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3)
作者:二十九楼      更新:2023-07-30 07:06      字数:21692
  ,其他的都卖了,五罐子就跟辣妹结了二十五文钱。

  虽说钱不多,也就抵了她做这些剁辣椒时买盐巴糖和香油的配料钱,但这对她来说却是个极大的鼓舞。更何况王掌柜说了还要她送回货来。

  “辣妹,给你个建议要不要听。”吴青说到。

  “吴大哥,你比我年长,又在这酒楼干了好几年,你给的建议可能是宝贵的,我求还来不及呢。”

  听辣妹这么说吴青有一丝动容,“那个辣椒糊儿泡菜要是能混在一起就好了,不同的颜色不同种类,这样就不像单独一小碟子那么单调……”

  辣妹都把他说的细细记在心上。

  说话间又看到了那个壮实的中年女人,看辣妹的眼神儿依旧嫌弃,只是不像上两次那样出声催促吴青了。

  辣妹回收上次的空瓦罐,又将今天挑来的装满剁辣椒和小菜儿摆在条台上,依旧贴上辣妹的红贴纸招牌,欢快的忙碌着。

  再说另一头的二丫,她今天来双头镇是受她爹赵大的托过去她叔伯家看她的奶奶。

  二丫奶奶前大半生都是住在孟家冲的,十六岁嫁到村里连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赵大,小儿子叫赵细弟,比赵大小了五岁。

  那会儿赵大的爹还在世,赵大的娘嫁妆也还算丰厚,于是家里日子也还算殷实。

  赵大从小就跟着附近村的一个老师傅学杀猪,赵细弟则被送到镇上学管账。

  赵大十八岁的时候他爹病死了,因着赵细弟还小他娘便一直没给他说亲,直到赵细弟十六七岁出师了,又在镇上谋了个差事,才给赵大娶亲。是以赵大二十二三了才得的二虎。

  而赵大的娘给赵大娶亲以后便跟着赵细弟一直生活在镇上。赵大老婆病死的那年,二虎五楼岁二丫才四岁多点儿。他娘也没回来帮衬他,弟弟一家这些人也从来再回过孟家冲。

  那几年赵大白天在外杀猪晚上回家又要干农活的,是又当爹又当娘的把一对儿女拉扯大。是以全村人都觉得这赵大的娘偏心小儿子赵细弟偏的也太狠了。

  赵大嘴上没说什么但也渐渐不再提他娘和那个弟弟了。但逢年过节依旧会拎着东西去看他娘。

  村里人无不说他是个忠厚孝顺的。

  二丫今天本来不想去的,但她爹一再嘱咐,说是她奶奶最近病了,想她了。

  “想个鬼大头哦,她还会想我?”二丫来的路上跟辣妹抱怨。

  “哎呀,你把东西送去坐下喝杯茶说两句话就走,就当歇歇脚。”辣妹劝她。

  赵细弟的家就在双头镇后面的聚集地,那里住的都是镇上的居民。

  三间青砖瓦房半新不旧的,门口三米宽的空地,既是院子也是门前的路。

  巳时快过的时候两人约好了在杂货铺子汇合。

  辣妹喜笑颜开的样子,而二丫确却是一脸的郁闷之色。

  “怎么了这是?”

  “别提了”,二丫忿忿地说到,“就知道不该去,送了东西过去还看脸色,倒霉催了。”

  辣妹也不好在人家杂货铺子里问七问八的,匆匆买好东西就拉着二丫回家。

  在路上才细细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二丫奶奶中秋过后摔了一跤,把一只腿摔折了,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

  刚二丫本来带了些鸡蛋栗子过去看她的,结果一进门叔伯赵细弟低声叹气说这可这么办的,赵细弟老婆,也就是赵王氏更是直接,看来的不是赵大而是个小丫头,指桑骂槐,无非就是想说现在老娘腿摔了,年纪大了,赵大这个大儿子现在不管不问……

  “你说可不可气的,以前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又是帮她家干活儿挣钱又是帮忙看孩子的,我家是不管不问,如今老了没用了倒想起还有个大儿子了……”二丫越说越生气。

  “那你到底见到你奶奶了没?”

  “见到了啊,睡在床上垮搭着个脸给谁看啊。”

  辣妹想想说到,“她现在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你那婶婶不是省油的灯,她还能有好日子过的?”

  “活该。”二丫恨声说到,“我再说件你们都不知道的事吧。”

  二丫说的事儿,辣妹还真是不知道,估计整个孟家冲除了她家三口人谁也不知道。

  二丫说出来的时候辣妹简直不敢相信。

  原来二丫娘死的那年刚下葬不久,赵大娘就回来孟家冲和赵大说分家的事儿,家里的房子和田地得分一半给赵细弟。

  二丫那时候已经四岁多快五岁了,已经开始记事了。

  “那会儿我爹头发都急白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的,熬的眼都红了……”

  “这也太过分了,赵细弟在镇上做学徒那些年可都是你爹供给的,为了他到了年龄都没娶亲的。”辣妹也跟着气愤起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是慈眉善目倾心爱子的。

  “那会儿真不知道你爹怎么熬过来的。”

  “是我外婆家,外婆心疼我和哥哥直接给了五两银子结清了,那老婆子得了银子屁颠屁颠走了。”

  辣妹真没想到二丫家还经历过这些事儿,怪不得他们一家三口感情特别好。而他们兄妹也格外懂事。经历了世态炎凉以后人总会快速成长。

  “现在八成是看你家过得好些了又惦记上了。”辣妹说到,“不过是用你奶奶来拿捏你爹,想占点儿便宜罢了。”

  “呸,什么东西,还想拿捏我爹,我爹也不是个傻子,想占便宜门儿都没有。”

  二丫啜来一口道。

  “那你从他家走的时候怎么说的。”

  “我也不做声,听她叭叭儿嘴说完直接对我那叔伯说到,二叔,‘当初分家的时候奶奶可是抛下我们一家跟着你的,这些年为你做牛做马的,如今老了动不得了你要是伺候不周全,咱们孟家冲姓赵的老族长怕是要杵着拐杖来双头镇打你大耳瓜子。’”

  辣妹听了哈哈大笑,“好,好,这个说得好。”

  二丫这才有了笑容。

  两人一路说着话儿,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孟家冲,看着青山绿水熟悉的,乡亲亲切是笑脸,一扫郁闷心情大好。

  辣妹本想一回家就告诉家人她剁辣椒有销路的好消息,哪知道家人见到她回来却首先告诉她一件更大的喜事。

  赵毛氏怀孕了。

  “真的?太好了。”辣妹太高兴了。

  赵老爷子和赵秀才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的。

  原来赵毛氏今天在窑上拖土的时候昏倒在地了,窑上的管事都是毛村的长辈,毛村正是赵毛氏的娘家村子,这些姓毛的长辈自是关心她的,赶紧叫来村里的赤脚大夫,竟是怀孕了。

  辣妹看赵毛氏面有忧色,估摸着她是担心窑上工作的事儿。

  “娘,你别担心钱的事儿了,我今天去镇上几家酒楼都要我的剁辣椒呢,”说着拿出今天得的三十几个铜板出来,“以后每月得个几钱银子还是可以的,你就好好在家养胎吧。”

  说来这赵毛氏自从生了喜妹这么些年一直没怀上孩子,现在年岁也不轻了,好不容易怀上还是得注意啊。

  赵秀才连连称是,说是明天就去帮老婆把窑上的工辞了。

  赵老爷子也说上次天佑娘给的租金钱都还攒着,到明年孩子生下来也是够花的。

  如此一家人都觉得赵毛氏留在家里养胎最好。

  本来辣妹为了庆祝她剁辣椒开了销路买了块猪骨头回来,现在正好,下午就生着了炭炉子,洗干净瓦罐开始煨汤。

  煨的是骨头土豆汤,大半个时辰以后肉骨头和土豆的香味满院子都是。

  赵毛氏看辣妹在忙她就准备去菜园子摘菜,辣妹赶紧截了篮子,不让她去。

  “哪儿有那么娇贵,”赵毛氏笑着说。

  “过了三个月你再干。”辣妹很坚持。

  赵毛氏无奈,只好坐着摘菜顺便看炉子。

  天佑在旁边低声问辣妹,“为啥要三个月?”

