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忙碌 (6)
作者:东尽欢      更新:2023-07-31 04:08      字数:21558
  “林居然呢?”

  “我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既然晕船,说不定待会儿会晕车。所以,我还是离她远点。”柏峻言说,“放心,胡青会照顾她。”

  何左示意两个助理下车,让他们联系出租车公司,在九寨沟外的酒店汇合。柏峻言坐在后排,车子继续前行,一个小时后抵达黄龙景点,初阳在景点大门外没见到林居然,打电话给她,才知道林居然没来黄龙,而是直接去了九寨沟。

  黄龙在机场以北,而九寨沟,在机场以南。

  柏峻言懒洋洋地插话:“你朋友那样的体质,还是在酒店好好休息,明天才有力气去九寨沟。”

  初阳已经站在黄龙景区大门口,没有不上山的道理。/

  司机在景区外等他们,行李等物放在车上,初阳整理出一个不大的背包,柏峻言和何左也拿了背包,包比初阳的大多了,初阳问何左:“你包里装的什么?”

  何左回答:“衣服,药品,保温壶,氧气瓶……”

  “氧气瓶?”

  何左说:“我是专职保镖,得保障你们的安全。”

  初阳又看看柏峻言:“那你呢?到底有多少东西要拿?”

  柏峻言:“水,雨衣,御寒衣服,包括你的。”

  初阳:“你还带了我的?”

  柏峻言:“听说这里气温变化很大,你带衣服了吗?”

  这次出行,初阳原本是打算去南方赌城,那里常年温暖,她的行李里哪有什么厚衣服?最厚的一件已经穿在她身上,针织衫加卫衣外套。此时是下午两点多,天气不错,薄薄阳光晒在身上,初阳不觉得冷。

  柏峻言从包里翻出羽绒服,递给她:“穿上,听说四点钟以后气温会降得很快。”

  “谢谢。”初阳接过来。

  柏峻言又从包里拿出鞋子:“这个也是你的,你的鞋子不适合爬山。”

  初阳脚上穿着平底板鞋,爬山的话,不算太合适。初阳再次道谢,在车厢内坐下,正准备换上时想起什么,目光警惕地看柏峻言:“你给我的东西一共多少钱?”

  别是什么限量版天价羽绒服,定制运动鞋,初阳穿过后,柏峻言就找她算账。

  “不贵,一共就两千多。”柏峻言回答。

  在初阳的承受范围内,看了看牌子,衣服是国内品牌服装,做工不错,款式也好看。初阳把包放在一旁,穿上衣服,换上鞋,正准备拿背包,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柏峻言说:“我帮你拿。”

  “不用。”初阳拒绝。

  柏峻言:“爬山很累。”

  何左也劝道:“给柏总吧。重的东西都在我背上,你不用心疼他。”

  初阳不是心疼他,只是不想太麻烦他,她懒得辩解,抓过自己的包转身上山。

  何左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

  因为已经是下午,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选择乘坐缆车,下车之后继续爬山,向着几个颇具盛名的景点进发,爬山真的很累,哪怕美景在前,也无法消除这种疲惫,走了不到一个小时,初阳气喘吁吁,坐在石阶上歇气,何左查看地图,道:“前面有酒店,今晚住那儿。”

  初阳意外:“不是傍晚下山,乘车去九寨沟,和林居然汇合吗?”

  何左打击她:“你不行。”

  “我还走得动。”

  “黄龙山有一定的海拔,我们是乘飞机来的,没给身体缓冲时间,你如果再往上爬,会产生高原反应。”

  初阳一愣:“高原反应?”

  她以为她只是很累。

  初阳来九寨沟是临时决定,没有提前搜索攻略,早上还在海滨小城吃早餐,现在已经在海拔两三千米的地方。初阳似信非信,看柏峻言,他的情况还不错,初阳纳闷:“他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柏峻言道:“我身体素质比你好。”

  “本就是因人而异。”何左说的是实话,他没说的是,柏峻言为来此地提前做过准备。

  何左提醒初阳:“看你的状况,不能再进行剧烈运动,把你的包给柏总,我们慢慢地走到酒店,订房间休息一晚,如果明天,你和柏总的身体状况都不错,我们再继续。”

  “如果产生了高原反应,那接下来几天我们就不要想着旅行,我以前的服役地点就在高原,高原反应闹得严重的,会要命。”

  三人在酒店住了下来,初阳疲累不堪,酒店里果然有出现高原反应的游客,被困在黄龙,无力下山。初阳更加慌张,她觉得气短、胸闷、呼吸困难,到第二天仍未好转,但也没有恶化,何左建议原地休息,多给身体适应环境的时间,三人继续在山上住。

  初阳是自由职业者,柏峻言是老板,容易规划自己的时间。但林居然等不起,她只有几天假期,不能一直在酒店等初阳,林居然和胡青等人先行进入九寨沟游玩,初阳第三天结束黄龙之旅,傍晚前往九寨沟,林居然已经登上前往黄龙机场的汽车,开始返程。

  胡青送她走的,林居然玩得很开心,因为所有费用都是柏峻言的,住星级酒店,吃特色美食,专车司机接送,初阳给她打电话时,她的声音听起来挺开心,但仍埋怨初阳不够意思,把她一个人丢在九寨沟。

  林居然走了,剩下初阳和柏峻言。

  初阳暗叹:林居然啊,我又跟柏峻言扯上关系,全是因为你。

  权益

  九寨沟一带有不少住宿集散地,酒店也多,柏峻言订了当地最好的,车子在酒店大堂前停下,初阳下车,瞄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堂,犹犹豫豫对柏峻言道:“我还是去别的地方住。”

  柏峻言明知故问:“为什么?”

  “这里太贵了。”初阳不想再花柏峻言的钱,这几天,她把每一笔都算得清清楚楚,初阳承担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前两天在山上住宿花费不低,再这样继续下去,初阳有点吃不消。

  柏峻言盯着她,良久,妥协道:“你想住哪一家?”

  “我去找找。”初阳说,街上有不少酒店,应该能找到一家经济实惠的。

  柏峻言:“我陪你去。”

  初阳摇头:“不用。”

  “人生地不熟,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说不清楚。”柏峻言不冷不热道,“你那个提前走掉的闺蜜一定会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这一带酒店不少,但目前是九寨沟的旅游旺季,游人如织,初阳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合适的酒店,订房,交钱,初阳拿到房卡。柏峻言掏出身份证递给客房人员:“帮我也订一间。”

  初阳愣了一下。

  “难道我不能住这里吗?”柏峻言问。

  初阳无所适从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柏峻言清清淡淡道:“我想保障你的安全。”

  柏峻言住这里,何左等人也一并搬过来,那家五星级酒店已经付过钱,等于打了水漂,何左把行李提过来时看了初阳一眼,初阳觉得他似乎在说:就你事儿最多!

