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还能忍着女主性子的,一定是喜欢里面其中的人物的亲。 (2)
作者:夏荼dragon      更新:2023-07-30 19:02      字数:21251
  脸鬼才信你的表情,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秉着我佛慈悲的心态,我决定暂时不告诉他:逍遥派的没落,他这个脑残粉功不可没。

  秋水替无崖子解释说道:“师姐有所不知,逍遥派分为一大主支三大旁支,师父如今是逍遥派掌门人,那么风系便是逍遥派的主支,而其他三支分别是微支、虚支和散支。微系师姐已经见过了,便是如今的代理掌门鬼谷子那一边的;而今日才来的是虚系,只收女弟子,可但凡入了此门弟子便是道姑;而散支人最少,据闻都是闲云野鹤不问世事的道士。”说罢,少女柔柔一笑,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里透着得意。

  碧云补充道:“这一次来的弟子倒是挺多的。估计,大家都想来争一争掌门入室弟子之位的。”她吐了吐舌头,“我功夫不好,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丢师父的脸面。”

  无崖子胳膊肘杵了杵若有所思的我,问道:“诶,你想什么呢?”

  我啧了一声:“我在想,师父闭关前说的话。哦对了,入室弟子的名额一共有几个?”

  无崖子想也不想:“六个。”

  碧云愁眉苦脸地说道:“可这次来的弟子,少说也有三百个了。”

  “唔,五十比一,如此激烈的竞争环境……”我有一下没一下地掂量着手里的飞镖,一本正经地看着三个人,细声细气地问道,“那么,为什么你们不练功服,还在这里闲聊呢?嗯?!”说到最后,我笑得一口白牙森森,而手里的飞镖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秋水和碧云连忙说道:“我们这就去。”说罢,两人就顶着我充满高压的目光下你一招我一招地对拆起来——

  碧云先报名:“白虹贯日。”

  秋水接过去:“飞雪连天。”

  “阳关三月”“阳春白雪。”

  ……

  我看着两姐妹你来我往的花拳绣腿,有些担忧,也不知道其他门下弟子的武功到底如何,不然按照这个套路,两人要是晋级到最后估计还真有些悬。突然想起旁边的少年还没有动,我转过头看着他,没好气地问道:“喂,你杵在这儿光盯着我干嘛?还不快去练功!”

  无崖子抱着胳膊,仔细地打量着我:“诶,你那个跟屁虫呢?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他?”

  我回身一指着远处的山崖:“喏,在上面练功呢!”

  无崖子撇了撇嘴:“师父可没教过小师弟功夫,他练的哪门子功夫?”

  我翻了一个白眼:“师傅没教,我教的不行啊?!”

  无崖子眯了眯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童扶摇,你不会是也想让……独孤御风参加这次师门大会吧?”

  “师父闭关前说过,等他出来后,他想我们几个仍然是他的弟子。”我坦荡地看着少年,“御风是师父的小弟子,自然也要参加的。”说罢,我翻了一个白眼,“啧,你废话这么多,还练不练功?别忘了,鬼谷子手底下的徒弟,除了东方西门南宫北堂那四小金刚,还有一个欧阳善渊,你打得过人家吗?”

  说到鬼谷子的关门弟子,就不得不说那四个弟子的姓氏了——东方玄德、西门柔柔、南宫希夷、北堂若玉,东南西北四大方位充分将鬼谷子方圆规矩的强迫症发挥到了极致——想到这儿,我不耐烦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衣,叹了一口气,果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无崖子嗤地一声笑:“你不也没打过人家吗?”

  我瘪了瘪嘴巴,不屑于争辩:“输赢乃兵家常事,再说我能赢回来,你能吗?”

  无崖子微不可闻地一挑眉,努嘴问道:“童扶摇你可别告诉我,你想争那掌门首席弟子之位?”

  虽然我从没想过这些,但是他这么一说,我好胜心便上来了:“怎地,你瞧不起我吗?”我虽然输给了欧阳善渊一次,可是并不代表,我下一次还会输给那小子啊!

  无崖子沉下脸,有些赌气地说道:“可是你跟我说过,你不想当这逍遥派掌门的!”见我一脸懵逼的样子,少年冷笑起来,“也怪我痴了,我怎么就信了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

  我拉住他,微怒:“我怎地就出尔反尔了?再说,掌门首席弟子不久本来就是谁武功高谁当吗?!”

  少年咬着牙,一双桃花眼冒着光:“你出尔反尔的事情还少了吗?”

  看来我在无崖子心目里的印象实在是不能再坏了——想到这儿,我松开了手,一双眼贪婪地盯着少年的胸膛,点头喃喃说道:“那行吧,随你怎么想。”

  估计让他喜欢我这一条路,是走不通了。看来,只有通过暴力这唯一的途径了。只不过我要是挖出他的心的话,这就不是武侠小说了而是变成了一部鬼怪小说,名字叫《画皮》。

  脑门被无崖子狠狠弹了一下,我摸着被弹的地方抬起头,大声问道:“你干嘛打我?”

  少年耳尖泛红,更加大声问道:“你往哪儿看呢?!”

  诶哟,我这暴脾气。我手摸上少年的胸,很坦然地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往这里看呀,不然还能往哪里看?”

  一旁的碧云望着我们这儿夸张地掉了下巴,而秋水也盯着我们这里,一个巴掌朝杵在原地的碧云呼了过去。碧云被打懵了:“姐,你干嘛打我?”秋水磨着牙迁怒道:“谁叫你没躲开!”

  被袭胸的无崖子一张俊脸煮成了红虾子,又黑成了一块焦炭,接着绿成了一片青苔,最后变成了火山口的岩浆。

  丝毫没有感觉到生命即将受到威胁的我淡定地放下手,又拿他的袖子揩干净手掌,最后抬头:“二师弟,你发烧了吗?脸怎么红成这个样子了?”说罢,我还眨了眨自己葡萄大的黑眼睛。无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你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啊,可是我并不介意。”见无崖子一副气到晕厥气到吐血的样子,我笑得眉眼弯弯,“二师弟你要是介意,你可以把你胸给切掉啊。”

  □□桶,哦不对,二师弟紧紧地捏着拳头,神情愤愤不平,还喘着粗气。

  胸膛一鼓一鼓的,就像夏季池塘边的青蛙,而下一秒,就要吐出长长的舌头攻击猎物。

  我像个没事人一般转身看着停下来的李氏两姐妹,叉腰皱眉:“你们这样练武是不行的。为什么打架还要报招数呢,上阵临敌的时候,难道对手还会给你一番作秀的时间吗?答案是不会的!”

  秋水眄了我一眼,语气带刺:“自报家门是习武之人礼德,大师姐一向没什么规矩的不在意这些也就罢了,怎地还想教训我跟妹妹吗?”

  这美人脸蛋漂亮是漂亮,只是这脑袋里,是缺根筋吗?

  难道打架的时候,你会跟对手说‘诶请注意,下一招我要往你脑门上呼,请你躲着点’吗?

