只道:“让她进来吧!”

  合欢一进来就跪倒在她跟前,哭着道:“姨娘,姨娘,我……”

  她离开了芙蓉园之后,则去了正院,因为是伺候过老祖宗的丫鬟,原先又在正院当过差,所以才去芙蓉园的时候,她还是颇受人敬重的,可等着沈易北长时间不去正院之后,这宋云瑶也挨不住了,她们这些当丫鬟的日子也不好过。

  特别是她,宋云瑶几乎是一看到她又是打又是骂的,像是疯了似的。

  这些话,玳瑁也和谢橘年说过,可如今她像是不知道似的,笑眯眯道:“怎么了?可是想念芙蓉园?所以想回来看看?玳瑁,你带着合欢四处转转,转完了再好生将合欢送回去,若是夫人见不到人,兴许会着急的!”

  芙蓉园可不是菜园子,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更何况像是合欢这种人,她也容不下的!

  126 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合欢也知道谢橘年的性子,这话出了口可就不会再收回去了,只是一想到正院的光景,她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橘年,橘年……你就看在我从小和一起长大的情分上收留收留我吧,我实在是不愿意回去了正院了,正院那叫什么地方啊!”

  “夫人如今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日往外头跑,一回来就拿我们撒气,您看看我的手……”

  说着,她更是撸起自己的袖子来,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一看就是用簪子扎的,这就是大户人家的高明之处,要是下狠手的话,这宋云瑶一个苛责下人的名声就躲不了了。

  可她用簪子扎上去,别说是冬天了,到了夏天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

  这件事还是出乎了谢橘年的意料之外,“夫人如今当真变得如此暴戾?”

  合欢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些希望,点点头道:“当真如此!夫人她如今不仅这样对我,就连对她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没有什么好脸色,画主子去过几次,夫人也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可画主子到底要宋家出来的,就算心里委屈,也不敢叫冤……”

  “所以你就跑到我面前来叫冤了?”谢橘年看着她那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不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这合欢从小对她就不错的,可是如今……

  她笑着道:“只是你离开芙蓉园去正院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就算是我真的让你回来了,合欢,你觉得这一切还会和以前一样吗?”

  “更何况,我只是长宁侯府的姨娘,断然没有为了一个丫鬟去得罪当家夫人的理由,合欢,你回去吧!”

  合欢不肯走。

  谢橘年站起来道:“当日我的确是说过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助我的地方,我会帮你,只是想要再回到芙蓉园就不冷了,我会想方设法调你到别的地方当个丫鬟的!”

  在正院当二等丫鬟与到别处当小丫鬟,那可是天差地别!正院二等丫鬟的月钱可是一般丫鬟的几倍了了。

  合欢又没有说话了,她家里还等着银子了。

  杜秋娘瞬尔明白了谢橘年的意思,只将合欢请了出去。

  便是谢橘年心里也不是十分舒服,她坐了会儿也就要去宁寿堂给老祖宗请安了。

  老祖宗听闻昨日发生的事情也是震惊的很,直道:“听说侯爷打死了初棠和一个丫鬟?老夫人去芙蓉园闹腾了一场,还打了你一巴掌?”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谢橘年点点头道:“的确是有这件事……”

  “老夫人真是太糊涂了,侯爷都这么大个人了,处置了两个丫头,她竟然朝着你撒气?”老祖宗冲着她招招手道:“过来让我瞧瞧有没有事儿?”

  昨日沈易北已经帮谢橘年上了药酒,到了今日倒是没什么事儿,如今老祖宗抓着她的手,她却觉得怪异,忍不住抽了出来。

  老祖宗并非表面那样好,还是不交心的好,“老祖宗放心已经没事了,不过是一巴掌,我挨得住了……”

  老祖宗微微颔首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是初棠和她那丫头冲撞了府中的主子,冲撞了哪个主子?说了些什么?侯爷这孩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他的性子何时变成这样子了……”

  说着,她老人家更是长长叹了口气,“还是真应了那句话,这人哪越往高处走,越不会顾及下头人的死活!咱们家虽是侯府,可远远比不得兴国公府那样的世家大族,一步错就有可能被别人抓住把柄……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这些话你也多劝劝侯爷先去!”