  初阳赶紧躲进房间。

  翌日,几人早早进入风景区,胡青没有来,他昨晚送过林居然,回到酒店已经是是半夜,而且,九寨沟他已经游览过,如今在酒店休息。另两名助理虽然也进过沟,但此次一并同行,男人多,有人干力气活,何左背着不锈钢暖水壶,沟里气温不高,热水喝到胃里,温暖舒服。

  九寨沟有人间仙境的美誉,景色如诗如画,初阳的心灵仿佛都被洗涤,和柏峻言也不太见外,有难行处,柏峻言朝她伸出手,初阳会把手搭过去,让他拉自己一把,然后说声“谢谢”。

  两天后,初阳恋恋不舍地踏上返程旅途,柏峻言没订头等舱的位置,和初阳一起坐在经济舱,偶尔聊上几句。中途再次转机,时间已经是晚上,外面黑漆漆一片,航班即将抵达东津市时,初阳问柏峻言:“你有让人来接机吗?”

  柏峻言点头:“有。”

  有人接机就好,初阳说:“那待会儿我自己去打车,这几天谢谢你的照顾。”

  “待会儿我送你回去。”柏峻言不容置疑道。

  初阳拒绝:“谢谢,但真的不用。”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外面又下雨,你一个人打车我不放心。”柏峻言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还要做我一个月的女朋友,我得保障自己的权益,如果你出了事,那这几天我就是白忙活。”

  初阳说不过他。

  柏峻言依旧走的是vvip通道,通道外,有他的司机在等候。

  司机开来的车依旧是柏峻言常用的那辆劳斯莱斯,放下隔音板,狭小的空间就剩下两个人,彼此的呼吸都能听到。初阳觉得尴尬,想打开车窗,哪怕漏点声音进来也行。

  初阳按下开窗键。

  “外面在下雨。”柏峻言提醒她。

  雨点飘落车内,初阳赶紧关上,真蠢。

  初阳回过头,目光正好撞进柏峻言的眸子里,他眼神清澈而幽深,仿佛吸人一般。

  初阳赶紧别开脸。

  柏峻言半侧着身子,声音温润:“初阳,有件事我一直想做。”

  “什么?”初阳问。

  柏峻言微微一笑,猝不及防地将初阳摁在位置上,劈头盖脸地吻过去,他的唇瓣落在脸上,初阳仿佛被烫到,含混出声:“不……”后面的声音被柏峻言掠夺,车里空间太小,初阳躲不开,柏峻言压制着她,在她的唇瓣、脸侧落下一串串热吻,他誓要挑起她的热情,痒痒的气息吹在初阳耳边:“今晚去我家。”

  初阳胸膛起伏不定:“你想提前行驶你的权利?”

  “我要你。”柏峻言声音含混。

  他对着她的唇再次吻下去,初阳无所适从,她答应了他,何不早点结束这一切?愣神间柏峻言的舌头灵活地钻了进来,吮吸,挑-逗,初阳慢慢放松下来,她伸出手搂住柏峻言脖子,开始回应他。

  柏峻言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开始胡乱撕扯初阳的衣服,初阳赶紧推开他。柏峻言呼吸粗重,他打开通讯器,吩咐前排司机:“去江山苑。”

  初阳脸上一片霞红。

  这模样真是诱人。柏峻言抓住她的手,初阳赶紧甩开他,柏峻言不满:“你答应我了。”

  是的,初阳答应他了。

  柏峻言又凑过来继续吻她,舌头触过初阳的肌肤,一阵阵的酥-痒,初阳头昏脑涨,反正她都答应他了,不如让自己感受更好一点,等等,她答应他什么了?

  无论发生何种情况,明年三月中旬至四月中旬,她都会做柏峻言的女朋友。

  初阳忽然觉得不对劲:“柏峻言,你现在是想提前行使你的权利,对不对?”

  柏峻言不回答,凑过来继续吻她:“专心点。”

  初阳推他:“你得说清楚。”

  柏峻言没说话,只把她搂得更紧。

  无论发生何种情况……初阳回味过来,这是个陷阱,就算她跟柏峻言在一起,恐怕到了明年三月,他依旧会要求初阳履行自己的诺言。

  柏峻言在跟她玩文字游戏。

  “你又在算计我!”初阳把他推开,拍打汽车,“停车,我要下车。”

  再不下车,她又会落入柏峻言的圈套中。

  这个人太危险,初阳必须和他保持距离,初阳不再听取任何建议,下车后,叫了出租车回家。柏峻言站在路边看着她上出租车,初阳朝他挥了挥手:“明年三月再见。”

  三月之前,不要再来纠缠她。

  这次旅行,初阳没拍到什么东西,钱倒是花了不少,回家之后初阳没有休整,第二天就扛着相机出门,蹲点时百无聊奈,手机响起,是王贺打来的,隐晦地向她透露有明星入住酒店。

  初阳带着相机立即前往柏汀大酒店,她在大堂守株待兔,没过多久就拍到影星杨姿和丈夫一起挽着手进入酒店的照片。

  这笔钱赚得真轻松。

  王贺也正好下班,初阳和他一起走向停车场:“你帮我好多次,我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一起去吃个饭。”

  王贺摆手: “女朋友烧好了菜在家等我,不然,我肯定在酒店吃过饭再回家。”他笑得爽朗:“老校友,客气什么?” /

  初阳打趣:“你跟你女朋友谈了一年了吧,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早着呐,房子都没搞定,还是你厉害,赚了几笔大钱,狠了狠心把房子买了,你看今年房价涨了多少。”王贺倒苦水,“我呐,还在老老实实存钱阶段。”

  说话间他女朋友打电话过来,王贺嘴角掩不住笑意,女朋友有点事想和他商量,王贺直点头:“你拿主意就行。”

  初阳隐约听到他们似乎在谈论拍写真什么的,等王贺挂了电话,初阳问:“你女朋友想拍写真照?”

  “对,你们女人不就爱这个吗?”王贺把手机收起,“她说在网上看到一个情侣写真团购,她打电话去问了,觉得价格挺实惠的,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她想订一套。”

  王贺摊了摊手,自嘲笑道:“这不在存钱买房吗?所以,她就只能团购了。”

  “拍写真为什么不找我?”初阳一直想感谢王贺,终于逮到个机会,赶紧做自我推销:“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可是专业摄影师,婚纱摄影,情侣写真对我来说都是小case,主要看你想拍什么风格,街拍就简单,小清新、自然风之类也容易,其他的嘛,主要是服装问题……”

  “她就喜欢自然一点的。”王贺说。

  “那这个就简单了,我帮你拍,拍出来的照片全是你的,如果你想做相册之类,我也能排版,然后直接发给工厂,他们做好了会直接寄过来,收费不高。”

  王贺有点不好意思:“那也太麻烦你了。”

  初阳脸一垮:“刚才还说是老校友,客气什么?转过身就跟我说麻烦,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

  王贺嘿嘿地笑:“听说你技术很好?”

