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5)
作者:
张七蒲 更新:2023-07-31 04:10 字数:21730
着自己的头。
有人叫了一声:“江老师来了。”
江寒明明想偷偷溜进来看一眼顾野就走,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毕竟学生们都很八卦,学校里关于顾野和江寒的各种小故事流传的也广。
台上的顾野顿了一会,对着话筒,对着礼堂里的几百个学生:“还没有参加学生会的同学。”顾主席对江寒眨眨眼,“赶快抓紧时间报名,在这里很可能会脱单。”
台下的学生很配合地鼓掌起哄,吹着口哨。
顾野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所以在大三这年我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心理学系的江寒学姐。”
“江寒学姐,谢谢你。”他说,“其他的,我们回家说。”
江寒从包后露出两个眼睛,未忍住,轻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了你,方才知道我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
--纪伯伦 《泪与笑》
☆、晋江独发
换届大会结束, 顾野和陶校长匆匆打完招呼就走出了礼堂。
夜色茫茫,昏暗中掺杂着一抹微弱的月光。教学楼下很空旷, 暗黄的灯光映在大理石地砖上。
江寒垂头数着地砖,等着顾野出来。数到第七十块的时候,她的手被包住,暖暖的温度由皮肤传至她的心脏。
“江老师, 等我?”顾野走到她身边。
“嗯。”她淡淡地回。
走了很长一段路,她才又开了口:“没想到学校里有这么多认识我的人。”
顾野倒着走路,看她:“毕竟你是这样让人过目不忘。”
“说得我好像大明星。”她浅笑。
顾野便学着迷弟的样子凑近她:“江老师给我签个名吧。”
“喂, 你好幼稚。”她虽是这么说,却还是煞有介事地扳开他的手掌写下江寒两个字。写完,她的手就被攢住抬高到顾野的唇边,凉薄的唇触上她的手背。
“江老师,我今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江寒捏捏他的脸:“知道了, 顾同学。”
“我送你回宿舍。”他很欢喜, 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拉住江寒的手荡在空中。
江寒望向他, 心情也明媚了很多。
她开始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神奇的能量守恒定律, 之前人生遗失了多少美好,未来的人生就会拥有多少幸福。
因为人是群居动物,茫茫人海中总会有一个人抓住平凡的你, 再爱上你的平凡。
六月初,大学开始进入考试周。所谓一天一本书,一周一学期。顾野宿舍开始疯狂地抄隔壁学霸的笔记, 连平日里只与电脑和面纸为伍的天赐为了不挂科也开始起早贪黑的背书。
顾野脑子好,平日不学,到期末书翻几遍就记住了。胖子他们则苦不堪言,偏偏各种法律条文又晦涩难背。
在小群里聊天时,胖子他们总抱怨背不上,顾野脑子是非人类的。江寒见了,便问顾野要不要买点东西给他们补补。
顾野这还没回应呢,胖子他们先开始鼓吹起江老师的体贴,顾野三生有幸找到这样贤惠的女朋友。
顾野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发表什么其他的言论。
江寒不知道是听了胡阳阳哪句话,居然咬咬牙用工资买了一只乌骨鸡炖给顾野他们喝。一个人在宿舍照着手机菜单捣鼓了很久,总算捣鼓出看上去和鸡汤很像的一团黑汁。
下晚,顾野带满怀期待的胖子他们出来喝江老师的爱心鸡汤。后来用胖子的话说,别人的鸡汤要钱,江老师的鸡汤要命。
他们喝了两口便借着胃口小的理由不喝了,江寒嘀咕了一句:“咸了还是淡了?”
胖子他们对视一眼:“没有,真的是饱了。”胖子说:“江老师你别看我胖哈,我这都是虚胖,主要是水肿。”
天赐拉了拉胖子的肉:“对对对,这里面不是脂肪都是水。”
顾野倒什么都没说,捞了鸡肉混着汤喝光了。江寒本来有点失落,但见顾野都喝了,心里不知为何暖暖的。
“江老师,以后别做给他们吃了。”顾野拖着脑袋望江寒,“就做给我一个人吃。”
“好吃么?”江寒瞥了眼胖子他们的神色。
顾野触上江寒的手,冒着小虎牙:“唔。”
江寒走后,胖子鼓掌:“看到没有,这就是爱情的麻几可(magic)。”
顾野灌了一瓶矿泉水进肚:“江老师难得有空做一顿吃的,不想让她失望。”
江寒最近确实挺忙的,六月了,高三学生们快高考。她是代班主任,事情自然很多。七号早上,江寒也跟去了考点,主要是对临考的学生们再说些话。
考生们大多是父母陪在身边,手里抓着透明笔袋,神色凝重。
到考试前一个小时,江寒将1班的学生聚在一起:“同学们,现在就是考大家的心态了,考试的时候千万别慌张,答题卡反复检查两遍,不要涂错。要记住,你不会的,大家都不会。加油!”
同学们这才轻松了些,脸上扬起笑意,跟着江寒一起说着加油。
“好了,准考证检查一下。”江寒拍拍手,学生们陆续散开,向各个考点走去。江寒撑着遮阳伞,将塑料袋收进包里。
“江老师。”背后,一个男生喊了她。她回头,是前来考试的尹决。远远的,她越过尹决的肩看到挤在栏杆外的尹路。
她微微一怔,没想到,尹路竟也来了。
平缓了一下心情,她对尹决说:“加油。”这句话,发自内心。
尹决冰冷的眸子里多了些异样的情绪。江寒收东西太急,手忙脚乱伞掉在了地上,她弯下腰去捡伞,尹决便双手摊开置在她的头顶,为她挡太阳光。
“谢谢。”
“江老师。”他叫住江寒,顿了许久才说,“你能抱抱我么?”
江寒难以置信地看着尹决,他说的这样的平静,又是这样的真心。
见江寒未回,他说:“我先去考试了。”
江寒拉住他的手腕,短暂地抱了一下他。他的手悬在空中,迟迟不敢搭上江寒的腰。
“高考加油。”
他竟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地回:“好……好的。”
“我们不可以选择自己的父母。”她抬眼,“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她捡起伞,撑开。
“江老师,如果我考得好。”
“如果你考得好。”她浅浅地笑,“有奖励。”虽说江寒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哄孩子,但尹决却记在心里。
她绕到考场的小门离开,挎着白色的布包,瘦瘦的背影曳在暖阳中。尹决没有停留很久,在铃响之前进了考场。
高考结束,江寒彻底没了事,老周拖延症晚期,到学期快结束才告诉江寒有课题要做,关于合作学习和教师角色的关系。因为是实证研究,所以要去乡村小学调查几周。
顾野的考试也考完了,只是手头上还太多的事情要去做。顾小树的律师团队开始和他一起整理当年江爸爸的案子。提出申诉要有新的证据,尹决亲妈,当年的受害者之一的韩燕的证词就显得尤为重要。
“顾野,既然她还活着,那么我们这个案子就非常有希望胜诉。”
顾野锁着眉头,手指敲着玻璃桌面:“我知道,只是……”
“现在尹路公司即要上市,财政又出现这么大的问题,正是翻案的好时机,要快。”律师告诉顾野。
“我们的目的很明确。”律师说,“让他一无所有,名誉到金钱。”
会议结束,顾野打了电话给江寒。江寒正在宿舍里擦窗户,肩夹着手机回顾野:“怎么了?”