  谢橘年自然应承下来了,说了几句话,这外头就传来丫鬟的通传声,说是二老爷过来了。

  谢橘年不由得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件事忙,退了出来,只是走了没几步,她却绕到了偏厅后面去了,这地方隐秘,若是不仔细瞧,根本就瞧不出什么来的。

  她刚凑上去,就听见二老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了,“……儿子多日没来给老祖宗请安,心里实在挂记得很,没想到今日一来就听闻府中发生了大事儿,说是侯爷几乎是软禁了老夫人,不准老夫人再来宁寿堂和芙蓉园了?是不是真有这件事?”

  老祖宗只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到底是为何?”二老爷的声音听起来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今侯爷年轻有为,颇得圣宠,若是再努把力,说不准这侍卫统领的位置过不了多久也是他的,这个时候如何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没有个合适的解释,只怕……”

  老祖宗无奈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

  “如此,那儿子也不便多问了……”谢橘年明显察觉到这二老爷的声音轻松了一大截。

  这个男人啊,只怕是来试探口风的,到了如今不想着为老夫人开脱一二,却只想着这件事有没有闹开,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谢橘年却不想再听下去了,只觉得恶心。

  因着昨日折腾得很了,谢橘年回到芙蓉园之后吃了午饭就睡下了,一直等到沈易北从宫里头回来才醒来。

  沈易北坐在床畔陪着她说话,“……今日二老爷过来我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在打什么主意,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原先宋阁老投靠了七皇子,可这几日却有中立的意思,更是与四皇子一起出去吃了几顿饭!”

  “这二老爷之所以能够做到如今的位置和宋阁老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宋阁老往哪里走,他自然也要跟去哪里……是不是如今他也想要说服老祖宗,让我投靠四皇子?”

  他太了解二老爷的性子了,断然是不单单因为老夫人过来的。

  谢橘年皱眉道:“可之前宋阁老不是投靠七皇子吗?”

  当日这宋云瑶可是说的清清楚楚,最后继承大统的那个人会是七皇子,也就是如今沈易北和七皇子关系不错,所以她并未担心什么,只是如今……

  沈易北扫了她一眼,发现她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直道:“好了,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派人盯着四皇子与七皇子,还有宋阁老、二老爷那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这边也会知道的。”

  说着,他更是道:“昨夜你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昨夜折腾的厉害,可偏偏他还没尽兴,若不是顾及着谢橘年,他哪里会那么快结束?

  谢橘年只觉得脸有些发烧,“我没什么事儿!”

  发生了昨夜的事情,她总觉得这气氛好像有些怪怪的。

  沈易北却是拉着她的手道:“我想过了,我要进宫与皇上说封你为平妻!”

  平妻?

  谢橘年也知道这平妻是商户人家的规矩,像朱门大宅之中要是谁家有平妻,那可是会被人笑话的,“这怎么能成?别说皇上那边答不答应,就算是皇上答应了,往后走出去别人也会笑话你的……还是算了,我觉得当个姨娘挺好的……”

  “可是我怕你会受委屈!”沈易北这话说的极为真诚,“妾再大终究不如妻,就算是我再怎么护着你,可踏出这长宁侯府大门之外,旁人还是会瞧起你,还是会称呼你一声谢姨娘,我希望你能堂堂正正走在我身边,任由旁人唤你一声‘长宁侯夫人’。”

  “橘年,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我的心意你难道到了如今还不清楚……很多东西我想给你,我要给你,我必须给你,我见不得你受委屈……”

  若说方才谢橘年还有些怀沈易北的真心,可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嘴巴动了动,这话还没有出口,沈易北道:“你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等这两天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我就会和皇上提起这件事。”

  “如今你也不用担心什么,我在皇上跟前受看重,又有了珍贵妃娘娘在宫里头,皇上这些日子一直觉得亏待珍贵妃娘娘,更何况你又是珍贵妃娘娘的胞妹,东阳伯府有恩于皇上,我猜想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驳了这个请求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谢橘年才点点头,“只是有一点,侯爷莫要强求,若皇上真的不高兴,那就别说了……”

  “放心,不会的!”沈易北将她的手捏紧了些,“我是有分寸的人!”