  “那当然,以前在影楼,客人对我的满意度一直都排在前列。”初阳一点也不谦虚,“你回去问问你女朋友,要拍就赶紧,这个季节还能穿裙子拍几张,再过半个月恐怕就不行了,定好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那我回去问问她。”

  翌日,王贺给初阳回了电话,问她下周六有没有时间,初阳时间灵活,就订在下周六。

  周六那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初阳决定先拍外景,拍摄地点就在王贺上班的临启新区,那边有一个湖滨公园,绿树成荫,碧波荡漾。随后,两人去洗手间换了套衣服,初阳给他们来了一套街拍。

  外景拍完,再拍内景。内景是在初阳家里拍,她把次卧改成了摄影棚,背景布、柔光箱等器材一应俱全,原本计划是下午拍内景,但时间拖得太长,来到初阳住处已经是五点。

  化妆时,王贺女友突然贼兮兮地问初阳:“我可不可以和王贺拍那种,那种……”

  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初阳问:“哪种?”

  “就是那种有点性感,看起来很羞涩的……”

  “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要那种暧昧照,衣服穿得很少,激情四射的照片。”

  “对对,”王贺女友狂点头,又羞涩:“趁着王贺现在年轻没发福,身材还耐看,我想拍点有回忆价值的东西。”

  “没问题,这种最适合拍黑白照。不过,你带衣服了吗?”初阳问她,“纯色内衣,或者黑色抹胸,另外王贺需要一条泳裤。”

  “我这就回家拿,坐地铁很快。”王贺女友看了看时间,“你们去吃饭好不好?我不能吃了,不然待会儿拍照会显肚子,王贺,你快请初阳吃饭,要吃大餐。”

  拍写真是个力气活,初阳的确有点饿了。王贺请她在小区附近的餐厅吃饭,他的女友风风火火回家找衣服。

  吃过饭,王贺女友也回来了,化妆,初阳给他们拍了几张,想了想,道:“这样子,王贺,你去冲个澡,头发随便擦两下,身上不要擦,有水珠拍出来特别带感。”

  “赶紧的,”王贺女友把人往浴室推。

  初阳说:“我去楼下买把干花,放在旁边当背景。”

  “不,不,我去买,麻烦你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跑腿?”王贺女友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抓起钱包就往外冲,“是不是小区门口那家花店?要什么样的?”

  初阳:“干的小雏菊,或者满天星。”

  “好。”王贺女友一溜小跑消失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初阳以为她回来了,没从猫眼中看人,直接开门。

  初阳愣住。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柏峻言。

  “你怎么来了?”初阳警惕地盯着她。

  “有点想你。”柏峻言说。

  初阳疏离道:“我认为没有必要。”/

  她冷漠的语气刺痛柏峻言,柏峻言理直气壮:“有必要,毕竟我们之间有约定。”

  “可,可……”初阳吞吐。

  正逢这时,浴室门被打开,王贺出来:“初阳,这样行了吗?”

  王贺只穿了一条泳裤,上身赤-裸,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肌肤往下流。柏峻言眼中燃起火苗,盯着初阳口气不善道:“我给你一分钟时间解释。”

  初阳看看柏峻言,又回头看看王贺,顿时明白,柏峻言误会了。

  “他是……”初阳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解释?他是她什么人?顶多算个炮-友,成天给她下套!还击的时刻终于到了,初阳不解释,她倚着门框对柏峻言投以挑衅的目光,不慌不忙道:“我们约好的时间是明年三月,现在嘛,我是自由的。”

  遇袭

  “自由?”柏峻言双眸直喷火,“你当初来招惹我,也是你的自由?”

  他厉声责问,每个字都带着厚重的火药味。

  初阳恍悟:“你一直记恨这件事,是不是?”

  “我不是记恨,我只是……”柏峻言无力,他只是陷进去了拔不出来而已。

  明明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找上他?招惹他?三番五次,最后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迫不得已的欺骗。柏峻言懊恼,心底有猛火在烧。

  “砰——”他一只手捶在门上。

  声响巨大,初阳心胆都颤了一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王贺的注意,王贺三两步走过来,看看火冒三丈的柏峻言,王贺担忧又警惕,问初阳:“他是谁?”

  初阳不吭声。

  柏峻言盯着王贺,眸色不善。

  空气中浮动着诡异而紧张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只需要秒针再移动一步,爆炸声就会响起,火光冲天,把周遭一切燃成灰烬。

  “怎么都站在门口?”幸好王贺女友回来了,她手上抱着一大束满天星:“初阳,你看这个行吗?门口那家店没有小雏菊。”她看看柏峻言,咦,大帅哥,就是脸色不太好看,她试探着打招呼:“你好,你是……初阳的朋友?”

  柏峻言没出声,他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打人。

  “王贺,怎么了?”女友小心翼翼地从二人身边溜过,迈进门内,抓了抓王贺的手。

  王贺哪里搞得清楚状况,用目光询问初阳。

  “没事。”初阳不想在外人面前闹笑话,轻描淡写道:“我的……朋友。”她向柏峻言解释:“我在给他们拍情侣照,内景,在屋里的摄影棚拍。”

  柏峻言眸中火焰消减大半,但仍有火烟余烬。

  初阳挪开眼:“你看我还有事要忙,不然你回去?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柏峻言不置可否,浑身上下寒气外冒,拨开初阳大步进屋,直直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不冷不热丢下一句:“你们先忙。”

  这么一闹,王贺和女友变得拘谨,拍了几张,两人便匆匆告辞。初阳送他们出门,寒暄几句,电梯很快来了,两人迈入电梯,朝初阳挥挥手。

  电梯门关上,只留初阳在原地。

  她吸了一口气,返回自己的屋子。

  推开门,柏峻言站在客厅,身板直直的,一双眸子似狼,冒着森冷幽光;又像是猎人的目光,锁住了猎物。

  初阳忍不住瑟缩一下。

  “以后不准把人带到家里来拍照。”柏峻言几乎是命令她,声音冷冷。

  初阳鼓起勇气与他抗衡:“这是我的家,由我做主。”

  “这样不安全。”

  “我有分辨能力。”初阳毫不退步,“而且,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

  柏峻言字字如坚冰:“我没有资格?”

  初阳不与他争辩,把门完全推开:“你可以走了。”

  柏峻言朝她步步逼近,高大的身体带着强烈的威压,初阳脊背开始冒汗,柏峻言靠得更近,初阳猛地一下子跳开,几乎逃似的跑到门外,她站在门外,手上捏着手机向柏峻言示意:“你再不走,我就报警。”

  柏峻言瞪她:“有必要吗?”

  “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初阳说。

  柏峻言盯着初阳,目光复杂,痴缠,他缓缓扯出一抹嘲弄的笑:“我需要的不是冷静。”

  只是需要你,而已。

  他大步离开,身影消失在电梯。

  初阳闭上眼,又睁开,战斗的勇气一抽离,只留下抽空的皮囊,初阳浑身脱力。

  柏峻言还会来,不用等明年三月,这一点,初阳比谁都清楚。

  初阳出去跑新闻,故意蹲点到深夜,如是几日,她精神不济,静下心来想想,躲避根本不是办法。

  过自己的日子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晚收工较早,初阳好好地洗了个澡,穿好睡衣,该睡了,她关了电视朝卧室走去。

  门铃响起。

  初阳心头咯噔一下,该来的总归会来。

  初阳愁闷,不情不愿地走向房门,从猫眼中看了一眼,咦,不是柏峻言,是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陌生男人,初阳问:“谁啊?”

