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5)
作者:二十九楼      更新:2023-07-30 07:06      字数:21651
  刻两人眉目往来她心中只觉得万马奔腾叫嚣,这两人这两人……

  “我又那么好看吗?”杜乐康巧笑嫣然的凑近辣妹的面前问到。

  她这才回神过来,认真的点点头,“好看。”

  他一阵哈哈大笑,花枝乱颤,“说调戏本公子的话竟然一点儿不脸红。逸之,这绝对是个人才啊。”

  辣妹点点头,“我也觉得自己是个人才。”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王逸之也呷了丝笑意。

  辣妹这才知道这醉仙楼的来历。原来王逸之母子儿时生活和读书的银子都是杜乐康赞助的,后来王逸之在酒楼里做跑堂做了好几年,十七岁那年杜乐康买下泸州城主街面儿的一块地盖起的这第一家醉仙楼。可以说王逸之只是经营管理者,所有的资金还真是这个杜乐康的。

  辣妹听了这些唏嘘不已,这杜公子要不是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就是独具慧眼的投资人。

  “杜公子,你家里再有银子你那会儿怎么确定王大哥不会赔了个一干二净呢。”她忍不住问到。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只喝茶不回答。

  辣妹低头闷闷说到,“再过一年半我也十七岁了。”

  杜乐康闻言不着痕迹的瞟了她一眼。

  菜上上来了。

  三人不再做声,慢慢吃起来。

  看着这一桌子的菜辣妹恍如隔世,吃这样的菜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酸菜煮鱼片,小炒回锅肉,豆豉蒸排骨……

  “味道怎么样?”王逸之问到。

  “好吃。” 辣妹吃了两碗放下筷子。

  “你觉得这些菜怎么样?”杜乐康问到。

  辣妹想想说到,“这样的菜都是实在的家常菜,自是来往客商一般旅客的首选。所以王大哥的店多选在交通要道,人流密集之地,不过……”

  辣妹故意卖起关子来。

  “不过什么”

  “不过,这样的经营模式属于薄利多销,容易受制于食物原料的来源,而且管理上也比较繁琐。”

  毕竟在古代交通并不是很便利,物资流动性并不是太强。

  看两人相视一眼不语,辣妹又加把劲儿说到,“若是我就愿意另一种经营模式。”

  “哦?何种模式。”

  这下这两个男人都感兴趣了。

  “建度假山庄式。”辣妹说到,“就是集游山玩水于一体的酒楼客栈。”

  “继续说。”杜乐康说到。

  “其实我们青州虽然没有泸州物产丰富,但我们青州山好水好,咱们大宋国文人墨客官家公子小姐都以游历山水为乐,若是能选在好山好水的地儿建一大片庄园式的酒楼客栈岂不是商机。”

  “买地,建楼建院资金耗费颇大。”王逸之说到。

  “山边最不值钱的就是地,就算地贵可以和当地官府谈合作,一起分利岂不更好,建楼建院是一次性付出,不需要多豪华精致,坚决干净别致即可。”

  “风景之处人迹并不多,投入如此之大收入未必丰盈。”

  “人不多不要紧,只要有客人所有话费都离不开山庄,而且做的本就不是一般百姓的生意自是价格不菲,再说只要山庄开起来就是奇货可居。”

  ……

  王逸之和辣妹一来一往两人说了不下十几回合,杜乐康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

  王家有人来找王逸之,说是家里有客人来了,他匆忙离开,本来带着辣妹一起回去的,想着本来说带着辣妹好好逛逛泸州城夜景的,可现在天色刚暗下来他就有事要回去了。

  没想到杜乐康却突然说到他带辣妹逛逛。

  他本就住在王家,王逸之自是放心辣妹交给他。

  王逸之刚走,辣妹似乎有点尴尬不知说些什么,倒是杜乐康忽然说到,“为什么不愿意嫁给逸之?”

  辣妹有点蒙,这又忽然哪儿跟哪儿啊,思维是不是跨度太大了点儿。

  想了半天才说到,“我和他也并不是很熟,成亲最基本应该建立在熟悉的程度上吧。”

  “不熟那你还愿意帮他哄老太太开心?”

  辣妹心道,看来这家伙啥都知道。于是也不再想隐瞒,直接说到,“虽然不熟,但王大哥值得信赖。”

  想想她又补充到,“就算王大哥没想娶我,冲他一片赤诚孝心我哄老太太也是愿意的。”

  杜乐康凝视窗外久久。

  辣妹喝了一盏茶才听到他说道,“既然你心中有如此沟壑为何不选择逸之而是选择和一个小伙计呢。”

  辣妹陷入了沉思,是的,为什么呢。

  如果选择和王逸之在一起也许她心中的想法更容易实现,但在王逸之向她求亲的那一刻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即使是现在她也并没有后悔,她仍是选择吴青。

  吴青,想到这个人,她觉得温暖,他总是那么笑盈盈的默默守护着自己。

  “呵呵,也许我觉得自己和一个小伙计在一块儿更自在轻松吧。”她自嘲的说到。

  他喝完茶挑眉看她,“想不想看看泸州城的销金窟?”

  辣妹眼前一亮,“真的?”

  杜乐康看着她的反应一双细长的桃花眼荡漾着炫目的笑容,整个人最后笑的簌簌发颤。

  看他的反应辣妹这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于好奇了些,赶紧咳咳的说到,“乐康兄,我这是为了陪你啊,舍命陪君子!”

  “好一个舍命陪君子。”杜乐康站起身,“走,带你换装去。”

  成衣铺子里,杜乐康细细看过一排男式长衫,最后取了一件藏蓝色交织细银纹凌霄花蔓的长衫。

  辣妹接过衣裳爽利的进了更衣间。

  暮色席卷而来,泸州城华灯初上,一盏盏锦灯渐次亮起,一时间街道又是另一番风情。

  合意成衣铺里,掌柜胖大娘热情的招呼着辣妹进了里间试衣。

  杜乐康站在门外耐心等待。十几岁的小丫头贴心的提着盏小灯去里间为换衣的辣妹照明。

  杜乐康一回头,烛火映在那隔帘上,豆蔻女子窈窕身影清晰摇曳,优美的弧线婉转隆起又惊人的收紧。

  他的唇边勾起轻笑,不知是掩饰心中的怦然还是自嘲。

  伸指隔着面纱蹭蹭鼻头,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里面的人影掀帘而出。

  “这位兄台,久等了。”辣妹报拳行男子礼,梗着嗓子说到。

  可她头发依旧是女子的样式,在杜乐康看来不免有些滑稽,他围着她轻言慢笑轻,“好个俊俏公子哥儿。”

  杜乐康从怀中掏出一只黑檀木簪子,通身乌黑古朴,只在顶端嵌了一颗红色的小宝石,红黑相互辉映透着低调的奢华。

  “束发。”

  辣妹接过簪子当着他的面披散头发以手代梳三两下便用次簪束发于头顶。

  掌柜胖大娘端来镜子一边比照一边夸赞,“公子真会挑衣,这位小公子穿上当真是风采翩翩,俊得喜人。”

  “要的就是这效果。”辣妹看着镜中的自己嘻嘻笑着说到,也不怕别人笑话自己脸皮厚。不过她真觉得自己男装打扮好看,本来自己皮肤黑,五官立体,个子又高,一身深色长袍看上去精神奕奕。

