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院子里,两人就略收拾了东西直接走了。 (1)
作者:咩咩桑      更新:2023-07-30 04:00      字数:21048
  柳姨娘的谨慎,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还是小心些尾号……

  只是这马车下了山还没走几步,乔装打扮一番的车夫就看到了沈易北。

  今日积雪依旧深厚,沈易北穿着玄色大氅,骑在宝马之上气宇轩扬,好看的就像是一幅画似的,车夫哪里注意不到?

  沈易北被车夫叫住了,这才进了马车,一进马车就忍不住蹙起眉头来,“你怎么这身打扮,还有这马车怎么这么破旧?你从哪儿寻来的?”

  谢橘年冲着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这才低声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若换成别人说这话,沈易北定不会相信,可这人是谢橘年,他只愣了愣,才道:“那个人当真是三皇子?我记得你并没有见过三皇子几面,怎么就断定那个人是三皇子?”

  “我怎么会认错人了?”谢橘年认人的记性还是很好的,“更何况她一口一个‘父皇’叫着,还能有别人?”

  沈易北陷入了沉静之中。

  良久,他才道:“三皇子有野心,我一直都是知道的,这宫里头长大的皇子哪个没有野心?就连皇后娘娘所出皇子如今才几岁,也是城府满满,可我却从未想到他会算计到我头上来,要是你没有听错的话,这柳姨娘一早就是三皇子的人了,那是不是说从一开始三皇子就已经在算计我了?”

  他只觉得有些心寒。

  如今他虽和七皇子关系不错,可在不少人眼里,他这不过是在与三皇子铺路,他一直都觉得比起四皇子和七皇子,这三皇子才是真正的明君,只是如今……都是笑话。

  谢橘年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明白上一世他为何会簇拥着七皇子上位了,七皇子虽有些好色,但为人却是极讲究义气的,他一心为三皇子筹划,如今却是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沈易北冷笑一声才道:“好,既然他们要算计那就让他们算计就是了,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橘年,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

  “我知道!”谢橘年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沈易北抓住她的手,问道:“冷不冷,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儿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他觉得依照着三皇子的性子,若是有所察觉,定会杀人灭口的!

  谢橘年乖觉点点头。

  在一开始面对沈易北的关怀和爱意的时候,她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毕竟她不是谢橘年……可如今面对着这个男人的真心实意,她却是觉得心头暖暖的,痒痒的。

  沈易北却是抓着她的手朝着自己大氅中塞去,将她也搂在自己的怀中,“这样也能暖和些。”

  谢橘年靠在他强劲有力的胸膛,最开始是觉得暖烘烘的,可不一会儿却觉得不大对劲了,只低声道:“你的手……别乱动来动去的……”

  自从那一夜之后,沈易北倒是没怎么碰过谢橘年了,如今却是想疼她疼的厉害,她越是这样说,沈易北越是来劲儿了,“怕什么?”

  因为这马车破落,窗帘和车帘不过是块破布,风稍微大些,便能看到里头的光景。

  谢橘年低声道:“若是被人看到了听到了……”

  沈易北索性将她抱着坐在了自己身上,叫她对着车壁沿,自己则用后背挡住了车帘子。

  天气虽冷,可沈易北的大氅所用的是极好的银狐毛所制,如今将谢橘年裹在里头,倒也暖烘烘的。

  谢橘年感受到他的手越来越肆无忌惮,甚至已经摸到了身下,只去抓他的手。

  可沈易北索性反手抓住她的手,朝着自己的身下探去,“你说这怎么办?”

  谢橘年只觉得自己摸到硬邦邦的一团,只红了脸。

  沈易北亲了亲她。

  其实他也不是没经过男女之事的毛头小伙子,但也不知道怎么的,每次一看到谢橘年总是觉得有些按耐不住,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去才好。

  手中的动作缓缓动着,沈易北只觉得自己指尖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看着怀中的人儿一副想叫却不敢叫的样子,愈发觉得刺激了。

  可谢橘年还是有些理智的,只道:“还是回去吧……”

  她也是知道古代规矩的,白天做这种事本就是十恶不赦,更何况还是在马车里……可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身子已经是软绵绵的一团了。

  沈易北其实也没打算乱来,可是在受不住她这样子,最后还是狠狠要了她……

  这驾车的车夫也不是一般人,要是一般人,也不会被沈易北派出来了,如今听闻这马车里的动静,却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等着一场欢好之后,谢橘年却是腿肚子直发软,要不是这马上要到了长宁侯府,估计这沈易北还没有罢手的意思。

  只是再离长宁侯府还有三条街的时候,这外头却传来了追风的声音,“侯爷,方才有暗卫来报,说是周六爷听闻了周六奶奶的死因,如今已经气势冲冲去了延禧宫……”

  沈易北愣了片刻,只道:“直接进宫!”

  他甚至什么顾不上,带着谢桔年就匆匆进了宫,因为他如今是皇上跟前的一等御前侍卫兼大红人,城门内外的护卫都认识沈易北,所以并没有谁拦着他们俩儿,倒是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延禧宫。

  只不过是刚进去,沈易北就见着周六大咧咧跪在院子里,哭的那叫一个狼狈不堪,更是嚷嚷道:“……姑母啊,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姑母!您出来说句话,这到底是不是您做的?”

  “我和她虽成亲并没有多长时间,我对她也谈不上极为喜欢,可她到底是我女儿的娘亲啊,她嫁给我之后一直孝顺公婆,这周家上下没谁说过她半个不是的,您为何要那样下那样的毒手?”

  “姑母!姑母我不相信这件事是您做的,你出来说句话行不行啊……只要您说一句话,我就相信……”

  这周六只知道自家姑母性子的,若这件事当真不是慧贵妃所为,只怕早就出来狠狠将他训斥一番了。

  这延禧宫的静谧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想及此,他更是朝着雪地里磕起头来,“姑母,您见见我,您见见我,求您给我句话呀!不管怎么样,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融化了些许积雪,所以这地上更是凝结成冰,他一下又一下磕头下去,只发出砰砰的响声。

  不多时他这额头都已经红肿一片了!

  130 背后之人会是谁

  周六与其说是在质问慧贵妃,还不如说他这个时候在哀求慧贵妃,自家人伤了自家人,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加难受的事情吗?

  沈易北只觉得看不下去了,走上去去拽周六起来,把周六生的本就就比他胖,如今他更是铁了心的不起来,“北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还是想替她讨一个说法才是!”