  还是生死对决的时候,你为了放出一秒钟的大招而耍一分钟的花架子吗?对手要是趁机弄死你,那都是为民除害了,拯救了一个江湖的平均智商水平。

  我抱着胳膊低头笑了笑,算着时间估计差不多了,于是唤道:“碧云。”

  小姑娘没想到我会叫她,捂着一边肿的脸颊,眼睛亮得跟仓鼠一样:“师姐,碧云在!”

  我打了一个响指:“以后出招,只要记得快准狠和出其不意两点。比如——”

  下一秒,我抬起左手抓住了无崖子猛地打出的拳头,然后右手一招阳春白雪朝无崖子挥了过去,然而手却又缩了回来,同时一脚踩在了少年的脚背上。

  无崖子吃痛地跳脚:“喂,你!”

  我转身退后一步,指着怒不可遏的少年对碧云笑道:“看到了吗?我刚才那招阳春白雪是虚招,实招是在后面的。”

  碧云点头如捣蒜,眼睛亮晶晶的,活脱脱一副小迷妹的样子:“恩恩,明白了,大师姐。”

  秋水连忙心疼地搀着无崖子,瞪了我一眼:“师兄,你要不要紧?”

  我瞅了瞅仍然在跳脚之中的无崖子,有些无语:“诶,我就踩了你一脚而已。”

  无崖子一挑眉,气急反笑:“嗯,对,我也就被一头老母猪给踩了而已。”

  “阿摇。”

  我正要反驳,一道嗓音传过来。众人齐齐回头,统统石化——回过头来的我抽了抽嘴角,扶额问道:“御风,你这次……不会是捡了一个老头回来吧?”

  御风无奈地看着我:“是这个奇怪的人一直缠着我。”说罢,少年还摇晃了一下被一个老头死死扒住的身体。

  碧云啊了一声,指着跟牛皮糖一样黏在少年身上的老道士:“那是冲虚散人!”说罢,她附在我耳边小声地说道,“跟鬼谷子师伯他们是平辈的,算是我们的师叔。”

  于是,我叹了一口气,问道:“他缠着你做什么?”

  御风眨巴了一下眼睛,呆萌地看着我:“哦,这个人说想做我师父,让我拜他为师,我没同意他就一直缠着我。”闻言,一直像树袋熊一样的老道士抬起头,朝御风嘿嘿笑道:“小伙子,那个小丫头是你谁啊?”

  没等御风开口,我扬起剑眉端着胳膊看着冲虚散人,吐字清楚地说道:“我是他大师姐。这位师叔,有事的话就找我吧,别烦我家小师弟,他不喜欢陌生人。”

  ☆、冲虚的剑法

  冲虚散人摇晃着插了满头的黄花菜,大言不惭地说道:“啧,你这女娃怎么说话呢?我可是他以后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怎么能算陌生人呢?”

  我原本以为脸皮比树皮的大师伯卜算子已经算厚脸皮了,没想到眼前这个据说能算是师叔的冲虚散人脸皮厚得能比城墙根。嘶,果然,逍遥派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我微微挑着剑眉:“他有师父,不需要拜你为师。”

  我一想到师父闭关,之前他订下的规矩被新来的鬼谷子改了,如今自家的关门弟子还要被人挖墙脚,一股无名火就蹭蹭地从我丹田往外冒。

  御风见我不高兴了,便对那个老道士硬声说道:“我不会拜你为师的,你别再来纠缠了。”

  冲虚散人不依:“那你们师父是哪位?我去跟他说说,让他把这个小弟子让给我。你看,你们师父收了……”他伸长了脖子数了数,“收了五个弟子,可我门下一位弟子都没有,这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把这个小弟子送给我啊。”

  说完,他还肉麻兮兮地蹭着我家御风的胳膊,“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跟我一样是练武奇才、根骨俱佳的苗子……你看看他这后脑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呢!”

  只听后面三人一人一句:

  碧云疑惑道:“师父不是没有传小师弟功夫吗?”

  “练武奇才,根骨俱佳?”无崖子嗤笑了一声,“也不怕说出来让别人笑掉大牙。”

  秋水袖子挡住嘴角,眼波轻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收弟子看人家后脑勺的。”

  我将手指头掰得嘎嘣作响,磨牙朝那个老道士笑道:“我师父闭关修炼去了,现在由我这个大师姐做主,我家师弟不会拜你为师,你这个老道士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冲虚散人这块牛皮糖终于从御风身上下来了,一蹦三蹦地蹦到了我面前,打量着我:“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说罢,他伸出手扯了扯我的辫子,笑眯眯地问道,“小姑娘,你家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我一抬手,老道士就把手缩了回去:“我师父可是掌门!”

  冲虚散人长长地哦了一声,不以为然:“鬼谷子那个老家伙的剑术还没我的好,不如你拜我为师,磕六个响头,我就传你绝世剑法,如何?”

  谁特么告诉你逍遥派掌门是鬼谷子的?!

  我炸毛道:“我师父还没死,逍遥派掌门之位什么时候轮到鬼谷子那个老家伙了?”

  冲虚散人趁我不注意又伸手扯了扯我的辫子:“原来你,哦还有你们几个都是我逍遥师兄的弟子啊。”我想拍开他结果又落空了,只听那老道士笑呵呵说道,“小妮子脾气还挺大,我师兄肯定很喜欢你,不喜欢其他几个弟子。”

  闻言,无崖子脸色刷地黑得跟锅底一样,而秋水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

  碧云天真地问道:“诶,冲虚师叔,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最疼我大师姐了?”

  冲虚散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看她脾气这么大,就知道这肯定是我三师兄给惯出来的。”说罢,又轻飘飘地避开我一招,“你看啊,我在山上看到那小伙子使得剑招,可我三师兄基本不再使剑,说明那小伙子的功夫不是你们师父教的;你再看啊,这个小姑娘使得是我师兄当年名震江湖的绝学,她小小年纪我三师兄就传她天山折梅手,你说,你家师父不是偏心还是什么?要我说,你们还不如拜我为师——”

  我气得快原地爆炸了:“老道士,你是不是成心来挖墙脚的!”

  冲虚散人笑了,伸出一根手指头点上我的鼻尖:“诶,看不出来小丫头你还挺聪明的,我就是来收徒的。”他抚了抚袖子,洋洋得意,“怎样,你们拜入我门下,我肯定一视同仁地把我的功夫传给你们。”

  无崖子走了过来,我震惊地望着少年,只见他一双桃花眼盯着冲虚散人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评估着面前的老道士。

  冲虚散人更加得意了,站如一棵老松:“诶,怎样,是不是想要拜我为师啊?”我心理一咯噔,无崖子不会这么没骨气吧?虽然我一直知道他是几个弟子中最嫌师父偏心的人了。

  无崖子回头看着我,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夜亥时,老地方,来不来?”

  我连忙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老地方’是什么老地方,但只要他没鬼迷心窍就好。

  见少年要走,冲虚散人慌了:“诶,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很多人跪着求了我三天三夜想要拜师我都没答应的!”

