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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二十九楼      更新:2023-07-30 07:06      字数:21506
  ,我每月银子都给你了,哪儿有那么多银子买那么贵的手镯啊。”

  吴青娘这才相信,想想也是,吴青每月总共也就半两银子,每月都是她去领的,就是这二两银子也平常她给的些零花里抠出来的,够他攒很久的。

  如此想来那个坐马车的小公子当真是出手阔绰啊。送那么一大摞的稀罕布料,还送那么一对贵重的手镯。

  “那个小公子和他们家什么什么关系,很是阔气啊。”

  “听辣妹说,她们母子是逃难来的青州,先前在赵家租房子住了两三年,辣妹把他当自家弟弟。”

  “狗屁逃难,也就你信,你看那小公子穿着打扮的,那马车精巧的,还有小厮丫鬟跟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

  吴青不耐烦了,“行了,你管人家咋样儿,跟我们有什么相干的。”

  吴青娘狠狠瞪了他一眼,“所以你就这点出息,他要是个富贵人家的,以后不也是咱家的亲戚吗?”

  吴青一脸的烦躁,“你少扯这些没得,成亲还早着呢。”

  “早着,那怪谁啊,这还没过门呢,她说啥就是啥的了,你都多大年岁了,人家和你一般大的娃儿都抱俩了,你倒好,还答应人家再等两年,我看你是被女人迷昏头了……”

  吴青看着他娘霹雳吧啦的嘴巴心中苦闷急了,要不是自己亲娘真想堵住她那张嘴。

  吴青娘骂着骂着又忽然神经兮兮地说到,“你说你小公子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辣妹会不会对她有意思啊?”

  吴青脸一下子就垮了,心中想着,一对银手镯就觉得人家对辣妹有意思,那他娘是不知道东家送辣妹的那一箱子珠宝。

  越想越烦乱,冲着他娘就嚷起来,“能不能别瞎琢磨啊,人家才十一二岁的孩子,辣妹大了他快六岁了。”

  像是又要坚定自己的想法似得呐呐说到,“你觉得十两银子贵重,那些富贵人家酒楼一顿饭菜就要吃掉五六两银子的多的是。”

  吴青娘点点头,“唉,也是。”

  又接着叹口气,“唉,以你的模样秉性娶个富户人家小姐也是可得的,你偏要……”

  吴青一把打断她,“你烦不烦?”

  母子俩一路走一路唧唧歪歪全程……

  再说齐天佑回了青州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晚上饭也不吃就回房了。

  春分端了饭食来敲房门怎么都敲不开。

  天佑娘绣馆下工回来听春分说儿子不吃饭就睡了也没当回事,对她说到,“想是马车一路颠簸累了,让他睡吧。”又问春分,“赵家人都还好吗?”

  “回师傅,都还好,说是赵老爷子去年病了一场,不能干农活了,不过现在也恢复得不错了,今天去刚好赶着件喜事,辣妹姑娘定亲了。”

  “哦,男方哪里的?”天佑娘来了兴趣。

  “说是家住双头镇的,在镇上酒楼做伙计。”

  “长什么模样?你见到没?”

  “见到了,今天刚好男方母子都在呢,那吴公子也算眉清目秀,看着是个老实,性情似乎也很和顺,见人笑眯眯的,只是他母亲……”

  春分没有说下去,平常师傅总是教导她为人处世要厚道,她觉得自己要是说那位妇人的种种会让师傅不喜。

  “他母亲如何,你尽管说。”

  春分低着头说到,“谷雨往赵家堂屋搬衣料礼物的时候她眼睛都直了。”

  天佑娘一下子就明白了,“难免的,山野村夫见识短浅,见着好东西眼馋是必然的。”想想赵家那些记忆中的人,又说到,“不过还是厚道本分的居多”。

  “师傅说的是,奴婢看赵家人就不错,尤其是辣妹姑娘,公子送了对银手镯她,非推辞不肯要,最后公子硬是强戴在她手上的。”

  天佑娘听了淡淡喔了一句。

  齐天佑躺在架子床上睁眼看着屋梁,听到敲门声仿若未闻。

  天佑娘推门而入,讲饭食轻轻放在床前半月桌案上,坐到他身边。

  “这是怎么了,去了趟赵家饭也不吃话也不说的。”

  齐天佑一看是他娘,连忙坐起身,靠在床头,依旧一副懒懒的样子。

  天佑娘摸摸他的额头,也是正常的。

  “听说你辣妹姐定亲了?”她问到。

  “她都十七了。”天佑嘟囔到。

  “乡下十三四就定亲的比比皆是,她这算是迟的了,估计是想着她家弟弟还小,想着多照顾娘家两年。”天佑娘想着辣妹的种种好,“你辣妹姐是个好样儿的。”

  看天佑不做声又说到,“你想着去看她们,又送礼物的,也算是尽心了,不枉你辣妹姐呵护你一场。”

  天佑横了一眼边儿上的春分,“这么晚你在我房里杵着干什么?”

  春分一哆嗦,她素来对天佑又敬又怕,赶紧行礼告退,一溜烟跑了。

  “你是怪春分告诉我你送银手镯辣妹的事儿吗?” 天佑娘看着他问到。

  天佑撇开眼,“告诉就告诉了呗,我就送了。”

  天佑娘无奈的笑笑,果真是儿大不由娘啊,如今才十二岁不到就各种小心思,书读得越多心思越深沉了。

  她也没多想,试探着问到,“你要不喜欢春分娘再给你买个丫头,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天佑一下子坐直身子看着他娘说到,“要那么多丫头干什么,看着都心烦。”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听懂她的弦外之音,儿子也到了那个年龄了,想以前大院里的生活,哪家公子十二三岁屋里通房丫头不是三五个的,她叹口气,“再过些时日你也满十二进十三了,身边有个俏丫头红袖添香不也是美事一桩?”

  天佑看着她冷声说到,“娘,你到底想不想我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啊?”

  天佑娘一愣,“想啊,当然想,否则娘当年怎么会带着你逃出那个金笼子。”

  “那就是了,若你真想我好好读书出人头地以后少和我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想静心读书,其他的我都不想。”

  天佑还怕他娘听不懂又补了句,“给我房里买个书童伺候,以后女人都别进我的屋子了。”

  ☆、亲上加亲

  32 亲上加亲

  天佑娘回到自己的房里想想刚才儿子的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闷,自己一片好心白费了还惹嫌了,真是哭笑不得。

  其实当初她离家带了一张大额银票,一直藏得紧紧的,几年前看好了这才和人搭伙儿一起建的纤手馆。如今几年经营下来赚了不少,生活上是再不用发愁了。

  天佑又过了秋闱,按说她现在是万事如意顺心了,可一回到房里就觉得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正苦闷着,春分过来通报说城防古博古大人约她醉仙楼宵夜。

  “这么晚了。”天佑娘有些犹豫。

  “师傅,古戎说了,古大人特意交代说还请了文师傅一起,叫师傅和公子都去。”

  古戎是古大人的亲随,这会儿正侯在前厅喝茶等着。

  天佑娘笑了笑,这古大人虽手握青州城大权,也是个武人,却像个文人一样彬彬有礼,心思细腻。

  每次约她吃饭说话必拉着文师傅一起,或是当着天佑的面儿。

  这是顾念她的名声,也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文师傅就是纤手馆的大东家,也是古大人过世妻子的亲姐姐,她的儿子就是双头镇的吴县令。