“我在宿舍门口等你。”他的语调很严肃。
江寒下了楼,顾野的车停在那里。他靠着车门,双指间夹着一根未燃尽的烟。
“江老师。”他唤了江寒一声。
“怎么?”她看顾野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的整齐,显然才从正式场合回来。
他掐了烟,钻进车。将领带松了几分,阖眼靠在车座。
“累了?”江寒偏头问他。
他忽的勾起唇角,扬着一抹笑。将江寒的手拉到自己的心脏,放了很久很久。
“现在不累了。”他说。
江寒问他:“怎么了?”她戳戳顾野的脸,在他脸颊边压出一个酒窝。
顾野猛地偏头咬住她的指尖,小舌轻轻扫过,勾人的桃花眼望着她:“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她缩了手,轻笑一声:“天天见,还想。”
“快12小时没见。”$hukuāi
“顾同学,你真的很肉麻。”她话多了点。
顾野不再说话,静默地望了她很久。
“江寒,我和你说件事。”他还是决定将尹决生母还活着的事告诉江寒,毕竟,江寒有知道的权力。
“你说什么?”江寒唇抖了抖,手指掐进肉里。他握住江寒紧张的手,将她的手心贴在自己侧脸:“看着我,没事。”
“我爸爸他是不是……”她险些要哭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第一次,她感觉未来是这样的明亮清晰。
终于可以提交申诉,终于有了翻案的机会。
“我现在带你去看她,在东城那,不远。”
江寒胡乱地点头,脸上的表情既不是哭也不是笑。
“好,好。”
“有我呢,江寒。”他抚平江寒颤栗的指尖,一点点地将它包住扣在手心。
“顾野,谢谢你。”
“是尹决告诉我的。”
她吸了吸鼻子:“快走吧。”
顾野如实将情况告诉她:“我打了几个电话给医院,都说韩燕精神状态不好。”
“唔。”她开始紧张,心里开始编排见到韩燕时自己该说的话。
车驶向高速,绕了几个圈很快到了江里市医院。傍晚,住院部人影寂寥。门口偶尔走过几个穿着病号服出来散步的人。
顾野提前约好了曹院长,曹院长很和蔼,特地出门接他们,将他们带进病房。
病房里有两个人,三张病床。
“靠着窗的那个就是。”曹院长指着。
靠近窗户,一个消瘦的女人呆呆地望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韩姐?”
“韩燕。”
良久,她回过头,看到江寒,一双呆滞的眼睛里多了些波澜。
“你是?”
“我是江峰的女儿。”江寒决定这么开场。
她瞳孔瞪大,朝墙角挪了几步:“你……你来干什么?”
☆、晋江独发
她表现的这么惶恐, 连带着江寒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我有话和你说。”江寒转向她,凝肃地看着眼前这个被梦魇纠缠了很久的年轻妇人。
她好像已经料到了江寒要说什么, 将头深埋在臂窝里,干裂的唇瑟瑟发抖。
“当年的案子我想重新申诉,你能提供新的证词……”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尖锐的嗓音打断了。
“我知道。”
江寒噤了声, 有些仓惶地偏头去看顾野。顾野握紧她的手,平静地对着韩燕:“是尹决告诉我们他的母亲在这里,他很希望您能……”
“希望我什么?”许久, 她才从臂弯里抬起双眼,直直地对着顾野,“希望我去自首?还是希望我把他的父亲送进监狱?”
“让你赢了官司,那我呢?”她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
“只是让你陈述一个事实。”江寒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陈述事实对么?”她讥讽地扯动了一下嘴角,“我就知道, 总有一天你们会来。”
“所以。”
“所以我不会去。”
“你怎么……”江寒大口呼吸着载着酒精味的空气, 眼眶红肿了些。
“你爸爸是受害者,我也是。”她情绪忽然的激动, “你有没有想过我作证之后的结果?”
她断断续续地说:“谁在乎过我和儿子?我们怎么办?”
“我和你差不了几岁, 我15岁生的尹决,我也不是自己想生的。”
“我现在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了,你看到了?我要靠那个人养我和儿子, 我没办法的。”
“我没办法的。”
她颤颤巍巍,手一直拽着床单,说了很多声没办法。
江寒看着她又惊慌又痛苦的样子, 眼泪就这样滚了下来。
这场错案,不仅有一个受害人,也不仅有一个人在18年里承受着痛苦。江寒想要翻案,为了她的父亲。而这个女人想着忍辱活下去,为了她的儿子。
本来,就没有对错。
“对不起,对不起,然后请你离开好么。”她说了很多声对不起,看着江寒落泪,她的泪花也跟着从干枯的眼眶里涌出。
“韩女士,你这种做法……”顾野上前还想说什么,江寒却拦住了他。
她缓缓地起身,对着韩燕:“燕姐。”她说,“无论你做不做证,我还是会继续申诉。我不奢求最后我能得到什么,或者我的父亲能得到什么,我只希望法院给我们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公道。”
“如果你能继续忍受当年的罪人以这样的条件养着你,我也不会强求你为我作证。”她说。
“办法总会有。”她望着韩燕,“真相虽然迟到了,但总会来。”
“最后。”她勾住顾野的手,“还是希望你健康。”她匆匆地抹干眼泪,推开病房门离开。
回学校的路上,江寒一路无言,只是拖着脑袋凝睇着窗外。顾野不打扰她,也不多说什么安慰的话。
因为他了解江寒,知道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很坚强。
回学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宿舍门被锁上,阿姨也睡得正香。江寒敲了几下宿管的门,阿姨没有反应。
顾野望了一下博士生宿舍低矮的栅栏:“爬墙进去吧。”
江寒呆了几秒,她从小就是好学生,还没做过翻墙进宿舍的事情。
“我抱你上去。”顾野说,“墙上正好有块垫脚石,你踩着。”
“哦,好。”江寒很听话地乖乖扶上顾野的肩,顾野轻轻一提,她的脚便离了地面。
“踩墙上的那块石头,然后上去。”顾野轻声地指导她。江寒体育细胞向来不发达,脚刚搁在石头上就失了平衡,鞋底打了滑顺势向后倒。
所幸,顾野在前面抱住了她。
她正面对着顾野,顾野嘴角挂着清冽的笑,满眼都是宠溺:“江老师,你怎么这么笨。”
他鼻尖蹭了蹭江寒的,脸上的笑意更浓。
江寒望着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从心底涌上。她环着他的脖颈,头埋在他的肩窝。