  无崖子一声冷笑,吐出两个字:“傻逼。”然后,眼神不留一个就走了。

  下巴掉在地上,我可是第一次看见他对另一个人骂出傻逼二字。

  秋水也跟着无崖子离开,冲虚散人连忙拦住她:“不,你们看啊,如今我三师兄闭关,还要师门大会,你们没师傅罩着,肯定不成啊。”少女嫌弃地用水袖挡住嘴唇:“师叔,烦请借过。”

  冲虚散人咳嗽了一声,又把目光看向碧云,指着自己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江湖上可是有很多人都追着求着让我收他们为徒弟哦。”

  碧云摸着自己辫子,不好意思地抿嘴摇了摇头,一双漂亮的秋水眼睛不停地瞅着我。

  冲虚散人捂着胸口可怜巴巴地看向御风,只见少年将手中的木剑挽了一个剑花,走到我身旁问道:“阿摇,无崖子约你做什么?”他微微撅了撅嘴,似是有些不高兴,而碧云眼神转了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一旁的老道士被少年无视得彻底,差点憋出一口老血。

  “不知道。”

  我朝捂着胸口的冲虚散人得意地一挑眉,呵,他想挖我家的墙角,也不看我拿什么水泥糊的!

  冲虚散人拿出了腰间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砸吧了一下嘴巴,眼含深意地看着御风:“可惜了一个使剑的好苗子。”说罢,他刷地一下抽出了背上包着的剑——

  一把锈迹斑斑的铁剑,比起欧阳善渊手中的那把剑不知道逊色多少。碧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又碍着礼貌收回了笑容,而御风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其他神情。

  我抱着胳膊仔细地打量着那个老道士手中的剑——阳光透过剑身上的锈斑发出点点光芒,而伴随着他的动作,一把铁剑还能灵活得抖来抖去——都说大巧藏于大拙,我倒是想看看他能把一副打了很多空的铁剑耍成什么样子。

  只见老道士仰头将酒壶中的酒水统统倒入口中,然后倏地丢掉了酒壶。嗯,甩的那一下倒是颇有些江湖侠士的潇洒风范,而他下一刻一手剑指苍天,一手指尖指地,我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睛——倒是一个奇怪的起势。

  那剑尖朝天像是一条灵活的蛇,颤悠悠地吐着芯子。

  风吹动竹林萧索,满天竹叶随风飞舞,而我们不由得正色起来——

  只听剑招带动风起的飒飒声音,不过片刻功夫,老道士就面无表情地一个剑花收回了铁剑。

  满天的竹叶缓缓飘了下来,堆积在地上,而冲虚散人非常平静地从袖子里带出一块白布擦干了剑身上的血迹。

  ……

  ……

  老道士把剑重新放回去,抬头得意地看着两个目光呆滞的少女,半响,哈哈大笑神情得意:“怎么样,我是不是已经用我无与伦比的剑术把你们都震撼到了?啊哈哈哈哈!”

  我看着笑得都要升仙的老道士,伸出手挡住额头上突突跳着的青筋——

  碧云瘪着嘴巴:“师姐,怎么办……我、我想吐。”

  一旁的少年抱着胳膊,平静得有些正常,只不过表情出现了几丝裂缝。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剑使得如此辣人眼睛——

  冲虚散人笑得一副飘飘欲仙的样子:“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看到了我的剑术让你们感到了自卑,哇哈哈哈哈,不要紧的,只要你们拜我为师,活到了我这个岁数,我就将这套举世无双的剑法传给你们!”顿了顿,他叉着腰,更加得意了,“这可是我自创的剑法,这套剑法的宗旨,世间武功、唯快不破。啊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开来,如同魔音绕梁。

  难得,御风在那魔音中仍旧保持着平静,仿佛什么都没看到。

  “碧云,你带手绢了吗?”我有些不忍,朝碧云伸出手。

  少女连忙哦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干净的手绢放到我手上。

  我走上前递出手绢,忍着一脑门的青筋,同情地看着一个智障:“还是先把身上的伤口包扎一下再笑吧。”不然,我真怕他最后不是笑死的,而是流血过度失血而亡的。

  冲虚散人怒道:“嘿,你个小丫头是瞧不起我吗?”

  没等我收回来,他就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帕子,按在鲜血喷薄的地方。

  我扯了扯嘴角,无比同情地嘱咐道:“记得以后换一把剑,你恐怕不太适合软剑。”

  冲虚散人又怒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着鲜血:“这一点小伤算什么,你要有为了武学奉献精神、奉献肉体的情操,不然,你是永远都达不到武学最高的境界滴。”

  我扯了扯嘴角:“看不出你还挺有情怀。”

  果然,猪蠢有人杀,这人要是蠢起来,谁都没有办法。

  于是我扭头唤道:“碧云、御风,该去吃午饭了。”说罢,我扭头转身提步就走,碧云哦了一声提着裙子跟了上来。然而冲虚散人没完没了地跟在我旁边:“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嗯,你说,是不是?”

  我闲闲地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先去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功夫?嗯?!”

  “你不觉得你快要血尽而亡了吗?”

  “讲真啊,你一个小弟子年纪轻轻,就怕血怕疼,以后是成不了大器的。”

  “因为我很爱惜自己。”

  “你要是爱惜自己,你会练习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屁话!”

  “我练功是为了伤害别人,你练功是为了伤害自己,这一点我承认我不如你。”

  …………

  看着三人闹腾地走远,御风仍旧站在原地,微微眯着赤茶色的眼瞳。而风一吹,地上的竹叶便被吹了起来,再次满天飞舞。少年走上前,微微垂着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着地上的火焰图腾,半响抽出自己的木剑,狠狠地划在那图腾上,不过三两下便看不出之前的样子了。

  动作狠厉,不过面容平静却也布满戾气。

  三人已经走了很远,只不过又停了下来,只见中间的少女回头,眉宇间的凤栖花丽得惊人:

  “御风,你不来吗?”

  而一旁捂着伤口的冲虚散人笑着,而眼神意味深长。

  御风淡淡一笑,眼神清澈如长空,和前一秒的少年判若两人。

  “嗯,我这就来。”

  ☆、月上柳梢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当然,这个时辰离黄昏已经有点远了。

  我慢腾腾地挪到了练功场,背着手打量着似已等候多时的少年,问道:“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半夜幽会啊?”如果被恪守礼法的鬼谷子知道了,估计山羊胡子会被气得一翘一翘的了。

  无崖子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我:“你见过……有穿成我们这个样子来幽会的吗?”顿了顿,他啧了一声,抱着胳膊,“大师姐,你是怎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手一撑坐在练武台上,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因为你那双眼睛里流露着贪婪的欲望。”

  我看着少年一身夜行衣,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能把一身黑衣穿得如此风骚外露,这对无崖子来说,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无崖子嗤地一声笑,背着手努嘴说道:“那你也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跟来了。”说罢,还洋洋得意地看了我一眼,颇有一种‘你不就是贪图我美色’的自信。

  于是,我从高台上跳了下来,转身就走:“那当我没来过好了,大侠请便。”

  “喂!”无崖子一把拉住我胳膊,皱眉,“你这人怎么又出尔反尔了呢?”