  辣妹看他一副虚心求教的可爱小模样儿,神秘兮兮地说, “等以后你有媳妇儿了我再告诉你。”

  说完也不看他,赶紧去了菜园子,留下背后愣愣的齐天佑。

  这孩子又该别扭了。

  ☆、boss

  14 boss登场

  自从赵毛氏没再去窑上上工辣妹轻松多了,起码一天三顿饭不用她管了,专心做她是辣小菜儿。

  吴青的那个建议确实不错,她把白萝卜,豆角,黄豆,青豆,莴苣,都混在一起,配着红剁椒,红的白的绿的黄的,看着都赏心悦目,想着酒楼用那高档的白瓷盘子盛上去客人看着心情必是一亮。

  九月初她便又挑了满满一担菜去醉仙楼。

  这次因为东西多,吴青过来给他帮忙。看她又拿着写了“辣妹”两个字的招牌红纸想想说到,“辣妹,你下次写这个招牌的时候把你做菜的日期也写上去。”

  辣妹眼睛一亮,“是啊,我咋没想到呢,吴大哥你还真有想法。”

  吴青笑了起来,耳朵都红了。

  “这是说啥了,这吴青咋还不好意思了?”王掌柜看了一眼两人的情形调笑了一句,结果吴青脸都红了。

  辣妹哈哈笑起来,“吴大哥不经夸呢。”

  结钱的时候辣妹依旧等在后厨过道里等着王掌柜拿钱,吴青便陪着他,两人一时无话,辣妹便问他,“吴大哥,你家在镇上吗?”

  “嗯,来镇上好多年了,先原本也是旁边吴村的。”

  “哦。”

  又沉默地尴尬了一会儿,辣妹觉得气氛有点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抬头吴青也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

  “人家结的钱又不分你你在那里杵着干啥,不回来干活啊?”一声呵斥传来。

  又是上次那个壮实的中年妇女。

  辣妹皱了下眉头,怎么每次她只要和吴青在一起说话时都能碰到这女人呵斥他呢。

  吴青朝她歉意地笑笑,“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送菜?”

  “月半就来。”

  “好,我等你。”说着他就摆摆手走向后厨,拐角的时候还回头看了眼她。

  辣妹心里不禁想,这人还真是个好脾气的,想着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不禁也笑笑,脾气好好啊,长寿啊。

  这次王掌柜结的钱比辣妹预想的要多了十几文。

  “上次买了的几个熟客直接拿了几罐子,试吃的就节约了一些。”王掌柜解释到,又说到,“下次做多些送来,我们东家说准备拿泸州的几个酒楼去试试。”

  “啊,真的?”

  “是啊,”王掌柜点点头,“所以你得多做点儿多好点儿,泸州那边可都是大酒楼。”

  “好咧。”辣妹喜出望外,家里马上要多出一口人了,要钱的地方多着呢。

  想想心里又有些忐忑,“王叔,您说我那小菜儿要放在泸州那些那大酒楼里卖客人会喜欢吗,会不会嫌弃?”

  都知道一镇之哥的泸州是个富庶之地,听说那里的人都穿着绸衣,家里顿顿吃肉,当然这是孟家冲里人闲聊所谈。

  王掌柜笑了笑说到,“你别想那么多,只管好好做东西出来,我们东家说试试的但凡不会错。”

  辣妹不禁对王掌柜信誓笃笃的那位东家好奇了起来,想就说到,“王叔,你们东家好有本事啊,开这么多家酒楼。”

  王掌柜大笑了起来,一脸的骄傲,“那是,我们东家光酒楼就有五六家,还不说其他的铺子生意的。”说完又补说到,“而且我们东家可是白手起家的。”

  “啊,真的,那真是太厉害了。”辣妹真心的感叹,即使是继承家业能发扬光大就是本事,何况是白手起家,这位东家好励志啊,心中不禁想着他有着啥样儿的奋斗史呢。

  从酒楼出来辣妹又去杂货铺买了下次要的配料,挑着箩筐又准备去布庄买点细棉布的。

  想着明年四五月就要出生的小弟弟或小妹妹心都要软化了。

  “怎么想着小妹妹,最好应该是个小弟弟。”她自言自语,这世界家里没个男丁顶门面还是不行的,再说她也不想爷爷失望。

  辣妹一回到家里来不及吃饭就把买的各色细棉布抖出来给赵毛氏看。

  “看,这个可以给弟弟做件小衣,这个可以做披风抱被的……”

  “这个颜色好看。”喜妹也加入进来一块块地抖开来看。

  三个女人叽叽喳喳,都没看到门边儿天佑静静的站在那里。

  辣妹一扭头看到他委屈的小眼神儿,连忙招招手,“过来,”拿了块布给他看,“你看小弟弟穿这个好不好看?”

  “不好看。”他撅着嘴看都不看就说到。

  辣妹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哎呀,我们小弟弟还没出世,咱们这个大小弟就吃醋了。”

  “羞,羞。”喜妹嚷着笑他。

  辣妹搂着他说到,“姐有了小弟弟,一样爱你的,永远都爱我们的天佑小弟,好不好。”看他脸色稍霁又揉揉他的脑袋温言细语哄他。

  九月中旬的时候辣妹又邀了二丫和她一起去送辣小菜儿,整整两担子,二丫边挑边嘟着嘴调笑她,“把我拉来当劳力,也没见你给工钱。”

  “咱俩谈钱不是伤感情吗?”辣妹回笑到。

  “绝对不伤感情,咱们还是谈钱吧!”二丫装出一副保证的样儿,引得辣妹扑哧笑了起来,“等会结到钱你要啥我都给你买。”

  “真的?”

  “保证。”

  两人说的认真,其实辣妹知道二丫也就是开开玩笑,她要真买东西送她她还不干,这就是朋友。

  两人挑担子到双头镇醉仙楼的时候累得满头大汗。

  后门大棚里洗菜切菜的几个人早认识辣妹了,看她来了赶紧喊吴青。

  吴青出来一看到辣妹就笑了起来,说了句,“你来了!”

  “是啊,吴大哥,好久不见啊。”辣妹笑着打招呼。

  “脸红什么啊?”王掌柜又调笑他。

  辣妹和二丫莫名其妙,看着大家望着她们笑。

  “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放东西结账。”辣妹对二丫说到就拿着箩筐往里走。

  吴青赶紧帮她接过二丫那一担,一上手沉甸甸的,不禁说到,“这么沉,都是你们自己一路挑进镇的?”