  这屋子里再次陷入了静谧。

  谢橘年只能没话找话,“你不觉得夫人这段时间有些怪怪的吗?”

  沈易北就算是再没将宋云瑶放在心上,可也察觉到,“的确是怪怪的,之前就算是我同她置气,她也不会低头来给我赔罪……可如今了,却是屡次向我示好,经常派丫鬟送来我爱吃的饭菜,更是来找过我几次!”

  这换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不过他慌忙道:“不过我没怎么见她,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谢橘年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人只有在发生大的变故之后,性子才会大变,我猜想夫人身上也许发生了什么咱们都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说性子大变,这夫人好像从宫里头出来之后这才变了性子,该不会是宫里头发生了什么刺激夫人的事情吧?”

  127 简直是欺人太甚

  沈易北道:“我已经派人去宫里偷打听的,也许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查出些什么。”

  这宫里头就算是铁桶,只是有心想要去查,还是能够查点消息的。

  不多时,便有丫鬟婆子进来摆饭,两人一同吃了晚饭,谢橘年去了书房研究食谱,沈易北则在一旁看兵书,两人时不时抬起头来对视一眼,这倒是颇有才成亲小夫妻的模样。

  玳瑁和杜秋娘等人都退了下去,这茶都没有进来续一杯了。

  看着谢橘年专心致志的样子,沈易北只想和她多说说话,索性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纸道,“……你可知道七皇子娘家的堂弟将人打死了,七皇子包庇七皇子妃堂弟的事情?”

  谢橘摇摇头,这等皇家辛秘,哪里是她能打听到的?

  沈易北见她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才道:“七皇子疼七皇子妃那可是出了名的!如今太子还没有选下来,七皇子一直小心谨慎,可在这个关头却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七皇子妃的堂弟将人打死了也就算了,更是霸占了那人的妻子和田产……这件事已经捅到了皇上跟前去了,想也不想,怕是宋阁老递上来的消息……”

  原先他一直不明白这英雄为什么过不了美人关,可是想想如果是谢橘年哭着求他帮东阳伯谢信,他不一样会这样做吗?只怕这天底下男人都是差不多的。

  谢橘年皱了皱眉,“皇上岂不是又训斥了七皇子一顿?”

  “这是自然!”沈易北道:“不过这四皇子心太大了一些,如今这朝中刚有几个人簇拥着他,他就蹿唆着大臣上书皇上立他为太子,你是不知道今日这朝堂之上是多么热闹,以四皇子党羽为首的吏部尚书要皇上封四皇子为太子请求封成为太子,这话音还没落下来,支持七皇子的人就出来反对了。”

  “吵来吵去,最后只等着四位阁老来发声,”首辅大人向来明哲保身,压根不会去掺合这种事儿!四皇子在皇上跟前做的那样明显,只冲着宋阁老使眼色,皇上就算是年纪大了,可也不是昏庸无能之辈,哪里看不出来?”

  “到了最后宋阁老只夸了四皇子一番,可还没等四皇子高兴起来,这宋阁老又说了几句七皇子孝顺的话……将两人都夸上了,等于什么都没说!立太子这件事也就是不了了之了!”

  他甚至还看见这下了朝之后,四皇子对宋阁老那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这四皇子当真是蠢笨得很,众人都是长了眼睛的。

  今日你敢堂而皇之的这样对宋阁老,来日若是别人投靠于你,做事儿稍有不顺你心意,是不是你也会一样对旁人?