  我暗地里翻了一个大白眼,腹诽道这个死傲娇。无崖子瘪了瘪嘴巴,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于是不甘心道,“诶,这次要办的可是正事,你别忘了师父闭关前是怎么交代你的了。”

  “我自然是记得的。”

  我挑起剑眉打量着少年按,“不过,你干嘛这么好心帮我?这不是你风格啊!”

  “我什么风格?”无崖子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耸了耸肩膀:“落井下石的事情你不要干得太多。”

  少年白了我一眼:“我虽然……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你,但是你始终还是我大师姐,何况师门一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容不得半点差错。师父如今闭关,你不过是想让我们几个都能在这次师门大会里脱颖而出,我帮你,不过就是在帮我自己罢了。”他瞥了我一眼,目光四移,“何况,何况秋水和碧云两姐妹武功底子弱一些,我是她们师兄,自然要上心一些。”

  ……何况秋水和碧云两姐妹弟子弱一些……

  我嘶了一声,凑过去,借着月光仔细地打量着少年泛红的耳尖。

  少年虽然面上不耐烦,可也保持着姿势没动,任由我打量着,半响问道:“诶,你看什么呢?”

  我一本正经地问道:“二师弟,你到底是在意秋水师妹多一些,还是碧云师妹多一些?”

  无崖子一把推开我的脑门,微怒:“我在意谁我不在意谁,关你何事,反正你又不在乎我在意谁!”一段绕口令般的话带着三分怒意,三分哀怨,还有另外三分语气我没听出来。

  我抱着胳膊笑起来,打趣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你可是我的二师弟呢!说实在的,你是不是喜欢碧云师妹?”

  无崖子低头看着我,一双桃花眼瞪得跟铜铃一样,仿佛吃了苍蝇。

  这种怪胎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但是我不是一般人呐!我戳了戳他,八卦地笑:“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因为爱在心口难开,所以故意采取迂回路线,吸引她姐姐的注意力。不过,”我啧了一声,“不过这样是不道德的。”

  “不,”无崖子炸毛道,“谁跟你说我喜欢……我喜欢碧云师妹了?”

  我眨了眨眼睛,指了指头顶:“老天爷告诉我的。”

  这是命运的暗示,这是心脏的悸动,这是轮回的循环,这是金庸的脑回路啊!

  姐夫爱上自家小姨子,爱在心上口难开,这可是一个叫座的卖点嘞!

  说罢,我还得意地笑了笑:“我可是老天爷派来的仙女。”

  无崖子扯了扯嘴角,摇头说道:“童扶摇,你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惩罚我的吧!你脑子里装的什么?夜来香吗?”

  果然,附庸风雅的人骂起人来都还不忘着附庸风雅。

  夜来香?

  我捂着嘴角,笑得眉眼弯弯:“别闹了,我脑子里可都是你。”少年一张俊脸一下子就绿了。

  “……你们还打算吵到什么时候?”

  一道沉沉的嗓音被夜风传过来,带着无奈的语气。

  我回头:“咦?御风?”

  无崖子不满地挑高剑眉:“喂,小鬼,你允许你跟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无崖子跟御风之间的气场天生不对盘,两个人仿佛阴阳两极,一个生来耀眼自带发光体,另一个沉默天生来自幽渊。两人初见时,御风还是一个小男孩,而如今已是长成和无崖子一般高的少年,无崖子还是喜欢不客气地叫他小鬼。

  御风也是一身夜行衣,不得不说,暗色比白色将少年衬得更加英武不凡。

  就像,他本该属于黑暗。虽然我一点都不像承认这一点。

  御风沉静地走过来,抬起一双赤茶色的眼迎向无崖子的目光,淡淡说道:“因为你在阿摇身边,我不放心。”

  无崖子气急反笑:“你不放心?诶,小师弟,我还就奇怪了,你有什么资格来不放心?”

  御风懒得理他的挑衅,低头看向纠结的少女:“阿摇——”

  我拿着手里的蒙面帕子,一个脑袋两个大:“可是,御风,我手里只有两张蒙面的。”我还没有说完,手里的一张就被无崖子给拿走了。御风没说话,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我,看得我色令智昏之下不过脑子地递出了剩下那张蒙面巾,捂着眼睛说道,“带上吧。”

  无崖子露出一双桃花眼在外面瞪着我:“喂,童扶摇,你把面巾给他了,那你呢?!”

  御风捏着蒙面巾也看着我。我舔了舔嘴巴,仰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

  “咳,这个嘛,山人自有妙计。”

  月上中央,三砣不明物体蹲在客房的房梁上大行偷窥之道。

  扫视着下面的情景,我面无表情地对身旁的人说道:“二师弟,能别抽了吗?”

  然而身边的无崖子还是把身子抖得跟帕金森一样,我真怀疑,屋梁上的瓦都会被他抖得落下去。

  我磨牙说道:“你如果再笑,我就直接把你踢下去!”

  无崖子揩了一把眼角笑出的眼泪,揉着肚子说道:“大师姐,你可真是个人才。噗嗤,哈哈哈哈,你能别说话吗?你一说话我就又想笑!”说罢,又伸出手指头要来戳我涂了锅底灰的脸颊,却被我身边的御风重重打开了手。

  很好,回头我一定用炉灶锅底最黑的灰,毫不客气地糊他一脸。

  我掐了他一把,警告道:“喂别!笑!了!姑奶奶告诉你,如果我们被发现了,我就先抽你的筋再扒你的皮!”

  御风小声纠正我的顺序道:“阿摇,应该先扒皮,再抽筋。”

  无崖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那双桃花眼里闪过很浓的秋雾。少年转过头,咳嗽了一声:“先干正事吧。”

  我有点受不了他的人格分裂,但是想到还是打探敌情重要些,便小心地探出脑袋,眯着眼睛打量着下面几方别院。

  逍遥分一主三副,主系以庄子为尊,而剩下三系分别以老子、藐姑、列子为尊。

  诸家各有所长,容纳百川北冥交汇,方成道家武学至圣。

  而三系分别住在东南西方,我特地选了一处好位置,东南西北的中心点。

  “虚支弟子以女子为主,擅长暗器鞭法便应以远攻为主。轻功倒是一流,不过,也只能限于一流水平。”我摩挲着下巴,观察着正在互相喂招的女弟子们,“如果那她们的师父没有什么必杀技的话,估计一群女弟子很难再众人间脱颖而出。弟子虽多,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

  无崖子一边记着笔记,一边用笔尖指了指其中几个:

  “看见了她们发绳上颜色的不同了吗?黄色为普通弟子,蓝色则是武功偏上的弟子了。虚系的武功本来就在几支中最差劲的,应该没什么好担忧的。”

  我啧了一声:“很多时候,你原本以为没有杀伤力的,其实也许那个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我从来不会轻视我任何一个对手。

  少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是啊,谁又说得准呢。”说罢,他抬眸眼神笼着御风,而御风眼神地看着下方,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无崖子的眼神。

  我问道:“御风,看得出他们使得是什么功夫吗?”