  “走吧。”杜乐康说到。

  辣妹还要问多少银子,掌柜回说早已付了,她也不客套,直接对着杜乐康说了声谢谢。

  他带辣妹进的正是春江院,泸州城最有名的青楼,连辣妹在孟家冲都听说过,何等的金碧辉煌,何等的遍地黄金。

  老鸨十分熟络的领着两人到了三楼的小厅堂。

  不同于一楼的喧嚣闹腾,这里清幽淡雅。

  草藤锦团上已有三三两两个锦衣公子入座,皆是恭身危坐,神情怡然泰之,毫无半分酒色之意。

  中间半月的拱台上摆着一架古琴,一个扎着彩丝绦带的双勾发髻小丫鬟正认真的点香,香炉溢香浅浅。

  不一会儿,拱台后纱幕一晃,一道倩影移步而出,一拂袖一作揖的动作如白云轻抚天际,从第一个音符想起,辣妹就再也没有心思看她的人或是四周的布局了,而是随着琴音入了自己的思绪,她仿佛回到了前世,欢笑,爱恋,苦痛,背叛,在音符中行进,感受,重回,体验,最后归于平淡和释然……

  ☆、约定

  26 约定

  曲终人散,她仍心绪难平。

  丫鬟端着托盘在前收谢礼,那位姑娘在后面,只要一位听众放了银子在托盘上她便作揖一句谢谢回礼。

  辣妹看了一下,少则二三两,多则十两。

  杜乐康在托盘上轻轻放下一颗小金豆,对辣妹说到,“赵公子,雅琴姑娘琴音如何。”

  “一弦清一心”。辣妹回道,语音刚落雅琴姑娘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一揖,她立即回拱手礼。

  辣妹先前只觉得杜乐康此人潇洒不羁,现在却觉得他十分体谅他人,照顾别人的感受。

  刚刚那端托盘的丫头走到两人面前他直接前跨一步挡住她给了金豆子,又转头问她琴音如何,既暗示了那丫鬟他们是一起的,又解围了辣妹没有给谢礼的尴尬。

  此人情商很高啊。她不由得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

  不过辣妹还是想表示下自己是谢意。

  “雅琴姑娘,我想送件不值钱的小礼物给姑娘以示谢意可以吗?”她忽然出声问到。

  雅琴姑娘闻言婉转展笑,“妾身荣幸。”说着微微屈膝摊开双手举直额头以示尊重。

  辣妹在那手心轻轻放下一块小木头,“自己随手雕的,姑娘见笑了。”

  雅琴拿过那块小木头手指轻捻,正面一支梅花,反面一句诗“不受尘埃半点侵”。

  “本是前几日赏梅所做,如今听到姑娘的琴音觉得此物送姑娘正合。”辣妹说到。

  雅琴姑娘一双眼本就生的迷离朦胧,此刻却像呷了些泪花,久久注视着木头上那块诗,似是十分感动。

  古人其实十分注重情谊。辣妹来到这个世界慢慢很有感受,他们看重家人的团聚,家族的名誉,地方的名声,这个在孟家冲住的这十几年她深有感受。而这个时代的人大部分也十分注重个人的情操和节气。

  杜乐康轻轻叹着故作调侃的说到, “唉,我的金豆子倒成俗物了。”

  辣妹扑哧笑起来。

  随后下到二楼依栏处喝茶吃酒看一楼的歌舞。

  舞台上女子穿着艳丽撩人,载歌载舞,台下有人静坐欣赏有人起哄叫好,还有人搂着姑娘毛手毛脚……

  辣妹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看着,对面的杜乐康却盯着辣妹看。

  她一转头看他目不转睛的看自己,摸摸脸,“难道我比那些姑娘都好看?”

  杜乐康哈哈大笑。

  “有意思吗?”他看辣妹看得津津有味。

  “挺好看的啊,这些姑娘只怕是吃了不少苦练功,腰肢柔软,一颦一笑都颇有韵味。”

  杜乐康认真的看着她说到, “我现在真是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哦,千万别迷上我。”辣妹搞怪的回他,也许是今夜这春江楼的氛围太过迷幻又或是她今天的经历太过感慨吧。

  “你刚刚那句诗接下来的几句呢?”他忽然说到,这人思维总这么跳跃啊。

  “不受尘埃半点侵,竹篱茅舍自甘心。只因误识林和靖,惹得诗人说到今。”

  “你写的?”

  “不是,书上看的,别人写的。”

  “我又送你衣服送你簪子的,还请你喝花酒,是不是应该也送个小木雕给我?”他思维又跳跃得厉害。

  “好啊,不过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了,以后若是有缘再见我送你。”

  杜乐康桃花眼一挑, “好,约定了啊。”

  两人喝酒聊天到戍时快结束才下楼准备离去,不想一出大门口就看到王逸之站在春江楼对面,看到两人走出,厉色黑脸,“你怎么能带她来这种地方?”

  虽然话是对着杜乐康说的,却是谴责辣妹的。

  杜乐康嘻嘻笑着,“哟,不放心啊。”

  看着王逸之脸色不善,还要责怪杜乐康的样子辣妹连忙说到,“王大哥,你别怪杜大哥了,是我要他带我来这里看看,我刚才还听琴了,那雅琴姑娘……”

  王逸之一句话打断她讨好的解释,“这可不是你这样正经姑娘来的地方!”

  看着他的厉色辣妹低着头,腹诽,这两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怎么性格价值观差那么多呢。

  “这种肮脏地方你一个良家大姑娘……”王逸之像个家长一样还在那里训话。

  辣妹抬起头看着他说到,“王大哥,我不觉得这里肮脏,卖肉卖笑都不过是生存的方式,我哪一天落魄了说不定一样讨生活,倒时只怕我的才艺和样貌还不够格呢!”

  辣妹一番话让王逸之和杜乐康直接目瞪口呆,惊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她也不理两人,直接沿着来时的路往王家所在方向走去。

  昂头阔步,身姿洒脱,若不是背后两人知道她的底细还真以为是个不羁的江湖少年呢。

  杜乐康笑的神采飞扬,“发现没,这个可真不是一般人。”

  “胡闹。”他还是沉着脸。

  “逸之,她一个土生土长的乡下丫头,有这样的见识和胸襟你不觉得奇怪吗?正如你说的,吃的稀奇菜色她不禁知道名字还知道做法吃法仿佛在她看来稀松平常,而且还通歌舞音律,茶艺,就连那些昂贵的宝石首饰也懂,我现在还真是有些看不懂她了。”

  王逸之听了没有接话,却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王贵驾车送辣妹回孟家冲,车上王逸之放了很多布料,大米,白面,肉和鱼,辣妹见推脱不了,只能道谢。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杜乐康笑容飘逸。

  一回头,王贵媳妇匆匆赶来,“公子,辣妹姑娘东西没拿。”

  正是老太太送的那只手镯,打开盒子,那汪碧玉静静地躺着。

  王逸之接过盒子有点怅然有点迷茫似乎又有些希冀。想到辣妹他竟有些五味俱全,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了。

  杜乐康却看得分明。

  再说回到孟家冲的辣妹这边,她差不多入午时的时候回到家的,赵家人很是欢喜,这一去这些天家里人难免担心着急。

  这天已是腊月二十六了。村里人都杀猪杀鸡买肉的,对联也开始贴起来了。

  乡亲们听说辣妹回来了都过来围观,再一看那王贵从马车上搬了那么多东西回来更是惊奇。

  那么多他们见都难得见到的布料估计就值不少钱啊,还有那么多的大米白面,鱼肉的。

  “这辣妹是跟上大老板了啊!”