  自古以来,这帝王之才向来会笼络人,像四皇子这样的人却只会叫人离心。

  只是四皇子偏偏觉得如今自己抓到了七皇子的把柄,若不再添一把火加把劲儿,想要再次等到机会也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所以他不仅要底下的那些官员一个个递折子给皇上,更是将主意打到了送宋云瑶身上。

  不得不说他这一步险棋并没有走错,他拿捏住了宋云瑶的把柄,宋阁老就冲着他示好了,至于宋阁老知不知道这他和宋云瑶之间的事,他并不关心,他不看重过程,只看重结果。

  可偏偏沈易北那边却是半点都不知情,四皇子还是觉得要走一趟长宁侯府的好。

  这一天夜深了,四皇子差人在长宁侯府打点好了,自己则直接去了正院。

  不得不说这四皇子未免太猖狂了些,这堂堂侯府却依旧没有被他放到眼里。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宋云瑶是彻夜彻夜都睡不好,就算是有的时候闭上眼睛,却梦到上一世的惨剧,还有这一世和四皇子纠缠的样子……这天她刚阖上眼睛,就听到门倏地一声被打开了。

  宋云瑶向来浅眠,如今更是觉得满肚子的火气,“寰儿!寰儿……”

  这寰儿和珠儿一样是她的贴身丫鬟,自从知画被抬为侍妾之后,这珠儿和寰儿在宋云瑶跟前最为得脸,如今那珠儿死了,也就剩下寰儿了。

  只是如今她叫唤了好几声,原本该守夜的寰儿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这冷风呼啦啦往里头吹着,不过须臾,原本暖烘烘的屋子就已经变得冰凉一片,宋云瑶不耐烦坐起身来,却见着四皇子映着一片白雪走了进来,就像是索命的无常一般。

  就算是这屋子里只燃着昏暗的烛光,只是这个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烬她也认得!

  宋云瑶紧紧抓着手上的锦被,颤声道:“四皇子,你……你怎么过来呢?”

  四皇子淡淡笑了笑,“不过是过来看看长宁侯夫人而已,长宁侯夫人何必这般紧张?”

  宋云瑶只觉得更怕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若是离我之间的事情被旁人知道了,我,我只怕是这条命都没了……”

  “长宁侯夫人怕什么呢?既然我敢来这,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好了!”四皇子索性在离她不远处的锦凳上坐了下来,“看长宁侯夫人这样子,这些天怕是过得不大好,夫人放心,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只是夫人答应我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做到……”

  宋云瑶只觉得要将手中的锦被都要阻碍破了,“四皇子这话……我听不懂,我答应四皇子的事情已经做到了,父亲不是已经投靠于四皇子了吗?”

  她自然不敢将四皇子威胁她的事情告诉宋阁老,她当了两辈子的姑娘,对于自己父亲的心思是知道的,若是这件事闹开了,宋阁老并不会帮她,甚至还会觉得他是个拖累。

  在父亲心中,这权势比他重要的多了。

  四皇子摇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在这寒夜之中显得更加瘆人,“呵,长宁侯夫人这话可是说错了,凡事我看重的都是一个结果,宋阁老当着我的面是说过几句漂亮的话。”

  “只是宋阁老如今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居内阁大臣,想必这两面三刀的功夫是不会差的,而我想要的是什么,怕是没谁比长宁侯夫人更清楚了——我想要的是太子之位!”

  “今日这朝堂之上发生了些什么事儿,长宁侯夫人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问宋阁老,可曾有帮我说过一句话?可见这明面上的投靠不叫投靠,要真心于我投诚,那才是投靠……”

  顿了顿,他更是道:“这太子之位我是要定了,宋阁老那边长宁侯夫人得抓紧才是,只是皇上跟前如今还有位大红人,那就是你的夫君——沈易北,当日我交代长宁侯夫人的话,长宁侯夫人怕是没听进去吧,要不然我怎么到了今日还没见着长宁侯来找我了……”

  欺人太甚!

  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宋云瑶多日来的委屈和愤恨一下子迸发出来,她抓起一旁案几上的茶盅狠狠朝着四皇子狠狠砸了过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心肠怎么这么狠毒?沈易北,沈易北是我的夫君了,当着他的面让我如何说这些话?女人家不该掺合政务,四皇子比我更清楚,我劝了侯爷,侯爷问起来我又该怎么回答?”