  一人回答:“物业。”

  “有事吗?”

  “楼下反映你家漏水,麻烦你开一下门,我们要检查。”

  隔着门板,初阳听得不是太清楚,她把门开了一条缝,问来人:“漏水?”

  对方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把推开门,欺身而入。初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屋中,另一人拖了个大行李箱进屋,快速将门反锁。

  “你们……”

  初阳话都没说完,就被大力推倒在地,她“啊”地叫出声,刚想喊救命,对方一把将她摁住,冰冷的刀锋贴在她脸上:“不许叫,给我老实点。”

  初阳顿时噤声。

  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初阳紧张到极点,小心翼翼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来人身着保安服,帽子压得很低,声音如鬼似魔:“你叫初阳?”

  初阳每根汗毛都立起,心脏急促跳动,她尚有理智:“不,不,我是她朋友……”

  “我们找的就是你,都盯着你好几天了。”来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他十分确定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朝同伴示意:“把她绑了。”

  同伴拿出胶带,利落地把初阳嘴巴封上;又拿出准备好的绳索,正捆绑初阳,忽然,叮铃铃——

  门铃响起。屋中人俱是一怔。

  两个歹徒对视一眼。

  持刀男人站起,一步一步走向房门,他从猫眼里瞧了瞧,外面是一个男人。

  “初阳,开门。”柏峻言有点不耐烦,再次摁门铃。

  等了一会儿,门仍旧没开,柏峻言拿出手机,拨打初阳电话。

  手机开的是震动,在桌上发出沉闷的震动音,初阳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心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歹徒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他们似乎也紧张。

  手机的响动终于停歇。

  柏峻言在门外喊:“初阳,不要惹火我。”/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柏峻言倚着墙壁,等待。

  “要不要把他放进来?”歹徒征询同伴意见,“一起干掉?”

  “再等等。”站在门前的歹徒从猫眼中凝神着对方,“他走了。”

  初阳如坠冰窖。

  柏峻言没走远,他转入楼道中,握着手机给何左打电话:“初阳家客厅是亮着灯的,对不对?”

  何左就在楼下,他抬头看了看,初阳家在十二楼,阳台朝中庭,作为一名专业保镖,他早就摸清楚是哪一家,回复:“是的。”

  “她没有开门,我隐约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但她没有接电话,也没在屋内答应一声,这太反常了。我有点担心。”

  毕竟,初阳埋过一颗炸弹,柏峻言隐隐觉得不安。

  何左仰头看了看:“她家楼上有人,我可以从阳台翻进她家,或者跳上空调台,从窗户里看看情况,当然我得先上楼看过地势,才知道具体怎么做。”

  “去试试。”

  何左从后备箱里拿出安全绳,找了物业人员陪同上楼。

  屋内,初阳抖动不止,对方利落地将她捆绑,歹徒面无表情,似乎只是做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有人让我带话给你,说你毁了他,他也要毁了你。”

  初阳大骇,这不是入室抢劫,也不是见色起意,这是蓄意报复,她毁了谁?她一直老老实实做事,毁了谁?

  歹徒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收钱办事,行李箱是用来装初阳的,歹徒要把初阳迷晕带走,拿出迷药正准备使用,忽然从卧室里窜出来一个人,歹徒还没看清人影,对方一个踢腿,直接掀翻歹徒;另一名歹徒刚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打了过来。

  初阳双眼放光,何左啊,你真是世上最可爱的人。

  何左毫不留情,出手又快又狠,几下就把两人打得爬不起来,确定对方丧失战斗力之后,何左跑到门边,拧开门锁,柏峻言跑进屋,面上尽是慌乱,扶着初阳:“你还好吗?”

  柏峻言将初阳上上下下一番打量,拿过匕首划开初阳的绳子,嘴上胶布一撕开,初阳立即就哭了出来,她全身发软,无力地靠在柏峻言身上,泪水如泉水般涌出,落在柏峻言的西服上。

  柏峻言将她搂进怀中:“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初阳哭个不停,身子抖得厉害,她从来没有害怕成这样,全身发冷,整个人似乎跌落在另一个世界。

  柏峻言紧紧地搂住她,他跟她一样,也紧张到极点。

  柏峻言细声安抚初阳,何左一声不吭地把两个歹徒捆了,柏峻言转过身,对着两人拳打脚踢,还是何左把他制住:“别打死了,警察那里不好交待。”

  柏峻言恶狠狠地看着二人:“谁主使的?”

  二人只唉哟叫痛,不回答。柏峻言拉开抽屉,找出电熨斗,插上插头,烧烫之后直接摁在歹徒大腿上,那人被五花大绑,又被何左摁着,哎哟直叫唤,另一人见状,胆儿都吓破,全部坦白:“我们真不知道,只跟对方电话联系过两次,他出两百万,要弄死这个狗仔。”

  柏峻言:“对方知道她是狗仔?”

  “应该是吧。”

  “还说什么?”

  “他没说别的,就让我们带句话。”

  ……

  柏峻言面如寒霜,吩咐何左:“马上查廖子凡在哪里。”

  不多会儿警察来了,做笔录时,问了相关问题,两个歹徒真不知道对方名姓,对方一直是在网络上联系,出手十分阔绰。

  歹徒被警察带回警察局,廖子凡第二天就被抓捕拘留,在警察的轮番审问下,心理防线崩溃,承认自己买-凶-杀人。

  酒驾,嫖-娼,两个新闻接连爆出,廖子凡的形象被毁得一塌糊涂,从拘留所出来后,剧组纷纷把他踢开,他没有一个通告,反而有一堆债务,广告商告他违约,要求赔钱,法院传单如雪花般飞来;他曾是最红的艺人,一部戏片酬八千万,但现在,哪怕只要八十万,也没人找他拍片。

  举报,为什么要举报他?什么仇什么怨?

  没仇没怨,只是一个狗仔想捞个新闻。

  就为了拍点新闻,接连举报他,璀璨星途化为乌有,廖子凡如何不恨?

  初阳被柏峻言接到江山苑,出事的晚上,她受到了极大惊吓,太需要安全与陪伴。柏峻言搂着她下楼,上车,一路上初阳没有拒绝。

  案子也查清楚,警察来江山苑再次来找初阳做笔录,顺便把事情告诉了她。

  初阳恍惚。

  柏峻言握紧她的手:“警察说会保护受害人的权益,不会公开你的信息,放心,你不会声名远扬。”

  柏峻言的工作做得很好,新闻早就登上各大媒体头条,只用某记者概括初阳的身份。

  警察也强调:“举报犯罪行为是应该的,这没什么不对,我们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保密工作你可以放心。没其他事我们就走了。”

  初阳点点头,和柏峻言一起将警察送出别墅院门。

  警车消失在远方,初阳仍怔怔地站在门口,一阵风吹过来,带着透心的凉意,初阳忍不住打个寒颤,同时,神志却清醒许多。

  柏峻言拍了拍她的肩:“进屋吧,这两天降温。”

  初阳没动,她的声音也似这深秋的冷风:“是你放消息给廖子凡,对不对?”