  身旁的少年压低声音分析道:“内功加持的功夫都是不到两成的小无相功,暗器功夫以宫铃九打为主,以轻功为辅,擅长远攻。如果是对手贴身近攻,又或者敌人的轻功更胜一筹,那么她们的功夫就没什么用处了。”

  无崖子的眼神里带着惊讶,而我颇为得意:“御风精通百家武学,你现在知道让他的好处了吧!”就如同带着一个武学常识搜索器。

  无崖子切了一声,但还是下笔飞快,簌簌地记着。

  御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让我看向最远的那个女子,眉眼柔美可也带着三分煞气。

  他说道:“那个人的功力,应该是这些人之中的佼佼者。”

  我啧了一声:“比起碧云和秋水,又如何?”

  无崖子一边快速地记录着弟子的武功招式,一边低声说道:“秋水的武功高于她妹妹,而碧云武功以寒袖拂穴为主,跟这虚支弟子的武功比起来,应该是要高上一些的。”

  我转头看向御风求证,只见他犹豫了一下,才点头:“只要别对阵那个弟子,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顿了顿,他说道,“她没使出真功夫,我也拿不准她的看家本领会是什么。”

  无崖子挑眉一笑:“这还不简单,找个机会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看完了这一边的女道士,我们转了一个方位,面朝散支地盘的时候,人就变得很少了。

  我一想到白天那个冲虚散人就脑袋疼,伸着脖子寻找着那个老道士的身影:“也不知道那个老道士怎么样了?”御风摸了摸我的头:“阿摇,你在担心那个道士吗?”

  我拍开他的手:“别老摸我头,长不高的。我是想看看那个老道士最后有没有包扎,万一血尽而亡了怎么办?”

  无崖子啧了一声:“你说你一天到晚,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大师姐你是不是闲?”少年抱着胳膊不满地看着下面随意练武应付差事的散系弟子,摇头,“这种层次的散漫弟子还敢带来师门大会,也不怕丢人现眼?”

  ☆、半夜里偷师

  我摇头叹道:“你是没见过今天那冲虚散人的功夫,一把剑舞得——”

  御风好奇地望向故弄玄虚的我似是等待着我的下文,而无崖子笑了,语气带着嘲弄:“舞得怎样?惊天地,还是泣鬼神?”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你知道什么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吗?”

  无崖子嘶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的意思是指,那个老道士倒是真的有几分真才实学?”

  我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感慨道:“啧啧,那不是真才实学(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武学!),那是用热忱、用鲜血与生命来追求武学至高之境,反正我是再没见过,有人的武学思想境界能比他还高了。”说罢,我还用力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总结得甚是精辟。

  闻言御风忍不住低头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潭很深的湖,而天上的星光都落进了那一潭湖水里。

  “我去,真的假的?”无崖子狐疑地看着我。

  我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嗯,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自己去请教一下。相信,会毕生难忘的。”说罢,我屁股又转了转,转向了如今逍遥派中地位直逼主支的微系。

  小心地匍匐在房顶上,不得不说,三大副系中的微系在鬼谷子的带领下,练习得最为刻苦。

  这都快子时了,掌门亲传弟子——东南西北四小金刚还在举着大鼎蹲马步呢。

  我啧了一声,摇头挑剔地批判道:“这马步谁教的,蹲起来难看得就像便秘!”

  无崖子默了一下:“你如果举着大鼎蹲马步,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微系,以道家原始天尊老子思想为武学渊源,可以说实力能和遥系一争长短。据说,上一辈的同门里,以师父和鬼谷子两人为翘楚,不过后来,师祖还是选了师父为掌门。”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怪不得鬼谷子那个老头总是针对咱们,他肯定嫉妒我们师父!”

  无崖子无语地看着我:“你到底听没听清楚重点?”

  我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听清楚了啊。你不就是想说,微系武功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上一次鬼谷子在掌门竞选中输给了师父,所以他这次一定不会再让自己的徒弟输给其他同门弟子,综上所述,微系这一支是我们很强,哦不对,是最强的劲敌。”

  说罢,我微笑地看着他——

  这就是我们之间最聪明的人。

  无崖子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

  我转过头看着那些蹲马步的小弟子们,不解:“诶,你们说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他们还在蹲马步?诶,还有那个欧阳善渊,凭什么其他弟子都在蹲马步,他就一个人站在水缸上金鸡独立啊?这开小灶开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听我这样说,无崖子凝神望下去,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那水缸里面没水。”

  然而,欧阳善渊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上面,跟尊佛一样纹丝不动。

  御风淡淡说道:“那是他们无量剑法的根基,无量剑法招式太过繁复复杂,若是碰到难缠的对手,动辄便是两百招。而他们薄弱的地方则是在他们的下盘,如果根基不牢,很容易就会被对手凭借这个弱点而打败。鬼谷子教弟子,总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弱点在下盘。”

  御风继续说道:“而且剑法一个弱势便是剑招有限,一旦剑招用完了他们就会重复使用,但是这样对手就会先知道他们每一招的动作,然后逐个攻破。阿摇,上次你和欧阳善渊已经斗了两百招,如果还能坚持半柱香,他就会露出自己的破绽。”

  无崖子不可置否:“但若我使剑,我肯定不会只有一样绝学。”

  而此时,一旁点的香燃尽了,众弟子开始休息。

  我捏了一块石头在手心里,坏坏地一笑,半张吐了锅底灰的脸颊便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实在是瘆人得紧。可还没等我笑够,无崖子便捏住了我的手,紧张道:“师姐,你想干嘛?你不会又是想捉弄人吧?”

  没想到御风一把抱住无崖子,对我暖暖一笑,说道:“阿摇,快动手~~!”

  我朝目瞪口呆的无崖子嘿嘿一笑,又向他身后的御风轻眨了一下左眼表示肯定,手里的石子儿便朝四小金刚中最容易动怒的西门柔柔瞧准了方位弹去——力道不大,可胜在巧劲足。

  “哎哟!”只听西门柔柔吃痛地叫了一声,回头就给了南宫希夷一个狠狠的耳光,“你拿东西扔我做什么?!”

  少年被打得脑袋发蒙,半天没回过神来。

  而北堂若玉见状,执剑上前一步:“诶,你干嘛动手打人呐?”

  西门柔柔脸颊饱满若春桃,明艳中带着三分骄横:“打人?呵,我打南宫怎么了?本来,就是他先拿石头扔我的!”

  南宫希夷捂着脸颊,委屈地解释道:“柔柔,我怎么会拿石头扔你?”

  北堂若玉说道:“听到了吗?我看,是你平日里脾气不好得罪的人太多,谁知道又有哪个人看你不顺眼,你干嘛非要赖在南宫身上?”

  西门柔柔先是横眉一怒,随即巧笑嫣然道:“我就是要赖在他头上,谁较他总是跟在我后面?何况,南宫都没说什么,你跳出来当英雄,难不成是喜欢南宫希夷?”