一会,顾野便觉得自己的肩头湿漉漉的。他心里一酸,顺着江寒的头发,半开玩笑地说:“谁欺负你了?老子打他。”
江寒鼻腔里叱出一口气,捶在顾野的肩:“你。”
顾野便拉过她的手:“那你打我。”
“幼稚。”
“或者晚上老子给你赔罪。”他没了正经,在江寒耳边低语,“反正,某些小笨蛋也爬不过去。”
她心情好了点,捶着顾野的挺括的胸膛:“你才是。”
“好了。”他也知道江寒很累,“还是去叫宿管阿姨吧。”
江寒抬眼,红彤彤的眸子对上他的,点点头。
敲了好久的门,阿姨才满不情愿地起来给江寒拉开铁门。临走,顾野还不忘在江寒耳边吹气:“现在跟老子走还来得及。”
她捏了捏顾野的脸:“快回去。”
开门的阿姨干咳了两声催促:“快进去,快进去。”
没了韩燕的新证词,整个案子的进展又慢了下来。顾小树的团队在各方面都做了努力,收效甚微。
律师让顾野再做做受害人的工作,顾野犹豫了会,还是决定打电话给高考完尹决,将事实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尹决正和尹路在去墓园的路上,顾野这么告诉他,他默默地听了,不发一言。
电话挂断,尹路问他是谁,他胡乱地回是中国移动。尹路也没再多问,只是让小王准备好纸钱和元宝。
今天是尹老爷子的忌日,上坟的人只有他和尹决。墓园不大,绕了一会就到了老爷子的墓地。
矮矮方方的一块,墓碑横在当中,背后是墓志铭,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尹路点了根烟放在墓前,让尹决和小王先离开。
“我有话要对老爷子说,你们先走。”他对尹决和小王摆摆手。
小王答应得很快,哈哈腰就走了。尹决则走到角落,立在临近的一块墓碑后。
尹路对墓碑的喃喃自语,他听得真真切切。
“老爷子,我很久没睡好了。”许久,尹路的手扶在墓碑上,双肩耸动着。顿了一会他说:
“你做错了,老爷子,该让我直接进去的。”
尹决透过缝隙去看尹路,尹路又摇摇头,忽的笑出声:“既然错了,就干脆一直错下去,对吧,你教我的,永远别认错。”
尹决望到他那双阴冷的眸子,指尖不禁颤了颤。那双眸子,就像很多年前他对着自己妈妈的那双。
他回头快步走开,在墓园门口借用公共电话打了给医院,电话嘟了几声,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你好。”
“我找韩燕。”他压低声音。
未到7月,江寒和老周去了小学做实证研究。学校拨的经费很多,老周也难得大方,找了家好点的宾馆开了两个标准间。
去小学的那天,老周还站在前台笑着对江寒:“你导师大方吧,跟着我没错吧,哈哈。”
江寒嘴角抽搐了一下,算是认同。也就这么一次,还是公款,当然大方。
因为要做实验,江寒他们天天得去小学围着一群熊孩子转。实验还没安排好,老周就被熊孩子们闹得够呛,江寒也被炸的脑壳疼。
好不容易找了几个厉害的老师镇住孩子们,实验才算完成了一半。她现在是特别同情以及敬佩在小学低年级工作的老师们。
几天下来,江寒忙的连拿手机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回宾馆打完报告倒头就睡。
顾同学每天早上发的消息隔两天江寒才会淡淡地回个“哦”过去,打来的电话也是没聊两句江寒就因为太累,没了声响。
直到双休,江寒才有了时间好好的睡个懒觉。刚将头埋在枕头里关了灯,手机就响了起来。
江寒小指划开手机:“你好。”
“想吃什么?”
江寒还没反应过来,阖着眼轻轻地回:“想吃鸡汁汤包,热的。”
“嗯。”电话挂断,江寒将手机甩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开灯又看了一下来电显示。
顾野?!
十几分钟后,顾野同学出现在宾馆的门口,手上拎着汤包。老周正好在楼下吃了早饭回来,看到顾野和江寒便眯着眼:“哎呀小江,明天还要早点去小学。”说着还指了指对面的房间,对顾野:“我虽然住在隔壁,但年纪大了耳朵不好。”
说完扁扁嘴,提着茶水壶开了对面的门。
江寒和顾野对视了一下,极淡地勾了勾唇角:“你怎么来了?”
顾野将汤包丢在桌上,揽上江寒的腰将她抱坐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歪头看江寒。
许久,他说:“想死老子了。”
那双桃花眼弯着,这样的蛊人心魄。
“想吃早饭?”
“不,先吃你。”他声音哑了几分。
☆、晋江独发(捉虫√)
“老师在隔壁。”
“他耳朵背。”顾野的手滑进她的衣摆, 指尖点在她的腰际。
江寒发现,自己没有什么理由拒绝顾野, 她也无法抗拒顾野诱人的笑。
“那……”她话未说完,垂下的长发就被顾野的手指拨开。
“我们做吧。”顾野从来直白。
于是很快她的衣衫就被顾野灵活聪明的手指解开,光洁的背大片赤在空气中。指腹与肌肤的相触让她噤颤,她阖上眼仰高头, 指甲抓在顾野的肩。
顾野埋在江寒的脖颈,低哑的声音蛊人心魄,他说:“江老师, 再张开一点,对。”暖嗳的气息就这样渗进她的血液,灼烧着她脆弱紧绷的血管。
她中了邪一般,听他一切安排。顾野覆着她的柔软,支身一挺:“早饭好吃么?”
他偏头, 嘴角勾着邪邪的笑:“要不要再来点。”
“饱了没, ”他蹭着她的发梢:“寒寒姐姐。”
他做的时候,总有千百种勾出江寒欲.火的话。
江寒无力的抵着他, 衣衫凌乱:“唔。”
他又一笑, 将她抱在床上,一条被子裹住她,从架子上抽了条毛巾:
“我先去洗澡。”
江寒从被子里冒出两只驻水的眼睛望顾野, 目光对撞的一刻,她又赶快避开缩回被子里。
有句俗语,小别胜新婚。自此, 江老师很少这么长时间不搭理顾野,在认真工作学习和不让骨头散架之间她一定会选择后者。
快近中午,江寒累的不想下去,顾野便将早上的汤包去楼下的微波炉转热,送上来给江寒吃。
江寒躺平在房间里,慵懒地调着电视频道。闻到香喷喷的汤包味,赶紧探出脑袋:“煮好了?”
顾野解了上衣,空调风一吹,衣摆荡起,精壮的腹肌便赤在了空气中,实在诱人。
江寒不知怎么注意力就从汤包上转移到了顾野的上半身。古人常说的食色性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她套了件长袖衬衫下床,光裸的长腿晃在顾野眼前。
“一起吃?”江寒扳开一次性筷子对顾野招了招手。顾野从背后揽过她,为她卷起长袖袖口,湿润的气息洒在她的耳骨:“你先吃,我刚吃饱。”
江寒耳根红了点,夹起一个汤包戳了小洞,吮着汤汁。顾野拖了张椅子坐在桌边,直直地看着江寒。
江寒被他长久地看着倒有些不好意思,匀出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不许看。”
他便像只小狗狗一般,蹭在江寒的手心:“好。”
“申诉快要准备好了。”江寒吃完,顾野开始汇报起最近律师团队的工作进度。
“没有韩燕的证词也可以?”