  “当日她死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姑母只和我说她溺水而亡,这话若是别人说,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她是多谨慎的一个人啊,怎么会溺水而亡了……只是这话是姑母说的,我就信了。”

  “姑母和我说在这宫里头没人动她的侄媳妇……对啊,这旁人是不敢,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姑母……北哥,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宝姐儿一直是哭闹个不停,一直吵吵嚷嚷着要去找娘亲,可我却对她说就算是没了娘亲她还有爹爹,还有姑奶奶,还有祖母,还有曾祖母了,可如今你让我对宝姐儿怎么说。”

  话毕,他又是狠狠磕了一个头,“姑母,在我心里一直将您当成了亲娘似的,您从小护着我,但凡是两位皇兄有的东西我都有,只是如今却这样对我……姑母,您可曾有替我想过?”

  只是不管他怎么吵怎么嚷,这慧贵妃却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向来热闹的延禧宫门口更是围了一大群人,周六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到了最后还是季皇后闻讯赶来,“……听本宫一句劝,你先回去,慧贵妃那边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更何况,这儿是皇宫,不是你嚷嚷几句就能替死去的周六奶奶洗清冤屈的……”

  可周家向来无法无天惯了的,就连周六平素都没有将这个温婉的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季皇后只微微叹了口气,“本宫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如今你就算是跪倒天黑又能如何?慧贵妃不出来,你难道还想硬闯不成?小六啊,你就听本宫一句劝回去吧!”

  周六动都没动一下。

  季皇后也无奈得很,眼瞅着宫人将这些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了,可难不成她的人还能一直守在这儿不成?

  想及此,她的声音更是低下去了些,“你也知道慧贵妃一直疼你,可你替她想过没有?不出半日,这件事就能闹得阖宫皆知,若是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去,你要慧贵妃如何?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慧贵妃在皇上跟前失宠,你们周家又该如何……”

  周六总算是将这话听进去了,任由着沈易北将他带走了。

  沈易北、谢橘年和周六上了那一辆破落的马车,沈易北微微叹了口气,“小六,这件事你做的太冲动了!”

  周六眼睛红红的,摇摇头道:“北哥,你不会懂得……”

  “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我也知道这件事发生在谁身上,谁心里都不好受,若是换成了旁人做的,你还能报仇,只是那人却是慧贵妃娘娘……”沈易北说到这儿,却是不好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那就是在周六伤口上撒盐了,“若是这个时候顾玉还在京城,咱们几个可以去天香楼大醉一场,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周六摇摇头,道:“我不想回去周家,一回去周家,祖母和我爹娘他们定会怪罪于我,在他们心里,这满周家人的性命都抵不上姑母在宫里头受宠重要,可我……可我一想到孙氏,我这心里头就难受,对,我是不喜欢孙氏,可我却将她当成了家人一般,她,她什么都没做错啊……”

  说着,他的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只是想着谢橘年在这儿,却是别过了身子。

  沈易北道:“你这样子要是去别处,我也不大放心,这样吧,你就随我一起回长宁侯府,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

  周六点了点头。

  沈易北带着周六回去之后,帮周六寻了个僻静雅致的院子,更是拨给了他几个丫鬟和小厮。

  等着将一切忙完了,沈易北才回到芙蓉园。

  谢橘年正吩咐小厨房要小厨房那边多做几道菜送给周六,“……周六爷喜辣,你们做手撕鸡的时候里面放些花椒,多放些辣椒,再做一道兔子干锅,用豆皮和莴苣打底就成,嗯,再将我熬的梅子酒送过去一坛!”

  她吩咐的专心致志,以至于沈易北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察觉。

  倒是下面的丫鬟婆子们极有眼见力,应了一声也就纷纷退了下去,她们总觉得这侯爷不大喜欢她们呆在这儿……

  沈易北走进去,挨着她坐了下来,“在大佛寺还没有折腾过?也不歇一歇?”

  “是打算将事情都吩咐好了再歇息的!”谢橘年如今已经换了一身家常小衣,脸上不施粉黛,干净的脸上却依旧明艳不可方物,“不过我想着周六爷是侯爷的朋友,你看到他这样子怕是心里也不舒服,我能做些什么就多做些吧!”

  “有你真好!”沈易北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六这样,就连当初莫愁被四皇子给玷污了,还有周六奶奶死的时候,他都没这样子的……如今却这样子,你不知道他方才抓着我的手说什么,说他恨自己是周家人,若不是这样就不会害的周六奶奶丢了性命,就不会不能娶莫愁进门了……”

  谢橘年微微叹了口气,对周六奶奶而言,周六并不是个合格的丈夫,却是个合格的家人!

  沈易北摇摇头,“更叫我觉得心里不舒服的是,这件事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皇上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这宫里头也是越来越不平静了!”

  谢橘年心下一惊,“你是说这件事不对劲?”

  “怎么可能对劲了?”沈易北冷笑一声,“就算是慧贵妃娘娘再怎么不聪明,可她下面的那些人也不是傻子,这件事闹开了,慧贵妃娘娘不会因此丢了性命,可他们会……当初也就是七皇子妃听到了些动静,我也是事后派人才查出来的,周六好端端的怎么会知道了?而且前几日皇上也染上了风寒,一切怎么会这么巧?”

  “毕竟皇上如今身子不比当初,这小小一个风寒就拖了十来天,只怕有人是已经按捺不住,生怕皇上突然撒手人寰,所以想要早作打算了!”

  谢橘年也听出不对劲来,“那是有人在其中作梗了?”

  沈易北点头道:“方才我问过周六了,周六说他正准备出门去看莫愁的,却被一个年轻人给拦住了,直说有要事儿要谈,开始那人将慧贵妃娘娘谋害周六奶奶的话说出来之后,周六还不相信,可那人却是将周六奶奶寻常戴的一支金钗拿出来了……周六说,那支金钗是当年周家老夫人送给周六奶奶的,极为名贵,所以他才记得,也就是平时出门做客或者进宫的时候,周六奶奶才会这戴上。”

  “那人还说他是亲眼见到有人掩住周六奶奶的口鼻,打晕了周六奶奶,更是将周六奶奶丢到了湖中,营造出周六奶奶溺水身亡的假象……更说那支金钗是周六奶奶在挣扎的时候掉下来的!”

  “到了那个时候,周六其实还是不大相信的,只是那个人却说信不信只要他进宫问一问就知道了,最后更是说了几句周六奶奶被丢到湖中还醒过来了,却被那内侍死死按着头……周六向来是个容易被挑拨的性子,也不知道那人说了几句什么,他这就冒冒然进宫了……”

  谢橘年忍不住皱起眉分析道:“你说会不会是七皇子妃所为?或者是四皇子所为?”

  说着,她更是摇摇头道:“七皇子妃就算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掀出来的,这慧贵妃娘娘最疼的就是七皇子了,要是慧贵妃娘娘在皇上跟前失宠了,万一七皇子做了什么错事儿,连个在皇上跟前求情的人都没有了,所以,我想这个人不可能是七皇子!”