  辣妹点点头,“是啊”。

  “你等等啊”。他说道边放下东西进了另外一件小房,一会儿端了两碗大盖碗儿茶出来,“快喝。”

  “谢谢吴大哥。”辣妹也不客气,接了就喝起来,还真是渴了,这茶甚是好喝,入口淡淡回味却带着丝甘甜。

  吴青看着她喝下又端了那碗走去大棚,应该是去给二丫的。

  辣妹笑了笑,这人还去挺体贴的,也是个和善人,不禁对他好感更甚一层。

  “走吧,咱们摆放去。”吴青回来笑盈盈地对她说到。

  “嗯”。

  两人抱起瓦罐就去大堂开始忙碌起来。

  他一放好一个瓦罐,辣妹就贴一张招牌红纸,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不时相视一笑。

  吴青低头看那招牌红纸右下角都细细标着日期,面上笑容更甚。

  他又带着辣妹把其余二十多个瓦罐搬到后厨隔壁的一个库房里。

  辣妹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个壮实的中年女人也在,她正拿着木盆子蹲在地上从地窖里摸红薯出来。

  辣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朝她点点头,得来一阵轻哼。

  她也并没在意,一心摆放瓦罐。

  两人忙碌了一会儿终于摆放妥帖了,吴青对她说到,“你就在这门口等王掌柜吧,他就来。”

  说着,吴青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瞟了眼仍蹲地上掏红薯的那个女人,这才离开。

  辣妹背着身子站在门口面对过道等着王掌柜过来,很明显感觉到背后冷嗖嗖的目光,打量也好,嫌弃也好,她耸耸肩,坚决不回头。

  可有时候你不惹事儿,事儿惹你,你也是没办法的,比如现在。

  “一个穷酸丫头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洋洋得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到底配不配得上……”

  辣妹回过头紧紧看着她,“老大娘,你是对我说的吗?”

  那中年女人腾的站起身,一甩正拿手上的那个红薯,啪的一声摔成两半儿,咕噜噜地滚到墙脚,“你叫谁老大娘呢,你瞎眼了,老娘才四十不到呢,你是瞎眼了,你个小贱蹄子……”

  “咳咳,”眼看着她就要冲过来了,库房里头竟然传来两声不高不低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惊天霹雳一样将这个女人即将冲过来的身子死死定住。

  辣妹这才注意到后面似乎还有个门,门后面应该还有个房间,刚刚咳嗽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面发出来的,此刻应该是有什么人在里面。

  那中年女人端起红薯盆子一溜烟出了库房们钻进后厨去了。

  看得辣妹又一次莫名其妙了。

  正好王掌柜来了,这次结的是上一次的菜钱,整整六十多个铜板,两钱银子了,辣妹喜笑颜开,仿佛刚才的事儿就是个幻梦。

  王掌柜一交给她银子就解释说今天店里客多,前面有些忙,他要赶紧回前面大堂招呼客人去。

  “您忙吧,我这就挑了箩筐回家。”

  王掌柜也不和她客套了,横竖都打这么多次交道了,都这么熟了,他匆忙离开。

  辣妹站在门口拿起扁担把箩筐绳子套在上面正低着腰撅着屁股急要挑着一担空瓦罐走人,忽然后面一个声音想起,“你就是辣妹?”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点点头。

  这人走路怎么也没声儿啊,她拍着胸口回头一看,一个二十五六的年轻男子飘飘然地走了出来。

  这人本就是逆光向着辣妹走来,看不清五官,只觉得身姿飘逸挺拔,渐渐走近看清面容,乍一看没觉得多亮眼,但再一看却是叫人赏心悦目,气质静雅。

  辣妹认出那一身浅绿色的长衫似乎叫做鸭江绸,是炸蚕丝所做,这还得多亏了天佑娘经常教她的一些衣料知识。

  “别人如此说你,你不生气?”

  他平静地问到。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说刚才那壮实女人骂她的话,“没什么啊,我不也回敬她了吗,再说一个人说什么并不重要,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她也就说说,一没打我而没抢我银钱生意的。呵呵。”

  “哦,一个人说什么并不重要,而是要看她做了什么?”他微微顿首重复着她的话。

  “是啊,”辣妹笑笑说到,“再说了,看我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不差她一个。”

  说完她又要抬步离开。

  “等等,”他叫住了她,她一愣。

  “东家”。从后厨走出吴青的身影,对着恭敬一揖。

  辣妹一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老板好”了。

  赶紧放下箩筐也作揖起来,“辣妹见过东家”。

  “进来吧。”他淡淡说到,转身往库房里走。

  辣妹看看吴青,吴青看看她,两人都有点蒙,不知道他要叫进去的是辣妹还是吴青。

  两人犹豫了一下结果都进去了……

  ☆、上线下线

  15 上线下线神马的

  两人跟着大老板走进库房里面那个小门。

  这是个布置简单清爽的小间儿,一张平头案,案头摆放着文房四宝,靠里是一张太师椅,外面是一张金刚藤木圈椅和太师椅隔着桌子相对。靠墙还放着两个小的方凳。

  看来这是老板办公室,单间儿的。

  “听吴青说你识字?”他坐在平头案后的太师椅上,伸手示意辣妹在她对面坐下。

  吴青退到墙边的方凳上坐下。

  “是的,我爹是个秀才。”

  他点点头,从案下抽出一个格间,拿出两张纸出来。

  “你仔细看看。”

  辣妹接过纸一看,这是一份相当于合约的东西。大致的意思是辣妹以后的剁辣椒只为王逸之一人提供,约定好无论多少收入三七分成。

  “王逸之?”辣妹问到。

  “我的名字。”他说道。

  “运货,装坛,分销都归东家你?”

  “是的。”

  “你七我三?”

  “是的。”

  “辣妹的招牌必须是我的,每一张都要我亲笔写。”

  他听她这样说不由深深看了她一眼,“可以。”

  “那我没意见了,谢谢东家。我可以签了。”

  王逸之忽然淡淡笑了。

  辣妹莫名其妙。

  “看来你对招牌辣妹两个字看得比分银子重要。”

  辣妹认真的说到,“其实我也看重分银子”。

  他又哈哈大笑起来,拿起笔递给她。

  她认认真真写下“赵倾心”三个字。

  “赵倾心”。他念到。

  辣妹不好意思的笑笑,“太久不用我也差点儿忘记了。”

  身后的吴青眼睛一闪,无声的念着这三个字。

  “以后去孟家冲运菜的事情就交给你,一做好就搬过来,只要王二叔路过就随车运过去。”

  吴青知道他这是对自己说的,赶忙站起身,“是,东家。”

  辣妹也连忙起身告辞。

  平静的神色下却是心中的万分激动和万分雀跃。

  忽然想着此时应该和大老板握手,以示合作愉快。

  不过她也只能想想,古代的世界,男女肢体接触那是大忌。

  吴青和辣妹走出小房间,一直走到外面大棚,她还觉得晕乎乎的,而吴青显然也很紧张,看得出来他对东家敬畏的很。

  不过他的反应也正是一个好员工对一个好老板的正常反应。

  忽然又想到自己,如此签了合约是不是代表她现在也是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了,东家是她的上线,她是个下线。

  “恭喜你,辣妹。”他说道。

  看他这么真心的为她高兴,辣妹心里真的很感激他,“吴大哥,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一直以来帮我我不会得到这么好的事。”

  说得他又不好意思了,“哪里,是你自己能干上进。”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约好下次吴青去孟家冲拉货的日子,这才分开。

  二丫一见到辣妹就问怎么搞那么久,她压住兴奋劲儿,拉着她离开,直到走好远才和她说了这事儿,还叮嘱她保密。

  二丫也是很为辣妹高兴,立即就要拉着她去买几个白面馒头吃,以示庆祝。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今天请你吃炸芝麻丸子。”

  “真的?”