  “辣妹发达了啊。”

  “哎哟,这赵家生了辣妹这个摇钱树啊。”

  “人家无亲无故的怎么给那么多好东西辣妹了,不会是看上辣妹了吧?”……

  大家七言八语的,说什么的都有。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赵秀才夫妻看着辣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赵秀才还直叹气的。

  赵毛氏也是一脸的郁色。

  辣妹有些纳闷了,“这是怎么了爹?”

  赵秀才弱弱的说到,“辣妹,爹知道你为这个家做了很多,但,……但……”

  辣妹看着他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摸不着头脑。

  “咱们再穷也不能穷骨气啊,那东家再有钱有势,咱要行的正坐的直……”

  辣妹哭笑不得,他爹这是怕他被金钱眯了眼啊。

  “威武不屈,贫贱不移。”辣妹认真的说到,“爹,我知道的,那东家老太太从小是种地的,东家就是叫我去给她娘做些乡下人的吃食,说下乡下的趣事儿,人老了病了就想听听儿时的事儿……”

  辣妹这样一解释完,赵秀才夫妻才释然。

  “这下就好了,我也就不担心了,我们辣妹还是有分寸的。”

  赵毛氏也笑了起来,“是啊,害我和你爹担心呢,你这要是有个啥的叫人家说三道四的,以后喜妹还要嫁人呢,黑毛脸上也没光呢。”

  “不会的,娘。”辣妹埋下头吃饭,“以后咱家日子好了,喜妹肯定能嫁个好人家,黑毛也会脸面足足的。”

  晚上躺在自己熟悉的木板床上,辣妹却失眠了。

  外面风声呼呼,简陋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木板床,一个大樟木衣箱子,可以说是家徒四壁。窗外那颗熟悉的桂花树在寒夜里簌簌发颤,窗外的黑夜气息都是那么熟悉。

  她就在这样的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因为有家人在一起即使生活再穷困也没想过放弃。

  她上辈子还真没过过穷日子,但这样守着家人一起努力的生活是这样的开心快乐。

  这次泸州之行仿佛是做了个梦一样,富贵无忧的生活,伟岸能干的男人,仿佛这一切都唾手可得,她却最终还是放弃了,选择回到自己的原位。

  辣妹觉得自己的决定颇有些意味。

  她对王逸之和吴青其实都是有好感的,包括二虎也有好感,自己最后选择吴青一是觉得喜欢他的性格,觉得这样性格的人一起生活应该是平和安详的日子,就像她现在在孟家冲的的生活,二是觉得吴青这些年对自己不离不弃值得信赖,再有一个她想也许自己真的喜欢他春雨润物的关心和爱意吧。

  但她毫不犹豫的拒绝王逸之真的是因为已经答应吴青了吗?

  如果没有吴青她会答应王逸之吗?

  她问自己。

  可她最终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也许她只是在担忧,王逸之是那样的优秀,而她……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改变了很多。

  即使重新来过的人生,她已经不再是上一世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尽管这一世她有自信能把自己的心守住,却似乎再没有那样爱恨情仇的快意了……

  ☆、又是喜事

  27 又有喜事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七的这天,吴青一大早就来孟家冲赵家了。

  一进门看到辣妹欣喜万分,“辣妹,你果然回来了。”

  “是啊,昨个午时到家的,你怎么知道我会了。”

  “我在镇上的朋友告诉我的。”吴青不好意思的说到。

  他在双头镇生活了这么多年,镇上居民店铺哪个都熟的很。自辣妹跟着王逸之走后,他天天没事就在镇上晃悠,逢人便打听有没有泸州城过来的双头白马华丽马车。

  这些辣妹自是不知道的,吴青现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赵毛氏正往长长的竹篙上绑扫帚,准备扬尘。家里屋梁上角落里都结了些蜘蛛网,每年过年扫尘就成了一项传统。而干这个活儿的按传统规矩应该是男人做,往年赵家是赵老爷子,今年只能让赵秀才上了。

  吴青陪着辣妹在门口晒衣物,就听到堂屋里赵秀才咿咿呀呀的怪叫,两人一看,这赵秀才臂力明显不行,竹篙又长又沉他根本掌不好分寸,顶上扫帚乱窜。

  辣妹看着哈哈直笑,赶紧跑过去要帮忙。哪知道赵秀才硬是不撒手,“哪儿有女人扫扬尘的道理。”

  辣妹啧啧了几声只好懒得管他,别看她爹是个读书的秀才,男女上特封建传统,死脑筋一个。

  辣妹对他太了解了,原先还犟了几次,非要让她爹觉得女儿家也不会比男儿差,可后来最终是放弃了,因为一个人的生存环境和所受的教育已经决定了他根深蒂固的思想,再想改太困难。

  眼看赵秀才就要揭瓦了,吴青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接住,“赵叔,我来吧。”

  吴青问这话时还有些忐忑。这扫扬尘不仅要是男性还要是自家人。

  辣妹看了眼没说话继续晒衣物,赵秀才也十分自然的把竹篙交给吴青。

  这等于是这父女俩都默认了他这个姑爷的身份。

  吴青面上举着竹篙扫尘,内心狂喜,双手直抖的,赵秀才一边还挺担心的,“你不会也把不住吧。”

  吴青赶紧敛住心神,好好扫尘。

  不消说,吴青下午回家又是挨了他娘的一顿埋怨。

  “早上才换上的新袍子去了一趟赵家回来就成这样了?一身的灰,头发都脏了,这赵家人又是把你当牛使了吧,天杀的,你咋就这么个贱种命啊,在家好吃好喝的非要见天儿往那里跑……”

  随她怎么骂,反正吴青今儿心情好,干啥都嘴角偷着笑的。

  很快就过大年了,孟家冲锣鼓喧天,鞭炮连连,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听说皇帝又颁布了新的利好百姓的政令,尽管大家都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好的,那生活便有了奔头,怎能不欢喜。

  守岁的时候赵毛氏抖出辣妹从泸州城带回的那一摞布料,准备做衣服。

  辣妹叫她别做了,她笑着说到,“开年你就要定亲了,再怎么说我这做外母的总该给姑爷作身新衣服的。”

  “哦,你给吴青做的啊?”辣妹惊讶到。

  “是啊,你看选什么料子好?”

  辣妹翻来翻去,抖出一块暗灰色的细棉锻料,“就这块吧。”

  “这块太暗了吧,年轻人还是选个亮点儿的。”赵毛氏说着抽出块暗红纹的光面缎料。

  这块料子确实好看,看着也上档次。

  辣妹奴奴嘴,“这块留着我爹穿,我爹皮肤白穿着好看。”

  赵秀才听了笑得洋洋得意,“我闺女就是向着爹。”

  赵毛氏扑哧笑了出来,“这是都知道你爱俏。”

  一家人哈哈大笑。

  辣妹忽然有些伤感,这样一家人守岁的日子是怕是再难了,明年她就是十七,后年十八,顶多后年她不得不嫁了,再不嫁别人都要嚼她父母的不是了。

  大年初一依旧是拜同村长辈的年。

  二虎和二丫一大早就来赵家给赵老爷子拜年,转头辣妹带着喜妹黑毛一起去一家家的拜年。

  先是拜了祖爷爷奶奶那辈儿,再拜爷爷奶奶辈儿,等拜父辈儿的时候都半上午了,辣妹想着兵分两路,二虎带着黑毛一起去,辣妹和二丫喜妹一起。

  去到孟大头家的时候,因为去年年底孟大头的老娘,也就是腊梅的奶奶去世了,所以今年去他家拜年是必须的,而且还要在那孟老太太灵前磕头的。

  二丫却有些扭捏,辣妹就奇怪了,也没多想,拉了她进去。

  三人灵前磕头了,又给孟大头夫妻拜年。

  那腊梅依旧是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可辣妹就奇怪了,这二丫竟然也和和气气的,平常都必是针锋相对一番,又想也许是大过年的吧。

  哪知道那孟大头非拉着三人坐下,抓了些炒花生蚕豆她们吃,趁她们不注意腊梅娘塞了个啥二丫怀里。

  出了他家院子,辣妹揪着二丫,“快说,孟婶子偷偷给你啥了?”