  朋友

  柏峻言怔了一下,道:“不是。”

  “那廖子凡怎么会知道是我报的警?难道是警察告诉他的?如果他真能从警察那里查到电话号码,有那份神通广大,他就不会被拘留!还有,他又从哪里知道是我爆的料?酒驾和嫖-娼的爆料人是同一个,爆料人和举报人是同一个。”

  警察不知道是同一个人,拿到新闻的范主编也不知道。

  初阳逼视柏峻言:“廖子凡甚至知道我的身份,我的住处,警察说了,是有人放消息给他。”

  柏峻言不可思议地看她:“你认为那个人是我?”

  “这不是你的惯用手段吗?我不肯服从你的安排,你就利用廖子凡来逼我,逼我寻求你的庇护,逼我再次回到江山苑,”初阳指着后方别墅,眉眼中尽是怨恨,“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出事那天你怎么会及时出现在我家?怎么会让何左翻窗进入?你早就预料到了,对不对?或者说,当初你怂恿我去报警时,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初阳恍然顿悟,“我就奇怪,你怎么会极力怂恿我去报警呢?”

  她的眼神刺痛柏峻言,柏峻言坦白:“好吧,我承认,当初怂恿你报警,我的确有私心。但是,我做事一定会保证稳妥,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初阳嘲讽一笑:“不是你还能有谁?这件事,知道这么清楚的,只有我们两个。”

  “你确定?”

  “至于你透露给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你有没有告诉林居然?”

  初阳愣了一下,随即火冒三丈:“你想把事情推到林居然头上?”

  “看来你告诉她了,”柏峻言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讽刺,“你们可真是无话不说。”

  初阳胸腔里的火越燃越旺,她吼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分得清事情,才不会胡乱说出去。”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柏峻言厉声道。

  初阳怒斥:“你这是诬蔑,是在推卸责任!”

  “我可以慢慢找证据。廖子凡说在微博收到一封私信对不对?网上操作的,只要她不是顶尖黑客,我就找得到证据,我会证明给你看。”

  “你就是个骗子!你的证据都是捏造的,反正你有钱,有一帮人愿意帮你做伪证。”初阳目龇欲裂,“你玩弄我,现在又诬蔑我的朋友,你就是想毁掉我的一切,我讨厌你,再也不想看到你!”

  她像是失去理智一样,跑出院门。

  来到林居然住处,天已经黑了,门缝中漏出少许光亮,昭示着里面有人。

  初阳摁响门铃。

  林居然开门,看到初阳略略惊讶:“你怎么了?”

  初阳风尘仆仆,发丝被汗水打湿,毫无形象地贴在脸上,两只眼睛如兔子似的冲着血,她盯着林居然:“前天晚上,我被人袭击了,幸亏柏峻言及时赶到才没出意外。警察调查了这件事,幕后主使是廖子凡,有人在微博上私信他,说他被举报和曝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廖子凡恼羞成怒,花了两百万找人报复我。”

  林居然露出关切的目光:“狗仔这行业容易得罪人。”

  初阳继续道:“那个发私信给廖子凡的是个小号,没有任何身份信息,警察也不管这事。”

  林居然不吭声。

  “但是,柏峻言有办法,他塞了钱给警察,又找了网络公司的人,通过查ip,调监控……对方自以为做得干净,但只要做了,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柏峻言的手段很多,有钱能使鬼推磨,柏峻言终于查了出来。”初阳盯着林居然,目光如尖锐的刀子,“那个给廖子凡发私信的人是你。”

  “不可能!”林居然面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他不可能查得出来。”

  初阳的心渐渐沉入冰窖:“真的是你?”她只是诈一诈林居然,辩解吧,她更愿意相信那个人是柏峻言。/

  但林居然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

  初阳走了那么远的路,她不觉得累,但此时,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声音也几乎不是自己的:“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林居然嘲讽一笑,“开玛莎拉蒂的,和开大众朗逸的做不了朋友。”

  初阳怔怔的看她。

  “我们以前的确是最好的朋友,但自从你勾搭上柏峻言,就不是了。我们谈论的东西不一样,逛街时,你已经不再买几百几千元的衣服,而我还在商场看打折产品;我用美宝莲的粉底,你却用兰蔻;我们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还怎么做朋友?”

  初阳悲从中来:“你嫉妒?”

  “我是讨厌你,你总在我面前炫耀,炫耀今天吃了哪家餐厅的大餐,去过哪家高级会所,把你不要的衣服施舍给我,开着玛莎拉蒂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初阳张口结舌,愣了好久才开口:“我没有,我没有炫耀,更没有耀武扬威,一直以来,我没把你当外人,衣服也是我专程为你挑的。”

  “你不是没把我当外人,你是太需要一个人来衬托你的幸福,这样,你才能获得满足感。你运气总是那么好,买完房,房价就蹭蹭上涨;而我买辆车,只会不断折旧。你钓上了钻石王老五,数着从他那里能坑走多少东西,还在我面前成天矫情,你不喜欢就别要,转身又投入他的怀抱。”

  初阳眸中一片死灰,声音沙哑:“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所谓的友情,都是她一厢情愿。

  “我哪里说错了吗?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乱闯乱撞,凭着好运气扶摇直上。”

  “如果没考虑过你,我就不会因为你再去找柏峻言。”初阳哽咽,“我把你看得比他重要多了,你曾说流水的男人,铁打的闺蜜,我以为你是我最后的港湾,结果,你在背后卖我卖得如此干脆,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会害死我?”

  林居然:“我没想害死你,那次你被困在小丫山,我还不是马不停蹄地去找你?你运气那么好,脑子又活,怎么可能会死呢?我就是想给你找点麻烦,我就想看你过得不顺利的样子。”

  “还有,别说是为了我去找的柏峻言,别糊弄我了,以前你欠我的人情太多了吧?终于找到个机会还击我。”

  她陌生得让初阳不认识,初阳面如死灰:“我是欠了你的人情,我记得你对我的好,我想去偷拍,你就竭力为我创造条件,哪怕有可能会让你丢了工作!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话该我问你。以前你背着一身房贷,干着不可思议的工作,当服务员,当送货员,当送花小妹……你那么可怜,我不帮你谁帮你!你是不是可怜得太久,所以现在喜欢打击我?你要踏入另一个世界,把我一个人扔在原地,以后就可以用俯视的目光看我。”

  “不是说同甘苦,共富贵吗?你为什么不把你男人给我分享?反正你们又不是什么真爱!但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拉着柏峻言去了黄龙,把我一个人扔在九寨沟,处心积虑把我们分开,是不是担心我过得比你好?你害怕吧?害怕你的优越感消失,害怕我超过你!”

  初阳摇头,笑得悲哀:“柏峻言说得没错,我一点也不了解你。”

  也不想再了解,初阳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那些曾经作为密友的证据,寻不到一丝痕迹。初阳丢下一句话:“我最后为你考虑一次,尽快离开东津市。”

  她转身离开,没有说再见。

  余生都不想再见。

  初阳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林居然的住处,风吹过来,寒气侵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种突如其来的背叛,来得如此猛烈直接,猝不及防,带给初阳的暴击程度胜过席文的劈腿,胜过柏峻言的算计,整个世界仿佛经历一场残酷战争,寻不到一点美好,只剩下硝烟与废墟。

  初阳机械地挪动步子,冷风呼呼地灌进脖子,灌进鼻孔,寒意从皮肤渗入血脉,在四肢百骸中蔓延,每一寸骨头都在打颤。冬天,是不是要来了?