  “真的。”

  ……

  吴青第一次架着驴车去孟家冲赵家拉菜的时候整个村子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谁能想到这个辣妹倒弄菜园子还真倒弄个名堂出来了,村里那么多大人去镇上卖菜都没有什么出路的,她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竟然谋到出路了。

  瓦罐菜十天半个月的就拖了一批走了,而帐也是每次拖菜结上一次的菜钱。

  每一次结帐都是吴青拿个钱和结算单来对账的,自那以后辣妹也没再见过大老板王逸之。

  天气一天天凉了起来,赵毛氏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但她手脚依旧利落,也没什么孕吐反应的,走路干活的从背后看还真看不出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

  村里女人都说这胎看样子应该是个儿子。

  而赵毛氏做的小衣也确实是按男娃儿式样来做的。

  秋天过完冬天即将到来。辣妹做完了最后一批秋辣椒。

  这是今年的最后一批菜了。地里的辣椒杆子都连根拔起了。

  好在还有早前磨好的辣椒糊子可以再泡一些时令小菜儿,比如泡萝卜和辣白菜。

  因为量不大,而且接下来要过冬至节的,辣妹就和吴青说她做好了送一担去镇上,反正她年底也是要去镇上采买的。

  那就相当于这次是吴青今年最后一次到赵家了。

  赵老爷子十分热情的邀请他留下来吃个饭。

  见辣妹也挽留,吴青就留下来吃饭了。

  赵家人对他印象很不错,平易近人,见人一张笑脸,每次拖货车上车下搬瓦罐十分勤快。

  冬至节的时候赵大带着一双儿女进镇给老太太送节。

  青州过冬至节还是很讲究的,这一天一定要买猪肉回家腌冬至肉,而且还要采高粱叶子来挂,天黑之前挂在房梁上。

  亲戚朋友之间互送一两斤的肉和鱼的以示亲近。

  所以赵大一早在村里杀完猪就拿了两斤猪肉带着儿女去了镇上弟弟家。

  这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一扫前几天的阴雨绵绵。二丫穿着薄粗布小棉袄走到镇上时背上还稍稍出了点儿薄汗呢。

  赵大三人一路进了赵细弟的家。赵细弟的老婆赵王氏一见大哥手里拎的那两斤猪肉连忙堆出个笑脸,“哟,哥哥这是来了。”说着赶紧去接肉。

  赵大也不说话,径直去了西屋的后间儿。

  本来三件瓦房西屋是老太太住的,前几年赵王氏说儿女大了不好再住一间房,就把西屋一分为二,前面大半间给了儿子赵文刚,女儿赵淑娴得了东屋后半间的。

  这西屋后半间紧挨着灶房,里面仅放下一张草床,床头放着一个大瓦缸,缸盖上放着一个破木箱子。尽管外面暖阳高照,但一走进这件房里顿时感觉阴嗖嗖的。

  门角落的尿痛臭气熏天。

  “儿啊,你来了。”赵老太太勉强着坐起来,看二虎儿二丫也来了,似乎很是高兴,二虎闷闷的喊了声奶奶,二丫硬是不吭声。

  赵大也不说话,直接伸手揭了床褥子。

  一看,乖乖,手上一把水,垫床的草恨不得挤出水来,这得是多久没晒过床才能潮成这样啊。

  再一看那被子床单摸的手上直打滑。

  别看赵大是个杀猪的汉子,可他从两个孩子还小就又当爹又当娘的,心细着呢,又四处细细看了,脸色就很不好看了。

  “娘,他们这是多久没进过你房了。”

  好强了大半辈子的赵老太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此刻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从小捧在手心的小儿子,如今老了对他不闻不问,这个自己对他不闻不问的大儿子却看出自己的窘境,她真没什么好说的。

  “二虎,跟我把奶奶抬出去晒太阳。二丫把床抖出去晒。”

  赵大说到。

  尽管两人不情不愿但看他爹脸色不善还是干了起来。

  堂屋里赵细弟喝着茶看账本,赵王氏拎了肉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儿子赵文刚说是去外面有事了,赵淑娴在房里不知道干啥。

  都当赵大一家子隐形人了。

  赵大搬了摇椅放在门口太阳地,和二虎一起抬了老太太放着躺好,就听着老太太一声舒服的叹息,自从她腿摔断了有多久没看到天了?

  二丫抱了垫床的棉絮来晒。二虎摞草床里的湿草出来,又去外面弄干稻草垫床。赵大去泼粪桶,本来泼完要拿去旁边河里洗桶的,临去想想又把老太太被子床单拆去拿着一起洗了。

  “爹,我去洗吧。”二丫连忙说到。

  “不用,你在这看着你奶奶。”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丫鼻子酸酸的,他爹这是心里难过啊,再看看老太太气不打一块儿来,狠狠地呸她一口,“这会儿捧在手心的儿子哪儿去了?就我爹多管闲事。”

  “哟,说话这么酸溜溜的,谁也没叫你们来啊。”

  屋里走出个穿着一身桃红对襟薄袄子的小姑娘,鼻子冲着天说话。

  这是二丫的堂妹,赵细弟的小女儿。

  二丫看着她就讨厌,和她娘一副嘴脸, “哟,话说的漂亮,刚才你娘接我爹手上猪肉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这话啊,猪肉都吃狗肚子里去了?”

  “你?”那赵淑娴抽着怀里的帕子就憋着嘴转身往他爹哪儿跑,学的一副小姐娇样儿,看得二丫直抽抽。

  一会儿那赵细弟从里面优雅的走出来对着二丫说到,“二丫,你是姐姐怎么能欺负妹妹呢?”

  “狗屁妹妹,我可没这么个烂心的妹妹。”

  “我怎么烂心了”,那赵淑娴一声哭腔,“爹,我就说她欺负我吧”。

  赵细弟赶紧哄他闺女。“乡里人不知道规矩没学问,别和她计较。”

  “乡下人?”二丫一声冷笑,“乡下人怎么了,别忘了你也是孟家冲出来的,当初要不是我爹供你学徒你哪门子在这里端着书假正经的,还真以为自己就成城里人了……”

  被个侄女站在家门口这样一顿骂,赵细弟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周围邻里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赵细弟恼羞成怒就要去捉二丫,正好二虎回来,丢了手上的一堆干稻草,拿起门口的晒衣服叉子对着赵细弟就打。

  赵细弟四处跳着躲,赵淑娴吓得哇哇大叫着哭,二丫咯咯地笑……

  ☆、绯闻

  16 绯闻

  双头镇的河其实是从很远的梅州流过来的,这条河贯穿整个双头镇,刚好将之间镇上居民地一分为二。

  主流到了双头镇就拐向了东面的青州城。

  此处的是支流,河道并不很宽,但河水清澈,河流缓慢,两边都是镇上比较原始一些的居民,做的房子都是两层楼的木雕花楼,雕花儿的题材大多取自自然山水花鸟人情风貌,什么五福临门,福童闹元宵,很有些韵味儿,这也是青州的木雕特色。

  赵大站在河边青石板上拿了草把洗干净尿桶,这才想起来没拿皂角怎么洗床单被子的,这会儿都快巳时了,河边也没别人洗衣服的。

  正站着四处看看,忽然背后咿呀一声开门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身后那两层的雕花木楼大门打开了,走出一个年轻妇人,阳光打在她的眉目上如二月情烟又如薄暮雾气,他就那么愣住了。

  “赵大哥。”那女子大方一笑,喊了一声。

  “天佑娘。”他这才认出来。

  其实天佑娘在二楼就看到他了。一个大男人在河边青石板上站的笔直,手上麻利地洗着尿桶,撒网似得撩开被子床单洗。

  赵大模样生的虽说一般,但身材壮实挺拔,人也光明磊落,自然发出一种坦荡的硬汉气质。

  “赵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洗床单?”她问到。

  “我,我娘跟我弟弟住镇上。”他连忙解释。

  天佑娘一看那被子和床单正是藏青色的粗布,正是老人用的样式,看他一副面有难色的样子也没再多问,“可是没皂角?”