  “至于四皇子,怕也不可能!”沈易北只道:“四皇子那人没什么忍耐性,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都是一样的,虽说慧贵妃娘娘是他的亲生母亲,可他却是从小养在嬷嬷身边长大的,和慧贵妃娘娘并没有太亲厚!”

  “依照着四皇子的性子,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恨不得天下皆知……毕竟这众人都知道,就算是慧贵妃娘娘将刀架到了皇上脖子上,只要皇上还有一口气在,这慧贵妃娘娘还是不会丢命的!”

  毕竟皇上舍不得啊!

  谢橘年不由得想到今日在大佛寺的事情,“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三皇子所为?”

  提起“三皇子”这三个字来,沈易北脸色黯了些,“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若是这件事闹大了,皇上多少还是会惩戒慧贵妃娘娘一二的,连带着对四皇子和七皇子怕都没什么好脸色了,不行,我得要追风去查查看,看与周六说那些话的人到底是谁!”

  131

  话虽这么说了,可真的要去查也不是这么好查的,就算是沈易北手下养了一批暗卫,可追查到那递信儿的年轻人的尸首,这下子就真的都查不到了。

  这线索就算是这么断了,就算是追风有三头六臂,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了。

  周六却在长宁侯府彻底住了下来,这长宁侯府上下不知道宫里头发生的事儿,对于周六的到来自然是极为欢迎,特别是老夫人那边想着自个儿娘家还有几个未出嫁的侄女儿,如今都难过成了这样子,还不忘差人送给周六一些吃食。

  周六却是萎靡不振,白天睡觉,一到了天黑就开始喝酒,喝多了就来找沈易北。

  沈易北气的哟,连话都不想和他说了,这不是坏他好事儿么,只是架不住周六每次一喝醉酒就胡言乱语,“……北哥,这众人都说我命好,明明不是长房嫡孙,可我祖母疼我疼的像是什么似的,到了后来皇上继承大统,我姑母成了皇上跟前的宠妃,连带着周家都权势无二。”

  “这些日子以来,只要我出去多看了什么东西两眼,不用我说话,就有人送到我跟前来……可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儿,这几天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梦到了孙氏,就梦到宝姐儿哭着喊着要去找娘,我,我连周家都不敢回了啊……”

  这人啊一喝醉酒就特别脆弱,他哭起来的样子更像是个孩子似的。

  沈易北来时可是得了谢橘年提点的,要他小喝点酒,索性他半点酒都没沾,“你说说你,唉……这是你们周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事到如今你得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才是,就算是慧贵妃娘娘再疼你,可发生了这种事,只怕也不会疼你如从前了,更何况周家那边……”

  说到这儿,他却是没能再说下去。

  周家这几天的态度他都看到了,这周家老夫人是周家少有的聪明人,更是周六的亲祖母,却是差人过来要周六进宫一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替慧贵妃洗清“冤屈”?

  这周家上下靠的可都是在宫里头的慧贵妃啊,在他们看来,这周六奶奶死了也没多大事儿,不过是再给周六娶个媳妇就是了,可是慧贵妃不受宠了……他们简直想都不敢想,这简直比天塌下来了还可怕!

  可周六也是个倔性子,说不回去就不回去,等着周家老夫人再差人过来,可还没踏进周六所在的院子,就已经被周六给骂出来了。

  周六又是抱着沈易北哭嚎,最开始吧还是有几滴眼泪的,到了最后却只剩下干嚎了。

  沈易北却道:“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算是你再怎么伤心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得想想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慧贵妃这些天的日子也不大明朗,这周六都知道自家姑母的性子,更别说和慧贵妃同床共枕多年的皇上了。

  要是周六媳妇的死当真和慧贵妃没有关系,慧贵妃怎么会不露面?

  在皇上心里头,这慧贵妃一直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似的,要被他宠着护着,只是他的阿慧怎么能去害人?若是原先宫里头的那些人,皇上还能给自己找找借口,阿慧是太爱他了,所以容不下别的人……可是周六的媳妇是阿慧的嫡亲侄媳妇啊,和阿慧更是无冤无仇的……

  皇上本就病了,这样一来病的也就更严重,慧贵妃去了好几次,皇上都没见她,反倒是要珍珠一直在旁边伺候。

  慧贵妃失宠了。

  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似的,飞遍了六宫的每一个角落。

  周六将鼻涕眼泪在沈易北的肩头蹭了蹭,抬头道:“那北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易北想了想道:“四皇子这些日子的动静难道你一点都没听说?”

  周六茫然的摇了摇头。

  沈易北道:“见着慧贵妃娘娘失宠了,我瞧着四皇子倒是高兴得很,在四皇子心中,这慧贵妃娘娘一直都更疼七皇子一些,所以四皇子不仅是将七皇子当成了敌人,只怕将慧贵妃娘娘也当成了敌人……更别说之前七皇子妃娘家闹出来的事情,四皇子怕是高兴坏了,觉得这太子之位就是他的了。”

  “怎么可能?”周六下意识的否决了他的话,可转而一想这些日子四皇子的动向,却道:“姑……慧贵妃娘娘的性子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她其实一直都想要将四皇子扶持为太子的,正是因为觉得四皇子到时候会成太子,所以才会多疼七皇子几分,这些道理,四皇子怎么不明白了?”

  “可如今要真的是四皇子继承了大统,只怕七皇子,你我,甚至是连顾玉都没什么好日子了……”

  沈易北点了点头。

  这几日谢橘年不是没和她说起朝堂上的事情,更是难得夸赞起七皇子来了,直说七皇子这人虽有些好色,可性子却是很好的,讲究义气,为人敦厚,听得进别人的劝告……这样的人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君王!

  所以他只道:“所以这最后太子的人选只能是七皇子了!”

  原先他一直支持的都是三皇子,只是如今……罢了,不提也罢!

  周六面上却露出几分惊愕来,“北哥,这话可不能乱说的,这太子之人的人选只能是皇上说了算……不,不对,你的意思是咱们如今属于七皇子那一派的了?”

  “你不是一直都是七皇子那一派的么?”沈易北扫了他一眼。

  周六这人当真是蠢的可以,忙道:“没错,我从小的确是很喜欢和七皇子一起玩,只是这太子之位却不是我敢肖想的,你们说的那一派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一心想要着七皇子继承大统,北哥,我可真没有这个意思……”

  “得了,甭管你有没有这个意思,可在旁人看来,你已经是七皇子那一派的人了!”沈易北看着他一副好像又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特别是四皇子,要是到时候四皇子继承了大统,只怕连你活的命都没有了……不过就算是不是四皇子继承了大统,只怕你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嗯,到时候没了慧贵妃娘娘的庇佑,周家没好日子了,你只怕也没好日子了。”

  周六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只磕磕巴巴道:“那……那如今我该怎么办才好?这四皇子看样子对这太子之位是势在必得,我听人说了四皇子马上又要请大臣替他上书,说要立他为太子了……”

  “任由他去!这人啊站得越高就越不知道分寸,错得越厉害!到时候也就是摔得越离开了!”沈易北想着这些日子四皇子的所作所为只觉得好笑,就算是四皇子被立为了太子,可距离皇位也还有十万八千里了……更别说这太子之位还没落在他头上,他这样高兴,也不怕皇上见了心里不高兴嘛,“所以我们只要等!等着四皇子犯错,等着四皇子被皇上厌弃!”