  天佑娘想到古大人心里便暖暖的,她一个女人单枪匹马在这青州城里混饭吃,这些年要不是他照护着她也不会有今天。

  他对她的心意她也是知晓的,只是想着天佑……

  那边却不知,天佑和古戎正相谈甚欢。

  古戎也才十三四岁,虽然年纪小却见识大,跟着古大人见的场面多,自是谈吐眼界不一般,齐天佑很是愿意和他说话。

  此刻的孟家冲寂静安宁,劳作一天,村民早已上床歇息。

  辣妹坐在床上一一清点家当。

  自赵老爷子那次生病以后,手里的银钱都交给辣妹管了。

  她用个布袋子收的紧紧的,其实总共也不过就是十两银子。

  赵秀才所收的束修一部分都是食物,鸡蛋啊鱼啊,米啊面啊的,收到的银钱合计也不过两三两银子的。

  辣妹想着自己离出嫁也就只有两年的时间了,到时候自己一走家里爷爷年纪又大了,喜妹也要说亲,黑毛还只有几岁,农活全靠赵毛氏一人,除了吃喝再难又收入,怎么着自己得在这两年给家里多挣些银子才是啊。

  卖那辣菜儿一年到头撑破五两银子,那次爷爷一病,去一趟古月镇看大夫,一趟就花了二两银子的。

  这就是所谓的不生病不知道自己有多穷多缺钱,正是这个理。

  没过两天,二丫神神秘秘的跑来,还拎着个大包裹。

  打开来一看,四双鞋子,两双棉鞋,两双单鞋。

  “试试,合不合脚?”

  辣妹问,“你这送我的?”

  “是啊,你不是定亲了吗,你送我那么好的衣料,我给你做几双鞋子不是应该的吗?”

  “啊,这都是你做的啊?”辣妹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二丫和她一样,擅长干农活,家里这些女红还真是拿不出手的。

  “怎么样,我这手艺有长进吧?”二丫得意洋洋。

  “这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哈。”辣妹上脚一试还真是合脚得很呢,样子也好看,不由得十分惊讶。

  “我现在也是想开了,嫁谁都是嫁,但嫁之前我得把我爹顾好,万一我哥娶个没良心的,想我那婶子一样,老太太为了我二叔掏心掏肺的,老了对她不闻不问的,我就趁现在还没嫁出门有空把我爹棉袄棉鞋都坐着存着,以后要用直接拿,谁也不求。”

  “嗯,你这孝心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爹还没给二虎哥看好亲事的吗?你爹那精明的人,铁定给你找个好嫂子的,你就别瞎担心了。”

  二丫听了又嬉皮笑脸的开玩笑起来, “我嫂子要是你我就不担心。”

  辣妹见她又开始打趣,伸手挠她,二丫嘻嘻笑着滚在床上四处躲。

  喜妹走了进来,二丫忽然问到,“喜妹也快十二了吧?”

  “嗯,下半年就进十二。”

  二丫笑着拉喜妹,“喜妹长得白白净净的,到时候铁定好多人家惦记着?”

  一句话说的喜妹脸都红了。

  不过都说女大十八变,喜妹当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她皮肤随了赵秀才,白净得像瓷,一双眼睛羞萌萌的,从前小时候野着好吃,如今大了懂事的也文静了许多。

  中秋节前几天赵大拎着两斤猪肉说是找赵秀才喝酒。

  辣妹想着自从她拒了二虎的亲事两家大人都有些尴尬,这好不容易赵大主动亲近,她可不得多做些好菜。就着赵大拿来的两斤猪肉都做了,整满满一大盘子猪肉烧萝卜块儿,又杀了只鸡,留了一半儿,用半只鸡炖板栗,晚上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丰盛。

  赵大和赵秀才两人喝了差不多大半斤酒了。

  赵秀才酒量不咋地,喝了几杯下去本就晕乎乎的,赵大能喝,但今天似乎喝得也多了点,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话起来,这也是喝开了的节奏。

  “兄弟,咱们俩在咱们孟家冲都是单枪匹马啊,所以咱们之间的情谊那是杠杠的啊。”

  赵大拉着赵秀才一边说一边拍胸脯,“我可把你看得比我那镇上亲兄弟亲啊。”

  赵秀才一个劲儿点头,眼都快要睁不开了。

  “可你比我命好啊,两次娶的女人都是好女人,哪像我啊,高不成低不就的,只能一个人单着。”

  赵秀才一阵傻笑。

  “闺女也好,一个能干一个文静,现在儿子也有了……”

  赵秀才更是一阵傻笑。

  赵毛氏看着两人直摇头,辣妹和喜妹看着直偷笑。

  “我命苦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

  赵秀才嘟囔半天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来,“二虎二丫好样的。”

  赵大听了呵呵直笑,“那是,那是,要是指着他们我还活个啥劲儿,早杀猪刀抹自个儿脖子了。”

  赵秀才摇摇晃晃伸手拍他肩膀。

  说来也奇怪,赵大是孟家冲有名的有胆色的,杀猪这口饭不是谁都能吃的。

  听说很多年前,本来村里和赵大一波去学杀猪的年轻人有三四个,也都拜了师傅,跟了师傅四处杀猪两个月了,捉猪,分肉,都干的好不得了,满了三个月后师傅递过来杀猪刀,结果看着按倒在地嘶叫的猪,再看看明晃晃的杀猪刀,都怂了,成了软脚虾。

  这么几个人里就赵大下去手里。

  而赵秀才则是孟家冲有名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偏偏这两人从小关系就好,一有烦心事儿都喜欢找对方喝酒胡侃天儿的。

  “咱俩打小好,现在我闺女二丫和你闺女辣妹那感情也好,那,可不比亲姐妹差啊。”

  赵秀才又是一阵拼命的点头,笑得眼儿都没了。

  “先吧,我是想着咱们两家亲上加亲给二虎娶了辣妹,可你家辣妹还看不上二虎。”

  赵秀才拼命摇头,“她配不上二虎,她配不上二虎……”

  “也好,辣妹不成喜妹总行吧。”

  “好,好,好”,赵秀才拍着巴掌连声喊好,赵毛氏在身后直捅他后背他还发脾气了,“爷们儿说话,你干啥呢,一边儿去。”

  赵大闷下一口酒,当即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拍在桌上,“好,我今儿也不废话了,这银子就当定亲礼了。”

  “干。”赵秀才踉跄着举碗干酒。

  赵毛氏还要去拉赵秀才,辣妹一边儿低声说到,“娘,二虎哥是个好的。”

  赵毛氏一向是个没主意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埋头苦干很少拿主意,一来她也是觉得自己是续弦想着多干事少出头,二来家里人也都是真心待她,她也放心。

  如今听辣妹这样说叹口气回灶房去了。

  辣妹拉着喜妹也一起走过去坐在灶门口,赵毛氏在灶上洗锅。

  “喜妹,你喜欢二虎哥波?”