  忽然有人扶住她的肩膀,手掌传来淡淡的温度,初阳抬起头,对上柏峻言的脸,他的面上是浓浓的担忧与关切:“初阳……”

  初阳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来的,哦,刚才有人似乎在追她,似乎喊了她的名字。初阳恍恍惚惚地看他。

  柏峻言是想质问林居然,才来了这里,却意外看见初阳。柏峻言碰到她的手,一片冰凉,他脱了身上外套,披在初阳肩上。

  初阳怔怔地看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把我最好的朋友弄没了。”

  “对不起。”柏峻言沉沉道,目中写满自责。

  初阳苦笑。

  “初阳,真的对不起,”柏峻言歉疚道,“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太自私了,我早就知道林居然在背后出卖你,但我觉得她很好用,所以我没有提醒你小心她。廖子凡的事情也很抱歉,当时我藏了私心,我想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想给你制造外界压力,这样我就有机会……其实应该我去报警,我真的不想把你置身于危险中……”

  他语无伦次,墨色瞳仁被懊悔灌满。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但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你接纳我,所以我给你下了一些圈套,可我不是想害你,更不想你伤心难过……”

  初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已经麻木。

  柏峻言搓了搓初阳的手,他的车就在不远处,柏峻言示意何左开过来。

  车门打开后,柏峻言将初阳塞进车内,初阳没有反抗,仿佛只是一个木偶。车子开出很远,初阳才开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她说:“我想回家。”

  车子开进她的小区,在楼前停下,初阳下车。

  柏峻言跟了过来。/

  “让我一个人呆着。”初阳的声音如初春的水,带着丝丝凉意,她目光没有焦点,“最近一段时间,请不要来烦我。”

  “好。”柏峻言应下,“初阳,有任何需要,给我打电话。”

  初阳没再多说一字,游魂似的走进单元楼,柏峻言在后面说:“没有了林居然,你背后还有我。”

  留给他的,只有初阳的背影。

  经此一役,初阳萎靡下去,在家里昏昏沉沉地睡了几日,直到银行发短信提醒,还贷日期临近,初阳才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银行转账。仿佛是一夕之间,冬日来临,人们穿上了厚实的外套,人行道上,大片大片的落叶。

  世界都变得荒凉。

  转账成功后,初阳回到家里,收拾了东西,踏上开往c市的火车。/

  她准备去九和影城长驻蹲点,这种长驻,有种逃避的意思。

  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寻找新的希望。

  房卡

  九和影城位于c市北部新区,以前,这里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影视业带动了其他产业发展,当初的农田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住宅楼,初阳租了一室一厅,然后去公会办了一张演员证。

  九和影城不仅是影视拍摄基地,也是旅游基地,古代王宫恢弘气派,未来世界科技感十足,有了演员证,初阳不用买门票,可以跟着剧组出入影城。初阳有时提着相机大方拍摄,有时拿着卡片机伺机偷拍,有时她也会以群演身份混入剧组。

  这日,初阳在剧组跑龙套,等戏时又遇到了殊晚。

  殊晚认出初阳:“你又来剧组偷拍。”

  初阳“嘘”了一声,示意她小声点:“混口饭吃。”初阳看她也穿着路人甲的衣服:“你又来跑龙套?”

  殊晚在她身边坐下,点头:“对呀。”

  “你不忙吗?”

  “我通告不多,我哥哥说小活动、小广告什么的不要去凑合,免得自降身价。学校最近也没什么课,让大家找个公司实习,我就来了我哥哥这里,他忙,没人带我玩,所以我又来剧组了。”

  妹子对跑龙套果然有很大的执念。初阳问:“导演给你台词吗?”

  “没有。”殊晚苦恼,“我一说台词,他们就崩溃。”

  开演时,初阳终于知道殊晚的演技有多差,她饰演的是走在大街上的路人,导演给她面子,让她走在离主演最近的地方,多少能混点镜头,这是个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但镜头一开,殊晚连走路姿势都不对,一次撞到主演;一次脚步混乱,把自己给绊倒。导演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只能给她调整位置,让她离主演远点,充当模糊的人-肉背景。

  但殊晚依旧僵硬如木偶,初阳赶紧把她拉到一个小摊前,假装买东西,低声道:“你紧张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紧张。”

  “你拍照时,不是很放松吗?还有录综艺节目,表现非常自然,你应该不会晕镜头才对?”

  “可录综艺节目是录我自己,演戏是扮演别人,我怎么知道别人是什么心态?我想揣摩别人,又想如果是自己,那是什么样子,然后,然后就……”

  初阳顿悟,这妹子没有精分细胞,一个都没有。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

  不过一条戏能够通过,殊晚就心花怒放,虽然她在里面就露了个背影。殊晚兴致勃勃地等待拍下一场,等戏是十分无聊的,初阳记得她是个吃货,从包里翻出巧克力:“你要不要吃?”

  殊晚双眼放光:“费列罗,我喜欢。”

  初阳提醒她:“不过这东西热量很高。”

  “没关系,我只吃一……两个。”

  说什么吃两个,最后把剩下的大半盒全部吃光,殊晚有点不好意思,从手拿包里翻出两张餐饮券:“谢谢你的巧克力,这个给你。”

  是九和酒店自助餐餐券,初阳开心。

  呆在影城这些天,有盒饭吃就不错,有时跟踪蹲点,常以饼干巧克力充饥,今天拍到几张剧组照片,群演的戏也结束得早,初阳欢快地奔向九和酒店。

  穿过大门,初阳走向餐饮楼,忽然见到有人从远处走过来。

  初阳愣了一下,快速躲到花木后方。

  前方之人,赫然就是柏峻言。何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她偷偷瞄着柏峻言,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c市?

  初阳来c市之前,柏峻言曾给她打过电话,初阳说想出去散散心;后来也联系过,柏峻言知道初阳身在何处。难道这回是来找她?

  说不定是准备给她下套。

  初阳继续观察柏峻言,柏峻言是一副悠闲的模样,在花园里散步,他在凤凰树下驻足,挺拔英俊。

  旁边有美女走过,似乎被这位帅哥吸引,在附近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最终朝柏峻言走了过去。

  离得远,初阳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只看到美女娇笑,还掏出手机,肯定是在要电话号码,柏峻言面露笑意。

  “聊得挺开心的嘛。”初阳嘀咕。

  十一月的天气,美女穿着仍旧清凉,胸前两座山峰高高凸起,她站得离柏峻言很近,时不时撩一下头发,初阳评价:“撩什么头发,直接撩男人好了。”美女侧了个身,背对初阳,初阳看不清楚,该不会真开撩了吧?她探着身子瞧,结果直接被人抓了出来。

  何左盯着她:“原来是你。”何左露出揶揄的目光:“你要看就直接上前。”

  “我……我……只是偶然路过。”初阳才不想看什么。

  何左用眼神表示鄙视。

  柏峻言注意到这边情形,向美女礼貌地道别,美女摇手做拜拜,不忘抛媚眼。

  柏峻言朝初阳走过来:“好巧,我正在想该去哪儿找你。”

  何左立即告发她:“初小姐刚才在跟踪你。”

  初阳辩解:“不,我是想避开你。”

  她的辩驳显得苍白无力,柏峻言眼中笑意满满。

  何左再次开口:“她刚才在观察你。”

  “不,我只喜欢观察明星,而你明显不是。我来这里也不是因为你,我来吃个饭,我有自助餐的餐券,不吃白不吃,对不对?所以我想去餐饮楼。”

  柏峻言眼中笑意更甚。

  初阳干脆闭嘴,再说下去,好像自己很在乎他似的。/

  柏峻言开口:“在c市一切顺利吗?”