“在做努力。”他回。
“哦。”江寒有些失望,但还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和顾叔叔。”
“肉偿一辈子。”他冒着小虎牙,回的一本正经。
“……”
六月末,高考成绩出来。尹决的成绩很早发布在各个高考群里,他发挥的很好,是江里市的理科状元。
前一天晚上,江寒不知为何提前紧张了起来,左眼皮跳个不停。七点多,她接到尹决的电话,冷冷淡淡的一句:
“江老师,我考了705分。”顿了顿他说:“别忘了你的承诺。”
江寒赶快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啊?”
然后电话“啪”的一声挂断,紧接着的几个小时,学校的扣扣群里炸开了锅。尹决拿了市状元的消息顷刻间传遍全城。江寒却开始苦思冥想地回忆自己给的承诺是什么……
奇怪的是,尹决拒绝了所有的采访,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偶尔听到同班同学神神秘秘的在群里发言:有的说在市医院看到了尹决,有的说尹决要出国去好的学校念书,还有的更离奇,说尹决被清华派来的一辆奥迪车拖走了。
老周是个迷信的人,在大宝期末考试前一个周末,非是让江寒带大宝去尹决的课桌那让大宝反复地摸,说是让大宝沾沾状元的气息。虽说最后大宝考了双百,但还是得归因于江寒给他的考前突击复习。
天气更热一点的时候,高考开始填志愿。高三的学生们陆续地返校。江寒被校长喊过去给学生们发志愿表。
那天一清早,就有一群学生家长聚在江寒办公桌前问着江寒高考志愿的事情。
忙了一上午,到下半晚,开始有学生围着江寒说要和她合照。他们大多带了校服,校服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同班同学的名字。
“老师,你也签一个吧。”有学生递了个马克笔给她。江寒笑着接过,找了一处空白的地方,写上自己的名字。
在自己的名字上方,她瞥到了尹决的名字,潦草的一笔画在某个角落,她心里便怅惘起来。
“你和尹决是同班?”
“对呀。”学生脸上荡着笑意,“他一直是我们班第一,考了状元真不稀奇,我们班主任都没多惊讶。”
“哦,是么。”她还以为,尹决会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毕竟她遇见尹决的时候,他都是在和别人打架。
那个学生被后面的同学拍了拍,没顾上回江寒,随着同学一齐往办公室门口看去。
“我们年级什么时候有……”她偏头低声和同学讲话。
江寒好奇,顺着两人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某人穿着不知哪里弄来的校服外套,倚在教学楼的角落里抽烟。
“同学。”她故意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转身,好看的侧脸笼在青烟里:“江老师,放学了?”
“你怎么穿着校服?”
“你们学校门卫说我看着像外校的学生,不让我进。”他慢慢悠悠地解释。
江寒忍不住勾了勾唇,上下打量着看上去很委屈的顾野:“很像校草。”
“是么?”他叱出一口烟,嘴角上扬。
还未再说什么,他周围便聚了些高中的女生:“同学,能签个名么?”其中一个女生指了指自己心脏处那块空白的地方。
“你问问江老师。”他手肘支在栏杆,朝江寒指了指。
女学生很疑惑:“为什么?”
“她是我女朋友。”他蛊人的嗓音荡在学生的耳边。
学生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笑的暧昧。
“那个。”江寒走上前,站在顾野和学生之间,“他不是我们学校学生。”
“那没关系呀。”女学生很天真。
“所以不行。”江寒回得坚决。
“有手机么?”顾野见学生有些失落,问。
“有。”
顾野拿过手机,一把揽住江寒:“合影可以么,女朋友?”
江寒忍着笑:“这倒可以。”
“咔嚓”一下,四个人进了手机屏幕,顾野在照片里,那样的青葱年少。
“发给我。”江寒和女生们说。女生们将照片发给江寒,朝他们挥挥手,识趣的走了。
“工作结束了?”他拉开校服拉链。
“回去吧。”江寒背着包下楼。
到教学楼下,手被顾野托住:“听你的。”江寒偏过头,笑意爬上唇角。
走到学校门口,江寒瞥见了门口停着的那辆熟悉的黑车。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半秒,心沉了下去。
也对,今天是拿志愿表的时候,尹路自然会来。尹决的事,他从来亲力亲为,实在难得。
车前灯灭了,司机小王从驾驶座跑来为尹路开门,尹路穿的正式,气宇轩昂,脸上都是得意。
他递给小王一个厚厚的红包,吩咐着待会给班主任。小王点点头,跟在尹路身后。
在铁门那,他和江寒擦肩,又彼此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江寒朝他点点头,握着顾野的手却紧了些。尹路未有什么表示,肃着脸朝里走去。
“她去看过韩燕了?”走了很远,尹路忽的对小王说。
“是的,好像两人说了很久的话。”小王点点头,将他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的和尹路说了。
尹路脸部的肌肉颤了颤,脚步滞住:“然后呢?”他又问。
“好像后来燕姐情绪不太对和护士大吵了一架。”
尹路踹了小王一脚,狠狠的:“你是废物还是吃干饭的?为什么尹决那小子能见到韩燕,江寒也能见到。”
“对……对不起,尹总。”小王哈哈腰,再三地道歉。
尹路摆摆手:“找到需要钱的混混没有?”
“有一个。”
“车子呢?”
“准备好了,尹总。”
“你安排下去,要快。”尹路说。
江寒上了车,心脏还是猛烈地收缩着。许久,她平静下来,望着前方的红绿灯。
快了,她想,快了。
“江老师。”顾野将校服放在后车座,“想吃什么?”