  喜妹一下子脸都红了,再加上灶堂里的火光,喜妹白嫩的小脸儿红彤彤一片。

  辣妹看她那样儿笑了起来,“娘,要是喜妹能嫁二虎哥也是很好的,喜妹自小是个软性子,嫁远了要是受了点委屈咱们也帮不上的,赵叔虽说喜欢主事了些,但也不会亏了喜妹的,再说后年我就十八了,再难得帮上家里,黑毛还小,爷爷身子又这样的……”辣妹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

  赵毛氏眼泪也出来了,到时候家里里里外外就全靠她一个了,有多难她心里清楚得很。

  喜妹看着她娘和姐姐,泪汪汪的说到,“娘,我愿意嫁二虎哥,二虎哥对我挺好的。”

  又挨着辣妹将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乖巧的说到,,“姐,我要是嫁二虎哥离家近家里肯定也能照顾到的。”

  赵毛氏泪流满面。

  门口悄悄站立的赵老爷子也是老泪纵横。

  回到房里赵秀才嬉皮笑脸的去搂赵毛氏,她一把推他啐到,“一两银子就把闺女卖了?”赵秀才本就喝多了,走路都走不稳,赵毛氏干粗活儿惯了,说是轻轻推一把,可这会儿赵秀才也经不住啊,眼见着就往地上倒,赵毛氏赶紧一把去抱,哪知道赵秀才顺手搂着她一起跌在地上死不放手,满嘴酒气的就往赵毛氏脸上亲……

  赵毛氏羞红了老脸,赶紧抱着八爪章鱼一样黏在身上的丈夫到床上去。一到床上赵秀才对她依旧不撒手,又摸又亲,搂着赵毛氏孩子般的撒娇。

  赵毛氏只好边哄着他边解了自己的衣裳,刚一露出浑圆的肩膀赵秀才就借着酒劲儿扑了上去一阵折腾……

  ☆、生意

  33 生意

  二丫风一阵的跑过来,一脸兴奋的对辣妹说,“辣妹,我爹今天跟我说双头镇靠路边那家杂货店有大半间铺子清出来了。”

  “真的?” 辣妹喜出望外,也就是前几天和二丫说了自己想做个小买卖贴补家用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真的,我爹今儿个刚好去下塆村杀猪,那家开铺子的是那家杀猪的邻居,无意中说起的,原本那家铺子只有一间地基,旁边是个杂物间,这不前段时间秋风秋雨的大门那块儿就垮了,他们横竖也用不到那件,租给别个做生意人家都嫌铺面破了,他家又不想再花钱弄的想着租给别的人家。”二丫一气说着。

  “那什么价钱问了没?”

  二丫得意一笑,“我爹自是问了的,人家说了,只要把屋顶修好,一年的租子都不要了。”

  “那可得啊。”辣妹一听激动了,真是犯困就来枕头了,而且是个划算的枕头,要说双头镇一间地基铺面一年的租子怎么着也要个十来两的,但若是盖一间屋子的瓦顶多三四两银子落地,无非就是麻烦些,买瓦,找熟手,监工,更麻烦的是,工匠盖瓦最少得管一顿中午饭的,这是做泥瓦匠活儿的规矩。

  辣妹估摸着那家主人就是不方便这顿午饭的,在镇上做生意的人家,自己一天三餐饭都难得吃到嘴的。

  “那可以啊,明天一早咱们就去谈铺子怎么样?”辣妹说到。

  二丫有点尴尬的磨蹭着,半天才说到,“辣妹,和你一起做可得,可我爹,我爹……”

  “你爹是不是不同意啊?”,辣妹急了,“我去和你爹说,旁边塆子里好几个大姑娘都在镇上铺子里当帮工的,有的还在酒楼里跑堂呢,”

  “不是,不是”二丫笑笑说到,“我爹不是我不要去,是不愿意给我银子。辣妹,你也知道,我家一向是我爹……”

  辣妹轻吁了口气,“只要你跟我一起帮忙就行了,银子我有。”

  如今家里一日三餐菜园子,割猪草的都要靠喜妹,她要出去干点小工的,是指望不上喜妹的,再说了要是一起干活儿的她还真愿意和二丫一起,都是有闯劲儿,手脚麻利,也磨得开场面的性子。

  二丫也笑了起来,“我人肯定和你一起的,横竖我也清闲,在家做女红我还憋不住呢”。

  “那敢情好。”辣妹这下放心了。

  第二天去一看,还别说,辣妹觉得那破房子对于她来说还真是合适,一是正对着大马路,二是虽然破旧但好在敞亮,旁边还有大半块空地的。

  那铺子东家一看两个小丫头也不为难她们,再说也是认得赵大的。

  于是很爽快地写了租据,还说后面的井水也可以打着用,长条凳啊啥的好几条都可以用。

  二丫是知道辣妹要最吃食的,但具体的也不知道是做啥,横竖她知道辣妹做饭手艺不差,这心里也是有底的。

  两人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干就干,当天就去了毛村买瓦买炉子买瓦罐。因着赵毛氏的关系也是个很好的花钱,都买齐了也就一起四两银子,还送到双头镇上去。

  盖瓦的工匠孟家冲现成的,牛头和三毛兄弟俩就是一把好手,自家村的人说一声,第二天就能上工。

  一天的工钱也不过是二十个铜板。不过自家村的人,工钱开的低,饭食就得搞好,要不伤了情面。

  所以辣妹头天就把米啊菜啊的都收拾好了放担子里挑去镇上,第二天又挑了一担木炭。

  赵老爷子也要跟着去帮忙,辣妹不让,安排他在家专门做竹签子。

  虽然手上就那十两银子,但辣妹和二丫两人能动手自己动手,以后七七八八搞落地了,还剩了二两银子。

  赵家人对这次辣妹的举动也是颇多支持的,除了赵秀才嘟囔几句“女儿家的抛头露面”,话还没说话赵老爷子一个白眼瞪过去也是熄火儿了。

  辣妹对她爹也是无语了,懒得和他解释,横竖真管他还真管不了她。

  赵毛氏知道辣妹也是想为弟弟多存点钱,心里感激得很,地里活儿还有菜园子都一个人担下来,叫辣妹放心。

  家里都支持辣妹也好安心做她的事。

  其实她考虑了很久,双头镇这条道上是泸州城到青州城的官道,人流量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一顿几钱银子饭菜的酒楼,很多旅客途经双头镇都只是下来买几个馒头喝完稀饭又匆匆赶路,又时间的考虑也有银钱的原因。

  所以她就想做些瓦罐饭卖,再带着卖些串串菜,卤鸡蛋的。横竖瓦罐便宜,一文钱一个,客人带走吃也行。

  “会有生意吗?”二丫也很是担心,看着辣妹把她以前卖辣菜儿存的银子都拿出来了,她心里也忐忑的很。

  “不担心,只要咱们好好经营,一定行的。”辣妹倒是很坚定。

  铺子弄好了以后,辣妹在屋檐吊了一排排的红灯笼和一串串的红辣椒,远远看着温暖又喜庆。

  本来也是快冬至了的时节,里间墙壁上都吊着各式菜色,腊肉,腊鱼,腊鸡,干豆角,干葫瓜,红薯片,野干菜……

  挂了满满一墙,既像是摆设装点吃饭的氛围,又像是像客人展示店家食物的货真价实。

  围着铺子里面一整圈的长条桌椅,中间是一排七八个小炭炉,炉子上是小瓦罐儿,瓦罐儿里煲着热饭热菜,最中间一个炉子上是个大锅,里面红艳艳的辣汤,里面热气腾腾的煮着有鸡蛋,豆角,茄子,葫瓜片儿,红薯片儿,藕片儿,萝卜块儿……都用竹签串着,熬的香噗噗的。

  二丫看着铺子里辣妹如此摆放也觉得很有意思,嘻嘻笑到,“还是你鬼主意多,又是书上看的?”

  辣妹嘿嘿一笑搪塞过去。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这会儿经过双头镇的旅客要想尽快赶到泸州城或是青州城的,这顿晚饭肯定是不能在酒楼坐着好好吃了。

  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率先下马,正四处瞅,二丫在门口直接喊开了,“可带走吃的瓦罐儿饭了,可香了,热腾腾的……”

  可不是,那挂着一排排喜庆红灯笼的小铺子上面写着块很简单的红纸黑字的招牌,“可带走的瓦罐饭”。

  二丫机灵得很,见他往这边走赶紧接过马绳,铺子旁边的马棚早已备好清水和草料。

  面对进门的第一个客人辣妹十分热情。

  尽管这个人皮肤黝黑,眼神凶狠,额头还有块疤痕,但辣妹也露着亲切的笑容。

  这壮实汉子四处看了一下直接问到,“瓦罐饭里有菜吗?”