  “难道要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道给侯爷听吗?四皇子便别忘了,若是我被休了,这件事闹开了,四皇子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就连我父亲……只怕顾及着我的名声都不会再和四皇子您来往了,到时候谁都讨不得好……”

  这四皇子是个练家子,如今头微微一偏,这茶盅就落在了炕上,好在这炕上铺满了锦缎,所以如今声响并没有太大。

  他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闹开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丢脸的是你,是长宁侯府,就算是真的闹开了,难不成父皇还能要了我的命?还是这长宁侯敢找我拼命?反倒是长宁侯夫人你……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了。”

  “更何况,长宁侯夫人怕是瞧轻了你那位能屈能伸的父亲,到了最后你怎么知道他会与我为敌了?有些时候一个人不要太高估自己的身份了!”

  宋云瑶瑟瑟发抖,嘴唇一张一合,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四皇子站起身来,收起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加冷峻了,“今日我深夜来访,只是为了和长宁侯夫人提个醒,要是长宁侯夫人没有将事情办妥的话,过几日我不介意光明正大的来长宁侯府拜访,兴许还会带什么物件……”

  话毕,他更是转身就走。

  宋云瑶只觉得他是魔鬼,好像这一世的四皇子比上一世更加可怕,上一世,他已经知道了自己会落得什么样一个境界,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如今她就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似的,不知道这火什么时候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她这心了,整日更是惴惴不安,只是同魔鬼打交道,更是要小心才行,她相信依照着四皇子的性子,说不准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知道:“四皇子,慢着,我有话要说!”

  128 没有一个简单的

  即将要踏出门外的四皇子转过身来,脸上略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宋云瑶光着脚踩在地下,那叫一个透心凉,月光打在她脸上,叫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桩枯尸似的,好像一阵风吹来,她整个人就要倒下一般,“侯爷那边我怕是无法说服他,侯爷这个人心思多,不是我说怎么样他就会怎么样的。”

  “更何况如今我和侯爷的关系……如今在京中已经成了个笑话,我哪里能劝得动他?不过我倒是能为四皇子找一个人来,那人的身份虽不如侯爷尊贵,在皇上跟前也不如侯爷得宠,但在文官之中却是颇有威望。”

  “谁?”四皇子也感略感兴趣。

  宋云瑶道:“就是沈家的二老爷沈侍郎!”

  “你是说谁?”四皇子冷笑一声,“长宁侯夫人啊长宁侯夫人,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这沈侍郎是谁?那是靠着科举一步步走上来的,这些文官向来把名声看得比命都重要,你要他投靠于我?怕是痴人说梦,这沈侍郎刚正不阿乃是出了名的,他们这些文官效忠的那个人永远只是当今圣上!”

  这沈家二老爷的路子,他不是没有走过,确实难的很!

  这些文官一个个空有一身傲骨,你去上门请他,他恨不得要将你骂出来才能证明他的一身傲骨,他们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就巴不得能够名留青史!

  宋云瑶却道:“这件事就不劳烦四皇子操心了,我自有办法!”

  四皇子要听的就是这话,抬脚朝外又走了两步,才道:“既然是同盟一场,我还是奉劝长宁侯夫人两句,莫要将这感情看的太重了,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更何况这人世间唯有人心是猜不透的,今日他爱你,明日就会去爱别人,将整颗心拴在一个人身上,实在是可悲得很!”

  上一世的宋云瑶不是没有爱过四皇子,正因为爱过,所以才恨,才惧怕,事到如今她只低声道:“那四皇子就没有爱过一个人吗?还是说四皇子永远不会去爱上一个人?我听人说过白侧妃娘娘极为得宠,难道四皇子对她也没有真感情?”

  四皇子连头都没回,摇摇头就走了。

  宋云瑶连苦笑都笑不出来了,上一世白侧妃将她压的那样惨,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有四皇子护着的缘故,可没想到……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啊!

  她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殊不知到了第二天早上就已经传到沈易北耳朵里去了。

  沈易北正欲去宫里头的时候却听到了追风的来报,“……当时四皇子差人迷晕了这正院守夜的婆子,前去与夫人说了好久的话,我们记得侯爷的吩咐,那些暗卫若是没有要紧的事儿一律不能出动,所以这才没有冒然出现!”