她回过神,拉好安全带:“随便,先回学校吧。”
顾野凝睇着她,看着她失措的样子,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人生挖了一刀。快了,他也想,很快就会提交申诉,很快法庭就会给他们一个说法。
尹路,无论如何也撑不了不久。公司也是,他自己也是。
“好。”
绿灯亮了,顾野发动汽车。
☆、晋江独发
车在高架上转了几个弯, 很快就到了学校。快到夏天,学校小径两边的树叶换上了绿袍, 空气载着蒲公英的种子四下窜着,蝉从泥里钻出悄然爬上树发出几声噪鸣。
江寒下了车,回头对着顾野轻轻地说:“又到暑假了。”
暑假来的毫无预兆,江寒很早就没了暑假的概念, 只知道学校的事情办完了,大学里的学生也陆续地拖着行李箱离开。她把论文交给老周后,便再没了做其他事情的动力, 每天只想躺在床上挺尸。
顾同学见江寒天天窝在宿舍,非是要大老远从九街口赶来,每晚拉着江寒出来跑步,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江寒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随意穿上一套运动服, 带着帽子口罩颓萎的出来。
现在的学校操场上大多是附近小区跑步的居民, 老爷爷打着太极拳,中年阿姨在空地跳着广场舞。原本安静的江理工到了晚上也算热闹非凡。
顾野看到江寒慢慢悠悠地从宿舍的方向走来, 在她耳边唤了一声:“快点。”趁机揉乱她的头发。
“喂, 你真的好无聊。”她有些炸毛,小跑上前手肘用力顶了顶他的腰际。见顾野偏头看她,嘴角挂着含义不清的笑。江同学又赶快加快步伐朝前跑。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跑得也越来越快。
到最后,她的腰还是被某人揽过,打横抱了起来。
“喂。”她怕痒, 弓着腰忍不住笑意,“以后不戳你了。”
“没事。”他啃了啃她的脖子,“你男朋友,腰好。”
“流氓。”她撑着顾野的肩,垂头看他。
“唔。”他还没把她放下,反是抱得更高。
这样小半个月后,江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和胡阳阳视频聊天的时候,这厮一直讶异江寒怎么瘦的这么快,还让江寒传授减肥的办法。
江寒就将顾野天天拖她锻炼身体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给胡阳阳。胡阳阳躺在床上抱怨:“你真好,我家祝越只会买好吃的给我,还天天和我说吃胖点没事。”
别人的男友,摔……江寒挂断电话,想了想还是暗戳戳地把这件事间接性地告诉顾野。结果过两天,江寒就收到一箱零食,里面是各种口味的凤爪。
过了几秒钟,江寒的手机收到了来自顾同学的消息:【你也吃胖点,这样做的时候就不会很累喽。:)】
所以,就买了凤爪是几个意思……吃完了手劲会变得更大还是怎么滴。难道她现在这个状况,某位品味诡异的直男不应该寄猪腰子给她吃么……
到了暑假中旬,顾野也忙了起来,案子虽然进展的很慢,但总算有了点成效。江寒也帮着律师团回忆了很多东西,帮了不少忙。
老周给江寒介绍了早教班的课程研发兼职,工资很可观。江寒总算能偶尔也请顾野奢侈一把了。
早教中心事情少,江寒闲暇时光也帮着养养校长种的花,看着天真稚嫩的孩子,心情开朗了许多。
校长体谅江寒,让她不用太关心早教班的杂事,但每天放学下班,她还是将花盆都搬进屋子,防止夏日暴雨忽然来袭。
花盆有些很沉,她抬着盆脚才勉强可以挪动一点,正要拖回屋子,盆脚的另一端却轻了起来,她抬眼,对上另一个清冷的眸子。
“江老师,晚上好。”
她震惊了片刻,缩回手:“尹决?你知道我在这里?”
尹决俯身,将花盆抱进屋子,一边云淡风轻的和江寒解释:“哦,问了些人。”
“高考结束后,你去哪了?”
“看我母亲。”他手插在口袋,“呆在家里。”
“这样。”江寒不知该说什么,她看到尹决便想起了韩燕,便想起韩燕神经兮兮地抱着大腿喃喃着过往的事。
她心很酸,酸中带着苦涩。
“我明天要去帝都了。”他接着说。
江寒背上包,锁了门,没回。
“你答应我,考得好会有奖励。”他顿了一顿,“还算数么?”
江寒微微一怔。她当时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算吧。”
“那就今晚兑现吧。”他踏下台阶。
“啊?”江寒拉住包,不明觉厉。
“请我吃饭。”他一脸关爱智障的看着江寒。
“哦,哦。”江寒淡淡地回,“你想吃什么。”
“随你。”
“我……”江寒平时在外吃什么都是顾野推荐,这回让她做主,她还真不知道该请尹决吃什么。
“请你吃牛排……”
“就在便利店吃……”
他们同时说出口。许久,江寒才回:“那么听你的。”
江寒带路,走到早教班楼下的便利店,她抱了些学生喜欢吃的垃圾食品,一听啤酒。
尹决坐在椅子上,看到江寒买的东西有些嫌弃:“你多大了?”
江寒拿着薯片的手顿住。
“我重买?”江寒呆呆地问。
“不了,就这样吧。”他显然眼里多了笑意。
江寒便开了啤酒,靠在椅背上吃着东西。夏天湿气重,她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吃了些东西,她走到便利店的门口,坐在伞下点了一支烟。
尹决就坐在靠着窗户的地方,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凝睇着江寒。她的背影也很美,在青烟和月光缠绕下,这样的动人。
良久,他极力地克制自己不再看。转了身,望着天花板,弹走指尖的薯片屑。
江寒一根烟抽完,掐了烟头。他也从便利店里推门出来,将外套挂在肩上,高瘦的影子映在沥青路面。
“饱了么?”她偏头问尹决。
“没。”尹决很诚实地回。
江寒也没说什么,跟他走了一段路。到肯德基门口,她买了两根甜筒,一根给尹决。
尹决指尖轻轻颤了颤,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个。小时候,没人买给他吃。长大了,又觉得吃这个很幼稚。
他最后还是接了,舔了一口,冰冰的感觉触在他的舌苔。
“不早了。”江寒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9点。
他有些笨拙地舔着甜筒,很久才抬眼看了一下手机。
“以后,有机会去帝都我再请你吃饭。”江寒收到顾野短信,顾野的车过会就到。本来他早该来了,只是总觉得身后有车在跟着他,他绕了几个路口才甩掉了跟着的车。
“嗯。”他修长的手指抹了抹唇角。
“好吃么?”江寒问他。
他抬头,看着江寒正对着自己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刚刚好。长发垂在肩边,颀长的脖颈光洁诱人。
“哦……”他慌了,赶快别过头,心脏倏地敲个不停。
远处车灯亮了几下,一辆黑色路虎停了下来。顾野从车上下来,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看上去和尹决的年纪差不多。
尹决下意识地又去看江寒,发现江寒的脸上笑意浓了些,疏冷的眸子有了温度。
他承认,自己在克制内心的不悦。
“顾野。”她挥挥手。
顾野手背触上她的肩膀:“冷么?”