  北堂若玉脸一红,结巴说道:“你,你少含血喷人!我只是看不惯你那作风罢了!”

  西门柔柔嗤笑了一声,道:“你是看不惯我的作风,还是看不惯南宫对我的好?”

  北堂若玉红着脸:“西门柔柔你别不要脸了!”众弟子的目光集中在她俩身上,少女一咬牙说道,“你喜欢大师兄,可就依你这脾气这德行,大师兄能看上你才怪!”

  西门柔柔被戳到了痛处,举剑便朝北堂若玉刺去。两个少女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打在一起,东方和南宫自然要上前帮忙的,只不过他们帮的不是忙,而是倒忙,一把火本来只有零星一点结果越烧越旺。

  本来我只是想让他们之间打个架,没想到却牵出了一段纠结的爱恨情仇。

  你爱着他,他爱着她,而她爱着他他他。诶,问世间情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

  也不知道鬼谷子那个迂腐的老家伙是怎么交出这一堆喜欢谈情说爱的小弟子的。

  我在房顶上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一边笑另一只手拍着无崖子的胳膊。

  少年嫌弃地看着我,问道:“大师姐,你打起人来很疼的你知道吗?诶,说真的,你一个小姑娘,手劲这么大,你说实话吧,你手是熊掌做的吧!”

  月光下,我抬起我的熊掌,啊呸,是我的玉手,一口牙被锅底灰衬得越发亮白起来:“二师弟,敢问,你见过这么好看的熊掌吗?”如果他说见过,那我肯定会用我的熊掌一把拍死他。

  御风收握成拳头挡在自己的嘴旁,不动声色地咳嗽了一声。无崖子默了一下,说道:“看清楚了,不是熊掌。”

  我哼了一声,收回手——算他识相。

  再看下面时,场面已经不是用混乱可以形容的了。

  西门柔柔和北堂若玉打得热火朝天,而北堂原本替南宫希夷那个小子出的头,没想到南宫不领情,反而帮着西门柔柔打北堂若玉,而东方玄德则是跟北堂若玉一起。

  四人之间,刀光剑影,拳打脚踢。

  我笑道:“这次可以取一个题目了,叫论一块石子儿引出的男女混战。”目光瞥向仍在擦拭着长剑仿佛对周遭事物不闻不问的欧阳善渊,我啧啧地摇了摇头,“你说说,两个姑娘为他打成这样,两个少年为两个少女拔剑相向,欧阳善渊这厮一个人在旁边隔岸观火、明哲保身,这样是不是有违江湖道义啊?”

  说罢,我又拿起了一块石子儿,柔柔地掂了掂,然后手一挥,将石子弹到墙壁上,借力打力地打向白衣铠甲的少年。

  却没想到,欧阳善渊头也没抬地举起剑便将那石子一剑破成了两半。

  我有些傻眼。

  而身旁的无崖子将本子迅速地揣进怀里,低声说道:“快走,他肯定发现我们了!”

  果然,欧阳善渊抬起一张俊脸,直至看向我们这里正在偷窥的三个人,然后下一刻,少年便飞身一脚蹬在墙壁上,借着力凌空一跃,举剑朝我们这边刺来。

  我当机立断地捡起两块瓦片,毫不留情地朝欧阳善渊砸了过去——下场一如刚才那石子。

  只不过,这一次欧阳善渊认出我了。

  少年神情一怔,而我回头朝他办了一个鬼脸,便飞身和无崖子御风一同离开了。我们三个人的轻功皆是逍遥子一手□□出来的,何况平日里追跑打闹的,脚力更是比寻常弟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眨眼间的功夫,远处的三个黑影便缩成了三个让人又恨又气的小黑点。

  “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欧阳善渊将剑放回剑鞘中,淡漠说道:“三个无聊的人。”

  东方玄德皱眉说道:“师门大会将近,不会是其他支系的弟子前来偷师吧?”

  欧阳善渊看着自己手中的剑,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很期待会碰到什么样难缠的对手。”说罢,少年又一个纵身越了下去,继续一板一眼地练习起来。

  ☆、魔教的卧底

  “诶,你说,那个欧阳善渊会不会向他师父告状去?”

  我擦完脸上的锅底灰坐在练武台上,摇晃着我的两条小短腿,忧心忡忡地问道,“如果他向鬼谷子告状,那鬼谷子不用想也肯定知道我们打的什么主意,按照那个老头古板不化的性格,咱们三个这回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无崖子摘下面巾,“他不是没抓到我们嘛?他没有证据,哪怕是代理掌门鬼谷子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这次来逍遥谷的人这么多,就算鬼谷子真的找到了我们头上,到时候只要我们咬紧牙关死不认账,无凭无据他也不能硬说是我们三个。”

  看不出来,这厮还挺能黑吃黑的。

  我杵了杵一旁一直沉默的少年:“御风,你在想什么?”

  御风看向我,面容沉静如水:“我在想刚才欧阳善渊冲我们刺过来的那一剑,阿摇,我觉得那太不像是无量剑法的招式,反而像是……”见我一直望着他,少年低头抿嘴笑了笑,清俊如画,“不过天太黑了,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总之,阿摇,你离欧阳善渊远一点,他应该不像他表现得那样简单。”

  一番话说得欲言又止,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凝重。

  我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少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无崖子嗤地一声笑:“这句话,小师弟用在自己身上恐怕更为合适一些。”他拍了拍手上的灰,“折腾大半夜,我也累了,师姐我先回去休息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御风神情淡淡,仿佛没有将少年那句带刺的话语放在心上,只是低头看着我,眼神暖如夕阳。

  “阿摇,你也赶紧休息吧。”他这样对我说道。

  不知道为何,我有些落寞,抓住转身要走的少年的袖子:

  “御风,你是不是不想参加师门大会?”

  他回头,眼神干净,一双赤茶色的眼睛里映出我的一张脸,尤其是眉心的凤栖花花钿,灼灼的比桃花还要璀璨耀眼。

  “可是,阿摇你想让我参加。”

  少年的语气是理所当然,仿佛他的愿意或者不愿意根本不重要。

  我摇头:“御风,你如果不喜欢,你说出来我不会把自己的思想强加——”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少年温热宽大的手掌便放在了我的额头上,只不过这次我没有拍开他的手。

  “阿摇,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我的眼神一颤,怔怔地看着御风的那双深邃的眼。

  他不过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年,他总是喜欢沉默地将自己与其他人隔绝起来,可是后来我再没在其他人的眼神里,看出和他一般的如山如海的坚定。

  ……阿摇,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的。

  一直到我身心俱疲地躺在床上,耳旁还在回荡着御风这句话——

  我摇了摇头,坐起身来,翻开秘籍查看着任务栏,在那如同裹脚布一般的任务栏中,我始终都找不到关于御风的一丝一毫的信息。

  他就像凭空出现在这本书里的人物,也许重要,又或者,微不足道。

  我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可是除了他。而我更知道,天山童姥的命运又会是什么。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翻开后面几页,盘腿坐在床上,闭上眼,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开始按照书上的方法修炼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起来——

  后山崖壁,满天星光月霞,璀璨耀眼。

  白衣铠甲的少年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头:“出来吧,你还打算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风声呼啸吹过山崖,发出呜呜的声音,衬得整座后山静悄悄的,就连山林中的生灵万物都是寂静无声的。

  而从暗影中走出一个黑衣少年,月光落下来,洒在他披在身后的长发上,像是渡了一层银光。

  欧阳善渊上下地打量着对面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听到了林间无风而起的响声,他也很难发现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体的少年。

  想到这儿,后背上冒出一层泠泠冷汗,欧阳善渊不禁也有些后怕,不过还是强撑着一抹笑:“这位师弟,半夜不睡觉却跟着我,未免雅兴太好了些,还是……你们今晚的闹剧还没有结束?”