  “不能再顺利了。”初阳说,虽然没拍到大料,但经常能拍到点小照片。她问柏峻言:“你什么时候来的c市?”

  柏峻言:“昨天下午。”

  昨天就到了?他的坑是不是已经挖好了?初阳警惕地看他:“那你昨晚干了些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初阳得知道他的行踪,才能有效避开他挖的陷阱。

  柏峻言在笑:“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没做。”他强调:“这家酒店非常正规,没有特殊服务。”

  “我不是这个意思。”初阳关心的不是特殊服务,好不好?

  “可你一直在问相关的问题。”柏峻言笑得如沐春光。

  初阳挫败:“不说了,我去吃饭了。”

  “也行,我今晚约了个饭局,也该出发了。”

  “再见。”初阳转身准备走。

  “等等。”柏峻言喊住初阳,“我有东西给你。”

  他掏出一张卡,塞进初阳手中:“希望你喜欢。”

  他笑了笑,离开。

  初阳翻过卡片,卡上印着九和酒店全景大楼,背面印着几个大字:南楼,2608号。

  这是张房卡。

  初阳气愤,他凭什么认为她会去?

  初阳拿着房卡,大步走向前方的垃圾桶,正准备扔,看见之前搭讪柏峻言的美女,美女一直没走远,她在看初阳,初阳眼珠一转,朝美女走过去。

  “刚才那位先生给的。”初阳把房卡递给美女,“晚上有兴趣吗?”/

  “当然有。”美女一把抓过房卡。

  初阳前往餐厅,九和酒店自助餐名气不小,海鲜食材新鲜,种类丰富,寿司现场制作,饮料独家调制,但初阳吃得心不在焉,草草吃个半饱,初阳离开餐厅。

  她守在酒店南楼大堂外,柏峻言应该还没回来,七点多,他又有饭局,哪有那么早?

  一直等到九点多钟,初阳终于看见柏峻言,他带着胡青等人,转入电梯口。

  初阳等了几分钟,随后乘坐电梯直奔二十六楼。

  她找到2608号房间,心脏咚咚直跳。

  美女应该在屋里吧?

  初阳把耳朵贴在门板上,这隔音也太好了,初阳听不到任何声响。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

  孤男寡女,想一想就没好事。

  柏峻言,你这个混蛋,这回被她抓着了吧?初阳拒绝履行明年的约定,必须拒绝。

  不然冲进去来个抓奸?这是不是太快了,两个人说不定还没脱衣服?

  没脱衣服好啊,再等下去,柏峻言估计就被人吃了。

  不,不,他跟别人睡了,初阳才能理直气壮地拒绝他。

  但是,柏峻言就这样被人吃了,好像有点不划算。

  有什么不划算,他又不是她男朋友?

  但两人一直关系不清……

  初阳脑子里像是有小人在打架,打得难分难舍,酣战激烈。

  砰——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初阳保持着偷听的姿势,暴露在柏峻言面前。

  四目相对。柏峻言眼睛里尽是愠怒。

  他看清是她,脸色快速被乌云覆盖。

  低气压将初阳笼罩,看柏峻言伸手要拿她,初阳拔腿就跑,飞快地消失在安全通道中。听到柏峻言在背后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给我站住!”

  一听这话初阳条件反射跑得更快,她每次偷拍被发现,拔腿就跑,保安就喊这句,初阳脚步蹬蹬地下楼,一口气跑了好几层,后面没有追兵,初阳站在楼梯处呼呼喘气。

  柏峻言不会追上来吧?不会吧?

  手机发出提示音。

  初阳摸出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来自柏峻言,只有三个字:滚回来。

  隔着手机,初阳都能看到柏峻言发短信时脸色阴沉的模样。

  她才不滚回去!她为什么要滚回去?/

  但初阳的脚步开始挪动。她才不是受柏峻言的奴役,不是,不是……

  她是要回去告诉他,不许再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初阳又站在二十六楼的地面。

  探班

  走廊里有人,是胡青,他似乎在等她,见到初阳出现脸上浮出笑意,那种笑,有种戏谑的意思:“柏总换房间了,楼上,2706号房间。”

  初阳仿佛看见柏峻言趾高气扬地对她说,小样儿,我知道你会回来。

  初阳整了整神色,趾高气扬道:“我才不是来找他。”

  胡青作洗耳恭听状。

  “我来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命令我。”

  话毕,初阳转身就走,潇洒利落。背后传来胡青的声音:“柏总说,你会回来;他还说,你回来八成没好话。他让我转告你,你心里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

  初阳脚步一乱,仓促逃离酒店。

  翌日初阳继续在剧组当群演,换了个电影剧组,据她了解,这个剧组有两位男主角,大咖之间有许多较劲,初阳想挖点花边小料。群演的工作十分辛苦,为了来这个剧组,初阳早上四五点就去集合。

  这是部奇幻古装戏,群演排队化妆,化妆师给初阳编头发时,眼皮都不抬一下。时间还早,主演没有来,先拍配角戏,群演上场,殊晚也在,导演身披圣父光芒,意图拯救殊晚低劣的演技,给了殊晚两句台词。

  结果,导演喊了无数次咔,全剧组一同崩溃,群众演员们在旁边看笑话。

  殊晚表示无辜:“我说过了,我不要有台词的。”

  导演朝她挥手:“一边去吧,你就老老实实站着就行了。”殊晚如释重负,退到一旁。导演看向群众堆,“刚才这个有台词的,谁来演?”

  在场女群演纷纷举手,谁不想在镜头上露个脸?初阳也跟着举手,她想混成跟组演员,省得每天大早上去排队,可惜,副导演找了个经常合作的群演。

  殊晚看着别人把戏演完,她一点也没有大牌的架子,等戏时来到群演堆,跟初阳叹气:“你说我怎么就演不了呢?”

  初阳说:“大概是老天为了给别的女演员留条生路。”她上下打量殊晚,“你看看你,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媒体怎么说来着?上帝之手的完美杰作。你要是演技再上去了,别的花旦怎么混?”

  殊晚咯咯笑:“慕皓天也这么说。”

  等戏无聊,初阳随意找话:“慕皓天对你好吗?”