  “如今七皇子要做的就是谨慎,谨慎再谨慎!”

  “就算是皇上如今不如之前疼爱慧贵妃娘娘了,可皇上一直以来也是极疼爱七皇子的!只要他这段时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我相信这太子之位必定是他的!”

  周六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似的,只道:“那我赶快将这话告诉七皇子一声……这几日七皇子还准备请人上书皇上,要皇上网开七皇子妃娘家人一面了……”

  沈易北摇摇头道:“为何要这样做?七皇子有什么弊端,皇上比我们更清楚,七皇子无非就是耳根子软而已……越是到了这个时候,七皇子越要表现得果断一些!”

  “七皇子要让皇上觉得之前是他听信七皇子妃的谗言,所以这才包庇七皇子妃娘家的人,如今七皇子得去皇上跟前认错,得好好的认错!认错还不管用,更是要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来,要让皇上觉得这个儿子好掌控。”

  “到时候皇上见了自然会心里高兴,可越是这样,七皇子越是得表现出温顺的样子来,到时候不仅不找皇上开口要什么,甚至还得主动提及去慧贵妃娘娘身边照顾。”

  这几日,皇上虽不愿意见慧贵妃,可他却看得出来皇上心里明明是惦记着慧贵妃的。

  别的不说,他当差的时候,慧贵妃每来一次皇上都说一次不见,可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会差李长德公公出去看一看,看慧贵妃还在不在外头,若慧贵妃在外头的话,他就会道一句,“阿慧最怕冷了,你差人将这地龙烧的暖和些。”

  或者皇上会差御膳房送些糕点过去,让慧贵妃垫垫肚子……可见这皇上还是极疼爱慧贵妃的!

  所以七皇子孝顺慧贵妃,皇上见了只有喜欢的份儿。

  周六恨不得拿纸笔将沈易北的话记下来,沈易北又说了些许多,周六记下了,连夜就直奔七皇子府去了。

  132 起了疑心了

  这长宁侯府看似是风平浪静,却只有沈易北和谢橘年知道其中却是暗涌非常了。

  长宁侯府之中,人人都有各自的心思,却面上装成一团和气。

  和到了腊八这一日,一家人都还能齐齐整整坐在一起吃腊八粥,老祖宗看着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看着坐在一起的沈易北和谢橘年道:“你们多吃些,多吃些,过了腊八就是年,在我心里头,你们哪不管老的小的都是小孩子。”

  说着,她的眼神更是落在了谢橘年身上,“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知道还能有几年活头,如今只盼望着长宁侯府能多个重孙……若是能够见到重孙,到了九泉之下也好与沈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其实沈易北这些日子和谢橘年缠绵的时候很多,只是孩子这件事儿……却是要要讲究缘分的。

  谢橘年只感觉沈易北的炙热的目光投向自己,她还是点点头道:“是,老祖宗的话我们都记下了。”

  沈易北却是看出了她的羞赫,只替她解围,“老祖宗,这种事儿怎么能着急……”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老祖宗就已经扫了他一眼,“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怎么能不着急?你看看那周家老夫人比我还小上几岁了,这周家的重孙儿、重孙女儿不知道有多少!”

  “也就是咱们家人丁稀少,看来看去就是你们这几个人,我哪里能不着急?”

  说到周家,老祖宗却道:“对了,周六爷了?他不是没回去周家吗?怎么没有过来一起吃饭?”

  沈易北道:“周六啊,您就甭管他了,他这几日性子怪的很!到了昨儿,周家还没有人过来请他回去,他只念叨着周家人一个个都没良心!”

  “可今天一大早周家那边差人过来了,恨不得将好话都说尽了,他又不愿意回去了!该劝的我都劝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周六不仅不愿意回去周家,连您这儿也不愿意来了,只说我们一大家子人在这儿,他一个人外人过来不合适!”

  “您也别担心她,待会儿我要芙蓉园小厨房的厨娘给他送些他爱吃的过去!”

  老祖宗点了点头,慧贵妃娘娘谋害周六奶奶一件事儿,在京城之中乃是传得沸沸扬扬,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六的境地她也清楚知道,“那就任由着他去吧!”

  话毕,她这才举起筷子用起午饭来,下面的那些晚辈这才敢动筷子。

  不过看着这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老祖宗还是有些伤感,可想着今儿这日子,到底还是没说话,只看向一旁的黄妈妈,“方才你又差人去请了二老爷了吗?他怎么说?为何还没有过来?”

  提起二老爷,老夫人面上的神色有些怪异,只低着头吃菜。

  黄妈妈却道:“方才奴婢又差人请了一趟,可二老爷的意思却说是不过来,奴婢将您的话说了,二老爷这才说晚上带着二老夫人和哥儿姐儿几个过来了。”

  沈易北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吃了一筷子牛腩,才道:“都已经分了家,就算是真真正正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不算是一家人!这些年您口口声声说当年分家是二老爷的姨娘挑唆出来的,可老祖宗您别忘了,当时这二老爷多大年纪了?”

  “这二老爷的姨娘有些泼辣,可却并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原先祖父在世的时候她事事都听祖父的,祖父去世之后自然会听儿子的,难道您就敢说当年的事情和二老爷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话不仅是对老祖宗说的,更是对老夫人说的,要是二老爷真的胸无城府的话,如何会在尚且未满四十坐上如今这个位置?

  老祖宗却冲着他摆摆手道:“我年纪大了,不想追究这么多,人生在世,难得糊涂!若是真的要追究起来,那当年的事情还多着了,我也不过是看长宁侯府人丁稀少!”

  “二老爷又愿意伏低做小,那就任由着他去,到了逢年过节也有几个走动的亲戚!更别说如今云青也有出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来,你们到底是堂兄弟,以后能互相帮衬的地方着着了!”

  “更别说朝堂上面有多难,祖母是知道的,瞅瞅你,这才进宫当差了多久,整个人就瘦了一圈了!”

  沈易北心头一暖,“那就任由着您说的做吧!”