  “嗯,出来的急,忘拿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到。

  “等着,我去给你拿。”

  说着转身回了屋,一会儿就拿了个皂角出来给他,那双伸过来的手纤细柔弱,在阳光下仿佛镀了层金色,散发着蜜蜡的光泽。

  他粗糙的大手去接的时候碰到她的指尖,云朵一样轻飘。

  赵细弟家里鸡飞狗跳的时候赵大回来看得更心烦意乱,想着赵王氏反正也不会留自己吃饭的,晒好被子床单就带着一双儿女走了。

  爷儿三个在镇上买了几个馒头啃了,又买了点儿东西二虎和二丫先回家,他自己要去附近的吴村买点猪肉,本来今天吴村的猪也是喊他杀的,因要来镇上送腊八节怕耽误人家杀猪的时辰才推了的。

  但早和人说好了留十斤肉他的。

  都是熟人熟事的,人家家里杀猪是喜事便留了他吃骨头菜,喝了两口酒,这边到下午边儿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往孟家冲回。

  吴村本来在双头镇东边儿,而孟家冲在西面儿,所以从吴村回孟家冲还得从双头镇那条路原路返回。

  他刚走到镇边儿就又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天佑娘。”他脱口而出。

  “赵大哥,你还没回去啊?”

  “去吴村拿了点儿肉,”说着看到天佑娘手里似乎也拎了五六斤肉,想都没想就伸手过去,“我帮你拿。”

  天佑娘笑笑随他接了去。

  一时两人无话,气氛尴尬了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他有时候从地里晚归看到她回村的身影。

  “今天不是过节吗。”她轻颜淡笑,看得他忽然就多话了起来。

  “你既是在镇上做绣活儿怎么不带着孩子在镇上住,免得每天这样跑来跑去,路这么远的折腾。”

  她低头缓了一下慢慢说到,“我一个人做工的时候也照顾不到天佑,他在辣妹家既有先生教又有辣妹照顾我很放心,这点路不算什么。”

  他一下子明了,他也是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自是明白,一个人带孩子的艰辛,不做工又不行,做工的时候又老惦记着孩子。

  他叹了口气,看她单薄的身影越显怜惜。

  也许是中午喝了两口酒的原因,他竟然第一次向外人说起他娘来,说起小时候他小时候跟着师傅凌晨一点起来杀猪的经历,说起他娘对弟弟的疼爱,说起他老婆死后他带着两个孩子的生活,再到如今他娘的处境……

  天黑之前其实辣妹早就把辣妹腌好吊在房梁上了,就剩了小块儿猪头肉说是炒着下锅疙瘩面吃,结果天佑娘回来了,又拿了那么多猪肉,她也没吃饭,于是辣妹索性烧了碗猪肉大白菜粉条汤。

  一家人围着大锅一起吃,热热嚯嚯的。

  哪知道第二天晚上天佑娘回来的时候天佑竟然不理她,也不说话,一个人闷闷的,辣妹喊他吃饭他也不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这是怎么了,白天有什么事儿吗?”

  “没发生啥事儿啊,今天就下午我去菜园子摘菜时候,小弟下课了跟着喜妹在下塘边儿玩了一会儿等我。”辣妹也莫名其秒,不过想想好像自那会儿后就没见到天佑说话了。

  辣妹想想叫来喜妹,问下午在下塘边儿和天佑一起玩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儿了。

  喜妹看了一眼天佑娘低着头不说话。

  把这两人急的。

  “快告诉姐,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辣妹拉着喜妹叫她说。

  好半天喜妹才支支吾吾地说,“村里人说,说,天佑娘和赵大好上了……”

  天佑娘整个脸都变了,眼里呷着泪一声不吭就回后屋了。

  辣妹愣了半天,这是哪儿跟哪儿啊,趁着只有她和喜妹两个人又细细问了她前前后后,谁谁说的啥啥话的,都问清楚了。

  辣妹端了碗疙瘩面出来的时候天佑一个人坐在大门口门墩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辣妹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慢慢说到,“天佑,你也快七岁了,有些事情你应该心里都清楚。比如一个人身边什么样的人都有,自然说什么话的都有,你如果把别人说的话都放在心里那你肯定要累死。”

  他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眼睛在暮色里熠熠生辉。

  “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很清楚,她一个人带着你来到这异乡生活很不容易,为了生计早出晚归,我看你娘手指头上都是针眼,你还如此对她你说你应该吗?”

  看他低着头有些动容她想想又说到,“退一万步说,就算你娘真的想再找个人一起过日子我觉得也没什么,你娘也是人,也需要别人关心她帮助她,如果她真心喜欢那个赵大叔我要是你应该高兴才对,你难道不愿意看到你娘过得开心过得轻松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形单影只孤零零的一个人?”

  辣妹像是也深有所感慢慢说到,“当初我亲娘死的时候我才三岁,那会儿我爹要再娶我心里也很忐忑,可我看了我爹相亲回来以后我心里一下子释然了,他有他自己的生活,父母总是只要儿女好啥都愿意,同理咱们做儿女的所谓孝顺不也应该愿他们过的好吗。本来我爹自我娘死后一直郁郁寡欢,唉声叹气,但自从有了我后娘以后整个人也精神了……”

  夜幕降临的孟家冲无比静谧安宁,天空软绵绵的黑幕一样掩盖着白日里的一切,四周隐约透着的点点烛火之光,看着都温暖,空气中是淡淡的桂花香味儿,那味道萦绕着屋前屋后的余韵。

  辣妹还在喋喋不休,她觉得自己今晚也忽然感性起来了,把天佑当个大人一样分享自己的感受,可天佑早一溜烟儿的不见了。

  后屋里,天佑娘楞楞的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像个没了生命的木雕一样。

  推门而入,齐天佑一下子扑到她娘的怀里,“娘,我错了,只要你高兴就好,只要你高兴就好……”

  哽咽连连,泪水肆意。

  天佑娘一下子哭了出来,紧紧搂着儿子小小的身子……

  辣妹远远看着母子俩紧紧搂住的身影也红了眼圈……

  今晚她又会是一个不眠夜……

  第二天辣妹就放出风声她要在收购辣椒糊儿,三文钱一斤,和一斤大米一样的价。

  孟家村大部分都磨辣椒糊儿,虽一家也就三五斤的,但能白卖出那么多铜板也是好的,所以大部分都兴奋了。

  等到大家拿了各自的辣椒糊儿来找辣妹到时候,只要差不多她都收了,当面结铜板,清清楚楚。

  但当那两个嚼舌根的婶子拿东西来的时候,辣妹只要不要她两家的。

  那两人还不服,一个劲儿说自己的辣椒糊儿稠着呢,怎么就不要。

  “我要不要也不是看辣椒糊儿稠不稠,稀不稀的,再说了,这是稠是稀也是我来评断,你们还是回家想想我为啥单单不要你们两家的。”