  二丫脸红了。

  辣妹来劲儿了,“快说,你肯定有啥好事儿瞒着我?”

  果然,二丫有事儿了,不过是喜事儿。

  原来孟大头为他家的二儿子良武向二丫提亲了,虽是口头的,但基本上孟大头和赵大已经谈妥了,就等着开年正式下礼提亲。

  “没想到你比我还快啊。恭喜恭喜啊!”辣妹笑她,二丫羞红了脸。

  不过说实话辣妹真心为她高兴,腊梅虽然不咋地,但她两个哥哥确实不错,大哥文武最会种庄稼,还有个手艺就是会垒大灶,娶的也是隔壁村长家的闺女。这老二良武也是好小伙子一个,勤快稳重,家里干农活儿是一把好手,又有做蔑器活儿的手艺。

  “你这样挺好的,离家近,你爹老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你也可以多陪陪的。”

  二丫嘻嘻笑着,“我也这么想的。”

  看得出来二丫对这门亲事还是很满意的。

  她又撇着嘴说到,“你也知道近好啊,偏偏你还选那个镇上的,你要是嫁给我哥……”

  辣妹赶紧打住,“行了,行了,我没那福气好了吧,再说了你爹未必中意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这下二丫不做声了,辣妹还真是说对了。

  二丫心里清楚得很,虽然二虎心里喜欢辣妹她是知道的,但她爹总觉得辣妹太能干了太泼辣了,他家二虎憨实了点儿担心吃不住。做父母的总是为自己孩子打算。二虎又是个对他爹特恭顺的,再加上上次辣妹那一别扭,这事儿也只能了了。

  “那你哥亲事订了没?”

  “还没呢,就等着他的亲事定下来,再订我的。”

  “放心吧,二虎哥这么好,肯定给你找个好嫂子。”

  “那是。”二丫得意到。

  初二赵秀才带着喜妹黑毛一起去毛村赵毛氏娘家拜年。

  辣妹带了一批黑色暗红纹的布料去了李村她的亲外婆家。

  李老太太见外甥女来拜年颇多感慨,听到说开年了会定亲,对象是双头镇的那叫一个高兴,拉着辣妹的手,想着自己早早就死了的女儿,笑着流眼泪。

  辣妹外婆家生活艰难,她几个舅舅都成家了,孩子又多,家里进项就那些,吃都吃不饱,自是没多的钱做新衣裳的,李老太太身上这件灰棉袄辣妹看她穿了好几个个年节了。

  堂屋里,她当着几个舅母的面拿了那布料出来,“外婆,我开年就定亲了,这块料子给你做件新衣,到时候我可要看你穿的漂漂亮亮的去做客啊。”

  李老太太摸着布料老泪婆娑的。

  几个舅娘看着这块缎面的花料子眼都直了。

  回去的路上辣妹心里很不好受,她亲生母亲去世了,外婆家也换成了毛寸走动,一年到头也就来这李村这一回的,没想到外婆家生活过得这样惨淡。

  辣妹暗暗想着,以后若是自己过得好些了一定多接济下,替她死去的亲娘尽些孝心。

  吴青今年又是大年初三来的,辣妹想着他怕是巴不得初二来吧,抵不住还不是正式姑爷的身份吧。

  想着她有些想笑,心中还是微微有些甜蜜。

  傍晚的时候二丫来找辣妹说话。

  她正和喜妹在房里跟着赵毛氏做衣服。

  看着摊一床的好布料二丫眼都直了,“他们说你在那有钱的东家那里挣了好多好东西还真是的啊!这么多好布料,只怕是双头镇那布庄子也未必有这些个稀罕花色儿吧。”

  “去你的。”辣妹和她嘻嘻打闹起来。

  “不过,这些花色却是难得,这是泸州城的花儿料子,那富贵人家才有的。”辣妹想着泸州城王家老太太那一顶柜子的首饰新衣的。

  一个老太太就这样,可想而知大户人家的待嫁小姐该是有何等的衣裳首饰。

  “你这次没卖银子啊?”二丫问到。

  辣妹自是不好说别人送的再转手卖银子不好,只能说自己和喜妹也到了定亲的年岁,总是要用的。

  “这些我留给喜妹的,她皮肤像我爹,白净,穿嫩色儿好看,”辣妹抖抖好几块鹅黄,淡粉,翠青的料子。

  喜妹笑弯了眼,“谢谢姐。”

  赵毛氏笑着啐她,“不只羞。”

  辣妹又拿出一块桃红的料子,“二丫,咱们好姐妹一场,你定亲了,我也没啥好东西送你的,这块料子就当我送你的贺礼,我娘也忙,我也忙,没空给你做现成的,你拿去自己做吧。”

  “这怎么好意思?”二丫也是个直率的性子,嘴上说着,手上已经拿了料子往自己身上比划了。

  一屋子的女人和布料,满满待嫁的女儿心……

  ☆、变故

  28 变故

  过了正月十五这年就算是真正过完了,该干啥都干啥了要。

  二丫和孟大头家良武定亲的事儿全村人都知道了。

  个个说赵孟两姓结亲好啊,自打祖上两姓就世代联姻,只要是赵孟联姻必是好姻缘,全村人同庆。

  辣妹想着这几天都没看到二丫在村里晃悠估计是害羞躲起来了还是忙着做嫁衣去了。

  哪知道下午传出消息说是孟大头和赵大打起来了。

  辣妹赶忙和喜妹带着黑毛跑去村上边儿。

  果然,他们两家门口围了好些人看热闹。凑近一看,赵大和孟大头扭打在一块儿,两个男人也不说话,双眼恶狠狠瞪着对方,像是深仇大恨似得。

  二丫在一旁哭,二虎看着。

  奇怪的是赵大的弟弟赵细弟也在。

  辣妹问看热闹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为了啥打架的。

  辣妹赶紧跑进去到二丫身边,和二虎拉着二丫进了赵大家。

  “二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辣妹这么多时间第一次主动和二虎说话。

  二虎黑着脸也不说话,急死辣妹了,只好又问二丫的。

  “本来前两天元宵节就和他们家定亲了。哪知道赵淑娴那个小□□算计我,中午竟然跑到良武的床上睡午觉去了。”

  “啊,”辣妹大吃一惊。

  想想又问到,“那孟大头干嘛和你爹打架起来?”

  “那孟大头家女人更是个下贱货,她竟然说我们赵家女儿不检点以此要挟我家,要让我哥娶他们家腊梅,否则就和我退亲。我爹恨不过找他们家算账去了。”二丫恨声到。

  “娶她就娶她,我不怕。”二虎忽然说到,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二丫一听龇牙说到,“呸,她也配,退亲就退亲,就是退亲我也不让她得逞。”

  辣妹看着如此齐心的兄妹两人心中感慨万分。

  一边喜妹忽然说到,“姐,你说良武是要二丫还是要那个镇上的小姐?”