  “有点,”辣妹赶紧回话,“今天有茄子肉沫饭,五花肉冬瓜,南瓜腊鱼块儿,干豆角肉末饭。”

  “每天还不一样?”

  “是的,都是根据当天的新鲜菜做的,有啥菜就做啥菜。”

  “什么价儿?”

  “素的六文钱,荤的八文钱,要是在这吃瓦罐不带走还送一小碗儿骨头萝卜汤。”辣妹指着炖的噗噗直冒气的大罐子骨头汤的,又指指那一大锅的红汤串串香,“这些串串香两文钱一串,辣辣霍霍也蛮好吃的,客官要不要尝尝?”说着拿了一串冬瓜串就要给他。

  就见那汉子说到,“瓦罐饭荤菜三钱六份就在这儿吃,串串来二十串”。

  辣妹就有些蒙了,这一个人来六份?

  就见那人直接拿了三钱碎银子放桌子上,催促到,“赶紧摆好,马上就来吃。”说着就走了出去。

  二丫见人又走了有些发蒙,赶紧进门一看,辣妹哼着小曲儿忙的马不停蹄。她见二丫焦急的模样亮亮手上的碎银子,两人搂着又叫又跳,那去而复返的壮实男人带着五个汉子再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两姑娘疯疯癫癫的样子站在门口愣了半天。

  两人很是不好意思,红着脸赶紧招呼。

  几个汉子好笑的看着两人,辣妹忙解释道,“不瞒各位大哥,你们是我接待的第一波客人,我们可高兴了,也算是有缘,多送几个串串香你们。”

  她笑眯眯的解释着,几个本神情十分严肃的汉子面色都和悦了些。

  这瓦罐饭用的大米都是孟家冲村民当季收的新米,自然香软,再加上瓦罐里本就放了菜一起小火儿煨着,一打开盖子就香气扑鼻,几个汉子本就饿了,更觉得好吃,再摞上香辣的串子个个吃得红光满面。

  辣妹就看到刚最先进来给她银子的那个壮实却并未吃饭,而是站在大门口。

  辣妹出去一看两匹马拉着一个铁箱子,铁箱子锁链锁着,一头锁在箱子上,一头正锁在他的左手腕上。

  她也不多想,提了那个瓦罐出来给他,“大哥,这瓦罐饭热滕着呢,你在外面吃也是可以的,不会凉。”

  他看了一眼她,接过瓦罐儿却并未吃。

  一直到铺子里面几人吃完他才蹲下开始吃。那几个人牵好马,他也吃完了,临走辣妹塞了个鸡蛋给他,“大哥,谢谢你。”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看着这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二丫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干啥的,箱子还要锁链锁在手上?”

  “别管那么多,”辣妹一边收拾一边说到,还没说完二丫兔子一样蹿了出去,原来又有一批过路客来了……

  ☆、是非

  34 是非

  辣妹这一忙就忙到了腊月,天气更冷了,双头镇的过路客也越发匆忙了,像醉仙楼这样的大酒楼过两天就要歇业了,于是像辣妹开的这些个小馆子生意越发好了。

  这两个大姑娘每天是忙得灰头土脸,团团转。

  晚上戍时一到吴青就下工了,直接过来帮忙。

  他本就是跑堂小二,干起来自然得心应手,倒是辣妹一个人管着十来个炉子,忙的不可开交,吴青在外面拉了客人进来赶忙帮着辣妹装新的瓦罐放炉子上,又给大锅里添新的菜串串,忙忙完一波客人两人吁口气收着银子相视一笑。

  忙到打烊很晚的时候吴青都帮忙一起洗碗,辣妹洗一个吴青接过清水,这天洗完了,他忽然拉过辣妹的手,拿布巾搽干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香膏?”

  “嗯,每次洗完碗菜的就搽一些在手上,”吴青一边替她搽着一边说到。

  辣妹看着眼前的吴青心中一阵感动,他贴心的小举动让她更坚定她的想法,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人心,相互扶持过好小日子。

  吴青这边却是心里怦怦直跳,第一次这样握住辣妹的手,两人离得那么近,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菜香味儿。见辣妹并未抗拒他又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捧到嘴边轻轻一吻,辣妹笑了起来,望着他的双眼亮晶晶。

  二丫从门外看了眼啧啧的打趣,“羡煞我这个孤家寡人了啊。”

  三人一阵哄笑。

  尽管日子过得忙碌的像个石头磙子大家却都每天开心快活。

  辣妹和二丫累了一天回到家倒床上呼呼大睡。

  可吴青就没那么好命了,他家老娘每次看到他忙得灰头土脸还笑呵呵的回家气都打一处来,张嘴就骂到,“你看看你,贱骨头波,大酒楼跑堂一天还要去那个路边摊帮忙的,人家是给银钱了还是给块肉你了……”

  吴青听得实在烦了也回句嘴,“我帮我自个儿媳妇儿不行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吴青娘更怒了,“帮你媳妇儿,这还没过门儿呢,我生你养你,不知道说回到家帮帮你老娘……”

  吴青一听她娘张口闭口生他养他就头疼,“会说点别的波……”

  气的吴青娘半夜躺床上硬是睡不着,一个劲儿的唉声叹气,心中回想着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辛辛苦苦拉吧儿子长大,现在好不容易轻松点了,可谁想这儿子满心眼儿都是女人,把自己这个老娘忘到九霄云外了。

  其实吴青也不是说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只是如今正是毛头小伙儿中,对媳妇儿多关注些也是自然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吴青以前对他娘是说一不二的,如今二十好几的人了,总归有自己的想法了,他娘把这笔账算在辣妹头上,好像是辣妹拐了他似得实在是有些歪理。

  这吴青娘大半夜的一个人在被窝里睡得越来越冷,下去灌了个暖胡子再回到被子里更是睡不着,一个劲儿的想起想八,想着有些后悔答应儿子娶辣妹,儿子对那丫头那么好,以后哪儿还有她这个娘的地位,又一想辣妹能干啊,自己儿子也会轻松点家里日子好过些,铺子里生意这么好怕是每月也能赚不少钱吧。

  反过来又想,会不会夜长梦多,这辣妹赚多了银钱又有别的想法再看不上她们家儿子了。

  这一想她更睡不着了,想着明天得和儿子说,这亲事得早点结了,最好过完年开春就结,一来吴青年岁也大了,自己可以早抱孙子,二来这铺子挣到钱到时候就归自己家了。

  吴青娘想到这里更觉得自己想法太对了,对自己的精明打算沾沾自喜。

  第二天一早去上工的路上就和吴青说要提前结亲。

  吴青心里自然是也想的,但答应了辣妹他不好去说,看他支支吾吾的,吴青娘又开骂了,“看你那个孬样儿,真是白生了你个男儿身,就那么怕得罪了那丫头,你不说我去说。”

  吴青对他娘的骂骂咧咧已习以为常,再恼恨也是他亲娘,没辙的很,让她折腾去,其实他自己私心里倒是希望他娘能说动辣妹提前结亲的。

  孟家冲赵家上午来了个赵秀才意想不到的亲戚,他的前岳母李老太太带着三个孙女上门来了。

  自前妻去世后,赵秀才很多年没见过李老太太了,也就是每年过年辣妹去拜个年而已。

  当年辣妹亲娘去世前病了好久,辣妹也才两三岁,李家人也没管没问的,当时赵秀才本想把辣妹送李家村老太太照顾一段时间,结果两个舅爷直接来一句,“哪有外婆带外甥女的道理。”