  那两个婶子先也是一脸狐疑,回家两人慢慢合计这才缓过神儿来,只怕是两人在下塘洗菜时当着喜妹和天佑说天佑娘和赵大的事儿被辣妹知道了。

  “还真是记仇的死丫头,说这么几句就恨上了,好歹我也是她长辈,叫我一声婶子……”

  “算了,算了,咱们以后也别再说了,听说这辣妹来年还要收辣椒的……”

  自此赵大就很奇怪了,为何天佑娘见了他像见了鬼似得,他再主动说话她都不理,当他不存在,晚上去辣妹家她躲在后屋根本不出来。

  赵大本也不是个多主动找事的人,再快到腊月了,天天有猪杀,一忙起来便也没放在心上。

  眼看着快到腊月了,辣妹便准备着再挑最后一担辣菜儿去醉仙楼,顺便送点家里土特产去给王掌柜吴青的也算是辞年礼的。本来他还准备了给王逸之大老板的份儿,后来想想算了,人家可能根本看不上。

  但第二天发生的事她还真没想到……

  ☆、原来是

  辣妹没想到双头镇的酒楼都这么早就关门了,这才刚进腊月啊。

  其实她不知道,酒楼都是常年无休的营业,只有到了年底那个月因客商也都归家,本也没多少生意。而员工也是一年忙到头几乎没有休假,所以年底这个月歇业也是员工的一种福利,这月结的年底工钱东家多少都会多给些,比一个月的工钱肯定多,也相当于带薪休假一月外带年终奖了。

  辣妹看着醉仙楼大门从外面挂着把大锁,心里还有些不甘,毕竟挑那么远的担子来了。还是想着绕到后门看看。

  还好,后门还是开着的,只是大棚里没了以往热闹忙碌的帮工,东西也都收拾掩盖起来。

  她挑了东西往里走,本想通过后堂过道就朝里喊王掌柜的,结果发现就旁边一个小房间有声儿。

  “下午拿了年礼就去,别推三阻四的。”

  听着应该像是那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中年壮实女人。

  “我不去。”一声闷闷的男声。

  辣妹一听就知道是吴青的声音,心中一喜,还好他在,还给他带了辞年礼呢,于是抬步就往传来声音的房间走去。

  “不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就知道惦记着那个野丫头,一个乡下丫头又黑又瘦,家里又穷,我们吴家她也配?”

  那个女人声音尖锐了起来,辣妹脚下一滞,这“乡下丫头又黑又瘦,家里又穷”说的难道是她?

  可无缘无故背后讨论她干啥。

  “别这么说辣妹。”吴青的声音也高了些。辣妹很少听到吴青这样说话的语气。

  “怎么?戳到你心思了?我告诉你,开年你可就十八了,人家才十二,难道你要白白等她几年不成,再说了就算她到了年龄我也不同意,你也不看看她上下哪点儿配得上你……”语气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不准你这么说辣妹。”吴青的声音隐隐带着怒气,他一向笑容拂面,她还真无法想象他生气是个什么模样。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翅膀还没硬就为了个黄毛丫头这样对你娘说话了……”

  这个女人竟然是吴青的娘。

  而见人就一张温和笑脸的吴青竟然有这么个一脸横肉的娘……

  辣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怪不得她每次见到吴青和自己说话就十分嫌弃地看着自己,她这是以一个婆婆挑剔的眼光来看她啊。

  她心里一阵后怕,还好自己对吴青没那啥意思的,不然……

  她想想还是默默的离开吧,又觉得这样一走了之似乎又不太好,她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更何况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大老远菜已经挑来了没有再挑回去的道理,便想着要不直接把菜放在以往的库房里再走。

  等吴青或王掌柜来锁门的时候自然就会看到瓦罐知道她来过了。

  不再犹豫,辣妹悄悄挑着担子进了库房,关上门,一个人在那里轻手轻脚的搬瓦罐。

  那两人的争吵还在继续,辣妹也听的七七八八了,看来吴青对自己有点儿那个意思,但他娘坚决反对,要他娶别人。

  她好像冲出去对她们说,别吵了,吴大哥你赶紧娶了别人吧,你娘也消停了。

  忽然就想起吴青见到自己眼前一亮笑着打招呼的情景,眉清目秀间温和亲切……

  她就那么坐在了地上发起呆来。

  一直到两人经过门口,声音越来越远……

  “他们走了。”

  辣妹吓一跳,凭空身后一个人声。

  她回头一看,“大老板王逸之”。

  “正是。”

  她马上掩口,竟然不小心说出口了,连忙改口,“东家”。

  今日王逸之穿了一件宝蓝色棉布长衫,上身套了件对襟的白缎滚兔毛边儿的短袄子,整个人看着雍容华贵。

  “叫我王逸之吧。”他面色正常似乎是认真的。

  “东家,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都放年假了吗?”

  “王掌柜去青州城拉最后一批货了,我在这里等他一起回泸州。”

  “哦,”辣妹想着那母子俩也走了,自己东西也摆好了,连忙告辞,刚要走看到筐里的东西,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辞年礼的。

  “东家,这是我给你和王掌柜带的点儿土特产,不要嫌弃哈。”她一样样的拿出东西,无非是一些笋干,干螺丝肉,柿饼,还有几条野鲫鱼,“这是我在桂花树脚下养的桂花鱼,因吃了桂花肉香的很。”

  那鱼都只有半尺长,颜色却很淡,盆子里有水,这会儿依旧活蹦乱跳的。

  “哦,桂花鱼?你故意养的?”

  “是啊,我家院子里有两颗很多年的桂花树,一颗金桂一颗月桂,每年秋天开的遮天蔽日的,整个院子都香着,我就捉了几条小鲫鱼放在树下的大瓦缸里养。”

  他很认真的听着。

  辣妹急着要回家,说完赶忙开门去隔壁后厨拿木盆装鱼,她一会儿要把木盆带回家的。

  “东家,我回去了,祝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鸿运当头财源滚滚。”

  说着就拱手告辞。

  他依旧看着水盆里的鱼,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强人总是异与常人,辣妹心里只能这样想着。

  “完了,东家他们把门锁了。”辣妹站在后门拉着门大叫起来,又一阵风的跑了回来对着王逸之说,然后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他。

  “锁便锁了,我也不会吃了你。”他淡定的说到。

  辣妹讪讪笑到,“呵呵,我就是想回家了。”

  “不急,还早,王掌柜回来了门就开了。”

  “哦,”也只能如此了。

  一时她也只能坐在库房里和他相处一室,两人无话,他在看鱼,她看地发呆。

  “你想不想嫁给吴青?”他忽然扭头看着她问到。

  显然刚刚那母子俩的争吵他也听见了。

  “不想。”她想也没想就回到。

  “哦,为什么?”他似乎很惊讶。

  辣妹有些气恼,怎么都觉得她条件差吴青条件好她就该上杆子想嫁给她似得。

  又一想反正现在也被困在这里了,还不如唠嗑似得说着话儿打发时间的,于是慢慢说到,“一来,我现在也就十三,论说亲还早,而且我家里情况你大概也听说了,我不想那么早出嫁想多帮着家里一些,”

  “你家里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你说给我听听。”

  她一愣,看来又发现吴青一个优点,嘴很严。

  “我家就我和妹妹两个孩子,我娘肚子里这个还要明年三四月出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

  她说的时候脸上十分平静,王逸之看不出她有任何的情绪。

  顿了顿,又说到,“再告诉你个事儿,我这个娘是后娘,”看他意外的反应她嘻嘻笑了起来,“别以为后娘我就多苦,其实我和她相处得很不错,和妹妹感情好得很。”

  她笑颜如花,想着家里那些七七八八的欢快的烦恼的小事儿。

  王逸之从小就离家四处打拼,也算是阅人无数了,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很不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她还没长开,容貌也并未多出色,更谈不上什么气质,但就觉得有意思,叫人不讨厌。

  “二来呢?”