“都夏天了,冷什么。”她幽幽地回,捏住他的脸。
顾野冒着小虎牙,由着江寒□□自己脸上的肌肉。
“尹决也在?”他注意到一边的尹决。
“我打车回去。”
“我顺带送你吧,很晚了,地方偏,车不好打。”顾野说。
尹决沉吟很久:“好吧。”
顾野的车打在空旷的路口,晚上街上没什么人,对面一排店关了,只有一家花店还亮着营业灯。江寒上了副驾驶突然想起来早教班有盆花枯了:
“店好像没关门,我去买盆花。”
“有钱么?”顾野问。
“好像没有现金。”江寒翻了翻包,这里靠近县城,有可能店里不能支付宝付款。
顾野直接把钱包递给江寒,江寒也接了,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
尹决在后车座对顾野说:“你还是和江老师一起去买吧。”顿了一会,他补充:“我在车里等你们。”
江寒点头:“你帮我挑挑。”
他们听了尹决的建议下了车,径直走到了对面的花店。尹决就倚在后车座上,摇上车窗。阖眼,静静地靠着。
他们选花的时间挺久,大概是江寒的选择恐惧症又犯了。
尹决将耳机塞进耳朵,音乐的声音放到最大。他抓着车座垫,手抖了抖。
“轰。”
一辆大卡车穿过拥挤的车流,从十字路口冲出来直直地撞在了顾野的车上。车翻了过去,压碎倒在了路面上。
如果自己早生十年,如果自己生在一个普通又平凡的家庭,如果自己早一点遇见江老师。
那么,会不会现在……
他还没想完,耳边“嗡”的一下,带走了他最后一点凌乱的意识。
路口,江寒从花店冲了出来,手上大把的花撒在空中,被暖风吹散的花瓣洒落满地。
“叫,救护车。”她拉住顾野的袖子,就像即将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我犹豫了很久,还是下了这个决定。我只能透露一丢丢给你们,就是最后除了大魔王其他人都活的很好很好。
有些人可能不明白,觉得作者夸张,怎么可能这么大了都没吃过冰淇淋。
老张和江寒算是一个专业的。有一次去中学搞课题,然后真的遇到这样的人。有父母,但是孤儿。我走的时候,他和我说,老师你能不能抱抱我,还塞了我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他爷爷的电话号码。我当时就泪崩了。
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童年缺失的孩子。
所以如果你生下孩子,请你对他负责。
因为每个孩子生来都是天使,请父母们不要把他们变成恶魔。
love&peace。
☆、晋江独发(修bug)
之后一切, 江寒都感觉自己在做梦一般。机械地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坐在飘着酒精味的走廊, 眼睛定定地看着墙上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而后灯灭了,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她又强打精神问医生:“没……没事?”
医生摇摇头:“情况不太乐观。”
她第一次这样的激动,拽着医生的领口问:“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好么?”
顾野从后面抱住她:“小寒, 小寒你冷静点。”
她噤住,软在顾野的怀里。愧疚的情绪从心脏涌上大脑,如果她不去买花, 如果就直接走了……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夜晚就这么来了,毫无声响的昏黑从窗户外蔓延进来。顾野一直里外地忙着,将尹决手术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
到尹决被推进重症监护室,他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开始空荡荡的。江寒坐在重症监护室外的长椅上,望着窗外。他走到室外空旷的地方, 点了根烟。烟草从呼吸管道钻进肺叶, 在闭塞的肺部环绕着。许久,顾野才缓过神。
他觉得自己实在粗心, 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 尹路还会这样做买.凶杀.人的事。
只是尹决躺在这里他已经觉得太过心痛,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人是江寒,他会怎么办。
末了, 一根烟剩了小半截,他掐了烟进了医院。向巡班的护士要了块毯子,挡在江寒的腿上, 坐在她身边,握紧她的手。
她掌心冰凉,脸色惨白。
“睡一会吧。”他说。于是江寒倚在顾野的肩头,一会,又将整个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五指抓住他的袖口,颤抖如筛。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江寒,只能坐着这样陪着她。
一夜,他没合眼,江寒睡了一小会又醒了,蜷缩在他怀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尹路就带着一群人冲进了医院。尹路看上去也是一夜没睡,脸上满是倦意,眼眶红肿着,胀满血丝。
他一来,就和主治医生大吵了一架,揪着他的领子就要挥拳打下去。医院的大厅炸开了锅,边上一圈挤满了围观的人。
“你说什么?很难醒过来。”他再也不能冷静,被一群人抱着、压着、劝着。
“你给我现在就去救他,多少钱,多少钱我都出。”他歇斯底里地吼着。
江寒站起来,撑着桌沿看尹路,看他像个气急败坏的小丑在医院中央闹着。
冷静过后,她也不难想到昨天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车就停在路口,怎么刚好会有一辆卡车闯了红灯,在车辆稀少的夜晚恰好就撞到了顾野的车。
周围人劝了很久,最后又惊动了院里的领导。尹路终于镇静下来,他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衣襟上沾着血的江寒。
意料之中的,他恼羞成怒,走到江寒面前。他的手掌才举到江寒的头顶,就被顾野拦住。
“你……”
“我怎么?”顾野哑着嗓子,冷峻地眸子盯着尹路,“车祸的事情,警察已经开始调查了。”
他拉过江寒的手腕,挡在她的前面。
“尹路,尹总。”他半眯着眼,扯动嘴角,“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地位什么身份,你动了江寒,动了我身边的人。”他说,“那我必然会让你付出相同的代价。”
他甩开尹路的手:“我想这一次,案子应该会进展得很快。”
尹路微微怔住,目光在顾野和江寒的身上来回的梭巡着。江寒站在顾野的背后,轻声地说:“尹路,这是你自己造的孽。”
她一字一顿又字字诛心。
尹路滞在了原地,心上仿佛压上一块重石,再也喘不上气来。这次他该怎么办,他张皇地望向自己的手下。
手下赶快跑来:“尹总。”他就这么被一群人簇拥着离去。
韩燕知道消息的时候,尹决已经在市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很多天了。江寒偶尔会来看看尹决,总会在门口看到尹路,尹路看到她也不再说什么。
韩燕是通过曹院长知道尹决出了很重的车祸。就在早上,她明明还向同病房的人炫耀尹决考了状元。
她走到病房前,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平静地像是过来看一位住院的友人。
“燕姐。”坐在门口的江寒看到她。
“我来看儿子。”
“他……”江寒不知该如何开口。
护士推门出来,透过窄小的门缝,韩燕看到了尹决。他身上缠着各种塑胶管,微弱的脉搏在心脏监测仪上闪动,连带整个病房都透着压抑沉重的气息。
看到尹决的一刹,她再也忍不住,泪从眼眶中涌出,脑袋顿空,只剩一片荒芜。
护士走近,她好似就抓住了可以依靠的东西,向前迈了两步,抓住护士的袖口狠狠地哭着。
情绪是会感染的,她太伤心、太绝望以致于身为旁观者的护士都忍不住落下了泪。
“家属,请你冷静一下。”护士扶着她。
她苍白的唇上下翕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眼泪粘在唇角顺着鼻腔喷出的气息流进口中。
一路走来,韩燕想了很多。直到在看见尹决的一刹,她终于明白,尹路不是他人生的救星,也不是尹决可以依靠的人。
他连魔鬼都不是,他只是一个懦夫,当年靠着自己的父亲、靠着他的家业、靠着他的朋友、靠着无知的自己脱了罪。现在他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别提去拯救她和尹决的人生。
她想起高考结束后,尹决对她说的话。
他说:“妈妈,你看我考了状元,以后我来养你。”
“你别怕尹路。”
“江老师现在更需要我们。”
于是在江寒转身走的一瞬间,她颤颤巍巍地追上江寒。
“江寒,你等一下。”她说,“我去作证。”她捂着心口,“我去作证。”
江寒回头,看着她。她是那样的年轻却又是满头的银发。
“我去作证。”
江寒没说话,韩燕拽着她的袖子,很幼稚又很天真地问:“如果这样,老天会不会把我的尹决还给我。”
江寒的泪一串串地掉在韩燕的手背。
“他会回来的。”
“对吧。”她突兀地挤出一点笑。
八月末,天气更加燥热。尹决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依旧未醒过来。
韩燕提供的新证词让顾小树的律师团队找到了突破口,江寒也填写完各种申诉的表格交给法院。
再到初秋,检察院的复查通知书终于下发。很快,案子就要开庭再审。
尹决还是未醒过来。
尹路不同意拔管子和医院大吵了一架,从此也很少去看尹决。
又到新生开学,本该是尹决也去上大学的日子。江寒和顾野总去看他,给他讲讲大学发生的事。
顾野他们宿舍的人要考司法,各个开始考前突击。胖子甚至玩了命,咖啡加红牛兑着喝。顾野在病床前和尹决说:“以后你小子上学可别他妈胡乱玩,大学不是游乐场,学习和不学习还是有差别的。”
江寒就反驳:“你顾学长虽然这么说,但自己可没学多少。”
顾野便坐下,勾着唇满眼宠溺地望着江寒:“对,你江老师说的都对。”
江寒捏了捏他的脸:“知道就好。”
天气再凉一点的时候,胡阳阳从老家到江里找江寒玩,手上戴了一颗钻石。说祝越已经求婚了,他们准备毕业就结婚,说着胡司令还向江寒炫耀了祝越送她的七夕礼物。
江寒便在尹决的病床前小声埋怨:“可把胡同学厉害的。”她说,“可惜你顾学长,只懂得送鸡爪……”
顾野正进病房,无意听到了江寒的这句抱怨。回去就问祝越,逼着他交出自己的七夕节礼物清单。
“现在的女孩都喜欢口红和包包。”祝越一脸关爱智障地望着顾野,“野哥,你不会都没送过这些给江老师吧……”
顾野心虚地说:“怎么会。”
当天晚上,江寒就被某人叫下去。
“迟到的七夕礼物。”顾野开了后车厢。
江寒看到了一堆名牌包包和全色号的tf口红。
“……你买这么多干什么?”江寒呆住,许久才开口。
顾野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都买了。”
江寒:“……”
过了两天,祝越同学就开始很明显地表现出自己对顾野的不满。顾野还傻乎乎地揽着祝越问:“老婆不理你了?”