  赵秀才一直记在心里,这些年再没和李家往来过。这是李老太太那会儿老是派人偷偷送些鸡蛋过来。

  是以赵秀才见了李老太太上门唤了声“岳母。”

  “哎。”这一叫李老太太眼圈都红了,虽说儿女众多,但大女儿从小勤快体谅,如今再来赵家早已物是人非。

  赵毛氏倒了杯茶,喊了声“婶子。”

  李老太太坐下,后面一排站着她的三个孙女,大的只比喜妹大一两岁的样子,小的也就十一二岁的样子,都有些面黄肌瘦,穿的衣服很破旧,还明显小了不合身。

  “亲家公呢?”李老太太问到。

  “在灶房帮辣妹炒菜呢!”赵毛氏说到,看赵秀才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连忙说到,“我去喊辣妹来。”

  “辣妹没去铺子吗,怎么还在家里炒菜?”李老太太皱着眉头说到。

  喜妹接话儿到,“我姐上午都在家把菜炒好带去铺子的。”

  “哦,”李老太太只好坐着,不时回头盯了眼后面的三个站立的小丫头。

  辣妹这会儿正在灶上炒菜,一样样的炒一大盆子,拿到铺子里,到时候直接往瓦罐里装饭装菜,再放炉子上慢慢煨,赵老爷子坐在灶门口一边烧火一边听辣妹说些铺子里的事儿,祖慈孙孝,场面甚是温馨。

  这咋一听外婆来了,她赶紧搽干手和赵老爷子去堂屋见人。

  李老太太看着辣妹泪花都出来了,辣妹长得还是像她亲娘,身材高挑,五官立体,浓眉大眼。

  赵秀才见不得李老太太哭哭啼啼说些什么可怜她早死的女儿这样的话,想着当初前妻生病过世那段时间的艰难,她李家三个亲舅爷没一个出来帮衬一下的。

  辣妹当然不记得啥了,那会儿她还没穿过来呢,只是念着她是失去女儿的母亲,而她自己是失去母亲的女儿。

  再说后来外婆送给几次鸡蛋她吃她还是念着她的好的。

  “辣妹,外婆听说你在镇上开铺子了?”李老太太问到,“生意可还好?”

  “是的,开了有几个月了,生意还行。”

  “哦,”李老太太眼珠子转了转,又看看身后的三个丫头,“还不赶紧过来见过你大表姐。”

  三个丫头怯生生的摸样儿,蚊子似得哼着叫人。

  辣妹对她们也没什么印象,她每年初二去李村拜外婆娘,她们自然也去她们外婆家拜年了,几乎好多年没打过照面儿的。

  辣妹问李老太太今天来有啥事儿,她支支吾吾半天,辣妹这才明白,老太太是想辣妹带着几个表妹在铺子里上工,也能补贴点儿家用。

  “唉,外婆,你和我说实话,这主意是谁出的?”

  辣妹问到,“是三舅家还是二舅家的?”

  李老太太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半天才说她二舅三舅都有这个意思。

  “外婆,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别出头了,他们要有这意思让他们自己来找我,指使你来是个什么意思,我念着你小时候对我的好,可不是为了受她们打主意的。”辣妹面色也不好看了,“再说了,表妹再亲我还有亲妹妹呢,喜妹不也在家闲着吗,我铺子里要人我不知道找自己亲妹子用得着几百年没见过面的表妹吗?”

  说这话的时候喜妹和她娘在东厢房听的分明,看着她娘笑眯了眼,赵毛氏也无声的笑着戳了下喜妹的额头。

  辣妹这么一说李老太太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辣妹,我也是糊涂,唉,你那几个舅母都不是省油的灯……”

  辣妹也不想听她哭诉,去房里拿了一块黑绒面儿的布料,又翻了两件旧衣服,“外婆,这马上过年了,这布料你拿回去给自个儿做个夹袄子,你穿这么点儿小心身子骨,老了得穿暖和了。”李老太太呷着泪直点头。

  又拿了那两件旧衣服,“要是不嫌弃的话把这两套衣服拿回去给几个表妹穿,也不是什么好衣服但好歹没破,料子还够一穿的。”

  李老太太走后辣妹赶紧挑了菜去镇上,今天这一折腾都要晚了。

  但她没想到她前脚进铺子后脚吴青娘来了,她心里直嘀咕,这今天啥日子。

  辣妹喊了她婶子,又让座,倒了碗热腾腾的骨头汤她喝 。

  吴青娘慢悠悠地说到,“辣妹,你这铺子生意还行吗?”

  辣妹心想咋都关心起她铺子生意来了,嘴上回到,“还行,这些日子也就够投进去的本钱回来。”

  吴青娘一算心里咯噔一下,那还真是赚了不少啊,才几个月不到就回本钱了,那每个月得好多两银子了。

  喝着骨头汤看辣妹忙七忙八的,拐弯抹角的说到,“这铺子挣的银子也够你攒嫁妆的了。”

  辣妹正在把着了的炉子里炭夹出来分到没着的炉子里,听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火钳上还夹了块红彤彤的炭块儿,“婶子,乡下人结亲的要什么嫁妆,我家什么情况你又”

  脸上堆着笑说到,“辣妹,这吴青年岁也大了,要不开年把亲结了算了。”

  辣妹一听面色没变,心里却有些不高兴了,“婶子,我十七还没满呢。”

  “哎呀,辣妹,十七已经是大姑娘了,别个十六就成亲生娃儿了。”

  “可我家情况不一样,我弟弟还小,我不帮衬家里到时候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怎么办去?”

  “辣妹,这话就不对了,你弟弟再小他是个带把儿的,上有你爹娘,再上还有爷爷,轮的着你一个待嫁姑娘家的操心以后?唉,辣妹,不是婶子说你哈,这女儿家的结了亲就是婆家的人了,回了娘家就是客人,是外姓了,你老想着娘家的,到时候过日子难道还跟娘家过吗?”

  辣妹也不想改变她的思想,正如她再怎么说也无法改变辣妹的心思一样,她直接说到,“婶子,当时定亲时候我和吴青是说好了的。”

  吴青娘一肚子的话呛在嗓子眼儿,看着辣妹再淡笑不语的脸恨得牙痒痒,碰到个软钉子她也没辙,回家只得又把吴青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这还没算完,第二天一早还有幺蛾子闹出来。

  ☆、再见

  35 再见

  本来辣妹每天都是半上午才来铺子家门,洗菜切菜炒菜,穿串串,熬汤料都是在家里做好再挑到铺子里的,家里赵老爷子和喜妹都帮忙,人多很快就能收拾好。

  这天天气阴沉沉,看着像要下大雪似得。赵毛氏也没像以往在家里洗啊晒啊的,所以一大早就去菜园子把菜都摘了回来,又拔了好多萝卜,吃了早饭,一家人都围着灶台帮忙,连赵秀才和黑毛现在都会穿串串了。

  所以这天辣妹去铺子去得很早,木炭归二丫挑来,估摸着应该还有大半个时辰才能到。

  辣妹便想着去隔壁东家杂货铺子里买点儿草编篓子。

  那草编篓子一文钱十几个,便宜的很,有客人要带走瓦罐饭的时候套在瓦罐上放在冷台面上不会炸裂,搂着吃也不会烫手。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杂货铺隔壁包子点儿门口的棚子里有人在大声的说话。

  “十六七了还没定亲,整天见了汉子下马就往自家铺子里拉,你说这以后可还怎么嫁人,谁家还敢要她啊……”

  辣妹一听就觉得这说话的女人熟悉,果然偏头一看真的是赵细弟的老婆,二丫的亲二婶子。

  旁边一个老女人也跟着搭腔,“你说这两个丫头也是的,好好的不在家待着种地等着嫁人,跑到镇子上抢生意……”

  说话的是前面面馆儿的老板娘,估计辣妹的铺子开了对她面馆儿的生意有影响。

  杂货铺的老板看到辣妹进来连忙迎了出来,“辣妹,你来了,要点啥啊?”