  “二来吗,嘻嘻”她嘻嘻着说到,“我没觉得吴青条件有多好,我条件有多差的啊,说不定过两年他娘就觉得他儿子配不上我呢?”

  “哈哈哈,”他大笑起来。

  爽朗坚毅的嗓音在库房里十分响亮,辣妹的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

  他看着她忽然轻轻的说到,“你和我以前很像。”

  “哦,真的,你也说说。”她来了兴趣。

  他却不接话,起身说到, “饿了。”

  这样一说辣妹还真觉得饿了,估摸这会儿都午时过了。

  “要不我中午就把这鱼做了吃了?”

  “好。”他点点头,起身回了他的单间儿办公室,这是坐等她做饭的节奏啊,这人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

  抓了两条鱼来到灶房她就后悔了,啥菜都没有,翻了半天什么食物都没有。

  想着旁边是库房,干忙跑过来翻坛坛罐罐的,终于找到米和油了。其他的再无。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这顿饭还真叫辣妹硬给做出来了。

  煮了饭,饭上辣椒糊儿蒸鱼,香的很。

  端出来的时候更觉得饿了。

  直接拿着托盘盛了两碗米饭就这一盘鱼端进了老板单间儿。

  这鲫鱼果真带着桂花香,肉质细腻甜美,辣椒糊儿提色提鲜,三两下一人一大碗饭下肚,也不说话,又一人添了碗饭,伴着辣椒糊儿鱼汤吃了。

  吃完了,辣妹接过他手上的空碗和筷子笑了笑,端着托盘就去了隔壁灶房洗刷去了。

  王逸之忽然惊觉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单独和个小姑娘吃饭,奇怪的是仿佛这场景经历了好多次一样,两人相处好多年,彼此太熟悉,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说话……

  想想不禁失笑。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辣妹飞快的跑向后门,果然是王掌柜回来了。

  “王叔,您可回来了,”辣妹欢呼着,终于可以回家了。

  匆匆和王掌柜说了几句话她就赶忙回家了,都没来得及和大老板告别。不过想想也没啥好说的了。

  王逸之看着辣妹离去的身影淡淡笑了笑,王掌柜问到,“东家,对不住,回晚了点儿,您还没吃饭吧?”

  “吃了。”

  王掌柜摸不着头脑,可看东家并没要解释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赶回泸州,争取天黑之前到家。

  “王叔,你觉得辣妹怎么样?”王掌柜就那么愣住了看着东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

  ☆、选谁好呢

  18 选谁好呢

  要说乡里最热闹的时候就是过年了。劳累了一年到头,都在过年这段时间得以释放。

  杀猪杀鸡,扫扬尘,贴对联,做新衣。

  赵老爷子每天都跟着村里的男壮力池塘里拉网捞鱼,每天总能带两三条或大或小的塘鱼回家。

  整个腊月赵毛氏都在赶新衣服,辣妹则是天天准备过年的果盘小吃。

  今年不同往年,家里人人都有新棉袄,吃食也是丰盛。

  守岁的当晚也是一大桌子的吃食,红薯,花生,红枣,豆子,汤圆,饺子……

  今年辣妹卖辣菜儿挣了一笔对于他们家来说很大的收入,又有天佑娘给的租金补贴,赵家这个年是有史以来过得最丰盛的一个年了。

  拜年是过年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大年初一是小辈给邻里长辈拜年,辣妹带着喜妹,天佑一家家的拜年,长辈见到小辈来了连忙拿出好吃的分给大家。本来给喜妹和天佑一人一个布口袋装这些“战利品”的,结果天佑硬是不肯,辣妹大了她拿肯定不好,最后只剩下喜妹一个人收获满满。

  初二是拜的外婆年,辣妹和喜妹外婆不一样去的村子也不一样,但也都是亲亲热热的去,和和气气地回。以往赵秀才带着两人一个个的拜,但今年不一样,赵毛氏肚子这么大了,自然他要在家里陪着照看上门来赵家年的亲戚。

  只是乡下风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是外甥女,所以两人吃了早饭也就都回了自己家。

  初三初四拜的是姨妈,叔伯。

  可辣妹刚准备出门家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拜年。

  吴青拎了两瓶酒,一包糖糕说是来给赵老爷子拜年。

  赵老爷子自然是很高兴的,赵秀才夫妻也是很欢迎的。本来经过去年大半年拉货的经历吴青和赵家人已经熟络了。

  但这次他来拜年要说可来可不来,要是说他作为辣妹的同事来给赵老爷子一个长辈拜年也说得过去,要是不来也没人挑这个理。

  所以这次他来拜年还带着东西,赵老爷子看他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打量的意味。

  但自从那次偷偷听到他和他娘的争吵后辣妹知道了吴青的心思,她多少有些回避了。

  赵老爷子留了吴青在家里吃早饭,两人喝一杯。

  蛮奇怪的是天佑似乎特别不喜欢他,但凡吴青和他说话,能回一个字的绝不带两个字。

  回头辣妹逗天佑说话,“小弟,你不喜欢那人啊?”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无关紧要的人。”他回答的像个小大人儿。

  “那你怎么不搭理他的?”

  “你也应该少搭理。”

  “哦!为啥?”辣妹笑着问他。

  他看着她认真的说到。“男女十二不同席。”

  齐天佑穿着红稠长筒袄子,像个小福娃,说出的话却像个老夫子,逗得辣妹一把拉过他抱在怀里,“是的,是的,听我们小弟的。”

  他又认真的补了一句,“还有二虎哥。”

  “老夫子!”