  御风一双赤茶色的眼眸没什么情绪,他淡漠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欧阳善渊微微挑眉:“我的师父自然是逍遥派如今的代理掌门鬼谷子。”

  御风看着他大拇指缓缓推出剑柄的动作,不在意地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欧阳善渊挑起一抹笑:“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说罢,少年刷地一下便抽出了如水长剑,剑身灵活如蛇抖动,刮起一阵烈风直直朝御风刺去。

  御风侧身一躲,而那剑身也不如白日里欧阳善渊使得那把剑,眼前的分明是一把软剑,在一击不中后,剑身便像是毒蛇的芯一般,缠向御风的脖子。

  御风这下终于肯定了,欧阳善渊使的根本不是无量剑法。

  那一刻,少年的眉宇间笼罩着狠厉之色,厉声问道:“连星阙是你什么人?”

  欧阳善渊饶有兴味地停下了动作:“你是圣教的人?”

  他嘶了一声,眯着眼睛借着月光打量着御风的脸庞,“嗯,看来你不是中原的人。我听你大师姐叫你御风,难不成你也是被派来当卧底的?”

  江湖中人管圣火教称为魔教,而教中人则称圣火教为圣教。

  御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拳头攥得很紧——

  他不知道,舅舅到底埋了多少棋子在这个江湖在这逍遥派中。

  欧阳善渊把剑挽了一个剑花,收回到剑鞘中:“不错,是连星阙教我的这手剑法,不过我可不会承认他是我的师父。”他不屑地一笑,“他现在,不过是个手筋脚筋被人挑断的废物。”

  御风皱眉:“你没见到他?”

  欧阳善渊奇怪道:“他十年前就被人关在了太湖地下的地牢中,估计这辈子很难再出来了,我又为何能见到他?呵,也亏得这个好师父对我的栽培,不然我也不会后来拜入鬼谷子门下得他器重了。”白衣铠甲的少年话锋一转,“不过,你又是为何知道他?你也是他收的弟子吗?”

  御风垂下眼睛:“不是。”

  “那你又是如何在这里呆下来的?”

  欧阳善渊走到御风的身旁,这样问道,“按照你的样子,恐怕很难不让那些老家伙怀疑。”

  御风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和欧阳善渊保持着距离:“这不关你的事。”顿了顿,他冷冷地看向欧阳善渊,“你也是为了那把刀而来的?”

  欧阳善渊笑了:“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是为了一把刀而来。”他看着崖壁上的棋局,眼神仿佛寒冰一般刺骨,“那个劳什子少教主一失踪便将近失踪了十几年,而我们这些人这些年不过就是为了一个早已生死不明的人卖命而已。我这次来,不过就是想看看,能让我委曲求全了十多年的一把刀,到底长成什么样子。”

  听着身旁少年的话语,御风淡淡说道:“你很讨厌那个少教主?”

  欧阳善渊笑起来:“难道你不讨厌吗?”他抱着自己的剑,缓缓说道,语气里带着被深藏的怨恨,“他不过就是比我们生得好,一出生便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就连教中奉为至宝的神佛斩和魔刃都是他的,而我们却要从小被人鞭打着学武练剑、忍气吞声,你不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吗?我们受了那么多罪,却要把命卖给一个根本不知所谓的人。”

  御风认同地点了点头。对啊,老天爷是多么不公平。

  老天爷剥夺了别人最想要的东西,又把那些凌人厌恶的东西强加给了自己。

  半响,御风淡淡说道:“这话你跟我说一次就可以了,如果让其他人听见,会招来麻烦的。如果你敢叛教的话,”他抿了抿嘴,“最好以后都别出现在江湖上。”

  因为圣火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任何一个。

  欧阳善渊有些好奇地看着冷静自持的少年:“你难道不想摆脱圣教的控制?”

  御风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摆脱,因为那是他生来就注定了的宿命。

  见白衣铠甲的少年仍旧盯着那块崖壁,御风轻飘飘地说道:“别想了,你进不去的。而且,那把刀没什么好看的。你看那把刀,不如去看看你师父……他应该是逃出来了,不过因为手脚的残废,武功不太好使。就算你怨恨他,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望一眼的。”

  欧阳善渊无所谓地一笑:“我才不想见一个手脚都残废了的废物!何况,教中有规定,身在其位者除非伤残暴毙,否则他人不得越俎代庖摂其位。那个老家伙从前是右使,若他还在,我便接替不了他的位置。我念着从前那半分师徒情不想跟他计较太多,反正他得罪的人也不少,仇家更是不少,如果敢自报家门恐怕便离他死期不远了。”

  御风神情不变:“我还以为你更想呆在名门正派的队伍里。没想到,你看上的,竟然是教中左右二使的位置。”

  欧阳善渊微微挑起眉,带着一股傲气放话道:“这江湖,哪方是强者,我便加入哪一方;这世间,谁的武功强过我,我才会替他卖出一条命。”

  是非正义,谁又说得清楚到底谁是非谁是正。

  他所尊崇的,不过是强者为尊罢了。

  御风点了点头,望着山崖上的那副棋局:“哦?那你最好记得你今日这番话。”他伸出手掌心看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表情淡淡的,可是眉眼都是积淀的戾气,“你想做什么我不会管你,但是你听好了,如果你敢伤害阿摇,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闻言,欧阳善渊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轮廓分明的侧脸:“你不会喜欢一个……”他低头闷声笑起来,选择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不会是喜欢一个孩子吧?”

  御风冷冷地看向他,不怒自威:“这不关你的事。”那目光寒似大漠冰雪,仿佛能把人生生冻在骨头里。

  欧阳善渊抱着长剑,看着少年离去的挺拔背影,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

  “放过?呵,那大家各凭本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吃激素

  月光凉悠悠的,洒在树林丛中,偶尔惊起寒鸦几只,从我们面前飞速地窜了过去。

  “所以说,姥姥,你和无崖子前辈是夜行蹲瓦偷窥其他弟子练武?”

  我手指一弯,敲上虚竹的光头:“臭和尚,这怎么能叫偷窥呢?”

  背着我的虚竹疼得龇牙咧嘴,无辜道:“这不是偷窥,还能是什么?”