  杂货铺老板一出声,隔壁叽叽呱呱的几个女人都缩头禁声了。

  辣妹进了里间对老板说到,“东家,别听那个女人乱嚼舌头,二丫可是好姑娘,本来定亲了,就是我们一个孟家冲的结果叫她那混账亲戚搅黄了,就刚刚那个胖女人,亲婶子说自己侄女儿的不是也真是少见。”

  “哦,还有这事儿?我是看二丫挺不错的,不像她们说的那么不堪。”

  “那是,二丫好的很,在我们孟家冲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姑娘,就算是十六了也没啥,酒香还不怕巷子深呢,好女也不愁嫁。”

  “是,是,那是,赵大的闺女能差?”杂货铺老板收了三文钱说一会儿到后面院子里去拿草篓子直接从后边儿送辣妹铺子里去。

  辣妹出了杂货铺子看赵细弟老婆,淑娴的娘前脚刚离开,她赶紧跟上去,一直过到马路对面,她像是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往后一看是辣妹,立马警觉起来,“你跟着我干啥?”

  “怎么做了亏心事也知道怕了?”

  “我做啥亏心事的?你说说?”这淑娴娘仗着自己是镇上人扯着嗓子就撒泼。

  辣妹盯着她眼睛狠声说到,“我若是再听到街面儿上有说二丫的闲话我就把你那好闺女赵淑娴如何脱光了爬人家床上如何抢了自己堂姐的亲事抖出来让双头镇上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

  “你?”淑娴娘没想到辣妹一开口这么狠。

  “记住了,我说到做到。”说完辣妹头也不回的走了。

  剩下那淑娴娘站在原地又惊又怒又怕。

  “好厉害的丫头啊,你家大东家很欣赏你。”

  忽然头顶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辣妹抬头一看,那二楼开着的窗户探出两个人影儿,一青一紫,不正是王逸之和杜乐康吗?

  “啊,王大哥杜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辣妹惊喜的问到。

  “上来再说。”是王逸之低沉的嗓音。

  辣妹蹭蹭两下进了那茶楼上到二楼。

  一个依旧是寡不言笑,一个依旧笑面春风,这两人站在一起更叫人眼前一亮,男□□人。

  “王大哥,杜大哥,我请你们吃饭吧!”

  “瓦罐儿饭?”杜乐康桃花眼一挑问到。

  辣妹讪讪笑到,“是啊,你们也知道?”

  王逸之点点头,“你店里伙计也有吃过你瓦罐饭的,说是很实在,味道也很本真。”

  听他一个开连锁大酒楼的老板这样夸辣妹真心开心。

  杜乐康却说到,“我要吃串串儿。”

  “没问题,想吃多少有多少。”辣妹笑的灿烂,这就邀请两人去铺子。

  双头镇的人大多其实还是认得王逸之的,如今看着辣妹带着醉仙楼的东家还有一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去铺子来吃饭个个直啧啧嘴的偷望着。

  杜乐康似乎很喜欢辣妹这样布置铺子,整面墙都挂着满满当当的食物,看着叫人莫名的安心宁静。

  “果然像。”他说到。

  “像啥啊,”辣妹一边翻看锅里串串煮熟了没一边问他。

  “有人吃了你的瓦罐儿饭,”杜乐康斜睨了一眼王逸之笑着说到,“说是和你的人很像,饭如其人。”

  “哦,是吧,哈哈。”辣妹也笑了。

  说着拎了两个瓦罐儿摆在他们面前,“一个五花肉梅干菜,一个腊八豆烧腊鱼。”

  噗噗的冒着香气儿,两人顿时觉得饿了,拿起长勺子也不客气,直接开吃。

  辣妹又给两人一人盛了碗猪骨头萝卜汤,再端着盘子挑了好些串串过来。

  “杜大哥,吃吃串串香。”

  看着两人穿着缎面儿的长袍袄子,领口上还镶着皮草的,却坐在简陋的长桌椅上搂着瓦罐儿大口吃饭,辣妹禁不住就笑了起来。

  杜乐康即使是吃饭也是那么优雅风情,看着都怡人。

  “这串串确实不错,像辣妹,够味儿”。

  对于杜乐康的调笑打趣辣妹已经习惯了。

  “逸之,可以考虑考虑在醉仙楼前面弄个小开间儿专门卖这串串,大锅熬的香香的,只要路过就买不开腿,非得买几串吃了才解馋……”

  辣妹听了掩嘴大笑,杜乐康这人总是这么幽默风趣,只要和他在一起,辣妹觉得无事都开心。

  王逸之抬头看着辣妹说到,“开年就做,你以后每天多熬些底料汤的,我找你进汤料。”

  “啊,来真的啊?”辣妹惊讶到,看王逸之认真的模样不像开玩笑,她十分真诚的说到,“谢谢你王大哥,一直这么照顾我。”

  王逸之面色不变像是没听到似得,依旧大口吃饭,杜乐康气愤得说到,“这就不对了,明明是我的主意,你倒谢他了。”

  “好,好,我也谢谢貌美如花的杜大哥,”说着又拿了一把串串过来,“来,再吃一些,冻豆腐好了,可好吃了”

  “貌美如花”,杜乐康摸摸自己的脸装着得意洋洋的样子把辣妹又逗乐了。

  王逸之也吃了一串冻豆腐,“这个怎么做的?”

  辣妹一听有些意外他竟然不知道冻豆腐,“就是自己打的豆腐,现在晚上天气冷,都冻上了,放外面冻一晚上豆腐就冻上了,这冻豆腐更耐煮些,也不会散,很多人都喜欢吃”。

  杜乐康笑笑说到,“这个在北方那边儿多,家里有地窖的,大夏天也能做。”

  “杜大哥,你去过北方吗?”

  “当然,大宋国就没我没去过的地儿。”他哼着说到,对于辣妹投过来羡慕的目光很是受用。

  辣妹确实很向往有机会能到处走走看看,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她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瓦罐儿饭做的香糯又不沾罐子,你是不是在放饭之前涂了一层菜油?”杜乐康忽然问到。

  “嗯,这你也知道?”

  看辣妹睁大眼睛惊讶的样子杜乐康笑得像只偷吃了蜜似得,“我想起以前在东临国有个很有名的大酒楼吃饭。”

  “啊,你还出过国?”想想不对又改口到,“你还去过东临国?”