  吃过了午饭没多久,这二老爷就带着家眷来了,这小丫鬟一进来通传,沈易北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下去了,因为是外男,像谢橘年、柳姨娘这种当姨娘的也都下去了。

  也就是老夫人、宋云瑶还陪着老祖宗坐着。

  二老爷没多久就进来了,他面容依旧清俊儒雅,若换成了之前,老夫人定是要多看上几眼的,可如今,就算是有二老爷偷偷差人递了信过来,说是不管怎么样,沈易北都不会声张这件事的,要她放心。

  只是,她怎么能够放心的下?

  不过在二老爷心中,这沈易北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就连如今这正三品的一等御前侍卫的官职,也不过是他运气好而已,“儿子见过母亲。”

  老祖宗留了他说话。

  老夫人和宋云瑶则陪着二老夫人、沈芷柔说话,因为有二老爷这一层关系在,所以老夫人一直不大喜欢二老夫人,因如今有了心事,对沈芷柔也不如之前热络了。

  宋云瑶也是心事重重。

  沈芷柔却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嫂嫂你今儿身上穿的这件衣裳真好看,是不是贡品?我听说扬州一带如今正流行这种料子了,你本就生的委婉,穿上这件衣服越发显得娇俏了……”

  她可是有自个儿心思的,她可是听说了这宋阁老最近与四皇子关系不错,这四皇子还没有正妃了。

  就算是正妃不成,那侧妃也是可以的,像是白侧妃娘娘不就是位居侧妃,却活的张扬肆意么?

  不过她知道,她爹娘希望她嫁给周六,哼,周六那样一个草包,她可瞧不上!

  宋云瑶敷衍笑了笑,“若是你喜欢,那我待会儿差人送两匹给你!”

  “谢谢嫂嫂!”沈芷柔拉着她的手笑的格外开心,只是说着说着话却是瞧出了不对劲,“嫂嫂,今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了?”

  “没,没有!”宋云瑶笑着道:“估计是最近没睡好吧!”

  在这关键的时候,沈芷柔自然是要表忠心了,直说要陪着她回正院歇息,这宋云瑶自然是求之不得。

  顿时,只剩下老夫人和二老夫人在了,这老夫人向来没将二老夫人放在眼里,寒暄了两句,也就走了。

  可走到了一半,老夫人却是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她就不知道二老爷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在这儿急的要死,可他倒好,不仅不知道避嫌,还来了长宁侯府,是还嫌不够乱吗?

  想及此,她只觉得怒火中烧,这些天她好不容易乘人不注意送了信儿给二房,只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可这个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是温声细语,如今却是翻脸不认人了,只是如今来来回回都是同样的几句话,到了最后更丢出一句,“若是你想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大可以每天送信来二房……”

  凭什么?凭什么?

  因为这事儿,儿子都和她生分了,可这个男人倒好,家里还是一团和气……

  她沉声吩咐道:“去偷偷告诉二老爷一声,就说我在花园假山的大石头后头等她……”

  这丫鬟应了一声,也就战战兢兢下去了。

  这些丫鬟是沈易北先派下来的,原先老夫人身边伺候的那些丫鬟,早已经被沈易北打发下去了,也就说这些人如今是沈易北的人,或者说是谢橘年的人。

  不过按照规矩,这老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则是要晚上去芙蓉园禀告的。

  这新来的丫鬟在宁寿堂等了好久,冷的脚尖都没了感觉,这才见着二老爷出来了,忙跟了上去。

  殊不知这个时候黄妈妈还在廊下相送了,一进去却是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找二老爷做什么?”

  老祖宗心里一个咯噔,这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龌蹉事儿没听说过,特别是那寡居的大嫂和小叔子之间,她不动声色道:“会不会有什么要紧事儿?”

  “哪里会是什么要紧事儿?”黄妈妈也想到了这一茬,摇摇头低声道:“方才奴婢便见着那丫鬟在门口等着,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原本是以为她这是来找哪个丫鬟的,没想到是来找二老爷的……您说这能是什么事儿?”

  老祖宗起身道:“我去看看!”

  黄妈妈也跟了上去。

  可老祖宗却是冲着她摆摆手道:“你就莫要跟上来了,我一个人去就成了!”

  黄妈妈只道:“那怎么能成?这雪天路滑,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说着,她不由分说扶着老祖宗的手朝外头走,老祖宗也并未反驳,一主一仆也就出了宁寿堂的大门。

  133 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就算是老夫人行动隐秘,可这到底是长宁侯府。老祖宗有心想打听什么事打听不到?

  等着她听完了老夫人和二老爷说的那番话,却是气得眼前发黑,整个人浑身发抖。

  还是黄妈妈忙扶着她离开了,“老祖宗莫要生气!您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自个的身子!”

  她也觉得匪夷所思,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担心竟然成真了!

  老祖宗只觉得浑身的血气全部往上涌,更是颤声道:“这么多年我一直觉得我们长宁侯府亏待了她,事事想着让她一步,有些事情就算是她做的太过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毕竟她这么多年过的也不容易,若是换成她是别人家的媳妇,只怕这祠堂她得跪穿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她,她竟然……”

  一想到方才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老祖宗就觉得臊的慌,“……我的心里只有你,打从我嫁进长宁侯府的第二天,我就喜欢上你了,可你呢?你将我当成什么?这几日我送到二房的信儿,你到底有没有收到?”

  “你明明知道侯爷晓得这事了,为何还敢过来?若他迁怒于我,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想起这句话,老祖宗只闭上眼,一回去她就躺在炕上半天起不来了。

  黄妈妈只说要出去请太医,可老祖宗却冲着她直摆手,“你告诉他们我累了,我乏了,今天晚上叫他们在各自院子里用饭,至于太医……也不用去请了,免得丢人现眼!”

  黄妈妈不干,可老祖宗却是难得的严厉起来,“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是不是你们一个个真的要逼死我?”

  更让她觉得气愤的是,沈易北知道了这件事并没告诉她,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老祖宗歇息了两个时辰,倒了天擦黑的时候则带着黄妈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因为二老爷的冷酷无情,老夫人也着实狠狠伤了心,如今躺在床上抹着眼泪,听见丫鬟通传说老祖宗来了,忙迎了出来。

  可老祖宗却要屋内不相干的人都下去了,老夫人觉得不对劲,平日里老祖宗真有什么事儿也是差人喊她过去,如今怎么过来了?

  她只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老祖宗今日怎么过来了,方才您不是说您身子骨不舒服吗?有什么话不能喊我过去说?”

  老祖宗坐在炕上,她站在炕边,她这话还没说完,老祖宗就狠狠轮了一巴掌。

  这老祖宗年纪虽大了,可若是使起劲儿来,那也是一点不小的。

  老夫人活到了这把年纪还从没被人动过半根手指头,这一巴掌却是彻彻底底将她懵了了,头偏了过去半响都没有转回来。

  老祖宗冷声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打你?”