祝越很严肃地对顾野:“顾野,你做那种事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身为江寒闺蜜男朋友,我本人的心情。”
“江寒和胡阳阳说了那个事?”顾野怔了一会,拍了拍祝越的肩膀,“没事,这是先天的,你多吃腰子补补肾。”
“我不是说这个!”祝越抓狂。
下次江寒去看尹决的时候,就涂了口红,在病床边佯装云淡风轻地告诉尹决:“你顾学长总算懂了什么叫做买给女朋友的礼物。”
这次不巧,在临走前,很久不来的尹路突然出现了,他看到江寒也愣了,他没想到这么多个月过去了,江寒还是会来看尹决。
他们向往常一样装作不认识地擦肩而过,在门口,江寒突然停住:
“尹总,法院传票收到了没?”
尹路忍着情绪:“托你的福。”
“那么,我们很快会再见。”她扯出笑容。
尹路平静地告诉江寒:“很多事情是不会改变。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
“况且,我身为尹决的父亲,”他歪着脑袋,“我要亲眼看着他……”
“你根本”江寒打断尹路,字字熏灼地对尹路说,“不配做尹决的父亲。”
☆、晋江独发(捉虫√)
尹路怔住, 他望向江寒,已经是出离的愤怒。他很希望此时此刻躺在这里, 全身插满塑胶管的人是江寒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末了,江寒走开,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他拖了一张椅子坐在病房里,凝睇着监测仪上平稳跳动的那根线条。
“我不配做你老子?”许久, 他喃喃地对躺在床上的尹决说道。他眼窝深陷,里面布满了狰狞的血丝,而后毫无预兆的, 他的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抹也抹不干净。
冬初,司法考试的成绩出来。顾野那个宿舍除了天赐其他的人都考上了。
天赐本身也不想进这行,难过了几分钟默默地转过椅子继续打游戏。听胖子说,这家伙想当什么电竞主播。
宿舍里其他人要搞庆祝仪式, 要求带上各自的女朋友。胖子哥几个临近月末没剩多少生活费, 也不好意思顿顿都让顾野请。便提了意见,说是在宿舍里直接买材料煮火锅吃。大冬天大家聚在一起图个开心。
顾野没再说什么, 下午便跑到江寒的宿舍。江寒正在宿舍里, 套着顾野留在这的一件卫衣,带着黑框眼镜,趴在电脑前改着本科生的开题报告。开题报告里面的错别字和病句让她恨不得直接帮着这孩子写了算了, 顾野来了,她也没在意,拖着脑袋手指在键盘上无力地敲动。
顾野在她身后看了看, 走近,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偏头在她耳边:“忙?”
她摘了眼镜,合上电脑,仰头倚在顾野的身上,阖着眼慢慢悠悠地说:“这群孩子怕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用。”
顾野揉了揉她的太阳穴,她觉着舒服,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顾同学,手法不错。”
顾野勾了勾唇角:“你知道,我的手指很灵活。”说着,他修长冰凉的手指离了太阳穴,滑在江寒光.裸的脖颈。
他动作很慢,一点点的撩拨着江寒。江寒后背僵直,从发梢到指尖都宛若触了电。
“我司法过了。”他拨开她散落的长发,唇紧贴着江寒的肌肤。
“是么?”
“胖子说晚上一起去宿舍庆祝。”他不紧不慢,一字一顿。江寒倒是着急:“所以?”
“我们不如提前庆祝?”他说。
江寒忍不住,轻笑一声:“我今天只穿了一件衣服。”她双唇翕动,话和表情都是这样的诱人。
顾野的手顺着滑落,穿过卫衣的领口覆在她饱满的柔软上。她后仰着头,咬在顾野的下巴上,十根纤长的手指像吸血的毒蛇,一寸寸地在他的胳膊上滑动。
顾野才发现,主动的江寒是这样的蛊人。他就这样轻易缴械投降,失去了全部的耐心。将江寒的椅子转向自己,炙热的眸子对上她的。
“江寒。”他唤了一声,而后垂头撕咬她欲滴娇嫩的唇。
她嘴角上扬好看的弧度,指尖轻摩他侧脸的线条:
“你好,顾律师。”
她的手指打了个转,转到他滚动的喉结上,点了点。
顾野从她胸口抬头,脸上挂满张扬勾人的笑。
“江寒你知道么,”他说,“你穿老子衣服的时候,真像个妖精。”
“老子一进门就想吃了你。”
江寒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唔,那我以后天天穿。”
顾野怔了几秒,笑意更浓。
不出意外的,晚上的火锅聚会顾野和江寒迟了很久。胖子打了好多电话给顾野,最后顾野实在不耐烦,在做的中途按下接听键。
“野哥,你啥时候来。”胖子吐着一口标准的东北话。
顾野哑着嗓子:“忙着呢。”一回头,就看见江寒那双驻水的眸子直勾勾的对着他,无辜又蛊人心怀。
江寒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却加快了动作,对着江寒邪邪地笑。
江寒忍着,手指陷在顾野的后背。
胖子也懂,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见那头没回心里也大概明白了几分,借了锅烧开的理由挂了电话。
“顾野,混蛋。”她动了动身子。
顾野蹭了蹭她的脖子:“乖,别动。”
她也就瞪着眼,乖乖的一动不动。
胖子那锅烧开了两次,顾野和江寒终于来了。窄小的宿舍里,挤满了人。胖子喝大了,搂着女朋友朝顾野嚷嚷:“野哥啊,我滴妈你总算来了。”
顾野笑笑:“怎么,没我还开始不了了?”