  辣妹也不过是前不久才听了一个过路客说过一嘴,大宋国的东面是东临国,听说从青州城做马车要走整整两个月才到京城,而从京城坐马车要走整整大半年的时间才能出了大宋国的国门进东临国。

  “他常年在外飘荡。”王逸之解释道。

  “真羡慕你这种四海为家浪迹天涯的逍遥日子。”辣妹一脸向往的说到。

  却不知道她如此说到叫王逸之十分惊讶,异样的看了她一眼。

  “原来懂我的人竟是辣妹”杜乐康哈哈大笑,“要不跟我一起浪迹去?”杜乐康笑得得意,那双星辰般的双眼却透着认真的劲儿。

  辣妹摇摇头,“心有牵绊的人寸步难行。”

  王逸之哼了一声,“好好过日子最实在。”

  辣妹皱了下眉头,这两人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性子和价值观,咋就关系还那么铁呢。

  二丫挑着炭进到店里的时候看到店里坐着这么两个神采斐然的人物眼都直了。

  两人也吃好了,就要跟辣妹告辞,王逸之临走还叮嘱她正月十五以后就要开始熬汤底料,他会派人派车来铺子里拿。

  杜乐康倒是伸手向着辣妹不说话,她先一愣,马上想起来他的意思了,她和他的约定。

  辣妹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簪子,顶头雕成一朵荷花的样子,整个簪身似一朵荷叶,虽然看得出雕工有些笨拙,但胜在花和叶的琢形巧妙意境。

  杜乐康拿在手里看着笑得像只玉面狐狸。

  王逸之却沉下了脸。

  辣妹看着两人迥异的神情莫名其妙,不过有客人进门了也不容她多想,要开始忙碌了。

  杜乐康笑的得意,“送簪子可不得了啊。”

  王逸之阴沉着道,“她未必清楚。”

  “反正已经送我了,再知道也晚了。”

  看着王逸之一脸的乌云密布杜乐康笑得更欢,“吃醋了就直接说,不过簪子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说着拿着簪子细细看起来,果然在背面簪身刻着很小的一行字,“濯清涟而不妖”。

  他低头看着那行字口中辗转念着,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像是对王逸之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辣妹说的几句诗任我翻遍孤僻的本子也没找到。”

  这会儿天真的开始飘飘落雪了。

  辣妹的铺子一直干到腊月二十六的才关张。

  第二天就是腊月二十八她窝在被子里算总账,好家伙,还真是不错,连本带赚总共有快三十两银子了。刨开本钱最开始的那十两银子,得了二十两银子,她总共也就做了几个月的生意罢了。

  怪不得都说想发财就得做生意,自古往来最有钱的人都是做生意的。

  不过辣妹想着菜都是家里种的,这本钱也省了很多,能赚到这些钱是一家人还有二丫的功劳。

  想好了辣妹赶紧起身,拿了十两银子给赵毛氏,过年亲戚六转的都要走礼,家里也要添置东西,开春了还要交人头税的。

  “我那里还留了银子,开年开铺子了还要本钱,二丫和我一起做事,赚的银子肯定是要分些她的。”

  赵毛氏点点头,十两银子已经很多了,她很是满意。

  分了六两银子给二丫,把个二丫高兴坏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当初我也没出本钱的,给我这么多怎么好意思?”

  辣妹笑到,“行了,咱俩还客气啥,本来赚了有二十两的,我留了些,咱们开年铺子里还要添置东西的。”

  二丫接了银子笑着说到,“好吧,我收起来,攒着给我哥娶嫂子。”

  一句话说得旁边二虎和喜妹都红了脸。两人都恼羞成怒的跑了出去。

  二丫今天心情格外好,贼兮兮的趴在辣妹耳边说话。

  “啊,你定亲了?”辣妹惊喜到。

  二丫笑得神秘,“你猜猜是谁向我爹提亲的?”

  辣妹想来想去还真想不出来,最后挠痒痒逼着二丫说出来。

  “啊,真的,那真是太好了?”辣妹一听惊喜道。

  “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辣妹想想都觉得真是缘分,原来和二丫定亲的就是镇上她们铺子的东家。

  那东家就一个落脚儿子,今年刚好十五岁,开年满十五进十六,说起来还要比二丫小一岁。

  “我爹说了,小一岁也好,先定亲了,结亲就再缓一两年,总得等喜妹大点儿了,我哥的亲结了我再嫁。”

  “嗯,那倒也是。”

  辣妹是真心替二丫开心,那东家杂货铺老板人很和气,家底也殷实,就那么一个儿子,说是性格也很温和,又没有老婆子,二丫嫁过去就是老板娘了,铺子都是她的。

  “哟,到时候你不是我铺子东家了,”辣妹想到这忽然打趣起二丫来,“东家奶奶,到时候可得别催我交租子啊……”

  羞得二丫满脸通红追着辣妹要打……

  ☆、欢喜

  36 欢喜

  吴青大年初二来拜准岳父岳母年。

  他来的特别早,似乎怕辣妹一早去李村拜外婆年了。

  “今年来得真早啊!”辣妹笑着问他。

  吴青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不知道辣妹是说他这天起的早还是提前初二就来了的意思。

  可眼前的少女巧笑嫣然,穿着湖蓝色的对襟长袄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我一会儿要去李村外婆家拜年,你去不去?”

  辣妹一边装带去李村的拜年礼物一边问他。

  吴青喜出望外,“我能去吗?”

  “当然,定了亲你也可以喊一声外婆了。”

  辣妹说的一本正经,吴青心中却是狂喜,面上笑开了花儿,一把拉过辣妹的手,“我跟你去。”

  辣妹抽出他拉过去的手,曲眉低声喝到,“别拉拉扯扯的,我爹妈就在门口。”

  吴青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

  辣妹扯扯他袖子,“走吧”。

  他赶紧笑呵呵的和赵家人告辞,跟着辣妹屁颠屁颠的走了。

  两人走在路上孟家冲的人都唱贺着新年好,见两人成双成对的一些人也跟着打趣,辣妹坦然得很,反倒是吴青不好意思了。

  还真是个脸皮儿薄的,辣妹想到,和他那老娘还真是天差地别啊。

  李老太太一早在家等着了,三个舅舅舅母今天也破天荒的在家里候着,几个丫头都一流顺的在家待着。

  辣妹一进门就看到李老太太穿的还是她前年给的料子做的那件袄子,而去年年底给的黑绒面儿的料子到了三舅舅身上。

  辣妹叹口气,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外婆,新年好啊。”辣妹堆着笑脸拜年,吴青上来就是行跪地拜年礼。

  “哎呀,这就是我那外甥女婿吴青啊,真是个机灵的伙子。”李老太太欢喜到。

  辣妹又不咸不淡的喊了三个舅舅舅母,几人都堆着笑殷勤倒茶,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儿。

  三舅舅一副苦瓜脸,一坐下就开始诉苦,说话酸溜溜,“辣妹啊,你这好了,都到镇上享福了啊,可怜舅舅一家在这山沟里饭都吃不饱啊。”

  二舅舅倒是不同嘴脸,一本正经的关心口吻,“辣妹啊,别累坏的身子,表妹们都大了,能干得很,带去帮帮你不是挺好的!”

  辣妹笑笑也不说话,那了带来拜年的篮子,里面一双给李老太太的棉鞋,一双单鞋,还有两斤猪肉,一封糯米糖糕。只管和李老太太说些贴心话儿,又剥了糖糕喂老太太吃。

  边儿上三个舅母看得各怀心思。

  回去的路上吴青不解的问到,“你既已打算挑一个表妹来铺子里帮忙为何又不挑明说?”

  辣妹淡笑到,“挑哪个都得罪另外两个,先看看再说。”

  其实辣妹是想借此事敲打敲打三个舅母对外婆好一些罢了。吴青和他母亲从小就单独生活,没在村子里经历这些女人婆婆妈妈的事儿,她也懒得和他细说。

  回去的路上和吴青快要分开道别,一个回孟家冲,一个回双头镇,看吴青一副舍不得样子辣妹笑起来了,“过了正月十五我就要去镇上开铺子了,还怕见不到面?”