  “呸,她也是小姐?”二丫啐了一口,喜妹连忙改口。

  喜妹一提醒,二丫也想到这茬,二虎正要往外走,门口一个人影急冲冲跑进来,“二丫,你听我说。”

  这小伙子正是孟良武。

  辣妹沉着脸问到,“良武,你今儿当二虎哥面儿和二丫把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良武身材高大精壮,一进这厢房都觉得逼怍,他扑通一下就跪到二丫面前,“二丫,我发誓我孟良武对你真心实意。”

  也是个老实人,他反反复复就这一句话。

  想着二丫不好问他,辣妹便又问到,“那那个赵淑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中午喝了点儿酒就在床上睡着了,醒了她睡我被子里了,还脱了衣服,我一醒她大叫大哭的,外边儿的人就都跑进来看热闹了。”

  听他这样说,辣妹和二丫相视默默,喜妹也是一脸震惊,“姐,她这是图个啥啊?”

  二丫一声冷笑,“图个啥,就图眼馋别人的东西。”

  二虎说到,“良武哥,如果真是这样你就得和你爹娘说清楚,没得好像我妹子亏欠了你家似得,要退亲也行,但这话可得说清楚。”

  他自始至终关心的二丫的名声。

  孟良武说得肯定,“我不退亲,我要二丫。”站起来就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回头看着二丫说,“你等我!”

  这一刻辣妹忽然很感动。

  喜妹也很感动,看得两眼发直,“良武哥对二丫姐真好。”

  别人都睡觉了,孟大头一家还在开家庭会议的。

  “淑娴多好啊,镇上的小姐多体面啊,还会识文断字,咋不比那二丫强一百倍?”腊梅翘着嘴巴跳起来说。

  孟良武瞪着她说到,“没你的事儿,白心疼你了,合起外人来诓我。”

  “行了,自家兄妹的,”腊梅娘赶紧拦着两人,“不过话说回来,那淑娴无论是家世还是模样可不是比那二丫强。”

  “就是。”听她娘也这样说,腊梅得意急了。

  孟大头现在真是头大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手足无措的。

  “我先说清楚,那个赵淑娴我是坚决不要的。”孟良武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孟大头坐在那里直挠头。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别个姑娘上了儿子的床,连衣服都脱了,这村里好几个人都看到了,要是不要人家说不过去,再说了,今天家里女人一说要不腊梅配给二虎,结个双亲,那赵大一副瞧不上的样子他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

  他也知道腊梅是生的娇气了,可叫别人这么嫌弃了,他怎么能不窝火儿,哦,他赵大闺女嫁他儿子就行,他孟大头闺女嫁他赵大儿子就配不上?

  当天晚上大半夜的,孟良武跑到赵大家,一进门跪到赵大面前,“叔,都是我贪那两口黄酒的,叫别个钻了空子,可我发誓我没碰她,我心里只有二丫,我从小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我是啥人叔你应该清楚……”

  话还没说完,那赵老太太从小后房摸着起身了,一把哭倒在地上,“儿啊,赵大啊,你可得为你亲侄女儿想想啊,她一个大闺女的被这么多人看到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啊……”

  二丫站在旁边看得恨得牙痒痒。

  “合着她是您亲孙女我就不是的了,这么大半年的伺候总着您良心狗吃了……”

  看着二丫披头散发气急的样子,赵大和二虎眼也红了。

  赵大看着他娘一口一口为着淑娴说话他忽然觉得好没劲了,淡淡的说到,“好,既是如此,我和孟家退亲,但你如今腿脚也好了我明天就送你回细弟那里。”

  赵老太太看了赵大好半天,见没人看自己悻悻回房。

  孟良武回头求救似得看向二丫,二丫冷着面心如死灰,她爹既然这么说了,这事儿必是毫无余地了。

  最终二丫和孟良武的婚事是黄了,孟家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去镇上提亲。

  腊梅娘俩逢人便说,自家要娶个镇上的小姐回来了。

  辣妹这两天和喜妹天天去陪着二丫,怕她想不开的。

  “算了,二丫,你也想开些,这姻缘也是个缘分的事儿,他家父母既然觉得那赵淑娴比你好,即便你嫁过去了也是不舒心,没了孟良武还怕你二丫过不好?”

  喜妹也帮腔,“就是,二丫姐,赶明儿你嫁到泸州城去,气死他们。”

  这一逗趣,二丫总算是露了笑颜,她其实本也是个豁达的。

  “我就是心疼我爹,这大半年的把个老太太伺候的,事到如今还是心心念着那家,我们兄妹从小和我爹相依为命的,她不把我这孙女当孙女,我爹可把我和我哥看得重了。”

  “唉,这人心本就是偏的,同样是儿子你奶奶就是喜欢小儿子,孙儿孙女自然向着,再说从小也是她拉吧大的总归是心疼那边儿的。”

  辣妹颇有些感慨。

  “你看我亲外婆家,三个舅母,按说大舅母吃苦耐劳的,可我外婆偏就喜欢两个小的,两个小舅母不知道刮了她多少……”

  喜妹在一边忽然说到,“姐,你是不是觉得咱娘也偏心我了?”

  辣妹一愣随即说到,“她就是偏你也是应该的,你才是她亲生的。”

  喜妹低着头不说话。

  辣妹又说到,“你别瞎想了,偏不偏是咱们都是女儿家,总归是要嫁到别人家的,也不能跟自己父母过一辈子的。”

  喜妹抬起头看着辣妹戚戚然的说到,“姐,咱们以后还能一直这么好吗?”

  辣妹搭在她的肩膀上,“咱们流着同样的血,这辈子都是最亲的人。”

  “嗯”,喜妹笑的眼咪咪。

  过了些日子一个更重磅的消息传来。

  孟良武离家出走了。

  孟大头夫妻慌了神儿,四处找疯了也没见人影儿,夫妻里商量着去青州城或是泸州城找,结果赵细弟一家找上了门。

  淑娴娘带着娘家的舅爷都一帮子人气势汹汹,堵在孟大头家门口破口大骂。

  孟家冲全村的人都来了,平时自家村里人闹点儿事的大家看看热闹,这会儿外人欺负来了,那就不一样了。年轻的壮小伙子全扛着锄头铁锹,一盏茶功夫就把那边儿的人围了起来,年纪大点儿的站旁边先礼上着。村里女人更是跃跃欲试,和淑娴娘对骂起来。

  这淑娴娘眼看着婚事本来占了上风头的,一下子对方跑了,心里那个憋屈的。本是想拉着娘家舅爷多来壮壮声势,臭美一顿出出气,为以后淑娴嫁进孟家做好铺垫,哪知道这孟家冲的人这么团结,这些人都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一副拼命的样子。

  “ 孟大头,你家儿子想一走了之,门儿都没有,想这么不担事儿,我们家淑娴可不是好欺负的……这事儿咱们官府说去……”

  淑娴娘搬出官府来,村长一句话,“官府来了咱也不怕,官府也得讲理,咱们没做错就不怕。”

  “就是,就是……”

  村里人顿时起哄,恨不得打了他们出村。

  孟大头眼见着都要打起来了,他也不想因着自家的丑事儿搅得都不得安宁的,于是站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那天的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

  本来村里人还猜着是孟良武看上了赵淑娴,现在听孟大头这样一说才都清楚了,这是赵淑娴和二丫挣气抢了人家的亲,要说赵淑娴这样一个镇上大姑娘想心思嫁到村里来别人是不相信的,但一来孟大头这人向来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他这样说大家还是信他的多,再加上孟良武跑了,这就更信了,要不好端端的和人家定亲了他跑个啥的。

  这下淑娴娘呕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本想出气先杀杀亲家威风为女儿以后铺路,结果孟大头把事情始末抖了出来,这亲怕是再结不成了……

  ☆、关心

  29 关心

  当天晚上天都黑了,吴青却急冲冲的来找辣妹。

  “我听说镇上有一大帮子人去了孟家冲打架,赶紧过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

  辣妹看着他担忧的样子心里暖暖的,笑着说到,“没事,我们村可团结对外了,都出来帮忙,那帮人都吓跑了。”

  吴青看着辣妹,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十二岁的黄毛丫头,如今已是亭亭玉立,蜜色的皮肤,高挑的身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笑一怒都叫他牵肠挂肚,只想时刻看到她。

  吴青觉得自己有点着魔了。

  “下月初我就来提亲可好?”