胖子乐呵:“可不,要不是野哥的重点,咱哥几个根本考不上呀。”
那头祝越也笑了,举着啤酒杯对着江寒:“这下有能力娶胡司令了。”
江寒找了个马扎坐下:“你俩倒是结婚结的快。”
祝越挠挠头:“那还是江老师你和野哥的功劳。”
围坐在一起的人都笑了。
很难得,宿舍这样的热闹。喜悦的情绪就这么通过每个人的笑容在空气中一点点的漫散而开。
“哎,锅又开了。”天赐叫了一声。胖子吼着:“肉肉肉,把肉都放下去。”
热腾腾的水蒸气蹿上宿舍的天花板,玻璃杯碰撞的响声荡在窄小的房间里。
酒足饭饱,大家放下筷子聊着心里话。祝越喝的最多,也被打趣的最多。
“新郎官,到时候酒宴得办大一点,咱们的份子钱也给的多一点。”
祝越说:“好,一定。”
江寒靠着顾野的肩,也笑了。日子就像天气,雨后总是天晴。
顾野过了司法,虽说对他来说不算一件大事,但对于刘翠芳女士来说,又是多了件可以向小姐妹炫耀的事情。
顾野这同学刚庆祝过,刘翠芳就要拉着亲朋好友在大酒店给顾野办一桌,还叮嘱着江寒一定要来,见见顾野这些亲戚们。
顾小树终于看不下去,折了报纸皱眉:“我说翠芳,咱一共才几个亲戚。”
翠芳说:“哎呀,二姐那,你二姨那,不一大帮子呢。”
顾小树说:“可把你闲的。”他嘴上这么说,却扭头让秘书联系这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儿子的事,你也多上上心。”
“最近公司的事太多。”
翠芳四下看了看没人,裹着皮草凑到顾小树耳边:“尹路公司上市失败是真事?”
顾小树眉头舒展:“他儿子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没心去处理公司。那么大的公司,就交给他那个小老婆。”顾小树说,“这不是胡闹么。”
虽然尹家家大业大,但内有家属干预公司业务,外有小树这些人的步步紧逼,公司最近的经营状况也可想而知。
只是刘翠芳有些难过:“那个儿子也是可怜。”
小树点点头:“我也联系了几个国外的好医生,只不过,尹路他疑心重,总以为我要害他儿子。”
“你呀。”刘翠芳拍了小树,“总是好心办坏事。”
家里的门铃响了几下,刘翠芳也不说了,笑眯眯地去开门。顾野脱了大衣,朝屋里喊了一声:“老头子,我回来了。”
顾妈妈朝外看了看:“小寒怎么没一起来。”
顾野解释:“高中月考,这几天她被校长临时拉过去改试卷。”
顾妈妈心疼:“让小寒注意休息。”说着还抱怨,“校长也真是的,我家小寒都博士了居然这么用。”
“妈。”
“你也是,多关心关心人家。”顾妈妈追着顾野说,还一直让顾野把自己去中医那边拿的中药给江寒补补身体。
顾野说:“江寒她怕苦。”这几天他被刘翠芳女士缠着,不得已把家里的中药拎到学校给江寒喝。
江寒知道是顾妈妈准备的,不想辜负她的好意,每天也就这么皱眉喝了。顾野实在看不下去,便将剩下的好几大包中药混在一起喝了。当天差点就因为补得太多差点活吃了江同学。
“她怕苦,那你不会哄?”顾妈妈怪儿子,“我这个中药特别补的,小寒身子虚,如果将来老了像你爸一样得个什么风湿……”
顾野被刘翠芳女士唠叨的脑壳痛,趿拉着拖鞋就往客厅里走,顺带还和小树交换了一个感同身受的眼神。
“顾野,12月月初就开庭了吧。”小树提了一句。
顾野点点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顾小树组建的律师团队,几乎每个律师都是业内响当当的人物,自然效率不会多差。
到了12月月初,他们基本也有了必胜的把握。
开庭那天,北方的江里难得的好天气。室外的积雪几乎融化,冬日的暖阳照射在法院外的小路上。
江寒早早地到了法院,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焦虑。胡阳阳也从盱眙打了飞地到了江里,特地过来陪着江寒。
不一会,顾野就和一群律师出现在法庭外。他穿着熨帖的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正低着头翻着手上的资料。
“你家顾律师,真是一天比一天帅了哈。”胡阳阳远远地望着,顾野那副英气逼人,青年才俊的样子即使在那群都是精英的律师团队中也显得格外的扎眼。
江寒极淡地勾了勾唇角:“确实。”
胡阳阳啧了一句:“老江,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谦虚了。”
江寒幽幽地说:“事实需要谦虚。”
胡阳阳抖着肩:“膨胀了哈,某人膨胀了。”
江寒:“……”
很快,尹路的团队也到了,还是之前和顾野一起打经济官司的那几个。尹路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被秘书护着上了楼。他司机也换了一个,比之前的那个小王谄媚多了,一路替他撑着伞。
“还是之前的那几个。”
顾野望了一下,扯动嘴角。
“那估计就是小顾总结的几个套路了。”律师笑了笑。
之前,顾野和他们一起打完尹路的经济官司后,也和其中年轻、心思活络的几个小律师打上了交道。这群小律师嘴不严,稍微被顾野套一套,小律师们就把团队常用的几种套路交代的差不多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律师拍了拍顾野的肩。
到楼上,顾野和江寒会面。他牵过江寒的手,包在掌心:
“走吧。”
今天,很多人都来了。顾野的舍友,江寒的朋友。小树和翠芳,还有很多很多,从前他们的朋友。
开庭前,尹路在门外遇见顾小树。两人短暂的对视了几秒。
“顾小树,藏得够深的,这几年。”尹路明显是在讥讽。
“但可惜,现在的我早不是18年前的我。”
顾小树云淡风轻地告诉尹路:“我也不是了。”他说,“我也不是18年前的司机,顾小树了。”
“尹总,最近可有你忙的了。”他丢下一句,挽上顾妈妈推门进去。
尹路的拳头,握紧又放下。
“尹总,走了。”律师叫了他。
“快开始了。”
江寒坐在最前排,轻轻地点了点头。很快,法官敲动法锤:
“江里人民法院刑事审判庭今天在这里公开开庭审理2000年……”
法官的声音在江寒的耳边越来越远,她唇角微颤,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眼角滑落。
你看到了吗?妈。
作者有话要说: 翠芳女士的塑料姐妹花情:
小姐妹:我儿子呀,最近可牛了,在公司里帮着他爸完成好多项目勒。
翠芳