  老夫人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还是不敢说话?”老祖宗端起茶盅呷一口茶,冷冷道:“今日你和老二说的那番话我都听到了……”

  老夫人其实也想到了,打从老祖宗那一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她就隐约猜到了。

  老祖宗冷笑着道:“我万万没想到你有这样大的胆子!当真是我沈家的好媳妇儿啊!你做下这种事的时候,就算是没有替死去的老侯爷想过,难道就没有替你儿子想过?”

  “你儿子一人扛着整个长宁侯府,这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消息闹出来,别说是他以后抬不起头来,就连整个长宁侯府的颜面都得跟着丢干净,以后你的孙儿、重孙儿都得跟着丢脸,这一切你想过没有?”

  “如果你真的想要嫁人,我也不说什么,你虽是寡妇,可咱们长宁侯府断然没有要立贞洁牌坊这种事儿,你大可以再嫁……只是那人却是老二,你不嫌丢人,我这个老婆子还嫌丢人了,这种事儿要搁在平头百姓家,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你淹死……”

  老夫人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老祖宗气得浑身发抖,“怎么不说话?到了如今你连句话都没了?”

  良久,老夫人才缓缓道:“我并没有任何要说的。”

  顿了顿,她更是道:“而且到了今日我依旧没有后悔……”

  “好一个没有后悔!”老祖宗气得直拍案几,“当真是我沈家的好媳妇儿!是我沈家的好媳妇啊!黄妈妈,你将东西端上来吧!”

  黄妈妈拍了拍手,这在外头候着的几个婆子就端着托盘进来了,这托盘上头只放着一个汝窑小白瓶!

  老夫人在看到这东西的时候,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老祖宗,您,您……这是要做什么?”

  老祖宗看也不看她一眼,手中的佛珠转得飞快,“你说我要做什么?你也不笨,想必早在做下这事儿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如何,你说你不后悔,那就喝了它吧!也免得以后侯爷蒙羞,免得丢长宁侯府的人!”

  “不!不!”老夫人摇着头只往后退,可刚退了没两步就被那身强力壮的婆子给抓住了。

  那婆子的身形是老夫人两个,平素更是做粗活的,老夫人如何能挣脱开来?

  手上动不了了,可她嘴上却是不肯服输,“老祖宗要做什么?我就算是长宁侯府的媳妇儿,可到底也是金陵张家的女儿,您凭什么这样对我?若是张家人寻来了,老祖宗您又该如何交代?我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侯爷那边您又该如何交代?”

  “你以为我会怕?张家那边要是有脸寻来最好了,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养的女儿,教养出你这样的女人来!若是张家人真的来了,我会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了出来,我倒是要看看张家会说些什么!张家若是不怕丢脸,大可以宣扬开,反正我这个老婆子是不怕的,也不知道张家那些出嫁、没出嫁的姑娘该怎么办!”老祖宗脸上是一片森然。

  顿了顿,她更是道:“至于侯爷那边,我这个老婆子会和他说的清清楚楚!若是今日我没有听错的话,想必侯爷一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只怕下不了这个手!”

  “那就由我这个当祖母的帮他出手,若是有什么罪孽,有什么报应,就冲着我这个老婆子来,不会让他沾染半分!就算是你做的再小心,多少也会有旁人知道,拖得越久,知道的人就越多……你就当你这是为你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老祖宗这话的时候,另外一个婆子已经抓起托盘上的鹤顶红,朝着老夫人逼近了。

  老夫人咬紧牙关,死活不肯去喝。

  只是架不住有婆子狠狠在老夫人背后掐了一把,老夫人吃痛叫出声来,更是咽下去一大口鹤顶红。

  猛地呛了一口,那整瓶子鹤顶红都被灌到了她嘴里去了。

  先是觉得肚子疼,浑身都疼,疼的在地下抽筋打滚儿……嘴里更是一个劲儿喊人救她,只是那丫鬟婆子都已经被人带下去吃腊八粥了,若是细细听来,还能听到那些丫鬟婆子的欢声笑语声……

  老祖宗坐在一旁,微阖着眼睛,手中的佛珠不断转动着,听着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到了最后,却是半点声儿都没了,老祖宗这才扶着黄妈妈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只是她刚走出了院子大门,就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沈易北,沈易北眼眶通红,连大氅都没穿,靴子更是湿透了。

  老祖宗看着他,眼神里依旧是一片和蔼,好像他不过是个贪玩弄湿了衣裳的小孩子似的,“这都多大了?怎么还这般匆匆忙忙的?这入了夜,天儿多冷啊,怎么还穿的这么单薄?”

  沈易北嘴巴动了动,却是没能说出话来。

  方才他正和谢橘年用着饭,追风却是匆匆过来了,说老祖宗要逼死老夫人,他连忙过来……这还是他第三次在老祖宗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第一次是祖父去世的时候,第二次是父亲去世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老祖宗面色悲伤,一副极累的样子,眼里却是半点眼泪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才道:“老夫人她……”

  老祖宗知道他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放心,她死不了,这个关头若是她死了,你就得丁忧三年,等着这三年过了,皇上哪里还记得你?”

  说着,她更是扶着黄妈妈的手朝前头不疾不徐地走着,低声道:“你放心,她服下的鹤顶红我是找人配过的,喝了死不了,却是能叫她生不如死,以后这日子只能躺在床上,口不能言,脚不能行……唯有这样,我才能放心!”

  她的语气很低很柔,就好像说着一件和她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沈易北愣了片刻,却是追上去挡在了老祖宗跟前,“为什么?为什么?若您真的容不下她,直接将她送到庄子上去软禁着就是了,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您就没想过,她到底是我的亲生母亲,就算是有再大的错,一杯毒酒给她就好了,让她死的痛快,为何要这样折磨他?”

  134 姜还是老的辣

  老祖宗看着沈易北那张和故去儿子相似的面容,良久才道:“你太让我失望了,若是她死了,你该怎么办?长宁侯府又该怎么办?当初你知道了这件事为何没告诉我?为何没有动手?就任由着她和二老爷有所来往,什么都不做?”

  沈易北只道:“我有想过,若是……”

  “没有若是,侯爷啊,你得记得,这个世上只有人死了,她才不会背叛你,才不会给你惹麻烦!”老祖宗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这个孙儿已经长得比自己高太多,她抬起的胳膊却又放了下来。

  到了第二天,这阖府上下谁都知道老夫人服毒自尽,却是没死成,落得一个半身不遂的下场,就连话都不能说。

  至于老祖宗也病了,病的厉害,这太医来来回回不知道来了有多少,每个人都说老祖宗这是受了刺激。

  不知道只以为老祖宗这是因为老夫人的病,所以才倒下了,只道一句老祖宗真是菩萨心肠,更道老祖宗这一生命运多舛。

  沈易北也是过得不大好,就算是整日有谢橘年陪着,也知道老祖宗这样做是为了他好,为了长宁侯府好,可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就连听着周六的话,也有些走神,周六拿手在他跟前晃了晃,不满道;“……北哥,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他也知道这沈家发生了事儿,可这都有些天了,怎么他的北哥还是这样子?