  吴青私下看看,这会儿正没人,便想去拉她的手,辣妹顺势在他手心里放了一个小东西。

  吴青一看竟然是一个银戒指,足有一两银子。

  “戴上试试,看合适波”,其实辣妹也就这么一说,这古代的银戒指都是活口的,银子本来就软,大了捏一捏缩一下就紧了,小了撑一撑也就大了。

  吴青欢喜得不得了,看着手指上的戒指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看他那么高兴,辣妹心中淡淡的欢喜,淡淡的欣慰。

  本来吴青去年年底晚上下了工就去给辣妹帮忙,他娘老是唧唧歪歪,无非是吃醋儿子帮着媳妇,二来也是眼红辣妹生意好赚了银子,以前那个穷酸的村里丫头现在比他们娘俩挣的都多,心里多少不舒服,嘴上肯定是说又没给吴青工钱的。

  所以这次吴青一回家就把银戒指给他娘看,“辣妹送的,以后可别再张口闭口人家没给一文钱的啊。”

  吴青娘看着那银光闪亮的戒指眼都亮了,问到,“怕是有一两多的银子啊!”

  吴青赶忙一把捂住手,“这是辣妹送我戴手上的。”

  吴青娘白了一眼,“老娘存钱还不是为了给你娶媳妇儿。”

  “没月工钱不都是你领去了的。”吴青嘀咕着赶紧开溜。

  初八的那天喜妹神秘兮兮的在辣妹耳边嘀嘀咕咕一会儿,辣妹眼珠子一转,“真的?走,咱们也去看看。”

  两姐妹带着黑毛赶快往二丫家去。

  果然,二丫家堂屋坐了个年轻小伙儿。

  辣妹一本正经的问赵大,“叔,你家来客人了,我找二丫。”

  嘴上说着眼睛望着那人滴溜溜打转。

  这小后生看着挺斯文的,相貌清秀,坐在那里看着就秀气,身上穿了件浅白色的长袍子,有点单薄,但胜在气质恬静。

  进了西厢房,二丫果然在里面扒着门缝偷听外面说话。

  “听斯文的小后生,以后可别欺负人家哦!”

  “去你的,死丫头片子。”

  两姐妹和二丫一起又是一阵嘻笑打闹。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都正月十五也过了。这年也过了,月也过了,就要开始收心干活儿了。

  辣妹挑了正月十八的吉日开铺门。

  所以前一天就在家里熬汤料。

  说起这汤料的秘诀还要说起她的上辈子了,她本就是做小吃起家的,那时候自己和丈夫一起经营一家麻辣烫小吃店,起早贪黑的忙碌,现在想想上辈子也就那时候是快乐的日子,后来做大了,加盟了,她又怀孕了,生了孩子便在家相夫教子,最后一切就变了……

  想到这些辣妹苦笑一下,还想这些干啥,这一世她命不由人。

  串串香要想好吃汤料就是关键。辣妹的秘方很特别,就是熬制的过程很复杂很麻烦。

  一大早赵老爷子和喜妹就帮着洗配料,姜蒜桂皮八角腊八豆,霉豆豉,都切成碎沫,磨成粉备着。赵老爷子把灶堂火烧的旺旺的,后面大锅里猪筒子骨,黄牛骨,鱼头,鸡架,放一大锅清水慢慢熬。前面架炒锅,放香油一样样的开始大火翻炒。

  最后的重头戏就是炒辣椒。

  “好香啊,姐,这也是你看书上学的?”喜妹看着锅里炒的香喷喷的问到。

  “是的,有空你也多看看书,长长见识对你以后有好处。”

  赵老爷子不解地问到,“辣妹,这汤料大酒楼也也找你买?”

  “是啊!”辣妹笑着说到,“爷爷,别小看了这汤料,这可是秘方,菜串串哪家都一样,但只要我做出来汤料的味道好吃些,那煮出来菜串串的味道自是好吃些,别人自然只能找我买底料了。泸州人爱吃辣,口味又重,可喜欢吃这串串了,我铺子里串串卖的都是泸州人,他们一个人十几串的吃呢!”

  等到熬好了,辣妹摊凉了便往一个个的瓦罐儿里装,这次瓦罐比做辣菜儿的瓦罐大很多,想着一罐子煮一大锅熬个三两天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算成本差不多要半两银子了。

  不过也就是买骨头熬汤的钱和买芝麻香油的钱,其他的配料都是自己家种的。

  辣妹想着不知道王逸之拿去一罐按什么价钱给她,她不能亏本但也不想多要,只希望泸州城的醉仙楼能大卖。

  第二天赵老爷子用牛车拉了一车子的坛坛罐罐去镇上。

  铺子开的也就前两天闲一些,到了第三天路上骑马,骑驴,坐马车,拉车的,步行的都多了起来。

  于是辣妹和二丫也忙了起来。

  第二天午时快过的时候,王贵从青州城赶着双驾大货车来了。

  辣妹刚忙完一拨客人,一看是王逸之的手下王贵,也算是熟人,很亲切的邀他进来歇脚,给他喝汤吃瓦罐饭的。

  “辣妹姑娘,汤底料都准备好了吗?”他一边狼吞虎咽的吃饭一边问到。

  “好了,装了三十来罐子,应该够一个月的量了。”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十来天都不够。”

  “啊,这么快吗?”

  “你不知道泸州城里的五家醉仙楼门口都架起了大口炉子大口锅的,看来这次公子是真要把这串串香做起来呢!”

  听王贵这样说辣妹也很是高兴,拿了一把串串给他,“你吃吃看好吃波?”

  “我家公子看好的准没错,”

  他笑着说到,拿起一个豆腐串串吃一口顿时辣霍儿的说到,“嗯,真好吃,泸州城的人肯定喜欢。”

  说得辣妹十分开心。

  “下次做多点,我看这架势,很快就得用完。”

  王贵临走的时候又说到,“对了,辣妹姑娘,我家公子说这汤料的钱下一次再来拉货的时候再结,根据卖的利润跟你分。”

  他前脚走后脚来了辆挂着翠绿纱帘的马车,辣妹想着这应该是位富贵人家的小姐。

  不过这样的一般很少到她铺子吃饭,怎么今天这小姐的马车却停在她家铺子门口了。

  马车帘子一掀,下来个一身桃红碎花的小丫头,一副伶俐的样子,扎着简单的双髻,还带着简单的珠花。

  下来看了眼王贵离去的方向就看着辣妹问到,“你是当家的?”

  脆甜的声音。

  “是啊,姑娘要吃瓦罐儿饭吗?”

  她刚要说话,马车里帘子一动,露出个侧脸,喊了声,“翠烟”。

  听声音都叫人觉得美好。

  小丫鬟赶紧跑过去,一会儿就下来跑到辣妹身边给了二两碎银子,递过来一个很精致的食盒,“一份瓦罐饭,三个个串串,啥菜都几样儿,特别是冻豆腐。”

  辣妹接过银子就要找钱,就听那丫头又说到,“不用找了,赏给你了”。

  辣妹也不矫情,笑了笑,说声,“谢谢。”

  二丫已经很麻利的拎了个瓦罐儿饭套着草篓子,辣妹拿了串串摞下来分装在食盒里,又往串串上舀上一勺底料汤。

  那小丫头接过食盒就问到,“姑娘,刚刚在我们前面从你铺子赶马车走的是干啥的?”

  “哦,那是来我家拉货的。”

  “拉什么货?”

  “我做的些辣菜儿。”辣妹想想没有说汤料的事儿。

  说到这里,那坐在马车里的小姐帘子轻轻撩来,像是在细细打量她。

  “哦,还有吗,卖我一罐子吧!”

  说着又要那银子,辣妹拦住了,说到,“姑娘刚刚给的银子多的很,我给你拿一罐就是的。”还好她留了几罐。

  望着她们离去,二丫一脸的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