  “不好”。

  看到吴青听了急了辣妹扑哧一笑,“傻,提亲也不应该是你来提吧。”

  吴青立马转喜笑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到,“我叫我娘来。”

  “不过,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好,我们先定亲,但得等到我十八岁咱们再结亲。”辣妹说到。

  “嗯,好。”吴青点点头。

  “你也不问问我为啥?”辣妹好奇的看着他。

  “你弟弟还小,你不想这么离开娘家。”

  “呵呵,吴大哥你真体贴。”辣妹笑着说到,她私心里一是想帮着娘家多照顾几年,二也是因为太小结亲了生孩子对胎儿不利,当然这在这个世界说出来自是说不通的。

  “吴大哥,你看看,喜不喜欢?”辣妹从怀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小荷包。

  正是上次那块暗红色缎料赵毛氏给赵秀才做衣服多的巴掌大一小块料子,辣妹做了个小荷包,本想等过些日子定亲的时候再送。今日看着吴青听说有人来孟家冲闹事,大老远黑灯瞎火的跑过来看她,生活中如此点滴的关心,心中一软便拿了出来。

  这是辣妹第一次送小礼物他,看着小荷包惊喜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亲手做的?”

  “是啊。”

  吴青望着辣妹眼里柔情似水。

  自此彼此关系更觉进了一步。

  正月一过完,辣妹就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王逸之的娘去世了。

  想着年前在王家住的那些日子,王老太太对自己的种种好,辣妹心里很难过,和吴青商量说想去泸州城吊唁王老太太。

  吴青脸上有些不自然,“辣妹,咱不用去的吧,王掌柜的代表双头镇醉仙楼去就行了,咱们要有心买一包黄表一把香叫他带去就行。”

  辣妹摇摇头,“我觉得还是亲自去的好,我去年在王家陪了老太太一场,又得了好些老太太的好……”

  辣妹还沉浸在王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之中。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吴青最后说到。

  辣妹想想也好。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老太太真正离开的时候王逸之还是伤心难耐,当晚守在老太太身边坐了一夜,第二天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多,家里几个亲近的仆从怎么劝都没用。

  好在老太太生前就把自己寿衣寿棺都备好了。

  给各处亲友报丧的事儿驼背老王头儿也处理得了。

  王逸之把自己关在老太太房里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有亲友陆续来吊唁。

  当辣妹和吴青赶到王家的时候已经是老太太去世的第四天了。

  王贵媳妇见是辣妹赶忙上前招呼,又一脸担忧的说到,“姑娘快去劝劝我家公子吧,这些日子不吃不喝不睡的,铁打的也扛不住啊。”

  辣妹一听急了,“啊,王大哥现在在哪儿?”跟着王贵媳妇就往后天走,吴青刚抬步想跟去,接待吊唁的人已过来请他去小厅间喝茶,看着辣妹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他心中隐隐不安。

  王逸之满脸颓色,胡子拉碴。看到撩帘子进门的是辣妹,淡淡说了句,“你来了。”

  “嗯。”

  辣妹也不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劝慰此刻的他。只好在他旁边静静坐着。

  她看着房间里的顶柜,想着那次王老太太叫她拿新衣,还有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催她讲村里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慈爱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今日已是物是人非。

  有时候想想人这一生其实何其悲哀,赤条条来到人世间,和这个世界产生各种牵绊,最终却不得不斩断一切牵绊离去,徒留剩下的人哀思。

  但王老太太又是幸福的,即便以前受过再多的苦,她有个儿子,无论精神上还是生活上都有了寄托和依靠。现在离世了有人如此伤痛思念,泉下有知也欣慰了。

  而前世的她呢,父母缘浅,遭遇爱情背叛,唯一的寄托孩子也没了,她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想着前世种种今生各样就像一场梦境一样,忽然觉得很累很累,竟这样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吴青在前院吃了茶点,又坐了一下午始终不见辣妹出来,王家的人又忙出忙进的不好问他们,这一等便到了天黑。

  唯一人熟悉的人王掌柜本就是泸州城的人,自是回他自家去了,他最后坐如针毡。

  王家待客的管事招待留宿的客人去了西边一排厢房休息。

  吴青也在其中。

  只是叫他如何睡得着,最后还是问了从内院出来的王福媳妇。

  “辣妹姑娘估计是哀思过甚,在老太太房里睡着了。”

  本来吴青听了也没觉得什么,便想着进房去休息,明天一早见了辣妹再和她说回去的事儿。

  哪知道到了厢房那边听到另外两个掌柜的边走边说话,说是东家这几天一直在老太太房里不吃不睡的,身体可怎么吃的消。

  吴青当即如遭雷击,一下子心头大乱。

  这一夜自是也没合眼。

  入夜的时候辣妹才睡醒,看到自己身上搭了件王逸之的外袍很是不好意思,王逸之还在王老太太床头坐着像个雕塑似得,动都没动。

  房内也没有掌灯,只有院子里的挂灯从窗外透过莹莹光亮。

  朦胧夜色中,她慢慢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对着王逸之说到,“王大哥,我刚梦到老太太了,她还穿着那件大红的对襟儿长袄子,对着我笑,你也睡一觉吧,说不定老太太还有话对你说的呢。”

  王逸之没有吭声身体却慢慢躺了下去,辣妹摸着床角的被子合衣给他盖上,守了一会儿见他呼吸均匀这才起身离开。走到屋外见到王贵媳妇正提着灯拿着食盒过来,赶忙拦住,“嫂子,王大哥睡着了。”

  王贵媳妇轻吁一口气,“还是姑娘有办法,可算是好好睡了,要不公子身子可怎么吃得消啊!”