  朝中有规矩,但凡朱门世家之中只能圈养不超过两百人的护卫,皆不得养暗卫,但是在京城之中,但凡是手中有些实权的不知道有多少养了暗卫。

  打从沈易北从小开始就开始筹谋了,到了如今他身边已经有数百个暗卫,个个身手皆是不凡,要不然这四皇子昨夜派来的人也不会察觉不到了。

  沈易北面上一冷,可心里却是半点难受都没有,“只怕夫人性子大变和四皇子也有关系,这段时间你们好好派人盯着夫人那边,也盯着二老爷那边,估计最近几日这夫人会与二老爷会面,到时候他们说了什么做什么,我什么都要知道!”

  追风应了一声就要下去,可沈易北却是将他叫住了,“对了,今儿谢姨娘要去大佛寺上香,你派二十个暗卫暗中保护着,不可有半点闪失!”

  追风,“……”

  嘴上不敢说话,可他心里却是觉得有些无语,这什么时候妇道人家去寺庙上香,也需要他们这些暗卫了?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可他还是派了二十个暗卫追上了谢橘年乘坐的马车。

  如今坐在马车之中的谢橘年是半点都不知情,只觉得屋子的银霜碳盆子一催,整个人就有些犯困了,一旁的杜秋娘却是低声道:“……叫我说,这柳姨娘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多年下来就不怕人起疑心么?我查了这么些日子,这柳姨娘压根就没收到过任何信,不过这每个月去大佛寺的日子却是有规律的,这个月去大佛寺的日子总会比上个月去大佛寺的日子早上七天,这几年都没变过!”

  谢橘年点了点头,这杜秋娘办事儿她还是挺放心的。

  马车摇摇晃晃的,谢橘年眯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到了大佛寺。

  因为怕柳姨娘发现,所以她今日是偷偷出来的,身边就带了个车夫和杜秋娘,所以并不显眼。

  这杜秋娘早已经安排好了,她们租下的院子就要柳姨娘所租院子的隔壁,若柳姨娘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们也早能知道。

  只是这寺庙不比府中,一切从简,所用的碳又不是上等的银霜碳,不过是小半个时辰,谢橘年就冻的直哆嗦。

  她不由得感叹一句,还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这身子如今也变得娇滴滴的了!

  小僧人见着她们衣着平凡,可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知道她们也是阔绰主儿,自然是留下来多陪着她们寒暄了两句,“……还请夫人莫要见怪,这寺庙之中简陋,待会儿贫僧去问问看能不能多为夫人讨些碳火来!”

  谢橘年摇了摇头,“还是不麻烦小师傅了……只是方才隔壁院子里进去的那人是谁?我看那妇人穿着倒是不显,可身边丫鬟倒是极气派的,是不是哪家的夫人啊?就连她身边丫鬟都是有备而来,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她丫鬟还带着银霜碳来的了!”

  “这倒不是,那位是长宁侯府的柳姨娘,每个月都会过来一趟了,也是个一心向佛之人了!”小师傅极有耐心,毕竟这寺庙中的开销都是靠这些香油钱了,只想着这位兴许也是哪家的姨娘,想要同长宁侯府攀近乎了,“这长宁侯府的规矩大着了,每次柳姨娘来了都点名要住这间院子,住上一两夜也就回去了……不过贫僧看这位柳姨娘平日来也甚少出门走动,想必是个喜静的人!”

  这就是在提点谢橘年了,莫要闲来无事上门去叨扰人家了!

  谢橘年双手合十,学着他的样子道:“那就多谢小师傅了。”

  等着那小僧人下去之后,谢橘年才道:“秋娘,你下去查一查,那间屋子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不然柳姨娘为何每次来都要住那间院子?她向来不是最和善不过了的么?”

  方才她坐在马车之中的时候可是偷偷听到了,这柳姨娘身边的丫鬟还专程问过僧人有没有将那间院子留下来了……

  杜秋娘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回来了,低声道:“姨娘,我都查清楚了,那间院子侧房有一条暗道是直通后山的,而我在房顶上也看过了,如今这屋子里只剩下柳姨娘身边的丫鬟,柳姨娘并不在房中……”

  谢橘年提着裙子就要往外走,“那我们也去后山!”