  沈易北回过神来,道:“怎么了?”

  周六道:“昨儿我祖母派人递了信儿来,直说皇上这些天还是不大待见我姑母……不,慧贵妃娘娘,还说就算是慧贵妃娘娘有天大的错,如今她也受到了该有的报应,我祖母说就快过年了,只要我回去,还说若是我肯乖乖听话,就让我迎了莫愁进门……”

  这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沈易北看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那你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也不知道……”周六缓过了那一阵的悲伤,整个人又变得极其没骨气起来了,“这些天我把从小发生到大的事情都捋了一遍,我想要迎娶莫愁为正妻只怕是不可能的,可我爱莫愁,我这辈子就要定她了。”

  “我也想过了,不如就趁着这个关头先将莫愁迎进家门,以后就算是他们要我娶妻,我不愿意就行了,他们难不成还强压着我洞房?这莫愁虽有妾的名头哥,这行事之间也算是正妻了,北哥,你说了?”

  沈易北看着他,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周六就觉得这个主意可行,“那等着我祖母再差人过来请我的时候,我就和我祖母说将莫愁迎起门……这莫愁在怡红院这么多年,连个好年都没有过过,到了周家有我好好护着,她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人各有志!

  沈易北脑海中只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道:“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做吧!只是有一点要记得今日你想着要怎么对莫愁好,以后切莫要忘记了,有周六奶奶在前,不要让莫愁成为下一个周六奶奶了。”

  周六狠狠点了点头,两人又坐了会儿,他才道:“北哥,你说的还真对,这些日子我要七皇子什么都不做,只陪在慧贵妃娘娘的身边……因为之前七皇子妃娘娘娘家的事儿,皇上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可前几日腊八的时候却是赏了几道菜和腊八粥去了七皇子府,就连四皇子府都没有了,你说这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沈易北如今算是彻彻底底和七皇子坐在一条船上了,“皇上是个什么意思,你暂且不用知道,只要知道七皇子好好孝顺慧贵妃妃娘娘就是了,我敢打包票,今年之前慧贵妃娘娘又会再次夺得圣宠的。”

  周六却是不太相信,“怎么会,我可是听说了皇上又新得了几个美人,如今整日陷在那几个美人宫里头了不肯出来了,而且北哥你可别忘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

  “若是你不相信,我们赌一局就是了!”沈易北却是信心满满,他们俩这边设了个赌局。

  周六也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这两天又是拉着沈易北赛马,又是拉着沈易北去寻味楼外头吃饭,在他看来自个儿已经算不幸的了,没想到这是北哥比他更不幸。

  自己这个当兄弟的,当然要好好陪陪北哥才是!

  在谢橘年和周六的安抚之下,沈易北也渐渐从悲痛中走了出来,更何况太医也说了,老夫人那边若好好调治的话,想要下床走路和说上几句简单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却唯有宋云瑶愁眉不展,去了宋家是一趟又一趟,“您说老夫人的病有没有什么蹊跷?”

  宋阁老看着书桌上堆的四皇子送来的年礼,只道:“那你觉得了?”

  自古以来,只有臣子给皇子送年礼的,哪里有皇子给臣子送年礼的?这四皇子只怕是真的坐不住了!

  宋云瑶想了想道:“我实在是觉得蹊跷,老夫人那人的性子您也知道,压根就不像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更何况,腊八那一天吃午饭的时候老夫人还是好好地,到了傍晚就服毒了?怎么可能……更何况我派人去查了查,老祖宗是去找过老夫人的……”

  “你是说这件事是老祖宗做的?”宋阁老不愧是阁老,一语中的,“那就说明老祖宗知道了什么事情,一件老夫人不得不死的事情……”

  宋云瑶只觉得茅塞顿开,只低下头没有说话。

  那就是说老祖宗肯定是知道了老夫人和二老爷之间的事情,这件事也是那日沈易北知道自己要迎娶谢橘年,喝多了酒不小心对她说的……

  宋阁老并未将她的沉默放在心上,“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这些日子你得注意着沈易北的动静,皇上一天一个心思,前几日还有人说皇上想要立皇后娘娘膝下的那个皇子为太子,那孩子才几岁了?”

  “不过如今季家看着也不像是半点心思都没有的样子,也许皇后娘娘真的想要搏一搏也说不准,四皇子看重我,我也得罪不起她,只是七皇子那边,咱们也不能怠慢了,若是来日七皇子继承了大统,那就麻烦了……虽说七皇子不如四皇子记仇,可以后想要重用我,怕也不能够了。”

  宋云瑶点点头,道:“女儿明白了,这几日女儿会多进宫的,会与慧贵妃娘娘示好,若是可以的话,也会和七皇子妃娘娘交好的……”

  “你必须可七皇子妃娘娘成为闺中密友,让七皇子妃娘娘时不时给七皇子吹一吹枕头风,让七皇子记得我们宋家!”宋阁老声音之中透着几分坚决来,“若是四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七皇子的,到时候七皇子定会记得这份恩情,来日这首辅之位必定是我的了。”

  宋云瑶只能说是。

  可对于七皇子妃这个人,她的确是不大瞧得上,除了空有一身美貌,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就算是这般,宋阁老的话她却是不敢不听的。

  一回到长宁侯府,她就找到了老祖宗说是最近几日长宁侯府事多,想要在过年之前举办一场赏梅宴,老祖宗点点头直说好,想着这长宁侯府人气旺些,兴许能冲散些晦气。

  宋云瑶拿着名册去请教老祖宗的时候,原本她以为老祖宗会说不必请二房的人,可老祖宗看到那名册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不由得想,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谢橘年却是傍晚时候听说了这个消息,玳瑁说起这话来的时候还一脸不平,“……如今府中都成了这样子,老祖宗和老夫人都病了,夫人还心情去设什么赏梅宴,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更何况,夫人身子骨也不大好,能操持这宴会吗?”

  谢橘年却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难道没听说,她这次将这京城之中位高权重大人的夫人太太都请来了?”

  玳瑁点点头。

  谢橘年笑着道:“所以啊到了那一日就能见分晓了,看看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你了也别替我抱不平,我就是奉献几道菜谱出去,说的是帮她赚些好名声,其实不也是帮长宁侯府赚取好名声吗?咱们啊,只要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不过沈易北知道这四皇子妃和七皇子妃都在受邀之列的时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这是要做什么?她不是对四皇子唯恐避之不及的吗?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谢橘年道:“所以正好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试一试白侧妃娘娘,说不准白侧妃娘娘也知道这件事了?”