  她又说到,“姑娘也去房里歇下吧。”

  辣妹想想说到,“食盒放在我这里吧,要是他醒了我拿后面小灶上热热。”

  “那敢情好啊,我一会儿在灶堂里添两匹硬柴,把锅里水热着。”

  “嗯。”

  王贵媳妇带辣妹去的房间还是上次她住的那间房。

  床头依旧放着一套崭新的细棉布小衣,物件儿也和上次一样,似乎她昨天才住的。

  王贵媳妇笑了笑,“自姑娘年前走后,公子吩咐这间房随时给姑娘备着的。”

  辣妹笑了笑,送走她,打了热水洗了洗躺在床上,也许是睡了那么久,再难以入眠。

  半夜的时候老太太东厢房似乎有了动静。

  王逸之起身看向外面,似乎那间房里灯光灼灼,不自觉的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辣妹推门而出,似乎就在等着他似得,浅笑着说到,“王大哥,饿了吧,走,跟我吃饭去。”

  王逸之跟着她,转过回廊进了小灶房。

  “坐着吧,一会儿就好。”

  他安静听话的坐在小圆桌边儿上,看着她恬静淡然的身影,不时回头望着他浅浅一笑。

  王逸之忽然有些恍惚起来,这样的场景是在哪里见过哪里经历过的吧。

  不一会儿,她就从灶上水锅里拎出一盘盘热腾腾的饭菜,此刻他这才觉得饥肠辘辘了。

  看他三两下就吃完了几盘饭菜,她无声的笑了,吃了饭应该就振作了。

  大半夜的两人在小灶房一个吃饭,一个静坐,对着灶堂里渐明渐暗的火光像一对相守几十年的老夫妻一样静谧。

  第二天一早辣妹一去前院吴青就焦急的迎上前,“你昨天去哪儿了,要不咱们昨晚就回去了的。”

  辣妹笑着安抚他, “现在回去也不晚,昨晚和王大哥说了会儿话劝慰他。”

  吴青满心的慌乱在见到辣妹这一刻压了下去,两人坐上马车就要离开,王贵媳妇跑了出来,递过来一个首饰盒,“辣妹姑娘,我家公子送给姑娘的。”

  辣妹赶忙推辞不要。

  她说到,“我家公子说了,昨晚老太太托梦说留给姑娘做个念想儿。”

  这下辣妹只好接下。

  马车里她捧着首饰盒呆愣了很久。

  吴青噤若寒蝉。

  过了好久,辣妹慢慢打开首饰盒,最先入目的就是那只碧玉手镯,首饰盒里是一套黄金掐丝镶嵌红宝石的首饰。喜庆华丽,一看就是结亲佩戴的。

  她顿时觉得鼻头一阵酸楚。

  首饰盒里的东西吴青自然也看的分明,心中暗暗大吃一惊,可他此刻真不知道如何开口问辣妹。

  “你不好奇吗?”辣妹忽然转头问他。

  吴青一愣,转而拼命摇头,他私心里真不想辣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到的话,逃避现实也好,相信辣妹也罢,他现在只想早日把两人的亲事定下来。

  ☆、定亲

  30 定亲上

  青州城最大的绣坊纤手馆今日喜气喧天,门口扎着大红的绸带,舞龙队和锣鼓队在门口的青石板路上闹得正欢腾,半条街的人都来贺喜围观。

  “这是啥喜事儿啊?这大的排场。”有人问到。

  “一听你就不是在城里住的吧,这都不知道啊?”

  “是啊,我过路的,真不知道啥喜事儿,赶紧说说。”

  “这纤手馆可不得了,二东家的小公子中了乡试呢!”

  旁边又有个知情的人插嘴到,“那小公子可不得了啊,八岁过了童试,这次秋闱过乡试也不过是十二岁的稚龄。”

  “啊,那还真是了不得啊!”

  ……

  众人口中夸赞的了不得的小公子正是曾经在孟家冲赵家住过几年的齐天佑。

  天佑娘如今正是这纤手馆的二东家,逢人都称她一声齐师傅。

  春分是她自来到青州城便收的一个小丫头,牙婆本要将她卖到青楼的,她买了下来,照顾娘俩平日的生活起居,没事也跟在绣楼学点儿休活儿。

  “师傅,公子说今日想去孟家冲走动走动。”

  “哦,”天佑娘一听笑了起来,“也好,随他去走走吧。”想想又叹了口气,“唉,说起来也离开好些年了,日子流水般的过着,我一直忙绣活儿,天佑闭门读书,一直也没去看看。”

  “师傅和公子都是长情的人。”春分虽和齐天佑同岁,还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但历了些苦难十分懂事,说话做事都很是稳妥。

  天佑娘笑了起来,“春分,你也跟着一起去一趟吧,多带些东西去,天佑是个书呆子怕是想不到这些礼数的。”

  春分欣喜一笑,“是,师傅。”

  精巧的小马车内,十二岁的小公子眉目如画,虽闭眼小憩却依旧展现一番气宇。

  春分跪坐在马车绿纱门帘子旁,不敢出声打扰。

  辣妹都差点忘记了这天也是自己满十六岁的生日,七月二十八。

  吴青送她一只金刚藤木套镂空银纹双头如意手镯,不说那做工,就光那明晃晃的银子也怕是有二两了。

  “花这个钱干什么,多浪费。”辣妹嗔怪他。

  吴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看辣妹拿了直接戴在左手腕上了,她伸手甩甩,暗红的藤圈配着闪亮的白银衬得手腕纤细优美,“蛮好些,谢谢了,吴大哥,我很喜欢。”

  吴青唇边笑弯弯。

  吴青娘今日来是正式下聘,两个定亲了。

  桌子上六斤猪肉,六尺红绸布,六斤酒,六斤米面,六斤油,六斤酱油。

  正是六斤六样的传统聘礼。

  赵秀才夫妻自是没啥话说的,赵老爷子和吴青娘说着常话。

  “我家辣妹脾气倔了些,以后还要亲家多容她些。”

  吴青娘一脸的笑容,“亲家爷爷说的哪儿的话,过了门儿就是一家人了,我自是不会亏待辣妹了的……”

  这边正说着话儿,那边院子门口使来一辆马车。

  辣妹迎出去一看,车上先下来一个身着翠绿色薄衫襦裙的小丫头,容貌清丽端庄,立在马车边儿恭敬候着,随即下来一位青色细棉长袍的小公子,唇红齿白。

  “天佑!”辣妹惊喜到。

  齐天佑看着眼前喊自己名字的豆蔻少女,神色鲜活,眼里仿佛盛了漫天霞光一样灿烂,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微微移开眼,看向她身后迎出的赵家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恭敬一揖,“爷爷好,赵叔好,婶子好。”

  “呀,这是咱们的天佑啊,长这么高了……”

  赵家人高兴坏了,仿佛许久不见的亲人回家一样拉着天佑问长问短的。

  他彬彬有礼的回复着大家都回话,眼睛不时瞟眼辣妹。

  小丫头春分向辣妹传着天佑娘的问候和礼节,赶马车的小厮谷雨正一趟趟的往下搬礼物。

  “齐婶子太客气了,她忙我们也是知道的,天佑来看看我们已经是很好了,真的不必带这些东西来的。”

  “要的,要的,我家夫人可念着赵家的好呢。”

  “你要定亲了?”齐天佑目光如炬的盯着辣妹。

  她扑哧笑了起来,“我都十七了,再不嫁人都要老了。”说着习惯性的伸手去揉他的脑袋,一伸手忽然就僵直在空中,他头顶已束发,再不像小时候那样的垂髫发型了。

  忽然心中一阵伤感,“天佑,我们都长大了,再没有童年了。”

  齐天佑走近了她一步看着她抿唇不语。尽管相差好几岁,但他已快要和她齐头高了。

  辣妹平静的说到,“你要好好读书,你娘一个人供你不容易,知道吗?”

  天佑看着她问到,“你喜欢他吗?”