  如今她身上穿着臃肿的靛蓝布小袄,头上还裹着头巾,简直一个农妇打扮,若是不仔细瞧,还真以为是上香的妇人……至于杜秋娘,穿的比她更像乡村妇人。

  两人直接去了后山。

  这后山比寺庙里头还不如,这寺庙里头好歹还有人去清扫积雪,后山里头的雪恨不得能没过人的膝盖了。

  不过是走了几步路,谢橘年的裤子就被打湿了。

  只是也有好处的,杜秋娘饶了一小圈就发现了脚印,两人顺着脚印一路寻上去,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柳姨娘的声音,“……侯爷的心思我也不大清楚,若说侯爷是投靠于您的,可这段时间与周家六爷关系极为要好,和七皇子等人走的很近,可若说交心却又没有,而且老祖宗那边我也试探过了,老祖宗直说长宁侯府想要长盛不衰,在夺嫡这事儿上只能小心更小心,最好是不去搀和……所以我依旧是半点消息都没能打听到,叫您失望了!”

  谢橘年和杜秋娘这个时候躲在一棵大榕树后头,距离虽隔的有些远,可架不住这后山空旷,好歹也能听到些声音。

  接着便是一道和煦的声音传了过来,“无妨,你暂且多留意着就是了,这种事情也急不得,若是打草惊蛇那就功亏于溃了……不过这段时间宋家却是有些反常,若是可以的话,你最好和宋云瑶走的近一些,说不准能从宋云瑶那儿得到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我明白了。”柳姨娘的声音依旧温柔,可和平日比起来好像多了一两分冷意,“不过我如今帮着您办事儿,您答应过我的话,可莫要忘了才好……我在长宁侯府委屈求全这么多年,此生就只有这么一个盼头了!”

  129 姑母,求您给句话啊

  柳姨娘还有夙愿不成?

  谢橘年还从未听人提起过,就连老祖宗都夸赞柳姨娘“心性淡泊、无欲无求”,只是这人只怕不如表面那般良善了……

  谢橘年偷偷探出身子些,见着不远处的枯木将柳姨娘挡去了大半,可她依旧能够看到柳姨娘那张淡漠的脸,也不知道是天气太过寒冷的原因,还是这柳姨娘咬牙切齿,她却觉得这柳姨娘脸上带着几分冷峻。

  只是挪眼一看,她却见着不远处有个熟悉的男子——三皇子!

  谢橘年好歹也是见过三皇子几面的,这三皇子身量不高,但却是身形颇瘦,整日含胸驼背,一看就是不受宠皇子的样貌。

  但是今日,他依旧身形瘦弱,可脊背绷的笔直,宛如翠竹一般,“你为我做事儿多年,我答应你的事情自然会会做到,只是有件事你得记得,如今我人微言轻,我虽嫡出,可在父皇心中,这嫡出子却是老四与老七,这太子之位虽还没定下,可眼看父皇的意思是从他们两个当中选一个了……”

  “四皇子和七皇子不足为惧,四皇子暴戾凶残,七皇子耳根子软,容易听信七皇子妃的谗言,这后宫不得干政,若是他日七皇子继承大统,只怕外戚干政、后宫干政,此事纷乱不堪,这大臣如何忍得了?皇上虽说极其宠爱慧贵妃,慧贵妃极其宠爱七皇子,但也不是一点心思都没有的?”柳姨娘哪里还像是那个在深闺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姨娘啊,如今说起这朝堂之事来却是有条不紊,“至于四皇子……这些年瞒着皇上做了多少恶,做了多少坏事儿,皇上不知道,那底下的大臣也没有听到一二吗?这朝中不知道有多少忠肝烈胆之事,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住先帝们打下来的江山啊!”

  “到时候就算是皇上将这皇位交给这两位皇子,到时候就算是太子之位已定,可有群臣上书,这朝堂定会大乱,再者您占据嫡长子之位,若是想要想要继承大统岂不是就简单多了?”

  三皇子点点头道:“你果然聪慧,当日我没有看错你……”

  事到如今,柳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柳姨娘一早就已经是三皇子的人了,只是柳姨娘到底想要什么……

  他们谈来谈去并没有谈论到此,想必两人都是个谨慎的!

  谢橘年不知道三皇子此次出来身边有没有带暗卫,却知道此地不宜久联,只带着杜秋娘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