  我有些怒:“什么叫偷?如今这天山整座山头都是我的,这世间只有我不想要哪里有得不到的?我那分明是在光明正大地打探敌情!”

  虚竹转过头无语地望了我一眼,然而我仍旧理直气壮地瞪圆了我葡萄一般大的圆眼睛。

  “那姥姥,你分析了三家对手的情况,最后肯定很成功地晋级了吧?”

  小和尚一边说着,一边把我放了下来,然后弯腰捡着树枝,开始准备生火。

  我默了默,随即叹了一口气:“师门大会分为三节,我在前两节就被刷下来了。”

  虚竹捡柴火的动作一顿:“你?被刷下来了?”

  我托着腮,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对!姥姥我!就是整个天山山头都属于自己的我,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师门大会给涮了!呵,姥姥我这辈子阴沟里翻的船不少,却没想到我低估了鬼谷子那个老家伙脸皮的厚度!”

  虚竹连忙坐到我身旁,一双眼睛布灵布灵地眨着,似乎兴奋极了:“他怎么你了?”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哀默:“他以代理掌门的身份在师门大会上宣布,凡是身高不足五尺者,无晋级资格。”说到最后,我把一口白牙磨得咯咯作响,比出一截尾指,“你造不,我特么就差了这么点!”

  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想把鬼谷子从坟里刨出来痛骂一番。

  虽然后来我有很多次可以掘坟的机会,可是我都放弃了:第一次是嫌尸骨未寒,死相难看;第二次是嫌白骨森森,会变僵尸;最后是我太懒了,所以懒得再跟一个黄土里面的人计较。

  虽然,因为这件事情,我吃了很多苦头。虚竹很是惊讶地瞪着自己一双鹿眼睛,望着我张大嘴巴:“所以姥姥……你借尸还魂之前,还没有五尺高?”

  很好,非常好。

  我眯着眼睛,笑起来,朝他招了招手:“虚竹,你过来。”

  这次小和尚长记性了,捂着自己的耳朵,吐出两个字:“不要。”

  我笑得越发和蔼了:“放心,这次我不打你,你过来。”

  小和尚犹豫地看着我,然后更加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身后刮来一阵妖风,把小和尚直接吹到了我的面前。

  当机立断地,我一把揪住了虚竹那双超大的招风耳,温柔地笑道:“你知道,姥姥我一生纵横江湖,为数不多的优点里有一条就是恩怨分明吗?”

  虚竹可怜巴巴地望着我,犹如落入狼口的羊:“小僧见识短浅,请姥姥宽恕则个。”

  “不知道呀……”我意味深长地一笑,“那我告诉你,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比如谁敢说我是个矮子,我就敬他是条不要命的汉子!”说罢,我一脚便踹上小和尚裆间的小弟弟——

  虚竹痛得长嚎一声,口吐白沫直翻白眼。

  我终于痛快地笑出声来,前仰后合,笑声如同银铃:“哈哈哈,小和尚你真应该庆幸现在我只有六岁功力!”不然,我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了!

  毕竟,当年因为这件事,笑话我的那些弟子已经被我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鬼谷子估计是因为良心实在过不去,当时居然没有责罚殴打弟子的我,而是选择对那些告状的弟子闭门不见。

  “姥姥!你说过不打我的!”小和尚义愤填膺。

  我睁大眼睛哦了一声,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没打你啊,我用脚踢的。”下一秒,我一下子冷了脸色,“有空在这里嚎叫,还不快去练功!这次不过是小惩大诫,再有下回,我定饶不了你!”虚竹眨巴着眼睛,没反应过来我的变脸速度。

  见我横了他一眼,小和尚立刻屁颠屁颠地跑去一旁,装模作样地开始练功。

  我托着腮,望着那堆篝火,神色淡淡。

  “阿弥陀佛,姥姥,你是不是又记不起来了?”

  虚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凑过来拿出他的木鱼,脸上挂着一副‘我是单纯而无辜的,我绝不是为了偷懒才来的’的笑容。

  我顺手揪了一把狗尾巴草:“我烦得很,你走开一点。”

  虚竹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姥姥,没能参加成师门大会,你不是很遗憾?”

  我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撇开唇角一笑: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他没有想做的事情,可他有一定要做的事情。”

  小和尚一脸懵逼,表示不明白我想表达什么——

  我扭头朝他深深一笑:“所以,不过是一个五尺标准,就凭一个鬼谷子,又怎么能拦得住我?”

  在小和尚的祷祝声中,我抬头看向天上明月,嗯,看起来是一个求人的好天气。

  枯木大师的茅屋院子中——

  当着御风和灵门的面,我坐在地上扯着枯木大师鲜红□□的衣角,眼泪汪汪地央求道:“大师,求你了,能不能把你那副能够快速长高可以媲美激素的药给我?算我求求大师你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说罢,我已经从扯衣角变成了抱大腿。

  枯木大师手忙脚乱地想要甩开我,可是无奈我跟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哎呀,阿弥陀佛,小施主,不是老衲我不想给你,实在是我现在手上没有啊。”

  我怒道:“你胡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你嘴里却没一句实话的!”

  枯木转着自己的佛珠,纳闷道:“老衲怎地就每一句实话了?小施主,信口雌黄毁谤老衲信誉,你居心何在?”

  我重重地甩开他的手,几乎带着哭腔说道:“你骗人!你跟师父说,可以治好我!你为了骗我喝药,还说只要喝下去就好了!可你统统都是骗人的!”

  我捂着眼睛,憋着嘴巴,“你和灵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其实,你根本治不好我的,对不对?你明明身上就带着那副药的,是不是?”

  听我这样说,枯木大师慌了,连忙哄着说道:“小施主,你别……你别太伤心了,老衲现在虽然没有办法,可等你自己练到了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十级,你自然有机会可以长高的!”

  我依旧摸着眼睛:“可你还是骗人的!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又编了一次瞎话?”说着,我还作势抽搐着肩膀。

  “你先别哭啊!老衲一生最怕女子哭了,你别哭,你要是什么老衲都依你。”

  枯木大师连忙蹲下来,仰着他的大光头看着我,满额头的皱纹,“阿弥陀佛,都是老衲不好,你师父要是知道了,他可是会心疼的。”

  我瓮声瓮气地问道:“我要什么都依我?”

  枯木大师无奈地点头:“是是是。”

  于是,我放下手,露出灿若星辰的一双眼,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要那副药,能让我马上长高的药。诶,大师,你可别耍赖,我知道你有能让侏儒症的病人长高的药,而且你刚才明明已经答应过了!你知道身为出家人,如果出尔反尔,是会下地狱受千刀万剐之苦的吗?”

  枯木大师一噎,而御风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老和尚叹了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只是不给我:“小施主,你是非要吃那副药吗?你现在只不过是忍着旁人嘲讽一时,以后你还是可以长高的。只是,你一旦服用了此药,你本来受损的手少阳三焦会受损得更加厉害,不仅要承受骨骼忽缩的疼痛,日后你若是有机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