  初阳有点怀疑,像她这样单纯的妹子,慕皓天该不会是骗到手的吧?资本家诡计多端。

  殊晚毫不犹豫回答:“当然好。”

  初阳追问:“怎么个好法?”/

  殊晚想了想道,道:“他把他钱比较多的几张卡都给了我,如果我刷卡买了东西,他立即会补上;他给我买了一座岛,还打算把把中朗集团的股份送给我一部分,但我觉得很麻烦,不想要。”

  殊晚兴致勃勃描述:“他还搜罗了世界各地的名厨养在家里,我想吃什么都能吃到。只要我有空,他就会来陪我。”

  她说的似乎是事实,下一场戏还没开拍,慕皓天突然来了剧组,据说他是投资商,剧组的人不拦他。他似乎没有提前通知殊晚,殊晚略有意外,更多的是开心,慕皓天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她拍戏,等戏结束时,说:“走,我带你去吃饭。”殊晚说:“我下午还有戏。”/

  慕皓天说:“我下午还要飞国外,不会耽误你演戏,吃饭地点也不远,我已经让人把饭菜送到九和酒店,有从纽约空运过来的冰淇淋……”殊晚就欢天喜地地跟着慕皓天走了。

  初阳艳羡,世上有一种男朋友,叫作别人家的男朋友……

  日近晌午,收工开饭,两位男主角走向自己的休息室,初阳悄悄跟上去,有两位男主角的电影就是一场宫心计,他们表面笑得爽朗,私底下会较量谁的助理多,谁的化妆间更大,甚至,两个人进组时,由经纪人约好同时同分进组。不知道吃饭时,会不会计较谁碗里多了一块肉?由此得出谁咖位不够的结论。

  初阳偷偷摸摸跟踪,但是大咖们助理多,守得很严,初阳无功而返,回到群演堆,别人已经吃得七七八八,她去拿自己的那份,虽然晚了,但一人一份,她的盒饭还在。

  快餐盒里只有菜,群演饭量大,饭是用大盆运来,自己动手,吃多少盛多少,不管吃好,至少得管饱。初阳去盛饭,来到饭盆前一看,铁盆见底,只剩几颗米。

  这帮人也太能吃了!

  群头讶异:“你还没吃啊?”

  “没有。”初阳摇头。

  “那你刚才干吗去了?”群头叹气,“我们都吃完了。剩下点,也进碗里了,就算给你,你也不会要。”

  早上四五点就集合,谁不是饥肠辘辘?

  初阳端着自己的菜在台阶上坐下,她拨弄碗中菜,出锅时间太长,青菜变成墨绿色;青椒炒蛋,蛋片又小又碎;酸豆角炒肉沫,肉呢?

  初阳不是没钱出去吃大餐,但她已经接了这天的戏,中途走人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以后群头不会再要她。

  她夹起青椒正准备往嘴里送,手机响起,初阳拿过来看了看,是柏峻言。

  “喂?”初阳接起。

  柏峻言声音温和:“我在村子外面,黑色别克商务车。”

  初阳走出拍戏所在的古香古色小村庄,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村口,柏峻言倚着车门,他身着一件黑色风衣,看起来低调又优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初阳问。

  柏峻言:“你来影城,肯定办了演员证,我让人去公会打听,再找群头问问,听说你来了这个剧组。”

  知道剧组的名字,弄清拍摄地点就容易了。初阳露出警惕神色:“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柏峻言从车上提出一个饭盒,递给她:“顺便给你带了份午餐,我猜,剧组的饭可能不太好吃。”

  雪中送炭,不过柏峻言似乎很少干这种事,初阳眸色怪异地看他。

  柏峻言把饭盒递给她:“在车上吃吧,这里没桌子。”

  初阳接过饭盒,打开,咖喱鸡块,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初阳在车上后排位置坐下,把饭盒一层层揭开,两菜一汤,米饭晶莹饱满,初阳馋意大动,拿过勺子,又生生忍住,她警惕地看着柏峻言。

  “你怎么不吃?”柏峻言坐在前排,侧着身子看她,“没饿?”

  初阳:“我怕你下毒。”

  柏峻言意味深长道:“原来你也知道你昨天的做法有所不妥。”

  初阳干笑:“我就是想看看你经不经得住诱惑。”

  “但是,你的做法让我非常生气。”

  初阳不吭声,埋头吃饭。味道真不错,在忙碌了一上午之后,能吃到这样的食物,只觉得风和日暖,人生美满。

  柏峻言看着她:“你不怕我下毒了?”

  “你要下毒,就算我逃过这一顿,也逃不过下一顿。”初阳拿过勺子盛汤喝,“不如早死早超生。”

  也省得饿肚子。

  柏峻言:“看来,你已经习惯了我的套路。”

  初阳大口吃饭,这是哪家的饭菜?味道一级棒。柏峻言道:“你真饿了。”

  “你来干一天群演试试?”初阳边吃边道,“早上饭都没吃,我就拿了牛奶面包,集合完毕在车上吃的。我真佩服那些专业从事这个行业的人。”

  柏峻言问:“晚上会加班吗?”

  “加班是常有的事,超过八小时,有加班费。”初阳说,“今晚好像会拍夜戏。”

  “那傍晚,我再给你送饭。”

  初阳差点被饭噎到:“难不成你还打算走体贴路线?”

  “我对你不算太差吧?”柏峻言问,“虽然我算计你,但平时也没少关心你,旅游,逛街,吃饭购物,还带你去偷拍,应该不算很差的男友。”

  初阳:“你还是走你的奸诈路线。不然,我还得去猜你背后的小算盘。”

  柏峻言失笑:“你是被虐惯了吗?”

  “是你对我太好,我不好意思拒绝你。”

  中午休息时间不多,初阳快速吃完饭,把饭盒盖上:“麻烦你找人洗洗,我得回剧组了。”她跳下车,柏峻言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

  初阳摆手:“真不用,今天是因为我错过了饭点,偶尔一次就罢了,总是这么搞容易引人注意。狗仔嘛,得低调。”

  柏峻言点头:“好。”他也下了车,塞给初阳一张房卡:“这个给你,二十七楼的房间,从窗户望出去,能看见半个影城。”

  初阳囧,揶揄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再给你找个美女?”

  “我想你不会那样做,第一,故技重施十分无趣,第二,你心里清楚,如果你继续践踏我的底限,我会报复你。”/

  初阳玩弄着房卡:“那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会去你的房间?”

  柏峻言:“隔壁住的是安修杰。”

  当红小生一枚。初阳立即识破他的诡计:“你在引诱我。”她顿了顿,微笑着打击他:“但诱饵的分量似乎不够,他在这里拍戏,住五星级酒店不算什么新闻,九和酒店每天都有明星入住。”

  柏峻言微笑:“九和酒店二十七楼,全部是情侣房间。”

  情侣房?安修杰单身,住情侣房间做什么?难道谈恋爱了?

  初阳看柏峻言,打蛇打七寸,这家伙果然知道她想要什么。

  “就算我去九和酒店,也不会去你的房间。”初阳没那么容易上当,嘴边挑起几许戏谑微笑:“谢谢你的消息。”

  “不客气。”柏峻言礼貌笑道,“你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