  辣妹顺着他的眼色一看,他指的是吴青,轻戳他的脑门儿笑到,“小屁孩儿知道啥叫喜欢的啊。”

  “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天佑固执的逼问到。

  辣妹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女子不像你们男子可以读书科考,到了这个年纪也就只有嫁人一条路了。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之说,他是个不错的成亲对象,对我和家里人都挺好的,我想借给他日子应该会很平静吧。”

  齐天佑低下头不说话了,辣妹想着过去招呼下和他一起来的春分和谷雨,一抬脚走不动,身后齐天佑拉着她的袖子不放。

  春分看得分明,面上和喜妹说着话,心中却是惊愕,她还从未见她家公子如此情态,即使是和他母亲也未曾如此,不得不叫她再次细细打量辣妹来。

  辣妹看着他这样就笑起来,他小时候就这样,有什么欲说还羞的就拉着她的袖子不放,也不说话。

  辣妹拉着他坐到一边,耐心的说到,“怎么了,跟姐说说。”

  齐天佑扭捏半天才说到,“我前几天过了乡试。”

  “啊,” 辣妹又惊又喜,“这是天大的好事啊,还不好意思说的。”说着就要去告诉大家,齐天佑拉着她不放,“别嚷嚷了,我只想叫你知道。”

  辣妹拍拍他的手,“好,好,我的小举人。”

  天佑的目光先是落在她拍自己的手上,下一刻就落在那只金刚藤手镯上,“这是他送你的?”

  辣妹笑笑,“是啊,你怎么知道?”

  齐天佑撇撇嘴说到,“就你再有钱也舍不得买这些吧。”

  “你倒是了解我。”辣妹哈哈笑着,摸了摸手镯,“好看吗?”

  齐天佑又撇撇嘴,“难看死了,本来就黑还带这个色儿。”

  辣妹一愣,举起手腕细看,“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不曾想齐天佑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布包递给她。

  辣妹好奇的拿着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个纯银的光面推拉手环,还是一对的。

  “这是?”辣妹问答。

  齐天佑咳咳的说到,“送给你的。”

  “送我的?你哪儿来的银子啊?”辣妹瞠目结舌,这一对怕是最少有十两银子了。

  “我现在是举人,自是有俸银的。”

  辣妹高兴的笑到,“真的?果然书中自有黄金屋啊。”想想又说到,“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拿回去送你娘,她肯定高兴。”

  话一说完她就知道天佑不高兴了,脸都沉了下来,眉头紧锁,“你不要算了,我送我的丫鬟去。”

  “我要我要,”辣妹赶紧拉住他,“我要得了吧,人大脾气也见长了。”

  齐天佑这才又坐回去,看辣妹又把银镯子用红布包包起来,立马皱起眉头说到,“你咋不戴?”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得好好留着。”

  天佑拉着她的袖子,“以后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贵重的,别留了,我要你现在就戴。”

  “可我手上已经戴了啊。”辣妹晃晃手腕。

  天佑直接捉了她的手腕,把那只金刚藤手镯取了下来,“本来就黑再戴这个难看死了,”说着硬是把他送的这对纯银手镯往她手上一边套一个。

  辣妹看他孩子气的样子哭笑不得。

  一边吴青刚好看过来,咬了咬下唇,终是默默无声。

  齐天佑走后,赵秀才看着高脚凳上堆的那些礼物,笑的十分自豪,“天佑还记着我这个老师啊。”

  赵毛氏扑哧笑话他,“你也不看看这些个布料都什么色儿的。”

  赵秀才仔细一看,这些布料除了有一两块的深色男人的,其他都是浅色嫩色,适合女儿家穿的。

  “天佑娘说是辣妹和喜妹都到了待嫁的年纪,给她们添嫁妆的。”

  赵毛氏这么一说吴青娘眼都亮了,这么好的布料一半就是她吴家的了,连忙说到,“这些色就是适合年轻人,”说着手就抚上那两叠灰白色是料子。

  吴青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拉了她娘坐下。

  辣妹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去房里拿了一块衣料出来,正是上次从泸州城带回的那批里皮笑肉不笑面,辣妹亲自挑的那块暗灰色的细棉锻料。

  赵毛氏接过来再递到吴青娘手里,“亲家,这是上次辣妹从泸州城带回的料子,她亲自挑的。”

  吴青娘拿在手里皮笑肉不笑,倒是吴青连忙谢过赵毛氏。

  辣妹把堆着的布料往房里搬,亮光一闪,吴青娘眼睛一下子精光了,她看到了她腕上的那对银手手镯了,双眼都直了。

  “这手镯辣妹带着可真好看。”她说这话大家一愣。

  ☆、定亲 下

  31 定亲下

  众人这才看到,果真辣妹手上一对银光闪闪的手镯。

  喜妹拉过姐姐的手是又摸又转的。黑毛还直接跑过去双手抱着往嘴里咬,把他娘看得哭笑不得。

  “这手镯可不下十两银子。”吴青娘慢悠悠的说到。

  赵秀才以为是吴青送的,一般除了六件六样外按规矩男方是要亲自送一件首饰给女方做定亲礼的。

  “亲家送的自是好看的,吴青有心了。”

  吴青听赵秀才这样说刚想出口解释,就听吴青娘酸不溜湫的说到,“儿大不由娘啊,我家吴青对辣妹那可是掏心掏肺的,这些年他对辣妹咋样儿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赵秀才夫妻都笑着附和夸赞吴青。

  这亲就这样定下了,吴青依依不舍的离开,看着辣妹手上那对银手镯欲言又止,辣妹猜到他的心思说到,“你送的我用红布包包起来留着,免得磨坏了。”

  吴青立马笑了起来。

  吴青母子走后,辣妹这才说清楚这一对银手镯是天佑送她的。

  赵秀才忙说辣妹不该要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

  “我是说不要啊,他还发脾气了,再说他中了举人得了俸银也是他一番心意,以后他成亲的时候我再回礼还回去就是了。”

  赵秀才惊喜到,“天佑过乡试了?”

  辣妹笑笑点点头,一家人都为他高兴。

  “天佑这孩子是个读书的料子,他娘也是个能耐的,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姐,天佑弟弟中举了是不是就能当大官了?”喜妹一脸兴奋的问到。

  辣妹笑着说到,“哪儿有那么容易啊,还有会试,殿试呢。”

  赵秀才接着话细细解释来。

  过了乡试就是会试,每三年一次,过了就称为“贡士”,也叫中式进士。接下来就是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参加者均称为“进士”。

  出榜分为三甲:一甲是前三名,状元,榜眼,探花,均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一甲可做翰林官,二、三甲经“馆选”合格后,还得进翰林院修业三年,再根据成绩授官。通过前两种考试只是取得了参加更高一级考试的资格。考中进士者,不是马上即可做官,也只是具备了做官的资格,做什么官,到什么地方任职还得看造化。

  “啊,当官这么难啊。”喜妹听完都蒙了。

  “你以为啊。”辣妹啐她。

  说着辣妹抱起黑毛举高,用鼻子抵着他的小鼻子,说到,“我们黑毛以后也好好读书,考了童试考乡试会试殿试,皇帝钦点状元郎好不好?”

  黑毛奶声奶气的应声,“好”,把众人笑的前翻后仰。

  再说回双头镇上路上的吴青母子俩。

  一出孟家冲吴青娘对着吴青就是一副冷脸,“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还没娶上呢,就背着我花那么多银子,就是买媳妇,十两银子也够买两个了……”

  吴青娘劈头盖脸就是一阵骂,吴青都来不及插嘴解释。

  等她骂够了,他才说到,“那银手镯是那齐天佑送的,根本就不是我送的,我送的是金刚藤的手镯,二两银子都不足的。”

  吴青娘半信半疑,连忙逼问到,“当真,你莫不是骗我?”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