  在她心中,只觉得这位白侧妃应该还挺受宠的。

  沈易北笑着道:“你也太高看这位白侧妃娘娘了,若是四皇子真的喜欢她,什么事情都告诉她,如今她只会是一个侧妃吗?”

  135 没有办法的办法

  谢橘年皱眉道:“那就说明这件事只有四皇子和宋云瑶清楚了……”

  沈易北点点头道:“四皇子向来谨慎,这一点我知道,只是他们平日毫无来往,就算是真要说些什么,全然不透露那天在宫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是我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什么来,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说着,他顿了顿道:“到时候这赏梅宴你也按照侯夫人的打扮来,我前几日已经与皇上提起这件事了,皇上已经答应。只说等着今年除夕的时候将你抬为平妻,等着你平妻的身份定下来,再也不用再受任何人的气了……”

  谢橘年只觉得一暖,“如今老夫人都成了这样子,在这长宁侯府之中还能有谁给我气受?你啊,就别担心我了!”

  沈易北摸摸她的头,“还不是怕你觉得心里不舒服……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差人送回来的蜜桔你尝了没?好吃吗?”

  这蜜橘乃是贡品,乃是由福建那一带的官员上贡给皇上,皇上赏给他的。

  统共他就得了两筐子蜜桔,他送了一筐子给宁寿堂,还有一筐子则全部拿到了芙蓉园。

  谢橘年向来喜欢吃橘子,更别说这蜜桔了,要不是怕上火,恨不得能一口气吃去半筐子,“那正院那边不用送些过去?”

  “如今她上了四皇子这一条船,什么好吃的没有,怕也不会稀罕我这些蜜桔的!”如今沈易北说起宋云瑶来,早已是无悲无喜,就好像是谈论一个陌生人一般,“更何况我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这话,谢橘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沈易北淡笑一声道:“自古以来都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她却处处依仗着宋家为尊,既然她没有将自己当成长宁侯夫人,我又何必将她当成长宁侯夫人了?”

  说到这儿,他却是有些愧疚了,不过不是对宋云瑶,而是对谢橘年,“当年我迎娶她进门的时候曾答应过她,一辈子不会负她……所以不管她做错了再多事儿,我都会保住她一条命,不过橘年你放心,也只有这么一条命而已!”

  事到如今,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四皇子怕是蹦跶不了多少日子了。

  谢橘年笑着道:“没事儿,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了……”

  如今她们俩儿已经像是新婚夫妻似的,平日里沈易北一从宫里头出来,就直接来了芙蓉园。

  至于周六,已经回到了这周家,说的是等着明年开年之后将莫愁抬进周家去的。

  所以周六这段时间只忙着给莫愁置办嫁妆,在他看来,这莫愁名义虽只是个侍妾,在他心里却是正儿八经的妻子,这正妻该有的东西,莫愁都得有……所以这些天也没时间来找沈易北了。

  两人躺在炕上吃蜜橘,一直碎碎而语,日子倒是极为悠哉乐哉的。

  可二房那边在接到长宁侯府帖子的时候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

  这一日沈云青和沈芷柔兄妹二人更是在书房等着二老爷回来,二老爷这些日子也忙得很,整天早出晚归的。

  二老爷一回来,沈云青还没来得及见礼,就道:“父亲,听说长宁侯府那边要设宴?到时候咱们过去吗?”

  这长宁侯府的帖子已经送回来了好几日,当日他娘直说不去,可他觉得还是和父亲说一声的好。

  二老爷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去,当然要去了,为什么不去?我们毕竟是沈家二房,这长宁侯府难得设宴,若是连我们都不去,这旁人岂不会是议论纷纷……”

  “只是,那老祖宗未免太欺负人了些,父亲难道忘了腊八那一天的事儿了?那天父亲直说不去长宁侯府吃饭,可老祖宗派人来请了两三趟,儿子只以为老祖宗真的将咱们当成一家人似的,可儿子连老祖宗的面就没见到,就被人告知老祖宗身子不适,既然这般,又何必巴巴将我们喊到长宁侯府去?这不是折腾人吗?”沈云青如今已经是进士出身,又是沈易北的堂弟,走到哪儿去都要被人高看几分,想起那日的轻践,到了如今还觉得火冒三丈。

  二老爷不傻,反而还是很精明,他这几日只惴惴不安,想着是不是老祖宗知道了什么,要不然这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服毒自杀……

  可在这个时候,他却是不能自乱阵脚,“云青,有些事情莫要妄加猜测,若是以后再要我听到这些话我决不轻饶,男儿家该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举业上,放在内宅里头像什么样子?”

  沈云青却是不好再说话了。

  沈芷柔也是替自家哥哥鸣不平,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想要去长宁侯府的,如今她年纪也不小了,若是多在那些世家夫人太太跟前露露脸,说不准也能给自己谋得一门好亲事,“父亲,哥哥说的也没错啊……”

  她这话音还没落下,外头就传来了小厮的通传声,“老爷,四皇子府那边送来了一筐子蜜橘来了!”

  四皇子府?

  沈云青面色变了一变,这短短几天,四皇子那边已经差人送过好几次东西来了,前一次是一筐子龙眼,接着又是上等的绿眉茶,如今又是一筐子蜜橘……这些东西都是有钱都难买到的!

  他窥了二老爷一眼,“父亲最近和四皇子走的很近?”

  二老爷点了点头,“没错。”

  “父亲这般怕是不大妥当吧?”沈云青是二老爷的嫡长子,从小是被给予了厚望,所以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二老爷也会教他,“父亲之前不是和我说如今太子之位尚且没有定下,咱们不能冒冒然站队,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小心谨慎吗……”

  这个道理,二老爷如何不知道?

  他脑海中不由得想到腊八那一日,他刚从宁寿堂出来,就被长宁侯夫人宋云瑶拦了下来,宋云瑶身上虽带着几分病态,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刀子似的狠狠戳在了他的心上,“……二叔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是要去与老夫人幽会?二叔可别这样看着我,您和老夫人之间的事儿,我什么都知道,您说若是这件事泄露出来会如何?旁人会怎么说了?”

  他只以为宋云瑶不敢,毕竟宋云瑶是长宁侯夫人,若是这种事闹出去,这宋云瑶不一样丢脸。

  只是到底是宋阁老亲自教养长大的女儿,这见识却是不一般,“事到如今二叔怕也知道我的处境了,我虽长宁侯府的夫人,可说白了,就和被关起来的邹姨娘差不多了,事到如今,我还顾念着什么旧情了?”

  “二叔也别怕,若是你肯听我的差遣,这件事我自然会守口如瓶,要不然这事儿闹开了,二叔这正三品的侍郎之位保不住,只怕以后都无脸见人了……就连老夫人只怕也落不到一个什么好下场,老祖宗的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平日里看着像是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