  春天桃花开得正盛的的时候赵毛氏生了个小男婴。这是赵家天大的喜事,炸鞭分糖,摆满月酒,整个三月都在为这个降临的小生命忙碌。

  赵秀才给这个老来子取名赵倾明。

  辣妹给取了个小名黑毛。一雅一俗,倒也有趣。

  今年辣妹又像去年一样种了很大一片辣椒,所以每天十分忙碌,日子过得飞快。

  一晃眼,辣妹的小弟黑毛也要摇摇晃晃会直立行走了。

  齐天佑也八岁多了,来赵家整整两年了,这年开春竟然考过了童试,十里八乡都轰动了。

  八岁的年纪过童试只在城里听说过,没想到就在乡下人自己的身边发生。

  尤其是孟家冲的乡亲们,个个奔走相告,都觉得走出去自己脸上都带着彩,说起天佑那叫一个自豪。

  其实这两人孟家冲的人早已将天佑母子看着一个村的人了。

  大宋国又出了新国策,家里只要有一个秀才就可以减免三亩田地的赋税。比如辣妹家就刚好再不用交田赋了,一年省下了整整两钱银子。

  乡里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又再一次萌动着将家里娃儿送去学堂读书识字。

  于是赵秀才又被大家记起来了。

  七月的时候,孟家冲和附近两个村子里差不多有七八个五六岁孩童要来跟赵秀才读书了,也预交了下半年的束修。

  辣妹的小菜儿生意也似乎不错,大老板王逸之很有些本事,这两年给辣妹结的钱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但不好的消息却是天佑母子要离开。

  天佑过了童试接下来两年就要乡试了,后面还有县试,省试,他读书的路还长着呢。

  赵家人似乎把她们已经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突然听到天佑娘要带着天佑去青州城大私塾读书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赵叔,赵先生,嫂子,辣妹喜妹,这两年谢谢你们对我们母子的照顾。”天佑娘说完语气有些哽咽。

  天佑也低着头不说话。

  赵秀才说到, “这是好事,进城了,天佑有了好先生学到更多的学问,以后能有更好的前程。”

  “以后常回家看看。”赵老爷子和蔼的说。

  天佑娘点点头,泪光闪动。

  辣妹抱住天佑,习惯性地揉揉他的脑袋,“以后出息了可别忘了姐。”

  这句话本想开玩笑的说出来,却不想一出口自己竟也哽咽了,天佑忽然像两年前那个六岁孩童那样扑进辣妹怀里,只是如今他的个头已经到了辣妹肩膀。

  晚上赵家一直萦绕着离别的伤感。

  开学堂的前两天吴青来家里帮忙整学堂。中秋来送礼的时候听赵秀才提了一嘴,便放在心上了。

  以前的坐椅都还早,只是堆柴房两年都脏兮兮,要端出来洗刷,墙上也要重新刷灰。

  吴青挽着袖子拿着抹布在院子里忙的满头大汗,辣妹忙着做菜,也随他去了,反正说了叫他别来他也不会听的。

  还没一会儿二虎也来了,拎着灰桶过来粉刷。

  一上午这两人全程无交流。

  赵老爷子从田里回来,一会儿看看前院分力洗刷座椅的吴青一会儿看看在后屋刷墙的二虎,再看看辣妹苦着的一张脸笑的合不拢嘴。

  二虎还是那么酷,刷好墙也不说话,拎着桶直接回家,赵秀才留他吃饭也不吃。

  吴青倒是忙完就在辣妹身边静静待着。

  “吴大哥,你真不用这样。”

  他笑的温和,“我高兴,我愿意。”

  “你这样不是逼我吗?”辣妹有些气恼。

  “辣妹绝对没有,我提我的亲,干我的活儿,要不要我是你的事。”他说得淡然随意。

  “你娘呢?”她决定不再装傻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到,“那天在酒楼里你果然听到了。”

  “是的,说实话,吴大哥,我很感谢你,咱们关系也不错,但我真没过要嫁给你。”

  “那二虎呢?”他有点急。

  辣妹条件反射地回到,“我也没想嫁给他。”

  “那你想嫁给谁?”他更急了。

  “我为什么整天要想这些事情呢,我天天这么忙,家里一大家子指着我挣钱呢,再说我还不到十六,十六岁以后再考虑不迟。”

  “好,我等你。”他坚定的说到。

  辣妹无语了,这个吴青别看性格温和,可他就是块软棉花,再重的拳头打出去也是软绵绵的弹回来。

  后屋又摆上桌椅焕然一新地做了学堂。

  赵家人依旧各自忙碌着。

  一晃天佑母子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

  临近中秋的时候吴青又来了。这两年三五四节的他必来赵家,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赵秀才也看出名堂来了。

  辣妹也是没办法,人家没点破她也不好去戳破。

  过中秋节的时候赵家人围着吃团圆饭都不约而同的念叨起天佑来,只是思念的伤感还没几天,因为烦心事儿来了。

  赵大给二虎像辣妹提亲了,而吴青家也来向辣妹提亲了。

  赵老爷子笑呵呵的说到,“我这孙女紧俏着呢。”说得赵秀才夫妻也哈哈大笑起来。

  二丫那个高兴,张口闭口就要喊辣妹嫂子,躲都来不及。

  本来儿女亲事都是家里长辈做主,但赵老爷子顾念着辣妹从小没娘,爹又不管事的,再说辣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他便丢下一句话,“这两个我看都还行”,让她自己挑了。

  其实辣妹也没主意。

  二虎算是和辣妹青梅竹马长大的,他老实可靠,更何况家就在孟家冲,真嫁给他,那辣妹回娘家几步路,再说家里长辈就赵大,没那么复杂。

  而吴青。

  辣妹一想到他心中就是暖暖的。这些年她无论如何回避冷淡他,他依旧对她和风细雨。就冲着这两年他每个节气一个不落地来家里送节礼她也心软了。

  不像其他的穿越人士,什么要寻找真爱的,其实经历了上一世的悲欢离合,辣妹早已将爱情看得淡然,她觉得自己现在最想要的爱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

  对她来说最好的爱情就是平淡。

  而二虎和吴青似乎都可以给她这样的爱情。

  只是似乎无论她挑哪个,另一个都会受伤。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都是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

  横竖她现在还没到十六岁,等再过半年满了十六岁再说吧。

  可她没想到这半年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好感

  19 好感

  赵大终究还是把他老娘接回孟家冲了,村里人个个都夸赵大是个孝子,忠厚讲良心。

  “那你爹天天给她洗啊?”辣妹问到。

  “那能怎么办,我是不会去伺候她的,想当年她做的多狠啊。”二丫还为她爹把老太太接回家的是忿忿不平。

  “你爹又要出去杀猪又要种地,那不忙坏了。”辣妹想劝劝她,“能做的就帮着做了,你不帮最后难的还不是你爹。”

  “怎么没帮,做好饭端到床上给她吃还要怎么伺候?”

  “算了,老了也是可怜,再怎么说她也生养了你爹一场,你爹都不计较了,你还生什么气。”

  “唉,我也就是替我爹不值,想着便宜那家人了。”二丫说的是她二叔赵细弟一家,那确实是个没良心的。

  因着要去毛村窑上再买些瓦罐的,辣妹这次就跟着赵毛氏喜妹还有小黑毛去了毛村赵毛氏娘家。

  赵毛氏娘家现在就剩她爹娘和两个还没成家的弟弟,其余的姊妹都已出嫁。

  这家人也都是老实的庄稼人。

  辣妹好几年没来喜妹外婆家了,这次来又带了好些礼物,两个老人都很是高兴,看着女儿在赵家和丈夫,继女都过得好也很欣慰。

  赵毛氏的娘毛李氏招呼大家喝茶吃果子,说了会儿话便去淘米洗菜做饭,就着辣妹带来的猪肉准备做个豆角炒肉,再炖个骨头粉条汤的。

  赵毛氏连忙说要进灶房帮忙烧火。

  辣妹想着她后娘肯定是想和她娘说说体己话,便往院子里走,喜妹和外公两个舅舅带着小黑毛在院子里追着大鸡公玩得十分欢腾。

  看了一会儿她想着吃饭还早便说出去转转。

  毛村最中心是个大池塘,平常村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